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剑平问奚子恩有什么吩咐,奚子恩让他们只要跟着自己身后就行,他要在淦光耀的生活场所到处看看。
楼上楼下的走了几遍,奚子恩眼睛跟个探照灯似的角角落落打量着,一边走一边问陈妈淦光耀最近的膳食是什么,陈妈虽是有五六十岁,记忆力却是蛮好,将淦光耀最近的膳食细细说了一遍,连早上下粥的小菜都没落下。
走到淦光耀的卧房,奚子恩被淦光耀的那张红木大床给吸引了,便问周管家:“现在睡这种老式床的可少见啊。”
“可不是,淦董睡不惯现在的那种软床,一直睡的是硬板床,这张古董似的床也是才不久换的,说是香檀木的,是淦董大儿子介绍买的,说是他一个卖家具的朋友从印度好不容易弄来的材料,人家国家现在严禁出口,好像说是走私过来的。”
“哦,这么说来淦清海挺孝顺的嘛。”奚子恩敲了敲床沿,声音闷沉,材质相当厚重。
“他也就中间介绍,还不是淦董自己花的钱,说不定还从中掏了不少回扣呢。”宋政不以为然地道。周管家和太剑平他们听了,莞尔一笑,都是心知肚明,淦清海虽然很少来探望自己的老子,但是个什么德性的人下人们一清二楚。
“你小子作死,怎么说话呢。”宋玉英瞪眼骂道。
“本来就是。”宋政低声咕噜。
奚子恩把整个卧房再细细打量了一番,布置得虽然简洁但里面所有的家具都很古朴,跟整个屋子其他地方的布局风格截然相反,想是这别墅在买的时候都是按儿子们的意愿设计的,只有自己的卧室才根据自己的爱好来布置的,博古架衣柜等都是红木的,就连几个花架都是越南红酸枝的材质。
站在床边奚子恩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在慨叹淦光耀舍得花本钱置办这些古董家具时,鼻子突然闻到另外一种气味,四处搜寻,最后目光紧盯在窗前的一盆花上。
那是一盆开得正艳的兰花,说是兰花却是一种不常见的品种,叶条比普通的墨兰要宽得多,叶背有条很明显的金丝脉络,但花杆上开出的花却比普通兰花要小些,颜色是种淡黄色。
奚子恩走近仔细瞧着兰花,鼻子凑近开出的黄色花朵嗅了嗅,端详了半天眉头一皱,眼睛一咕碌,突然大惊失色,心里暗道绝不可能,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连忙问周管家:“这种兰花根本不适合我们这的气候,是很难养活的,淦家老爷子从哪弄来的,云南还是西藏边境?”
“哦,神医说这盆花吧,是挺难伺侯的,一天花在它身上的时间就不少,晒不得阴不得干不得湿不得,就是施肥也耗神得要命,多不得少不得浓不得淡不得,得有人每天在跟前护理,实在是淦董喜欢得不得了,要不然谁也没耐心伺候这盆玩意……”周管家大倒苦水地道。
“你老辛苦大家都知道,神医问这盆花是从哪里弄来的。”宋政打断周管家的话道。
“哪里弄来的我倒不清楚,但要说是谁送来的那还真是奇怪,是几乎没登过门的大少爷送来的,也正因为这样,一向爱兰花的淦董才更是珍惜这盆花了。”周管家心下奇怪,怎么都关心起这花来了。
“大少爷?”奚子恩不解地问。
“就是淦清海的大儿子淦伟华,”宋政解释道,“要是他送过来的还真是奇怪,他毕业之后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跟老爷子很少联系,祖孙关系并不亲,跟小董事长更是井水不犯河水,行同陌路,就是跟他自己的老爸淦清海也是鲜有联系,和小董事长的老爸淦淳海倒是有得一拚,在外人看来他和淦家唯一的联系就是姓淦而已,没想到他会送给老董事长一盆这么金贵的花。”
“金贵么?”奚子恩冷哼道。
“刚听周管家说了一大堆,要花那么大的精神来打理它,跟侍侯皇上似的,谁有它的命好啊。”见奚子恩神态怪怪的,宋政疑惑不解地道。
“快,赶紧把它弄出去,这花养不得,淦家老爷子的病就是因它而起。”奚子恩用手指了指那盆兰花。
周管家和太剑平刚想上前去端,奚子恩身后的许晓林窜过去拎起花盆往窗外一抛,落在楼下地面上只听得“咣当”一声,花也折断了,花盆也被摔成了碎片。杨龙更绝,把房间里其他几个花架上的花一古脑的照样往窗外全抛了出去,害得楼下的周志刚大声喊道出什么情况了,以为房间里有人伏击呢。杨龙赶紧探出头说没事,神医看这几盆花不顺眼。
“你还真是性急,”奚子恩对许晓林轻笑道,“它又不是炸药,没必要那么紧张,只是放在这里养着不合适,释放的香气会跟卧房里实木家具散发出的气息发生反应,凝成一种瘴气,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体会出现神经紊乱,精神恍忽。”
“我还以为它有毒呢。”许晓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扔得好扔得好,没想到害老董事长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盆花。”周管家一脸的懊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费神费力伺候的玩意竟然是毒源。
“嗤,罪魁祸首哪是花呀,只怕是有人别有居心了。”宋政恨声道。
“别乱说,人家家庭内部的事我们外人哪能说三道四,只不过是碰得巧罢了,有谁会知道这两种东西会相克啊,既然找到了病因那就好办了,你们也别多嘴,无凭无据的事传出去也只有让淦家老爷子丢脸而已。”奚子恩告诫道。
“既然找到了病因,淦董的病应该能治得好吧。”陈妈和宋玉英急切地问道。
“那当然,奚先生可是神医。”太剑平兴奋地道。
奚子恩长透了一口气对大家道:“有很多事要办,我分下工,大家分头行动吧。”
“一切听从神医的。”周管家他们赶紧应道。
“等下太大哥载我去济万堂,单凭针灸是没用的,得抓药来解淦老爷子体内的瘴气,去了济万堂还要去趟驻市的军区,有种药材要托熟人去弄的。陈妈宋姨要准备的东西比较难找,你们记一下,”奚子恩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一个小柴炉,弄些木炭,一口小煎锅,千万别弄金属材质的,要弄瓦罐一类的,实在找不到,就弄几块土瓦也行,再买个熬药罐,得是砂钵的,一把蒲扇,一把火钳,宋政你就负责帮你姑姑和陈妈去找齐这些个东西吧。”太剑平他们一一应了。
奚子恩转头又对周管家说:“你把老爷子卧房里的空气换换吧,把窗户全部打开,放个空气清新器,被褥衣服什么的全拿出去,放在外面晒一晒吹一吹,能送去洗一遍就更好。”周管家连连说是。大家一听淦董的病能治了,都是全身是劲,恨不得一下子把事情搞定。
“等等,小许,你们四个先去医院那边,我会跟淦伟文打电话,要他把老爷子接回家来,治疗过程中我要使用烟熏法,在医院里治疗不方便。周管家等我们走后,赶紧忙起来吧,先把卧室的空气换换。”周管家一听,连忙说是,赶紧动起手来。
“不行,万总跟我们交待过了,不能离开神医半步。”许晓林愣愣地道。
“笑话,我又不是去找人决斗,用得着神经兮兮么。”奚子恩哭笑不得。
“要不,你就留在神医身边吧,我和小周他们去医院。”杨龙对许晓林道,许晓林想想点了点头。
“要把老董事长从医院转出来,只怕是淦清海他们一家不答应。”宋政担心地道。
“那是肯定的,所以把小周他们派过去啊。”奚子恩嘴巴咧咧。
“不会吧,要动武么?”宋政一怔。
“动武应该倒不至于,毕竟淦伟文不是和他大伯订有协议么,但有小周他们在,也会镇住淦伟奇不会乱来。”奚子恩想想,还真是万继刚想得周全啊。
“神医对老董事长的病胜券在握吧。”宋政惴惴不安地道。
“百分之百那种圆满的话我是不敢说出来的,但我到这里来实地看看,目的就是验证一下,既然证实了我的想法,治愈的希望比较大。”奚子恩点点头道。
“有这话就放心了,我们行动起来罢。”宋政兴冲冲地率先出了门。
兵分三路,太剑平载着奚子恩去了济万堂,宋政载着宋玉英陈妈去找药具,周志刚杜海杨龙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淦伟文接到奚子恩的电话之后,一听找到了爷爷的病因,说是正在准备治疗事宜,顿时高兴得想跳脚欢呼,赶紧又跑去了院长蓝千雅办公室,要给他爷爷办出院手续。
王处华一听淦伟文说神医找到了董事长的病因,正在为他抓药,喜出望外,赶紧跟公司里那些高管们打了电话,不多时索滨翦家兴锜思平郭明明沈维庆刘亮等一群华鑫的高管都过来了,围着令狐安平问东问西。
可能是淦伟文的要求在蓝千雅她们看来很危险,淦伟文说了半天院长蓝千雅才松了口风,但一定得要病人的儿子签字才能让淦光耀转回家。
“奇了怪了,病人不愿在这治医院还能不让人家走啊。”刘亮脾性爆,一点就燃,冲着蓝千雅就叫了起来。
“废话,老爷子情况特殊,万一走出医院的重症病房就出了意外,是你来承担责任还是医院承担责任啊,本来转院都要别的医院派专家来护送的。”淦清海语气不善地顶嘴道。
“你好歹还是董事长的亲儿子,怎么就不摸着心窝子想一想,人家神医都找到了治疗方法,还忍心让董事长躺在这人事不省啊。”沈维庆好言相劝。
“放屁,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这里几个专家都确诊不了的病,凭什么相信乡下一江湖郎中的话。”淦伟奇大声喝道。
第六十二章
华鑫的那群高管被淦清海一家蛮横无理的态度给气得直冒烟,但人家毕竟是董事长的亲儿子亲孙子,即使坚持不让董事长出院他们这些外人倒真是无可奈何,再说,虽然奚子恩的医术他们是见识过,也佩服得紧,可人家一副打死不相信乡下郎中的样子也不能说他们没道理。刘亮郭明明两人急得直想动粗,这要不让董事长出去治疗,只怕是什么遗言也没交待就呜乎哀哉了,淦清海他们肯定会搅得华鑫乌烟瘴气,说不定华鑫就要易主了,到那时,在场的这些高管们那就曲终人散了。
淦伟奇见淦伟文身边的人员比自己的多,怕淦伟文动员大家强来,想先声夺人把老爷子看好,便冲到淦光耀的病房门前,拉开门就想进去,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盯着淦伟奇动向的周志刚一把抓住淦伟奇的手,一提一送,淦伟奇摔了个四仰八叉。
杜海杨龙紧跟着也窜到了病房门前,这三人长得五大三粗,个子又高,忤在那跟个金刚似的,一时倒唬住不少人,杨龙扯起嗓门道:“神医吩咐,病人要安静,不能随便打扰。”
淦伟奇早先被徐隆摔过这次又被周志刚掀了,心里窝火得要命,但瞧着人家凶神恶煞般把在门口,一时又不敢发作。
院长蓝千雅见过医患相斗你撕我打的场面没见过病患家属内部这样拔剑怒张的场面,很是生气地喝道:“你们想斗请到外面街头去,别在这影响我们医院的工作秩序。”说完就指使在场的护士医生哄赶在场的人,拉扯站在病房门口的杜海时,被杜海一拂,蓝千雅踉踉跄跄往后跌去,淦伟文身边的徐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气得蓝千雅抬起老腿踢了杜海一脚,杜海也不计较,权当挠痒痒。
淦伟文见这绞着的状态也不好控制,便对他大伯淦清海道:“大伯难道不想让爷爷醒过来么?”
淦清海一哼:“少拿不孝子孙的大帽子压我,我不让老爷子出院就是因为怕他会出意外。”
“奚神医的名气你难道没听过?”
“嗤,一个山旮旯里的骗子我有必要听闻么。”淦清海鼻孔朝天地道。
淦伟文一听他侮辱奚子恩,心下火起,很想上前扇淦清海几大耳巴子,怕场面失控只有强按住怒火,一字一句地道:“我能打保票让爷爷醒过来。”
“上嘴皮搭下嘴皮,大话谁都会说。”卞玉琼冷冷地道。
“如果奚神医不能把爷爷治醒,我所持的股份全部归还公司怎么样?”淦伟文只有赌一把了。
翦家兴他们一听,顿时傻了眼,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淦伟文要是把自己的股份归还给公司的话,那董事长要是不醒的话,淦清海入主华鑫便成定局,淦伟文目前的股份有百分之十五,如果归还给公司,最后肯定会被淦清海的老婆卞氏一家得去,淦光耀死后淦清海父子三人最少也能继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加上淦清海原来的百分之五,淦伟奇原来的百分之三,淦清海一家所持股份将达百分之四十多,令狐安平百分之十外加另外几个高层百分之十二加起来才不过百分之二十二,怎么都扳不回来了。
“说话算话?”脸变得最快的就是淦伟奇。
“要再签次声明么?”淦伟文佯装轻松地道。
“那倒不用,有这么多人在场见证呢。”卞玉琼欣喜地道。
淦清海一副死不松口的样子,淦伟奇便假惺惺地劝道:“多条路多道希望,总比把老爷子放在医院不死不活要好,爸就答应了吧,说不定人家还真有那治疑难杂症的本领呢。”
“这么说也有道理,行,算了吧,随那小子折腾去吧。”淦清海很不情愿似的应道。
见淦清海父子松了口,淦伟文赶紧吩咐王处华去联系车辆,蓝千雅冷冷地道:“车辆倒不用急,我这可以派救护车送去,只是出院的手续要给我办全了,我得考虑医院的责任,来,在出院单上签字吧。”蓝千雅让护士把单子递给了淦清海。
“别找我,要家属签字找他吧,他是病人的孙子。”淦清海指了指淦伟文。
“不行,你和他都得签,要不然到时候你把责任推给我们医院怎么办,你们刚不是条件谈妥了么。”蓝千雅不相信地道。
淦清海想了想,没办法,提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淦伟文随后也签了名。小心翼翼地把淦光耀转回了家,奚子恩他们早在家里等着了,大家跟移易碎品似的将淦光耀安顿好之后,许晓林便把跟来的人全部赶到了院子里,说是不要打扰神医治疗。别的人都好理解,就是淦清海爷俩也没什么废话,毕竟治病得有个安静的环境,但淦伟文很是不理解,臭小子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也赶出来了。
“神医身边不是没人帮忙么?”淦伟文对许晓林道。
“神医说有太司机周管家和宋姨在足够了,人多添乱。”许晓林倒是铁面无私。
“我不是懂药材么,太剑平懂什么呀。”淦伟文心道,我可是赌上了一切,怎么的也让我在旁边看着才放心不是。
“神医说了无论是谁都不能上去,除非淦家人不请他治。”许晓林仍是不通融。淦清海心里道,架子倒是蛮大呀,什么叫除非淦家人不请他治,什么时候求你了,我巴不得你打包滚蛋。
“淦总,你怎么会懂药材啊?”宋政问出了所有华鑫高管们的心声。
“跟神医的老爸学习过一段时间。”淦伟文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
“啊,不会吧,原来你一直在学医啊。”不说宋政大跌眼镜,就是翦家兴锜思平沈维庆那些高管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一直在休假么,没想到原来潜心研究医术去了,真是无奇不有,一介明星毫无征兆投身商海,折腾没多久又费尽心机把自己舅舅挖来帮他打工,自己出乎意料改行想当医生,小帅哥还真是会闹腾,怪不得老董事长会病成这样,想是被他气的因素也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