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他一样,秦时月想到自己日前来到归山,初见此花时的感慨,不由失笑。
或许,他就是一朵落花,清冷,洁白,美得纯粹而伤怀。
其二,是沉睡于“独幽”树下之物。那里有一处矿脉,产出一种质地十分奇特的金属,那材质极柔韧,“疏影鞭”便是用它制成
。当初秦时月猜想那可能是织物,也可能是皮革,唯独没往金属上想;而那鞭上的白梅香,毫无疑问来自于“独幽”的熏染。
现在,“疏影鞭”已被白疏影亲手掩埋,重回“独幽”之下。秦时月犹记得白疏影埋鞭之日说过的话:
「……我总觉得它……其实是另一个我。它代替我沾染鲜血,代替我承受厄运,因了它,我才能作为另一个新的白疏影活着……
」
秦时月思及此,不觉莞尔,把视线移向不远处的一片水边,那水正冒着热气。山顶这种高寒之地,居然会有温泉,这便是第三个
奇异之处。现在,那温泉之中……
秦时月走进时,白疏影仍在沐浴,肩部以下浸在池水中,墨黑的长发飘在水面,如玉的肌肤在氤氲的水汽中更显莹润。刚想到他
身旁,却听到扑楞楞的拍翅声响,有只红隼飞落到泉边,鸟腿上绑着个布条。白疏影将其解下展开。
“疏影,那是?”秦时月 忍不住出声。白疏影回头,笑答:
“凌寒来的信。我几日前去信告诉他,你的毒已解,还有我已离开皇宫;他回信说,上次边境冲突之后中断的边贸易经重开,还
有就是,嘉王云昱谋反未成,已自刭了。”
另外,余斯尧协助嘉王谋反的罪行,也已昭告天下,想必家乡的父母也已听说,真不知他们会怎么想──恩人竟成叛国贼,对朝
廷忠心耿耿的父亲一定无法接受。秦时月不仅喟然,真是世事难料……
“……月,对不起。”
“疏影?”听对方突然无故道歉,秦时月诧异。
“对不起,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伤害你……相识之初,我隐瞒身份;发现杀死的人是你的恩人,我仍然把你蒙在鼓里,还
让凌寒假扮的吕捕头继续想办法骗你,不让你接近真相……月,我知道现在道歉显得很虚伪,可是,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刺
杀余家是我的任务,我没有回头的余地,大不了我拿这条命向他们赔罪。但……给你造成的那些伤害,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消
除……!我……嗯……”
湿漉漉的青丝被轻轻拉扯,秦时月托起白疏影下颌,将那两片还欲说抱歉的嘴唇堵住,辗转含吮,不时惩戒地轻咬。
“呼……”
放开他,秦时月意犹未尽地舔舔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唇瓣,正色开口。
“不要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当初说过,无论如何,你喜欢我这句话不是骗我,对不对?”
白疏影怔怔地点头,秦时月笑开,在他额上柔柔落下一吻。
“这就够了。”
“至于那个吕捕头,不对,是岳凌寒,我当时就觉得他有点奇怪──说话滴水不漏,还总把嫌疑往冷驭风身上引……”秦时月不
觉失笑,而后一字一句道,“我们不是决定重新开始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虽然我曾受余家恩惠,对余家始终觉得遗憾和抱
歉,但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怪你。”
秦时月的保证并不能令白疏影释怀。“可是……就算你不介意我骗你的那些事,我还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快乐。你是有钱人家的
少爷,却跟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山上来吃苦,又不能敬事父母……”
“你再罗嗦我可真生气了!”秦时月佯怒地瞪大眼睛,“你要怕我在这儿不高兴,那我马上下山,你满意了吗?”
白疏影嘟起嘴,不吭声了,秦时月反倒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我不是说够了吗?我只要你就够了。这山上仅有你我二人,不就像
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我家中有两个弟弟,有小山,有那么多仆役,少我一个,我父母不会寂寞的。再说,要是想见家人,随时
可以下山啊,反正总要带你去见舅姑,到时候再见就行了。”
听闻“舅姑”,白疏影脸红了红,不知是羞是恼。他秀眉轻挑,反唇相讥:
“什么舅姑,分明是岳丈岳母!也不知道昨夜是谁又哭又叫求饶的……”
秦时月脸上登时飞红一片,嚷道,“我那是让着你!不信,咱们就在这儿比试比试!”说完,连衣服也没脱就跳进泉水里,与白
疏影笑闹成一团……
雪依旧下着,却似乎被这满溢的泉水和笑声熏暖了,落雪的声音异常轻柔。
冬天来得早,春天也一定会提前降临吧?
莫叹早雪催冬来,雪过未几春可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