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找找看吧。”濮夏莲点头同意道。
晚饭前淦伟文和索滨通了电话,打探了下公司动向,却是没什么事发生。郭明明说周末都在休息,要发生什么事也要等到大家都上班了才知道,几天前公司董事会就通知了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日期就定在了周一,到时有什么情况再说吧。淦伟文觉得也是,便交待郭明明上班后把公司的异常状况及时反馈给他。
非常时期,一听开临时股东大会,华鑫的各股东到得蛮齐的,本以为会是淦光耀主持,却没想到主持会议的竟然是久未露面的令狐安平,执行董事淦伟文竟然都没在场,一时都很意外。
令狐安平首先让文亦武宣读了董事长淦光耀的授权书,说其实这次的股东大会也不需要各位表决什么,董事长全权委托了我代表他的意见,召集大家来无非是想知会一件事。淦清海便冷言冷语道,你想玩烽火戏诸侯也要看人家有没有兴趣,想告诉我们什么事就说吧。
“说是无须表决,但形式还是要走一下,淦董的表决权在我这边,淦湛海淦伟平的表决权是委托给了文亦武和酆是之,虽然执行董事没来,但参会人数和表决权都符合股东大会条件,现在我就把我召开这次临时大会的目的说一下吧,”令狐安平停了停,把所有在座的都扫视了一遍,缓缓说道,“这次大会之后我就再也不是华鑫的总裁了,总裁之位由索滨接任,也不再是华鑫的股东了,我的股份已经全部转让了。”
“这叫什么话,怎么这么突然。”翦家兴锜思平刘亮不可思议地道。
“你把股份转让给谁了?”淦清海淦伟奇父子着急地问。
“奚子恩。”令狐安平淡淡地道。
“谁?……奚子恩?!”参加会议的没一个不吃惊的。翦家兴锜思平刘亮惊讶之后,细一思量,明白了令狐安平的用意。
“你老糊涂痴呆了么,”淦清海耻笑道,“不说那乡下郎中不姓淦,就是跟你也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以前没关系,现在有关系了,我无儿无女,认他作干儿子不行啊。”令狐安平笑道。
“公司章程里有规定,谁要是离开华鑫,股份得留在公司,谁赠的仍还给谁,你的股份是董事长赠的,现在你要走就应该归还董事长。”
“这点我要证明一下,”文亦武面无表情地道,“令狐总裁的股份董事长早就声明了,等同于淦姓人的股东,可以自由转让。”
“那也是我们有优先购买的权利呀。”淦伟奇大声嚷了起来。
“你能出得了那个价,你就买吧,再说,我不是卖出股份,而是把奚子恩作为我的继承人,无偿赠送的。”令狐安平不高兴地道。
“我三弟和侄子就没什么意见么?”淦清海脸色不善地问文亦武和酆是之。要是联合淦湛海一起反对,说不定还能阻止。
“淦湛海先生全权委托我行使表决权,我没意见。”文亦武仍是一副清汤寡水的神态。
“淦伟平先生也是那样交待的。”酆是之咳嗽了一下说道。
“这次召集大家开会主要就是宣布索总的任命和我股份转让这件事,两件事都是经过董事长首肯的,法律事务方面还有什么疑问到时再咨询文部长吧,散会了,下次召集大家开会就不是我了,索总会安排的。”令狐安平懒得理淦清海父子磨叽,说完首先站起身走了。
令狐安平刚到家,淦光耀就打电话追过来了,请他去家里喝茶。令狐安平猜想老头子生气了,便仍叫上老伴常淑芬,一起去了淦家。
“几十年来,你办事我一直放心,没想到退休之时来玩招阴的,是想发泄这几十年来对我的不满么。”让令狐安平意外的是,淦光耀并没见得有多生气。
“董事长不是答应我的股份让我作主么。”令狐安平笑道。
“先前不是说要还给公司么,怎么就毫无征兆地给了个毫无瓜葛的外姓人。”淦光耀示意边上的宋玉英接过常淑芬手中的活,帮大家筛茶。
“董事长这话倒不确切,怎么说没瓜葛呢,子恩是我干儿子呀。”常淑芬插嘴道。
“神医什么时候成你干儿子了?”淦光耀惊讶地问,还以为是令狐安平骗骗淦清海父子,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也就这几天的事,以为我治病的名义把神医给诓了过来,请了跃美的楚跃楚怀亮爷俩和市财政局的奚书记作见证。”常淑芬笑道。
“一年几百万的分红他就那么坦然地接受了?”淦光耀不相信地道。
“董事长说话真是大煞风景,”令狐安平开玩笑地道,“我认个干儿子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了。”
“跟董事长说实话吧,认子恩为干儿子可是我们求着人家的,子恩也是念在我俩无儿无女的份上可怜我们。我跟安平都是个病秧子,子恩帮我俩治病都来了好几次,没他我可能早进黄土堆了,在楚家父子和奚书记的帮助下猛打悲情牌,神医这才同意的,至于安平的股份每年市值有多少真金白银子恩他是不感兴趣,那方面的东西他也不懂,在他的概念中,也就是一张文书而已,有多少钱真的不稀罕。”常淑芬耐心地解释道。
“他不缺钱我倒是知道,”淦光耀叹道,“一高兴就给奚书记买了幢别墅,不是财大气粗的人哪干得出来。”
令狐安平看着一脸落寞的淦光耀,缓缓说道:“我也是为了自个儿的晚年着想才千般万般地赖上子恩的,我先前的爱好董事长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你是说木雕那活?”淦光耀抬眼问道。
“真是荣幸,没想到你老人家还记着呢,可不就是木雕,我想退休之后就在乡下把爱好当事业来做了,专心玩玩木雕,正巧子恩他爷爷是木匠,有个同行的伴。”
“你们想搬去乡下住?”淦光耀大吃一惊。
“听阿文说过,奚家村环境很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树,很适宜养老,城里乌烟瘴气的我俩早受够了,过几天就准备搬去乡下享福去了。”令狐安平对往后的生活是一脸的向往和陶醉。
“你以为拍屁股一走阴谋就能得成?”淦光耀抿了一口茶道。
“董事长真是的,我只是姓令狐而已,还真把我当灵狐啊,把我说得跟个老狐狸似的,哪有什么阴谋啊。”令狐安平笑道。
“装什么糊涂,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股份转给神医的意图么?骗我授权,暗自搞鬼,不就是想支持你干儿子和阿文联手么,但是你别忘了,我手上可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还想翻天不成。”淦光耀冷哼道。
“董事长这话说得,”令狐安平四两拨千斤地道,“再怎么折腾,我和子恩都是外姓人,淦家内部事务你老还不是明镜似的,哪容得我们置喙呢。”
“既然你这个比我年轻二十多岁的老狐狸都撂挑子,看来我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是该来个了断,省得夜长梦多。”淦光耀长叹一声道。
“怎么了断呢?”令狐安平好奇地问。
“怎么了断等召开股东大会之后你就知道了,总不能让你这个老狐狸精奸计得逞。”淦光耀鼻孔哼道。
“天大的冤枉啊,我令狐安平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令狐安平嘴巴上虽然这么轻松,心里不免有点为淦伟文担心,毕意他和自己干儿子离经叛道的事搁谁谁也不会坦然面对,老爷子肯定会作出些反应来。
第七十五章
周末奚子恩淦伟文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一起陪着老人们在果园晨练,老少们聊得正起劲,奚英咿咿哑哑领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过来了,无非是濮冬梅张娟喻贵萍奚文姬等几个老太太。
“老祖宗们,练着呐。”张娟大嗓门呱呱的。
“一大早的赶过来有什么喜事么?”奚尊孔笑问。
“我们今天约好了来帮嫂子的忙,不是说子恩的干爸干妈要过来么,老姊妹几个来帮忙整理房间的。”奚文姬回应她哥。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呢,你嫂子不在家。”
“嫂子人呢?”
“爬起来就去庆源了,帮女儿准备结婚的事。”奚尊孔很是显摆地道。
“哎哟,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啊,有个帮手不是,好歹我这个当姑妈的手脚利索,收拾家里还是不在话下。”奚文姬埋怨道。
“我看你们来帮忙是假,想听阿文和你姐唱歌是真吧。”昝行方对濮冬梅笑道。
“哈……什么事都瞒不住你老啊。”濮冬梅爽朗地笑道。
“这不比平时他们唱歌寻乐,今天是孩子们来上课的日子,可不能吵着他们。”昝素云提醒她们。
“那是那是,我们是来饱饱耳福的,以为课上完之后大姐一高兴会嘹几嗓子,阿文不是会弹琴伴奏么,没想到不凑巧,大姐没在家,既然这样,那我们下次再来吧。”张娟跟在昝素云身后,依葫芦画瓢学起老人们的健身操来。
“姑姑舅妈们不喜欢听我唱啊?”淦伟文佯装失望地道。
“哪能啊,天底下还有谁比你的嗓子好,不是怕打扰你上课不是。”喻贵萍一双咸猪蹄又摸上了淦伟文的脸。
“既然来了,想听歌也不是不可以,不一定要聚在琴房里,你们可以边做事边听嘛,在内院听得很清楚,”汪玉涵回头道,“夏莲今天只是代表女方家长去接受男方的纳采,自己开车去的,大概中饭时间就会回来,反正这个时候你们自个家里也不会太忙,就帮着奚英整理整理二楼吧,家里还有些东西要分给你们,我们也不知道夏莲放在哪了,等她来分给大家带回家吧,省得到时又要一个个打电话通知。”
“唉哟,总是从你们老人家嘴里扒吃的,真是过意不去啊。”奚文姬她们知道,今天又有好多好东西带回家了。
“既然知道不好意思,赶紧动起来吧,先去帮奚英烧早饭,家里人还没吃呢。”奚成义对女儿笑道。
“那行,我们先去忙吧。”张娟乐颠颠地领头折回去了。
大家一起吃过早饭,等了老半天仍未见学生过来,张娟沉不住气便问淦伟文。淦伟文说车子开得慢,路上要花一个多小时。
“怎么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张娟不解地问。她儿子骑摩托车去县城也耗不了半个小时,不就一段山路比较难走么,其实玉龙离县城的直线距离又不远。
“我们特别交待过小田,要他放慢车速。”奚尊孔道。小田是指前滩田家村的田胜西,以前在外面打工帮人家跑运输,后来父母身体不好不放心便回了玉龙,知道每周县城固定有拨人会来奚家学声乐之后,便想贷款买个小型客车,专门负责接学生往返,来奚家学声乐的都是家境蛮好的子女,自然出得起雇专车的费用。濮夏莲念在田胜西孝心可佳,在听到信息后主动找到田胜西,借了钱给他买车,省得他从银行贷款要还利息。
“小田一个礼拜最多跑四趟,能赚得饭钱啊。”濮冬梅笑道。心下里有点取笑自家姐姐的意思,为了干儿子能在这穷山僻壤定下心来生活,不惜赔钱让人帮她扯虎皮作大旗。
“平时还会从玉龙接送病患进出,再说马上他就又有生意上门了。”奚尊孔把从药材房里拿下来的几大袋天麻当归党参等药材,让几个老太太帮着整理拾掇。
“什么生意啊?”喻贵萍问道。田胜西的孝名在全乡都很有名气,对他的事自然都比较关心。
“你姐准备让女儿在家里开舞蹈班了。”
“哪来的学生啊?”奚文姬不相信地问。就咱乡那些娃儿,父母能在身边就算不错了,哪有闲钱和雅兴来学什么舞蹈。
“都是你姐和贾九如在县城大肆渲染招惹来的。”
“打广告啦?”张娟笑道。
“用得着打广告么,全县谁不知道咱家有个歌唱家和舞蹈家。”奚尊孔得意地道,完全不记得自家闹出的绯闻影响多大。
“这倒也是,”奚文姬没来由的唉叹一声,“好在现在清静了,前段时间真是搞得跟全乡戒严似的,一有个生人过往,街上商户和那几个万家人神经都紧张起来。玉栋带女朋友回家,还以为是政府在布网抓台湾潜进来的特务呢。”
“对了,说到玉栋我倒想起来有件事要问你,听说他这次找的女朋友不错?”奚成义关心地问。
“可不就是,公司里的同事,他部长给帮忙介绍的,”奚文姬兴奋地道,“我说老爹啊,下次在他女朋友面前可千万别说什么这次找的那次找的,人家心里会有想法的。”
“废话,我能不知道高低深浅?不管怎么说,那小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也了了一桩心思。”
“谁说不是,”奚文姬向诊所里的奚子恩淦伟文看了看道,“多亏阿文帮忙,要不然不知道要操心到什么时候。”
“既然找了就早点让他们结婚吧。”奚成义对女儿道。
“快了,他们正在庆源找房子呢,现在房价太贵了点,东凑西凑的先让他安个窝再说,他两个姐夫都说会帮一下,”奚文姬突然想到一事,转头问奚尊孔,“呃,哥啊,家里人本来就多,现在又是教唱歌又是教跳舞的,哪腾挪得开啊。”
“再建栋房子呗,”濮冬梅这件事倒是清楚,“没看见前院的书屋东西两旁都插了木桩么,老舍说姐夫又准备把书屋给拆了,重新建过。”
“又要拆啊。”张娟她们感慨地道。
“哈……老舍说帮你家倒腾了一辈子的房子,从八二年开始,大大小小断断续续不下十几次,他都说姐夫快把他培养成了新时代的鲁班呢。”濮冬梅开玩笑地道。
“做个大点的楼房,二楼用来当书屋和电脑室,让姑爷爷姑奶奶指导指导学生和村里那些留守儿童的文化知识,一楼当舞蹈教学室和练歌室,给我静卉和阿文用的,楼的名字恩都给取好了,就叫‘艺文馆’。”奚尊孔乐呵呵地道。
“是啊,我忘了家里还有两个老教授呢,怪不得县城里有人愿把子女往这送。”喻贵萍点头道。
“家里是不是应该再找个帮工的啊,嫂子哪忙得过来。”奚文姬担心地道。
“嗤,你嫂子哪里忙了,开个车天天奔东跑西的,显摆得很,家里什么事都推给了奚英,都是被你侄子给惯懒的,”奚尊孔很不满地发起了牢骚,“是要再找个帮工的,奚英顾得这头顾不了那头。”
正说着,前院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嬉笑声,田胜西的车子来了,淦伟文也赶紧从药房钻了出来,领着孩子们去了琴房。
“咦,你两个死丫头怎么也来了?”奚文姬见街上做生意的孙秀云孙秀琴出现在自己面前,很是奇怪。
“搭小田的顺风车来的,就只允许你来听歌啊,”孙秀云对老娘顶嘴道,“再说了,阿文的歌你听得懂么,你自己才是来凑热闹的吧。”
“店里生意不管啦。”奚文姬骂道。
“国容守着呢。”
“你呢,不会也是让老公看店的吧?”奚文姬对小女儿道。
“一直都是他看店我来送货的呀。”孙秀琴毫不惭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