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帅传奇（第二部 下）——利夏尔

嘉烈往带过来的包里找了找，找出几包巧克力酒糖，两盒干果，两包奶油饼干，还有几瓶新鲜的蓝莓酒，酒糖的包装袋上有一层用来保持新鲜的白霜。一遇到高温，白霜迅速化成了水。

“在离这里比较近的卡斯特纳城里采购的？”雷欧纳德问。

事实上，卡斯特纳城即使走路去，也有两天的路程，但它是为数不多的前线大城市之一。官兵们的补给大多都在那里采购，不过纵使是这样，能够买到零食也算不容易。

“知道你爱吃这个，所以特意买的。”嘉烈将酒糖递给他。

“啊，谢谢。”

雷欧纳德是直接使用传送阵过来的，并没有在卡斯特纳多做停留。

由于温度上升的作用，酒糖的巧克力外壳开始发软，所幸的是还保留了刚刚购买到时的新鲜和甜美。糖中保存的酒味道很淡，像是掺了水，不过也够了。

巴洛克庞沙漠人对酒不讲究。

过了一会儿，莱亚也过来了。带来了迪亚的命令：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歼灭幻烨的军队。

对于这样简单的命令，两人心照不宣。自从魔界“三月十八”事变和迪亚完全觉醒之后，他们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2月21日，迪亚·嘉尔赶来视察第八军团，一同赶来的还有贝利亚、爱利诺、玛蒙等人。

她的神情十分镇静。两人向她提出了关于如何建设第八军团的计划。

“即使他们有一支强大的装甲部队，但我方的装甲部队是能在流沙中作战的，地形没问题。只是我方装甲力量薄弱，所以，使用魔法加强装甲的防御力是当务之急。”雷欧纳德说。

嘉烈补充道：“此地的巴洛克庞干线是主要的补给线，也是运动的主轴线。幻烨军队据守的阵地向南延伸，他只要守住这一段阵地，他就能随心所欲地发动攻击。不过，我们如果固守巴洛克庞中部绿洲的无名山区，并且发动精锐部队，他就过不来了。”

迪亚点头赞同，并且示意两人接着说下去。

“还有士气问题，天界军的援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再加上部队老是撤退，士气低落得很厉害，我们怎么能打胜仗？”雷欧纳德说。

迪亚伸出手来，将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道：“需要什么尽管说，装备、食物、药品、必要的魔法补给品，我们有办法弄来，只要你们能拖住幻烨！这个家伙，放在神圣自由工会军，对我们来说是一大祸害！在后方，所谓的学生们闹事，也是他出的主意。”

“如果他能加入我们魔界政府军的话……”雷欧纳德若有所思。

“历史没有如果。”嘉烈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只需要我们一起去面对。”

“就是嘛，我贝利亚的肩膀虽然不宽，但是比爱利诺只剩下几根骨头的肩膀强多了。”贝利亚撩了一下枣花蜜颜色的头发，开着玩笑。

“咳咳。”爱利诺不满地用骨爪拍了他一下。

第59章

“听说敌方新来了一个参谋长？”

幻烨将文件叠起来，交给阿达林。银灰面具下的眼睛平静的看不出情绪起伏来。

“是。”阿达林毕恭毕敬地回答。

“谁？”

“他名叫嘉烈·阿莉丝贴儿。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呢……”阿达林为难地回答。

“原来是他啊……”幻烨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将手放在面具上，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笑容，“真是没办法，可是他自己来寻死的。当初我当城防司令的时候，就是他指使人将城里军火库烧了。我和他之间，有的是帐要算。”

片刻，他又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我们的补给线过长，听说庞古贝克海上线路也逐渐吃紧。看来我高估了我方的补给运输能力。”

“打下这么一大片有丰富矿产资源的沙漠，您的功劳也不算小。”阿达林劝慰他道。

“不。”幻烨一推手，否定了他的话：“只是打下来，但不知道如何利用也没有办法。马蒂克只注重武器和兵员的开发，至于补给，我方只能依赖公路交通线。只有战役的时候，时空门和传送阵才能开启。一旦他们切断我们的海上补给线，旁人必定会遭到惨败。我们之所以向沙漠进军，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坚固的基地。但是……”

他不说话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打针吗？将军？”阿达林问。

他看幻烨的脸色有些灰暗，以为上司的毒瘾又发作了。

“没什么。”幻烨摆摆手，“我要洗个澡，你能为我准备水吗？”

由于前一段时间幻烨将地下的咸水全部引了出来，现在伊拉拉特城外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盐湖。少数耐盐碱的植物格外兴旺。水是不成问题。

“啊，当然。”阿达林急忙去提水了。

幻烨继续整理文件，这时候，马蒂克的命令又下来了：让他继续进攻，否则就按照叛国罪论处。

“一个人对付一群人，哪怕这个人有无与伦比的大能，他也不能对抗。“幻烨心想。

“将军。”阿达林走了过来。

“我知道了。”他将文件放在一边，整齐地叠好。

指挥部的单人浴室里雾气腾腾的，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阿达林很勤快，不仅烧了水，还往水里加了些玫瑰精油。

单人浴室的对面就是军官们常用的集体浴室。

幻烨走到浴室的池子前，脱下式样花纹格外繁琐的军装，将它挂在衣架上。稍微一思考，又把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庞，肌肤微黑，浅褐色的眼睛里多了些凌厉，目光仿佛尖锐的银针一般。黑色长发如同波浪般，柔顺地散落在光润的肌肤上。

他除了头发和皮肤的颜色，长得和嘉烈一模一样。

“哥哥，我们仿佛站在了对立面上，虽然我们心照不宣地明白，我们是兄弟。但你我立场不同，我们必须对决，希望你不要手软。”

他坚决地说。

他坚决地说。

半小时过后，他从浴池里走出来，重新穿上军装，戴好面具。同军官们一起商议作战事宜。

“尽管我们已经打下了四分之三的沙漠，但我们不能避开第八军团向卡斯特纳城攻击。这是一块大挡路石。”幻烨指着地图上的双方态势说，“他们的装甲机械部队虽然也能在各种环境下作战，但是机动力强的后果就是防御力薄弱。所以，我们要诱使他们的装甲部队进攻，而我方就可以将装甲部队部署在防护部队后方。这样就能消灭他们的装甲部队，占领战场。现在后勤快补给不上了，所以，要么赢一场抢来补给，要么输一场消耗掉那些人造的步兵。”幻烨说。

阿达林有些难过地垂着头：那些巨魔毕竟也有了感情，怎么能说消耗就消耗？

“事实就是如此。”阿伐斯丁看出来阿达林的情绪，不满地说。

“我们分析一下，魔界军虽然说后勤保障充足，但是连连挫败，士气不振，急切地需要胜利，所以，只要一点蝇头小利，他们也不会放过。所以我们要让他们撞上来。”幻烨在地图上的无名山区附近划了一道线：“从这里，派出比较薄弱的部队，向南进攻，然后向左迂回。随后，等他们尝到甜头，装甲部队出动了，我们就在这里打，打他后方。纵然他们有山地可以保护他们，也不会尝到甜头。”

“我有个意见。”阿伐斯丁说：“现在我们的装甲部队缺乏燃料，所以，我们要以短时间集中火力攻击他们的兵力，不能拖得太久。”

“是的，是的，你说得对。”幻烨点头道，“那么，我们要规定好装甲部队火力攻击的时间。听说他们的魔法部队增援了，这真是一件好事。“

“啊？”在场众人都用诧异的目光凝视他。

“部队增加，统帅必然增加，统帅一旦增加，必定统帅之间不予齐心。”幻烨说。

“明白了！你是说离间计！”阿伐斯丁喊道。

“对，我们可以利用熟悉的人使得他们内乱。”

褐色的眼睛亮了一下，看来他想到他怎样利用那个哥哥了。

且不说他们如何制定作战计划，在第八军团的指挥部里，众人也在闹闹嚷嚷地商量着怎么打。

“我们必须打赢这场仗，因为失败的话，会导致士气减弱，全线崩溃。如果第八军团撑不住，沙漠肯定完蛋！沙漠一完蛋，庞古贝克线，科米尔草原线，普罗米修斯线，马斯特罗线，以及沿着忘忧河的防守线，通通会吃紧，就连天界和精灵界也会受到威胁。”雷欧纳德在众人吵闹一通后，指着地图说。

“幻烨不可能绕过第八军团进击后方的卡斯特纳等大城市，那样的话，光我们亡灵军团就可以轻松收拾他。”爱利诺握紧了拳头，骨节吱吱作响。

“不能上当！”嘉烈将手中的铅笔往地图上扔去，“我们不能允许我们的装甲部队冲向敌人的阵地。这样会正中幻烨那家伙下怀。我们要固守阵地，让他自己撞上来。爱利诺少将，您能够固守无名山地吗？”

“放心好了。”爱利诺笑道，“说起沙漠作战，没有人比亡灵更有优势。”

“我的看法是。”雷欧纳德在地图上划出大致的布阵形状，“我们将装甲部队的第二师团部署在山地西南，一旦敌人主要攻击山地，我们就能马上将装甲部队调到山地西边和巴洛克庞干线之间。”

“嗯，还有，我们的第二师团要保持一个比较大的正面，在敌人袭击时候要迅速撤退，当他们向山地攻击时候，第二师团就进行集体炮轰……雷欧纳德中将，您的意思是这样吗？”嘉烈看雷欧纳德的布阵有些窄，于是巧妙地补充道。

“对。”雷欧纳德点点头，“谢谢你。”

“我想……”嘉烈看看一屋子的军官，欲言又止。

“什么？”一时间全场皆静。

“是时候该对你们说这件事了。”嘉烈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攥在手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进行什么重大决策一般。

随后他抬起头来，缓慢地说：“幻烨，是我的双生兄弟。“

“什么？”众人立刻炸锅了。

“随你们怎么说吧。也许，我不应该成为他的兄弟，他一定会利用我和他的血缘关系来离间的。到时候，是祸是福，我一人承当，如果认为我通敌的话，杀了我也可以。”

嘉烈说完，如释重负地用帽子拍了拍肩膀上的沙土，低下头来，就要往门外走。

“怎么可能嘛，笨蛋！你这人一向公私分明的。”爱利诺头一个冲上来，用干枯的骨爪握住他的肩膀。

“就是呀，我们从小就认识，要是说你通敌的话，在场众人都有通敌嫌疑了。“雷欧纳德也走上来说。

“各位各位，这是多么痛苦的兄弟对抗爱啊！难道你们没有和自己的兄弟搞过吗？“贝利亚急忙对众人说：“如果幻烨输了，我们一定要活捉他，好让他们兄弟团圆，我们要的是Happy end，sad end死一边去吧！各位，我们不光要赢，而且要赢得彻底。什么也不能阻挡我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这群捣乱的家伙回答得荡气回肠。

第60章

嘉烈站直了身子，宽松的沙地军装的下摆垂到了膝盖。他郑重地将手中的黑色贝雷帽戴到头上。朝着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

浅褐色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一层莹洁的水光。

“谢谢，谢谢各位……”他几乎是语不成句地说：“我原本以为……以为大家……不会原谅……”

“你根本就没有做错。”雷欧纳德将强而有力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我们只能说命运很捉弄人，既然上天安排了这个可憎的命运，我们就要想办法面对。既然你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即使幻烨说你要投靠神圣自由工会，我们也是不相信的。”

“因为工会里薪水少。”有个年轻军官吹了声口哨。

“就是嘛，阿烈是出了名的钱狠子，他怎么可能为神圣自由工会里的那点薪水卖命。”贝利亚笑道。

同伴们的信任和理解，让嘉烈也有些感动。原本他是想要公开幻烨的身份，以便让对方的离间计失去作用的，因为幻烨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很难保证他不会用离间计之类的伎俩害他，所以，与其被人猜忌，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雷欧纳德拿出酒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咖啡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泛着雪白的泡沫，有一种奇特的焦香味道。

“这是壮行酒，希望我们都能喝到庆功酒！”

众人心照不宣地饮了一杯。

雷欧纳德成为第八军团司令后两个星期，幻烨在夜间对第八军团发起了攻击。

大批灰黄色的机动战车趁着模糊的夜色轰轰隆隆地朝着阵地开了过来。第八军团阵地上的防护结界在一瞬间展开了，在夜空里仿佛突然飘落到地上的一个发亮的肥皂泡一样。瞬间，广阔无垠的沙漠淹没在钢铁战车的汪洋大海之中。

“幻烨这个混蛋！来打扰人好梦吗？”绰号百灵鸟的雷欧纳德打着哈欠走到了贝利亚身边。

“我看他是妨碍你泡马子的吧？”贝利亚反唇相讥。

“而且阵型一点也不美观，我们的智商被他集体下限了吗？”雷欧纳德打着哈哈。

全副武装的嘉烈在门口喊了声报告，随即走了进来。

“爱利诺正带领亡灵军团展开防御阵型，同时黑暗精灵援军和天界援军正在行进中。”嘉烈汇报到，“敌人已经按照预期的那样进入了口袋。不过我们的反装甲炮火力稍显不足。已经让亡灵法师们负担起部分反装甲炮的工作了。”

“出去看看！”雷欧纳德当机立断。

“唉，好像就阿烈一个人是认真工作的了。”贝利亚摇摇头，和嘉烈一起走了出去。

蓝晃晃的防护结界只抵抗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随即就被换上了新的防护结界。从敌方装甲部队的战车里发射的雷火弹，击打在防护结界上，像石子投入水面般，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山地的防御线上，亡灵法师们正在全神贯注地诵唱咒文，随着咒文的起落，如同棍棒般的蓝色光束在神圣自由工会军的装甲战车上纷纷炸开。

第八军团的装甲部队依旧坚守着阵地，形成了有利防御的方圆阵，并没有擅自出击。仿佛有一种镇定自若的风度般。不过片刻，神圣自由工会军的阵型猛然变成了长蛇阵，朝着方圆阵蚕食过来。

同时，在嘉烈的命令下，第八军团装甲部队的阵型也是瞬间变换了。从天空俯瞰下去，就像无头无尾的太极图一般，彼此咬着对方的尾巴不放，形成了僵持战。五彩缤纷的火焰、冰柱、土刺、无色连环、风刃等魔法，从装甲战车的魔法炮口里放出来，将沙漠的天映得时亮时暗。不时腾起装甲损坏的若干柱烟火。

双方战车规格基本持平，所以受损程度差不多。

夜晚凛冽的风里传来了紧张的气息，沙土和油料、火焰混合起来的味道令人恶心。对于装甲部队来说，这种被戏称为“妈妈的味道”的沙漠气息，此时也令他们无法放松。

“如果这样僵持下去，我们就只能靠油料来比拼胜利了。”贝利亚急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