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说起 上——鬼丑

鸦杀现实生活中的原名叫何陵。

父亲年少的时候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母亲，用现在的话来说只能算是经济联婚，父亲曾经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来阻止这段婚姻，但是都没有成功。虽然后来公司越做越大，但是家庭裂痕早就不是一天半天的了，父亲的性格也越来越内向。有了鸦杀后更是执意将儿子的名字取为‘何陵’。

何陵，后悔而无奈的意思。

鸦杀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低声道：“我吃饱了，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父亲抬眼看了一眼鸦杀，慢慢说道：“今天就不回去了，司机都已经被我赶走了。”

“……”鸦杀颇为无奈的点头，“那我先上楼了。”

“慢着。”父亲低头继续吃饭，“我们两个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知道陪我说说话？”

“……你想听？”

“不想。”干脆利落。

“……”

“但是我听说你还在网上交了个女朋友，都快要带到家里来了？”

鸦杀淡淡道：“你们听福婶说得？”

父亲没有直言肯定或者否认，只是说：“我很想看一眼。”

“暂时没机会，她也在读大学，在天津，坐车不方便。”

“何陵，不是我说你。”父亲皱眉道，“你也不小了，交个女朋友还这么不让人放心，又网恋又是异地，要是真的喜欢也就罢了，看你这幅样子。”

鸦杀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样子？”

“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吗？”

“……”

“网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心喜欢的？你怎么肯定人家也真心喜欢你？”

鸦杀用纸巾擦了一下手，半晌：“——我也不知道。”

心猿意马的陪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鸦杀起身，对着两个人说道：“我有一张不得不做的图，再看下去估计要熬夜了，先上去了。”

“……”母亲看着鸦杀的背影，叹了口气，道，“真是不知道当初该不该让他学美术专业。”

父亲淡淡的应和道：“他有心事。”

鸦杀开机的时候轻轻眯起了眼睛，心中准备好了无数的措辞来骂那个叫做‘纤年’的人，已经想好第一句第二句到第n句该如何应对如何反驳，将他打个措手不及。越是这样想越是期待，恨不得电脑快点开机的好。

鸦杀QQ的好友太多，想加他好友的人也多，每次登陆都是对电脑的一次摧残，只点开纤年的头像，刚想开说的时候，却失望的看到对方在过了大约十分钟后，这样说道。

纤年：杀殿这次全都是我的错我作为一个新人小透明不应该和你叫板。

纤年：求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专心翻译漫画再也不出去给你添麻烦了。

一瞬间意兴阑珊，却还想逗逗他，半是调侃的说：你这个人，墙根草，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甚至能想象那孩子憋得通红的脸，明明愤怒到极限却还要忍耐。

半晌，有四个符号发过来。

纤年：T-T！

鸦杀顿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场景倒像是似曾相识。

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在臭骂了自己一顿之后又回来道歉……

谁……谁？

鸦杀眯眼想了想，不得其解。

鸦杀还是调侃，只是语气故意冷冰冰的：有这种功夫和别人闲扯还不如去翻译漫画，你是我见过效率最低的翻译了。

颜烛的手一直在抖。

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鸦杀讨厌自己，再看到鸦杀对自己的评价的时候更是喉口哽住，胃酸上下翻滚。

他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烛愣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恍惚间想到，被所有人都评价为‘温柔’的鸦杀，只有对待自己的时候，连一个笑脸、一个标点都吝啬给予。

而自己所有的努力，就被更深刻的解剖为：效率最低。

“最低……最低……”颜烛轻轻念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的不行。

他努力掩盖自己所有的情感，说道。

纤年：我一定会努力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颜烛比别人多的，只是能够掩住一切是是非非。

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好像有一点，一点点，掩饰不住了。

“啊？这是什么啊？”颜烛自言自语的，狠狠擦了一把。“大白痴，叫你耍脾气，安心做个新人不就行了。”

颜烛还曾经想过，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和鸦杀深交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明显是奢望。

慢慢的，他也开始绝望了。

等到灵魂回到身体的时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把想说的内容全都发了上去。

纤年：如果有一天我也在贴吧和人结婚，你当不当我伴郎？

鸦杀：不可能。

呵呵。

颜烛笑了笑，推开椅子站起来，过了一会儿却还是放心不下，仔细看了看，看了三遍，对方说的也只有‘不可能’。

这时系统提示浪客白魂上线了，纤年敲到。

纤年：小舞，求安慰。

浪客白魂：恩？怎么了？

纤年：烦。

浪客白魂：好啊，你想让我怎么安慰你？

纤年：——陪我说说话吧。

浪客白魂：好啊。

浪客白魂：说吧，我慢慢听。

纤年刚想把刚才的事情说一下，感动天舞耐心的倾听的时候，对方却不自觉的转移了话题。

浪客白魂：哈哈，对了，你看看我新写的签名档哦。

浪客白魂：流浪不是最初的目的，客气不是最高的敬意。白色不是最好的结果，灵魂不是最终的归属。

纤年：……连起来就是浪客白魂是吗？

浪客白魂：哇靠你怎么能揭穿我！这么明显吗？

纤年：【挖鼻】有点幼稚。

浪客白魂：……你不要把你写文章的要求来要求我！我又不是专门写文的。

纤年：【怒】就是，你说我一个写文的翻译漫画翻译不好居然还要挨骂，老子是专门写文的诶！

浪客白魂：==谁骂你啊？

纤年：我就告诉你，有一个人，你猜吧。

浪客白魂：嗯？

浪客白魂：……哥要是猜得出来

浪客白魂：哥就不是人了

浪客白魂：哥直接去泡尽天下美人，哎……你认真点啊。

纤年：……我现在才觉得应该叫你阿浪。

浪客白魂：切。

纤年：说真的，我被一个前辈骂了，很惨，还被说脑残。

颜烛愣愣的，当伤口被揭开的时候，即使没有被发现的真相，也疼得厉害。

浪客白魂：切，这算什么，我当时写分析贴的时候还被无数人喷了呢，骂你的算哪根葱？

纤年：我也觉得啊，可是就是特难受。

浪客白魂：为啥？

纤年：被编辑骂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

浪客白魂：为啥？你喜欢那人？

颜烛突然愣了一下，瞬间手脚冰凉，连忙掩饰道。

纤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是废柴

浪客白魂：咦

浪客白魂：在哥伟岸而又强悍的身影面前，你终于知道臣服了吧？

纤年：……

浪客白魂：哈哈哈哈

纤年：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人家啊？

浪客白魂：感觉。对了蠢妞，肠胃炎了？

纤年：恩。

浪客白魂：话说现在好点没？

纤年：出院了，但是还是疼。

浪客白魂：哈哈，那就继续住院呗

浪客白魂：据说医院挺多漂亮护士呢

浪客白魂：哦，想起来了，你是小娘们

纤年：我去，你才娘们呢。

浪客白魂：哈哈

纤年：算了算了，吃饭去。

浪客白魂：心情好点没？

纤年：哎……一言难尽，以后再说吧。不过说起来，和那个前辈要合作一年呢。

浪客白魂：快吃饭去吧，肠胃不好就应该按时吃饭。

纤年：【郁闷】好，我下了。

站起身的时候才惊愕的觉得自己的眼睛肿了起来。

算了算了，计较个什么劲。

第十四章

第二天，父母还以为颜烛过敏了，因为他的眼睛肿的像个芒果。

颜烛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肿的那么大，而且看起来真是奇怪死了。

所看的东西都是模糊地，涨涨的也分辨不清楚。于是来到了学校保健室问了问，才知道如果短时间内摄入过多的辐射都会眼球干涩，从而引起过敏。

颜烛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又奈何？想到下节课是化学老师的课程，回去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

他早就想当个文科生，又因为理科无论怎么学都学不懂，眼睛肿胀的也看不见老师，干脆就在课上发呆了。颜烛不自觉的又开始联想起自己的小说。

那小说的主人公和自己完全不同。主人公的原型并没有明确的存在，用三个字概括大概就是‘技术宅’什么的吧。

颜烛闭上了酸涩的眼，过了一会儿，拿起铅笔轻轻写道。

只因心高嫌地窄，立心端要破瑶天。

他低着头仔细地想着，随后突然被老师叫了起来。

“那个，那边那位同学，抬起头来好吗？”老师低头看了看座位表，点名道，“颜烛同学？”

颜烛猛地一下抬起头，随后尴尬的不行。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不打算努力呢，这样下去，考大学都是问题了。

颜烛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因为眼睛看起来肿的很严重，破天荒的体育老师没有找茬，倒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思考了很久很久。

颜烛突然意识到。

自己如此在意，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吧？

因为十月放假太久，学校理所应当的开始补课。因为作业实在是太多了，颜烛想了想，最终同意了老师让自己晚上留下来上晚自习的意见。

自己已经积攒了很多作业没写了，不是不愿意写，是根本不会。到现在颜烛才知道自己和别的同学的差距有多大。

偏偏还不知道努力，像自己这样的人，永远只能呆在社会的最底层了吧。

从七点到晚上十点半的自习，想也是有不少的时间的，可是没有老师看管的自习，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开始小声说话了。逐渐的，居然演变成了集体聊天了。

颜烛烦躁的盯着纸上‘加速度’‘自由落体运动’的字样，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没有天赋的事情别做，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做成的。

带着无奈的，颜烛又翻开了历史书。

旁边的同学还在嬉笑，然而只有颜烛知道，他们有的是嬉笑的资本，而自己没有。

即使这样讽刺着自己，同学们聊天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有一个人说道：“哎，你都不知道，就是今天晚自习没来的那个人啊，听说他的亲戚还是什么的是个同性恋诶。”

“啊？！”旁边的人惊讶的捂住嘴巴，“真的？”

“恩。”那人继续神神秘秘地说，“而且还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呢，真不知道这等素质的人怎么进来咱们学校的……”

“你别这么说啊……同性恋也挺正常的……”

“啊……恶心死了……”

颜烛皱眉，沉思一会儿，还是决定无视好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思想这么闭塞的人，不过想想也觉得自己和这件事情没关系，正想背背历史题的时候，突然身后传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有个人从教室外冲进来，猛地推开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冷锐的，也不管现在还在上课，揪住刚才说话的同学，说道：“你再说一遍。”

“……”那个同学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会被当事人听到。

旁边有个女生冲过来，拽住他的手。

“季恒！（注①）你疯了？这还在上课呢！迟到这么久快点和执勤老师说一声去。”那女生拽着那个被称为‘季恒’的男生的手。

这时班里的同学才反应过来，分分过来劝架。

等到这场闹剧过去了大半，颜烛才慢慢地理清楚了思绪，这算什么，说别人坏话半途被当事人发现了？

这样的话，那个叫季恒的为什么生气？说的不是那个是同性恋的人吗？

颜烛迟疑着，却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季恒的人才回来，沉默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教室瞬间死寂。

颜烛抽空回想着那个叫季恒的同学。季恒明显不能和颜烛打成一片，也许是文理科的差别吧。季恒属于那种不学习成绩也很好的那种，颜烛对他的印象也就局限在化学老师无数次的表扬声中了。

“哼。”

安静的教室被这一生冷哼衬的更加死寂。

“有些人啊，天生就是恶心，还不让人说，这还算——”

那人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季恒伸手撤掉了校服上的领带。

“有些人就是欠揍，你还跑到我眼前让我揍。”

季恒慢慢走到第一个同学面前，眼看教室的气氛紧绷的不行。

有同学已经站起来想要阻止些什么了，颜烛犹豫着要不要也应付地表示一下什么的。有个面色苍白的老师突然推开了门。

“季恒？你出来一下。”那老师微微眯着眼睛，虽然是很小声，但是教室‘刷’的安静了。季恒显然是惊讶的，看到老师的时候脸瞬间僵硬了一下。

然后，季恒就跟着出去了，临走前，狠狠地瞪了一眼。

颜烛不知所云的拿着笔，在听到有人讪讪的说：“哼，不就是有个老师亲戚的吗……”

他突然懂了。

模模糊糊地听到，楼道里，本是给自己留下了暴力印象的少年，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说道：“……老师真是对不起，下午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现实生活中的gay。晚上十点半，下课了的颜烛骑车回家的时候这样想着。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甚至比起一般的人还要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因为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装不出来。

轻手轻脚的穿过已经熟睡了的父母的房间，颜烛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了电脑。

饮鸩止渴。

颜烛这样想着。

他对自己说道：不能这样了。你的人生不容你一点点的浪费。

其实更让他恐怖的是，自己变得奇怪了。比如说，开始想着时时刻刻都能和鸦杀在一起，就算是自己默默地看着，什么都不说也好。

简直是太奇怪了。

注释一：季恒，源自同作者小说《先生》主角，《先生》是个超短超短的（还木有写完就完结了==）师生文，讲的就是季恒和那个老师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当然这段看不懂也没关系，算了。

第十五章

近日鸦杀都在忙宣传的事情，基本上QQ都显示在线。现在看看，不到十一点正是鸦杀活跃的时间。

颜烛抿了抿嘴，还是主动说道。

纤年：杀殿您在吗？00

很快的，对方就回复道：恩

颜烛慌乱了一下，先是打上‘那个我最近快要期中考试了，问一下能不能请一个月的假？’，后来又觉得太生硬了，又发了一张卖萌装可怜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