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伤加上内力上逆,不过没有生命之忧。”
“内力上逆?”
董参盯着郝善一分钟,突然道:“这人倒是和你几分像。”承担一切而又故作坚强?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郝善怎么会与江湖中的魔头扯上了关系,今日看到这个鲁源生竟硬生生的被自己逼出一股内伤来,突然就明白了……
郝善眼睛顺着,视线从那人苍白的脸上移到满是鲜红的袖口,悠悠叹息出声:“相逢何必曾相识……”
“哈哈,好一个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董参话头一顿:“只是这趟浑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以着公子的聪明才智,董参担心??到时候公子不怕身陷囹圄也怕……公子可明白这层意思?”
“心?破破离离,岂会……”到了嘴边的话一顿,想起了什么:“有烦董大夫劳心了。只是不知为何董大夫怎么会在此?”
董参叹了一声:“说来话长。那日我从常府出去,便被一男一女截住去路,他们自称是素女兄妹,我尚不知是何缘故,这?剑堡的鬼虎地虎不知从何处而来就和他们纠缠到了一块。这也是我的失误,我给了这人易容破解之法,这人反倒派人把我掳到了这里,我一开始有些恼意,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一件很久的事情。才知道他是看出来我的身份所以才拦住了我。”
郝善微微有些吃惊。
这些事情是很久了的……久到人们不愿再谈起这些事情。
三十四年前,那时的江湖和现在一般状况,动荡不安,急需有人站起来统一了这片混乱,只是的当时让热畏惧的却是名骚正大的易邢和他的妻子??窦娘,也是易卜丘的师妹。
当年一代宗师去世,留下三个徒弟,大徒弟相征,二徒弟鲁邢,小徒弟易卜丘和女儿窦娘,师父虽去,大师兄主管事情,倒也相处融洽。这大师兄性子深沉,二师兄鲁邢不谙世事却是个武学天才,最小的师弟灵性极好,却是风花雪月之人。
宗师临走的时候给三个徒弟一人一个绝招,大师兄的红日归原,一掌下去,几乎消去半个峰尖,崔不可挡。二师兄一把月形匕首,挥舞起来长似红蛇,柔韧刚劲;小师弟一把长剑,动则好似飓风过界,眼花缭乱。
日子过得很平静,三个人各自精心研究自己的绝学,一日,几个人同往日一样早起,惊讶的发现短峰崖上一个人,手持长剑,剑光若有长龙,忽的剑光散成无数的星星,绕在他们的头顶,剑气中夹着一股汹汹力量,每一道剑气犹若成千上万的刀刃在脖子间游走。
相征和鲁邢惊了一跳,定晴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小师弟,易卜丘。
原来本是许给大师兄相征的窦娘早就和易卜丘互许了此生,易卜丘利用窦娘骗来了相征的武功心诀,连成了“星阎王”
大师兄一怒之下,气急攻心,内力反噬,成了重伤。
易卜丘越练越发疯狂,几乎迷了心智,他杀了相征,重伤鲁邢,带着窦娘冲着武林盟就来了。当时有个武林盟有个武艺精湛的叛徒,人称??天网飞刀,三人勾结,毁了五帮七派,扬言要一统江湖。
武林动荡之时,鬼医却暗自看上窦娘风貌,便出了主意请鲁邢来帮忙,鲁邢一心只为了解救自己失心的师弟,一心研究剑法并未多想,可他并不知道武林盟中的各大门派却起了心眼,他们怕鲁邢杀不了他们的师弟反而和反叛武林,在他和他师弟决战的前一天,他体内的奇毒就已经侵入了他的血液。
而这一切都超乎了众人的预测,甚至是下毒的诡鬼医也没有料到,这鲁邢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死。
他疯了,有人说他入魔了,传言他打败他师弟的停手的前一刻,突然入魔癫狂,他没死而且武功更进了一层,几乎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出神入化,整个人如同鬼魅一样。他废了自己师弟易卜丘的武功,强占了自己的师妹窦娘,甚至杀了窦娘和易卜丘那个不满一周岁的孩子。
易卜丘当场冲上来的正派人士杀了以绝后患,而此时的鲁邢根本行若鬼魅,没人敢上前一步。
窦娘屡次求死不得,一年之后剩下鲁邢之子,就是现在的鲁源生。心怀杀父杀子之仇,窦娘一心报复,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饿蛊术,用血剑控制鲁邢心神,虽然效用不大,终于一天魔性再次失控,走火入魔而死。鲁源生就是窦娘从小培养的报复工具,她要整个武林都付出代价。“
郝善大吃一惊,心下想了千百回却是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是这般……
那传说魔血,血虫血石的就是窦娘一早放出去的消息,目的就是引发江湖大乱?而真相是,鲁源生被自己的亲娘从小以着蛊术培养着?
郝善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扶住石石案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原来这般,原来这般……”
董参叹了一声:“只是……窦娘至今也在不懂,为什么这个人只有意识薄弱之时才会受自己控制。”
“……”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他的身上有当年鲁邢体内的剧毒。”
“你是说……”
“是,他身上有鲁邢的血液,这却成了救命稻草,才组织了他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凶器的原因。”董参和这郝善一并坐下:“后来鬼医游走,碰见了公主,一件倾心,竟是跟着回了皇宫做了御医,在后来就收了我,在他临终之际,他说这个故事,那个时候他窦娘正在酝酿着这场报复计划。”
“百密必有一疏……”
“人称公子心思缜密,料事如神,今日的事情我想……公子猜的八九分了吧?”
“猜?呵呵……老天真是开了个玩笑,百般纠缠情仇,到头来不过是左手和右手厮杀而已。”
第四十二章:董参长叙(下)
董参眼中的赏析一闪而逝,他点了点头:“我在常府给他把脉,便将他的身份猜个八九分,当时这里面的情况我并不是特别清楚,那蛊毒只是猜测,后来被带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原来当年??”
郝善站了起来,脑海中想象着当年的阴谋计划,似乎眼前真的浮现一个身影,孤寂而执着,舞动长剑,红光四射,他声音飘渺的接过话题:“当年当年……名目的心狠只是为了保全一个刚烈女子性命罢了。”
鲁邢鲁大侠一心习武,心无芥蒂,然后魔性发作,犯了大错之后心乱如麻,师妹性子刚烈,一心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和九泉之下的易卜丘会和。他毫无办法之下心生一计,送出去不满周岁的孩子,声称自己所害,以此让窦娘心怀恨意却是抱着复仇之心活了下来。事后他也想到这计策并不长久,便在外将孩子又带了回来,以寻时机说明真相,只可惜了却早没料自己先……
“妙!妙!公子真是让董参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知公子如何看的出来这些?”
如何?郝善脸色苍白,似乎一点喜悦也没有,这天虎和鲁源生虽是长相不合,身上却同散发着一种……执着的东西,强硬,霸道又是这么明显的相似……再加上这鲁源生对天虎的态度……他本是疑惑,而今知道了这其中的缘故,便有些恍然不知妙字何来?这般的故事,这般的是非,这般的……现实,总要把人折磨的体无完肤才肯罢休不成?郝善思绪一时千万,也不知为何,好似这般纷杂的事情压的人喘不过起来,竟是恍恍惚惚的不知心之所在。
只回头瞧了眼董参,不着痕迹的笑道:“既然如此,那董大夫是……”
“尽全力解了这毒蛊。”
眉眼一跳:“可能解?”
董参摇看他一眼:“既能下毒当有解毒之法,只是这蛊在血剑上,也在他的身上,除了这毒蛊,他可就成了废人一个了。”
“他定是不肯。”
董参长叹:“是,他不肯。他只道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自是不肯。而我也不肯。”
“此话怎讲?”
“这毒蛊已是多年,和他的身子已经成了整体……竟是废了武功,这能不能解,也要看定数。依我看??”
话到此突然定住,看看小塌上的人,看看郝善,大有不言而喻的意味。
这下蛊的人是自己的生母,控人心神,若这仇恨不再,自然就没有什么危害。
两人沉默着,那边有脚步声。
郝善站了起来,从小塌的地方移开了几步,老人赵伯手提着篮子就敲门而入。
“郝公子,董公子,这东西我也已经备齐了,只是要现在用吗?”指着一碗浓盐水,然后又取出两盘点心:“这是老身做的,想着两个公子还未进食,不知道公子们喜不喜欢。”
郝善背身未动,董参接过:“老伯倒是想的周到,周到……劳烦老伯了。”
赵伯未回话,也未走。眼睛却是瞟向了小塌上的人,叹了一声:“这……哎,堡主他……他没事吧?”
董参弯着腰的动作顿了下,直起来看了老人眼。
赵伯叹叹:“在?剑堡这么久了,真是……老夫担心堡主若是有个万一……那……”说着用那袖子拂拂带着皱纹的眼角:“刚刚碰到了小女玲珑,我险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那个孩子虽不是我的亲生孙女,但她……关心堡主犹和我一样啊……”
董参扶住老人:“堡主这伤??”
话到嘴边背着身子的郝善却回身接过话头,微微笑道:“我们也和玲珑姑娘一样关心堡主,不过赵伯放心,这堡主的伤虽有,可也并未有大碍。赵伯也该注重自己的身体。”
“可……可是……我不曾见堡主……”
“呵呵,赵伯既然已经在堡中呆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天虎的能耐?再说还有御医董大夫在这里,赵伯只管放宽心吧。”
“哎哎哎……”老人一连点了几次头,听了话,果然雨后天晴眉开眼笑。
郝善又嘱咐几句,点了些吃的,赵伯这才应了退了出去。
门口的人影刚刚消失,董参微微皱了眉:“你知道这人的伤仅仅是我的针法是不行的,最主要的是要一个会武功的人??”说道这里突然一顿,身子转向门口:“谁?!”
男人从门口显出身来,一袭白衣上微微打着白霜,显然已经在外呆了很久了,男人眼睛看向郝善的时候,眼中的那么显而易见,然而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停在董参的身上:“你们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你是谁?”
“漠北剑客丰白生。”回答的人是郝善。
丰白生算是默认,盯着小塌上的人走进了几步:“我现在杀了他易如反掌。”
“可惜你不会这么做。”郝善微微一笑。
丰白生转头盯着郝善,眼中熠熠生辉,却没有否认。若他刚刚没有听到这那些话的时候他可能真的一剑就结束了这个魔头。
而今,他有些犹豫了。
那个鲁邢的一生,可不可以算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欠他的?
而一个被仇恨的窦娘所利用的人又有什么罪过?
丰白生盯着小塌上的人,眉毛拧了又拧。
董参打量了丰白生一会,突然道:“你怎么这个时候……”
郝善突然笑了:“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好。”
丰白生眉尖微挑,一副等着听郝善高见的表情。
却始终只见那郝善嘴角带笑,背着双手,头微微上扬。
片刻,董参终于以为这人不会有所答案的时候,只听郝善轻轻开口“董大夫别急。”连转过来,眼中深若汪洋,一字一顿却又清清淡淡犹若他此刻脸上的笑容:“是天网飞刀。”
第四十三章:糊涂巧为善(上)
郝善转过头,明明是轻轻淡淡的却是一字一顿的掷地有声:“天网飞刀。”
丰白生眼中的精光一亮,下一秒,脸上一寒,直接就眯了眼睛:“……你到底是谁?”
郝善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一勾,未答。
董参却是笑了,仰头哈哈大笑,仿若今天这一切的打打杀杀的都与他无关,笑得那样爽朗,像是他一个世外之人,他摸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才止住了笑:“他是谁?一个精明的人。”最后那句已经是正经的赞叹了。
“是啊,精明的却掌握不住自己命运的人。”
那丰白生本就觉得这个先前装哑巴的汉子不是简单人物,而今先他一改那日粗态,倒是有几分先生的清雅,仪表不凡,威严不缺,形态自如,而今一语又被人说中,不觉再看郝善的时候有些心惊胆战。
这鲁源生身边,何曾出现过这般一个精彩的人物?
“你到底是谁?”丰白生又问了一遍。
“一个江湖路人,不属于这片纷杂却逃脱不了的人罢了。”
丰白生还要开口,那董参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伸手往腰中摸了摸,掏出一长条布囊,打开了,竟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银针。
他一边摸索,一边头也不抬的道:“用内力打入穴道,压住上逆的气流。”这一句显然是对那在场会武的丰白生说的。
丰白生眉打了个结,未动:“你以为天网飞刀让我来是为了救他?”言语之外很大的讽刺。
董参好似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但着实有些诧异,微微抬头却是不瞧丰白生,眼睛往那郝善的方向斜了一眼,口中呢南道:“我今日在这,若是还不能让他醒来,岂不是有辱医术?”自言自语般,也不知他到底要说给谁听的。
郝善眼睛从小塌上的苍白的人一开,眼睛一顺。
在鲁源生穴位上扎针的人董参手里没有停下:“既然救与不救都在公子一念之间。”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终究听不出来到底是说个谁听的。不过,会武功的在场的可仅有一人而已。
丰白生眯着眼睛,冷哼一声:“这些伤他根本死不了。”
董参浅笑的摇头,那边的郝善长叹一声:“是。这些内伤他死不了。不过??那要看他处在什么情况下。”此刻,外有武林正派要为林除害,在内有恨意又加了一层的窦娘和叛变的天虎,中间又加了不知为何目的的天网飞刀……
“我是被人叫来杀这个魔头的,而今你有什么把握我会救他?”这句话是冲着郝善说的,他到底想看看这个人有什么本事。
郝善嗤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正了表情:“敢情丰大侠为何在此?”
丰白生哼了哼。
“丰大侠为何要杀这个人?”郝善打断要开口说话的人接着道:“丰大侠一直居于漠北,?剑堡势力盘踞于中原、野北,互不干涉,丰大侠口口声声为民除害,我听闻丰大侠曾在中原劫杀盗贼淫徒,被人敬仰,后为何西去,到了漠北?”
“你……这是我的私事,怕不与此行相干。”
“郝善绝无探听大侠私事意图,只是,郝公子观公子并非江湖后面传言的那样叛离正途之人,我想里面定有纠葛。郝善不想为谁开脱,可这江湖之大,是是非非,谁对谁错,怕不是一言两语能说的清,公子想是比我还懂这一点吧?”郝善走到那为银针准备的汤水面前,不动声色的抽了自己头上的银钗,在里面搅了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