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上两句,后来索性不说话了。
“敢问白兄,此行欲之何处?”实在没话题了,秦时月沉默了一刹,接着又不死心地问。
白疏影闻言,微微侧首,却仍是没看秦时月。片刻,他回答自己要去一个叫佟里的地方拜访朋友。
“原来是佟里,那跟小弟的目的地相去不远啊。”秦时月眼睛一亮。
“秦兄的目的地是?”白疏影顺理成章地反问。
“小弟欲往胤县。”
“胤县?”白疏影一怔,望向秦时月的目光有些许凝滞。
“是啊,”秦时月兴致勃勃地道,“小弟要去胤县参加三年一度的织绣盛会,白兄可有兴趣去看看呢?”
白疏影沉吟一时,继而移开视线,淡淡地回答:“胤县织绣名满天下,小生早有耳闻。可惜小生另有行程,这次盛景怕是只能错
过了。”
“哦……”似乎有些遗憾,紧接着秦时月又热心建议,“不过,反正距织绣大会还有半月,白兄可以访完朋友后再去啊,抑或同
友人一道去游玩一番,也是美事一桩不是?”
白疏影没有回话,仅是弧度极小地笑了一下。
见对方明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秦时月想了想又问:
“白兄,此前我见你包袱里有许多书,你是要参加科考吗?”
白疏影笑笑,“是有此打算。秦兄呢?没有兴趣科考入仕,扬名立身吗?”
“家父一直劝我科考,只是,”秦时月挠挠头,“我实在不是那块料,而且也无心功名……”
白疏影淡淡一笑,“人各有志,只要循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就好,没有勉强改变的必要。”
秦时月心下大悦,有道是知音难觅,今天被他碰上白疏影,当真是三生有幸,对白疏影的好感更盛。
“白兄。”
白疏影大概已经习惯了他的喋喋不休,随口反问:“什么?”
“你我二人今已相熟,用敬称为免生分……我唤你疏影可好?”
白疏影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你也可以称我‘时月’。”秦时月笑得很甜,白疏影顿感无力。他不回答,秦时月就当他默认了,笑呵呵地一口一个“
疏影”,叫得那叫一个亲热。白疏影脸上虽不太好看,可也没理由拒秦时月的热情于千里之外,终究还是不作声地随了他叫。那
边小山对秦时月取得的成绩刮目相看,不得不佩服他家公子耍赖真有一套。
小舟悠悠荡荡地行了大半日,傍晚时分才着了岸。墨蓝的江面上渔火点点,三三两两的渔船也唱晚而归。
白疏影刚刚执起自己的白梅包袱,就听秦时月开口了:
“疏影,天色已晚,我们且寻个地方住下,明日雇辆马车一道出发吧。”
啥?白疏影险些趔趄,同坐一船听他一直叨念还不算,剩下的路也要一起走?他无语地盯着秦时月,脸色发青。
秦时月似看穿了他心思,笑吟吟地道:“疏影,你我二人情意相投,今日虽为初见,我已视你为知己,实舍不得与你恁早作别。
反正接下来也顺路,我们再同行一段又何妨?啊,店钱车钱由我付,疏影大可放心。”
白疏影干脆不说话了。他懒得多费口舌──对方摆明了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明知道不可以这样……拒绝的借口也很多,可为什么每次对上那张不知是虚是实总之温良无害的笑脸,自己总是不由自主便败下
阵来?
出了渡口,往东是片荒山,名为俪阳山。一条古道开于山中。欲至胤县和佟里,需翻山沿古道而行。
一行人走了约一个时辰,到达了入山前最后也是唯一一个村子。村子挺小,没有几户人家。三人在村里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一家旅店,虽说简陋狭小,可也没得选择。三人在旅店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秦时月买了两匹马,又置办了干粮和车子。既
然他已经承诺过费用全包,白疏影也就懒得跟他挣那慷慨的头衔。
收拾停当,三人上了马车,向俪阳山出发。山中古道曲折,少有车马行人往来。两旁尽是茂林古木,时有野水蜿蜒,孤鸿惊飞。
秦时月从袋子里拿出块干粮,殷切地递给白疏影,“疏影,饿了吧?吃吧。”
白疏影斜了眼帘子挑起的窗外,日头离中天还有老远呢。想说你想吃就自己吃吧,回头瞧见秦时月一脸期待,还是伸手接过。
小山坐在车前赶车,车厢内的动静他多少听得见。这一夜外加又一半白天下来,小山对于自家公子对这位白公子锲而不舍的讨好
已经见怪不怪。本来嘛,白公子这样天上掉下来一般的美人,谁见了不喜欢呢?他到底是个孩子,只道秦时月动了爱美之心再是
正常不过,脑中完全不存“是否合理”的念头。
只不过,这一日多的经验告诉他,他家公子的关怀示好没有一次换得那冷冰冰的白公子的垂青……小山在心里为公子鸣不平。
秦时月原指望白日里加紧,晚上可找到个地方投宿,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路,其间只稍事停留汲了些水。哪知行至黄昏,连
个村庄甚至人家的影子也没见。三人二马皆困乏不胜,只好在近旁林中找了个较开阔的地方,停下歇息。
秦时月让小山把马从车上解下,拴在树上,自己则进了林子。白疏影和小山用捡来的碎石搭了个炉灶,又收集了些树皮树枝做干
柴,刚准备周全,秦时月已提了一串鹧鸪和一只野兔回来了。他把猎物拎到附近的溪水边,将它们一只只剥皮开膛,再用水冲洗
干净。
插不上手的小山崇拜地盯着主人娴熟的动作。秦时月回到灶边,用树枝把野味串起放到火上烤时,白疏影也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你还会干这种活儿。”
在船上的时候,秦时月为了找话头曾自报过部分家门,白疏影便在心中自动将其归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子弟之列。
秦时月听出他的意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幼时家贫,后来又举家逃荒到胤县,一路上什么苦也吃了,什么活也干了。”他把烤好的鹧鸪递给白疏影,“我父亲常说,
虽然我们现在衣食无忧,但不可忘记过去的苦日子。贫穷或富贵不过是偶然,人心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爹的教诲他所能记住的为数不多,这是其中印象最深的一句。
白疏影听了,不作声地望着迸溅着火星的火堆。“你快吃啊,”秦时月催促,“冷了就不好吃了。”
白疏影依言尝了一口。“好不好吃?”秦时月兴奋地等着评价。
白疏影点点头,虽未说话,但也够秦时月心花怒放了。连小山也不得不承认,能得到这位难伺候的白公子的肯定,他家公子的确
不简单,不过……看到秦时月为了白疏影一个微小的反应乐成那样,小山又觉得心酸。
公子,您太委屈了……
秦时月兀自傻笑了一会儿,收起笑容,转脸望着白疏影。
“疏影,你是哪里人氏?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呢?”
白疏影停止咀嚼。与秦时月视线对接,他玩味地一笑:
“对我有兴趣?”
他的笑如初绽的魏紫,纯净中带了几分妖冶,令秦时月险些失了呼吸。他掩饰地轻咳了一声。
不可否认,白疏影对他的吸引力。如此清艳脱俗的人儿,配上一副平民书生的扮相,实在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我……”白疏影并未借机搪塞,“自幼离开父母身边,到现在,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真切。离家后,我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多
得他,才有了今天的我。所以,我现在,为他而活。”
秦时月听着他淡然的话语,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个人,一定体味过旁人难以想象的孤寂,才会如此安然地道出这些往事。
特别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听得秦时月心中立时结了个疙瘩。他转而一笑,道,“便是赠你腰带的那位吧?我也有过贵人相助,
疏影,你我可真是有缘。”
赤裸裸的套近乎行径,纵是尚不完全明白人情世故的小山也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公子啊,这招太俗了。秦时月一腔心思都倾在白
疏影身上,根本没工夫关心旁的。
忽然,一阵异样的风声引起了秦时月的警觉,还未等他得空察看声音发出的方向,眼角骤然瞥见有匹马正直冲冲地奔这边而来。
听到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山的惊叫,来不及多想,秦时月一把将白疏影拽进怀里,就地一滚,躲开了冲过来的马。
惊魂未定的秦时月从地上扶起白疏影,转头望望不远处的小片树林。小山方才正是把两匹马拴在其中两棵树上,现在只剩一匹马
还在原位。刚才跑掉的那匹是怎么回事?拴马的缰绳松脱了吗?
顾不上思忖,秦时月交待白疏影和小山好好呆在原地,自己解了另一匹马去追刚才跑远的那匹。说来也蹊跷,前面那匹马不知是
失心疯发作还是怎么的,四蹄一撒跑得飞快,秦时月驾着马紧赶慢赶追了小半个时辰才追上。秦时月上前仔细查看那匹马,发现
它左耳里有一只飞虫在作乱,才明白这便是它发狂的原因。
不过,这还不能解释拴得很牢的马缰如何会轻易松脱……秦时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拖在地上的缰绳,身子一凛──绳端齐整,显
是被斩断的。他立时心下骇然,连忙用缰绳将两马一前一后连在一起,自己跃上前一匹,驱着二马往回赶。回到落脚处,秦时月
心里“咯!”一下──竟被他料中了。
篝火未熄,空气中漂浮的烟火味中夹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异香。火堆旁倒着失去知觉的小山,白疏影却已不知去向。
小山被秦时月摇醒,睁开迷蒙的眼睛,瞅瞅面前的秦时月,突然回想起方才发生了什么,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
“白……白公子……”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白疏影不见了,声音颤抖地嗫嚅着。
“小山,”秦时月早就等不及了,抓住小山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山望着自家公子,忍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公子刚走不多时,我突然闻到股香味。白公子说不好,我们赶快跑,结果……我还没等站起来就什、什么也不知道了……
呜……怎么办?白公子他……”
这样看来,那惊马显然也是人为预谋的一部分,预谋的目标是……白疏影?秦时月思及此,剑眉骤拧,他拍拍小山的肩膀:
“小山,莫怕,匪人当不会再来滋事。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寻他回来。”
把眼泪汪汪的小山安置在马车厢里,秦时月转身纵入与追马方向相反的密林中。
其实,除了知道自己走过的那条路上没有白疏影外,秦时月并不确定歹人会挟白疏影往哪个方向去,他只是猜测那家伙不敢明目
张胆带着劫来的人走那唯一的一条山道,应是藏匿于此等黑漆漆的林中。
究竟是什么人?何时盯上了他们?掳走疏影又有什么目的……?一连串的问题在秦时月脑中盘桓,脚下却毫不停滞。“疏影,你
在哪里?疏影!”他边找边凝聚真气大喊,声闻数里,期望能听到回应。
黑暗中视物不清,秦时月被一丛荆棘扎了个措手不及,他提气越荆棘而过。几步之外,有团黑影匍匐在地上,秦时月未免重蹈荆
棘覆辙,小心翼翼地伸颈探看。借着依稀的月光,他看出那影子正是自己苦觅的白疏影,不由喜出望外。
“疏影!”秦时月喊着对方,奔至近前。
地上的人影微微挣动,却起不了身。“是你……”他话音发颤,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意味。
秦时月把他从地上扶起,见他动不了,疑似被封了穴道,便伸手为他解穴。
第三章
“疏影,你可看清了劫持你的人的长相?”
白疏影轻轻摇头,“我中了迷香,没多久就失了意识,只恍惚看到那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纱……”穴道解开,他即不着痕
迹地避开秦时月的接触。
“疏影?”秦时月起初不摸头脑,这当儿却突然感到不对──方才手碰到白疏影时,秦时月发觉他的身体热得异常。
他睁大双眸,仔细打量起白疏影。此时月亮从云后移出,光线稍好,让秦时月看清了白疏影的样子。
他的头仿佛不堪重负地垂着,发丝散乱,衣襟敞开。秦时月只觉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瞪圆了怒目,双手紧握白疏影的肩。
“那畜生怎么你了?难道……”
白疏影摇头,气息混乱地低喘,“没有。或许……他是如此打算,还给我……下了药,但……中途停手,后来就消失了。”
他也不明白,那人大费周章把他掳来,却为何作罢。苏醒后,白疏影见那人伏在身上正解自己的衣衫,欲反抗,穴道却受人所制
。正无计可施时,那人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慢慢凑近,打量着白疏影的周身,继而,眼中精光闪烁,逼视着他的脸。这么盯了半
晌,那人似从咽喉深处溢出一声闷笑,那话音说不出地怪异,听起来竟如刻意压低的女声。
「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临了,冰冷的指尖在白疏影颊上划过,黑色的身影随即扬长而去,融化在深沉的夜色中。
问题是,那装神弄鬼的禽兽甩手走了,被他下了春药的白疏影还得忍受欲火烧灼的折磨。他越来越无法忍耐,身子不受控制地扭
动着。
秦时月看不到他额上滚落的汗珠和涨成通红的双颊,却分辨得出他眼中渐渐聚拢的水雾。望着那迷蒙不清的视线,秦时月心中不
知怎的就是一动。
白疏影的喘息愈加粗重,话说得几不成句,“你先……走,让、让我自己……呆一会儿,我很快、很快就……好了,拜托……”
秦时月没有动。
“快……走啊……”白疏影强咬下唇,急切地催促道。奈何对方硬是不照办,双眼定定地直视着他。
他终于有了动静,却不是起身离开,而是挨近白疏影的身子。
伸手一勾,便扯掉了白疏影本已松开的腰带。那只手,在白疏影骤然恢复了几分清明的注视下,抚上了他下身已然鼓胀起来的部
位。
“嗯……”
只这么一放,白疏影就顾不上惊愕,口中不由自主地流出低哑的音节。
隔着裤子,秦时月轻缓地抚触着对方的挺立。虽然对那个下春药的天杀的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当务之急是为白疏影解除痛苦──
秦时月是这么想的,可当他的手碰到白疏影耸起的欲望时,火烫的感觉闪电般从指尖疾速传导至全身。白疏影的温度简直就如同
会传染一般,竟令秦时月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白疏影双颊若火,潮湿的眼中情欲萌动。他察觉出,那顶端附近的衣料已渐湿,秦时月却用手模着那处……
“我叫你走开……”虽是命令,语气却干干软软,似羞恼又似哀求。秦时月喉头一涩,手上却不再犹豫,一把褪掉白疏影的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