“你呢?”沈骁宇的意思是,你好歹来跟我一块儿把人架出去吧?
可冉鸣锐乐着冲门口一扬下巴:“我先出去打车去,没事儿,这车不好打,你别着急,扶着方哥慢慢走。”说完,真是一根手指头的忙都不打算帮。
白鑫然戳了戳姜译,小声问:“要不你帮他们打车去?”方一博虽然个子大,但人醉了之后可不比平时的分量,够他呛。
姜译拉着白鑫然到一边,“我跟你说,沈骁宇就是方一博二号,你别管他,我可爱看大锐收拾他了。”
要是这么说,那白鑫然就明白了,他俩出门之后也不急着拦车,跟冉鸣锐一块儿看着沈骁宇搀也搀不动,架也架不住,最后一咬牙干脆把人给背出来了。
别说,他们俩摞在一块儿看着还真挺有压迫感的。
最后是冉鸣锐他们先上车走了,车确实是不好打,还是让他们先回去踏实。
然后姜译想继续拦车,但被白鑫然阻止了:“别费劲了,咱俩溜达溜达,走到哪儿累了再说,怎么样?”
“好!”姜译巴不得呢,然后理所当然的去够白鑫然的手,打算拉着手溜达。
白鑫然一巴掌给拍开,“你还嫌咱俩回头率低是怎么着?”
“又没人认识咱们。”姜译摸摸手背,不死心。
“没人认识我可以肯定,但一定有人认识你。”说完白鑫然还成心跟姜译拉开半步距离。
“认识怎么了?”姜译赶紧贴回来,不拉手就算了,装不认识他可办不到。
白鑫然看着姜译那样,突然主动拉住他手,“快走,我想闺女了!”说着就大步奔路口,因为步幅太大,走起来很明显的一跛,但白鑫然都不管了,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家。
姜译明白过来之后这个乐啊,跟出租车后座上一路嘴都没能合上,差点儿吓着司机师傅。
到了小区门口,白老板的预言变为了现实,一对小情侣认出了姜译,而且男孩儿还是球迷,倍儿高兴的问能不能合影。
姜译看了一眼白鑫然,心说你这乌鸦嘴啊!你不说这事儿呢?咱跟这儿出来进去这么些日子了也没见有人认出来,偏偏就今天赶上了。
白鑫然拿出姜译家大门钥匙晃了晃,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往楼门走,显然是打算让姜译自己应付球迷,先一步回家找闺女去了。
姜译想喊一嗓子,但男球迷已经在旁边站好了,她女朋友拿着手机比划,姜译只好回过脸,愣调换到满面笑容档,甚至连露出几颗牙都算好了,就盼着闪光灯赶紧闪了完事儿。
可姑娘还挺认真,横比划竖比划,比划完还给自己男朋友拍了个姿势,姜译心里都跑马了,这黑灯瞎火的,就不用按摄影棚里的套路来了吧?
等他好容易跑回家,人白老板都换完衣服了,坐在沙发上,闺女站在他腿上,爷儿俩手拉手,放个音乐都能蹦擦擦。
姜译一屁股挤到白鑫然旁边,“你扔下我一个人还真放心?”
“我觉得你不能把球迷怎么着。”白鑫然捏着闺女左前抓冲姜译挥了挥:“是吧球球?”
姜译把闺女抢过来,“什么就是吧?”瞄了一眼刚才闺女站的地方,蹭蹭横过来往上一趟,枕着白鑫然的腿,举着闺女:“老白,我这就放假了,咱俩出去玩儿吧。”
暂时不用想球队里的事儿,姜译想和白老板去二人世界,要不新赛季一开始,时间可就不是他的了。
056
很意外的,白老板这次答应的非常痛快,只不过地方要由他选。
姜译乐不得呢,顺便还能在私房小本上记一笔,白老板喜欢去的地方。
可最后白鑫然说出来的地方,姜译压根没听过,“这地方在哪儿?”
“京郊,不是旅游区,我老家,那儿有个小院儿。”白鑫然思来想去,与其大热天的往外跑,不如找个世外桃源踏踏实实享受假期,最主要的,这里可以带着球球一起。
“院子是你的?”姜译的意思是想问问有没有家里的别人,万一有老人在多不方便。
“嗯,是在我名下的。”但白鑫然的回答显然方向不对。
姜译一听,满世界找球球,“闺女,你干爹他是地主!咱爷儿俩赚了!”
结果闺女没怎么着,白老板一巴掌就拍在正撅着要抱闺女的姜译屁股上,隔着裤子也是啪的一声。
“哎呦喂!”疼是没多疼,就是姜译没想到,所以他夸张的蹦起来揉着屁股:“地主老财的恶习你可不能学。”
“你要再说地主俩字儿,我抄家伙打你信吗?”
“信!信!”姜译直往后躲,贴着墙把屁股藏起来才安心。
白鑫然白了他一眼,“球球,来,跟干爹玩儿去。”最近因为白鑫然时不时就在姜译这,球球跟干爹的感情更好了,基本眼里已经没有姜译了,干爹一招呼,就扭着小尾巴跟过去。
而还有个大家伙跟在球球后头,亦步亦趋的做队尾。
“别转磨了,真要出门还得准备东西呢。”
“准备,我马上买去。”
“那边院子咱们过去之后也得打扫。”
“扫,交给我。”
看姜译这么积极,白鑫然没好意思打击他,那院子扫起来可不是三五分钟就能结束战斗的。
俩人准备了两天,一人一个大旅行包都塞满,还加了个提包,外带闺女的航空箱。走到小区大门口,出租车已经在等着了,提前定好的。
看他们俩过来,司机师傅挺主动下车帮他们往后备箱里放东西,“这是出门儿度假去啊?”
“嗯,我们要去山里享受大自然!”把东西都放好,姜译扶着车门框让白鑫然先坐进去,再把闺女递过去,自己才上车。
这个小动作,司机师傅看在眼里了,上车之后瞄了一眼后座上的俩——也许该说三口?乐着抬起离合,发动了车子。
路程不近,总得聊两句,“看您二位这身量像是运动员啊?”
“他是,我不是。”白鑫然隔着箱子跟闺女交流感情,也不耽误跟司机唠嗑。
“你怎么不是了?”姜译就不乐意听这种显得俩人不同步的话。
“是不是现在退役了?”出租司机,天天跟路上跑着,什么样的没见过?一听这话茬儿,再稍微一观察就看出两个人气质上的差别了,抱着猫的这位,确实不太像现役的运动员。
“这您都能看出来?”姜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跑偏。
白鑫然瞥了他一眼,靠到一边车门上,手指头伸到球球的箱子里,球球的小爪子挠啊挠啊的,白鑫然被挠得痒痒,忍不住乐。
听见乐声一偏头,姜译恍神儿了,他发现就算看多了还是能被白老板的笑容晃到眼。
因为司机师傅健谈还特别有眼力价儿,不该开口的时候绝对不乱插嘴,所以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都没什么感觉就到了。
因为路不好走,车没进村儿,在村口把他们放下了,白鑫然多了个心眼儿,问了一句,看司机师傅能不能留个电话,回去的时候还订他的车。
没想到司机一听满口答应,掏出张名片给了白鑫然,“到时候提前一天知会一声就行。”
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是:魏虎。
057
把名片收好,白鑫然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奔了自家的院子。
姜译左手提包右手闺女的跟在后头,那也不觉得沉,要不是白鑫然坚持,他那双肩背也抢过来挂胸前。
进了大门,好家伙,左边是一小片菜地,右边是葡萄架,真实惠啊这个,都没个花花草草,而且——“白老板,这么整齐是自生自灭的?”
“有人定期来打理。”白鑫然看了看,左边菜地长势喜人,这几天有绿色食品吃了。
“球球,你干爹是真·地主!还有长工呢!”姜译把大包二包都放在地上,就举着闺女那航空箱,爷儿俩隔着那个小窗口对话。
白鑫然哼了一声,“长工没有,但短工还真有。”
“你看!”姜译有一种我知道事情真相的得意。
“我看什么啊?不就是你吗?赶紧麻利儿的进屋归置去,要不晚上咱俩睡哪儿?”说完白鑫然把门钥匙扔给姜译。
姜译张着嘴,都快有小飞虫飞进去了才想起来闭上,白老板悠哉悠哉的绕着葡萄架,虽然挂果了,但估计这次是吃不上熟的了。
姜译心说你这明明一直有人照看,有什么可归置的?可开了屋门就发现自己错了,合着人家就照看院子里的作物,屋里的灰尘不管。
地上的灰能踩出脚印,桌子上的浮土扫一扫能种花。
姜译挺有主人翁意识的在各个屋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抹布,然后在院子里留的水井边儿上打了水,虽然洒的比倒进盆儿里的多吧,好歹新鲜呀。
白鑫然什么都不说,坐在屋门的台阶上,把闺女抱出来,平时孩子都闷在家里,也该接触接触大自然了。
姜译一边擦桌子一边往外看,哼,不带我玩儿!
这时候门口飘过来一句:“桌子擦擦就得了,咱俩也不睡桌子上,而且这桌子岁数大了你稍微尊尊老。”
姜译扔下抹布,又去找了墩布,开始吭哧吭哧的擦地。
快擦完,白老板抱着球球站在门口又来一句:“咱晚上也不睡地上吧?”
姜译不干了,把墩布一扔,逼近到白鑫然跟前,一扣他下巴:“白鑫然同志!”
“嘛?”白鑫然一挑眉梢,仰脸看着姜译。
“……没事儿,我擦炕去,这次总没错了吧?”姜译委委屈屈的捡起抹布,重新打了盆水,去了里屋。
要说白老板这小院儿,最有特点就是屋里那大土炕,标准的一间屋子半间炕,一看就特别得折腾,练个前滚翻,侧手翻都不成问题。
姜译爬上炕,认认真真的擦,擦着擦着,突然乐的特别邪恶,嘿嘿嘿……“哎呦!”屁股挨了一巴掌。
“干活就干活,别笑那么淫荡。”白鑫然是真看不了他那脸,心里想那点儿事儿就快打印出来贴上头了。
姜译干脆一翻身盘腿坐在炕上,然后把球球抱过来放腿上:“闺女,你干爹欺负我,你说怎么办?”
球球跟大炕上跑的正欢实呢,突然被限制了自由,小腿儿紧挠,“喵!”
“看看,闺女也说你这样不对了,快过来让我亲一下。”姜译前一秒还假装气哼哼的脸,立刻又变得春心荡漾了。
姜译亲上了,不过不是白老板,而是他从床边柜子里拿出来的被褥。
“咳咳!”姜译抹着嘴,被褥长时间没人用,多少有点儿霉味儿。
球球更敏感,跐溜跑一边儿去了,还一个劲儿卜楞脑袋。
姜译抱起被褥,咬着后槽牙蹦下炕,出去晾晒了,心里默默的:老白,你等着晚上的,晚饭你把我喂饱,之后你就完了!
058
姜译把被褥都晒上,然后在院子里用压上来的水直接洗了把脸,这水还真凉。
白鑫然坐在炕上,靠着窗边,给姜译扔了条毛巾。
“鑫然,等我退役了,咱俩干脆就住这儿得了。”姜译隔着窗子往屋里看,觉得白老板怎么那么好看呢,这山青水碧的,又没人认识,俩人一隐居,想干嘛干嘛,多美。
白鑫然没说什么,就听院子门口有个大嗓门儿的婶子探进半个婶子:“是小然回来了吗?”
呃,好像也不是没人认识。
“三婶儿!”白鑫然在屋里冲门口的大婶招手。
闹了半天这是跟姜译住得不远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院子里种的这些东西也是三婶儿的儿子帮忙照看。
“中午上家吃饭去啊,我让你叔儿用柴锅给你做一桌。”三婶儿乐呵呵的走了,赶紧回家忙活去。
“行,一会儿我也过去帮忙。”
三婶儿摆手,“还用得上你?再说你难得带朋友来,随便转悠转悠去,要不就去鱼塘抓几条鱼,中午正好给你做了。”
三婶儿风风火火的走了,白鑫然问姜译:“捞鱼去,有兴趣吗?”
“跟着你干嘛我都有兴趣,可我去蹭饭合适吗?”姜译想想那吃饭的场面就觉得不自在,虽然是远房亲戚,但也是长辈啊。
“你要觉得不合适,下午陪我三叔儿打场球,他年轻时候是大队篮球队的主力,十里八村的都有名,就是现在我陪他打不了了。”
“没问题!”姜译拍胸脯,不是吃白饭就踏实多了。
……
中午吃美了,下午又活动开了,回家之后姜译特别自觉地把炕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外带窗台啊,炕沿儿啊,墙边的箱子,桌椅板凳,都擦的倍儿干净,才把被褥拿进屋。晒得倍儿软和,铺好之后姜译就迫不及待的爬上炕在上头滚了一圈。
“白老板,你要不要来睡个午觉?”姜译不舍得起来了。
白鑫然坐在炕边儿上,看了眼手表,五点,“现在‘午’睡,晚上干嘛?”
姜译突然翻起来,一把把白老板拉倒:“干嘛不行?”
白鑫然抬手挡住了姜译凑上来的脸,但姜译一攥人家手腕儿,给按到了一边,大有晚饭干脆就吃白老板的意思。
“你别闹了。”白鑫然微微皱着眉头,把脸扭到一边,这怎么说窗户外头的太阳还明晃晃的呢。
“谁闹了?”不管怎么着,姜译得先亲上这一口。
亲完之后,对着白鑫然那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眼神,福至心灵,用脚把窗帘给勾上,回过头问:“这回行了吧?”
白老板看姜译那不屈不挠的劲头儿,都准备放弃的时候,闺女喵呜喵呜的叫开了,俩人同时往墙角给球球准备的小饭盆儿那看,猫粮没了,闺女这是等着开饭呢。
“下去吧?”白老板轻轻的踢了一脚。
姜译长叹一声:“球球你这个臭丫头坏你老爹好事儿啊!”但还是冲到隔壁屋翻背包给闺女拿猫罐头去了。
白鑫然也赶紧起来,去院儿里对着菜地琢磨晚上吃点儿啥了。
中午吃的丰盛,晚上就简单点儿,拍黄瓜,馒头,从三婶儿那拿的老咸菜和臭豆腐。
“咱走的时候找三婶儿要罐臭豆腐吧!”姜译还吃出好来了。
因为晚饭实在简单,就用了三个盘子,白鑫然顺手给刷了,然后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喂蚊子。
白老板是长裤,胳膊一直活动着,还好,穿短裤的姜译就成了重灾区,但就算挠着腿上的包,他也不想动,因为白老板抱着闺女靠在他肩膀上,这样的日子,给他什么他都不换!
059
天色越来越晚,不同于城市的喧嚣,这里安静得只有草丛里的虫子叫,和偶尔不知谁家院子里的狗对着月亮练两嗓子。
球球也老实下来,不知道从哪儿叼了根狗尾巴草,然后趴在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自娱自乐。
可是突然,小脑袋抬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墙根儿。
姜译歪着头,在白老板耳边吹气,“你说咱闺女这是看见什么了?”他是看着闺女那小样儿特别投入才随口问的。
白老板却很认真的回答:“听说,猫啊狗啊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说完也盯着墙根儿不动了。
姜译瞄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啊,可那爷儿俩都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突然有点儿发毛,蹭一下站起来,一手抄起闺女,一手拉起老白,“走走,赶紧回屋,不然院儿里的蚊子都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