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帅传奇（第二部 下）——利夏尔

一身白衣的阿亚纳米伫立片刻，将怀中捧着的一束新鲜的紫荆花放在昔拉的墓前。微风将他的衣角吹起来，轻柔地在风中摆动。

少顷，他将脸埋在手中，低低呢喃了一声：“哥哥……原谅我……我要为你报仇……就算是被利用也好，被欺骗也好。你被抢去成为使徒，死了，被人遗忘，这就是事实吧？好在我在学生们中间还有点威信，就这样做好了。”

此时又有一个穿着魔法袍的人过来，阿亚纳米和他一起离开了。

“最近怎么样？”阿亚纳米问的是众人的情况。

“大家都很激愤呢。”那个年轻人说：“大家想要推翻那个男人。要求平等对话，肯定民主运动。”

阿亚纳米点了点头。仿佛担心地问了一句：“会成功么？”

“天知道，想必他们不会放着这些魔导学院里的学生不管，现在有资质的魔导师越来越少了。因为连年打仗，人们都不敢把孩子往魔导学院里送。怕当炮灰，为此那个男人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每一家至少要出一个男孩去魔导学院，若没有男孩，将两个女孩交给国家的育幼院也可以抵消。”

“那男人把平民的命不当一回事……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平民的热血鼓动起来。”

与完全封闭，被洗脑的普通民众不同，由于学院的学生们接受外界事物比较多，对马蒂克的统治容易产生质疑，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思想动摇者。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的思想，有不同的思想，就容易产生纷争。

下午，马蒂克要在正义广场上对民众发表一个讲话，这个讲话是极为重要的，每个人都要收听或者收看，而且要纷纷表示他们看到主神讲话幸福的心情。

“听说过吗？雅赫维讲话的时候被人扔过番茄酱。”阿亚纳米在正义广场上，对他的副手西科纳米说。西科纳米是长有一头柔和的浅金长发的女子，她的恋人西吉在今年的战争中加入了军队，成了炮灰。

“那个扔番茄酱的人怎样了？”

“雅赫维说要是真喜欢他的话，不用将番茄酱往他脸上扔，送给他吃就行了。”

“哈。”西科纳米抱着肚子笑了起来：“要是在这里，那个扔番茄酱的人肯定会被主神当场秒杀的。有一次主神带着主神妃巡游时候，由于有个人多看了主神妃一眼，那个人就被挖掉眼睛了。”

“主神的女人当然只有主神看。”阿亚纳米无奈地说。

他们所在的三一广场是当地最大的广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广场能够比得上它的壮美。是的，那些砖都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六十三万块光润的方砖，整齐地铺在广场上面，东边是璀璨锦绣的花海，西边伫立着一排高达十米的白玉柱子，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赤身女神像，它们的胸和臀大得不成比例。它是那么开阔，站在南边几乎一眼看不到北边，胆小的人都能吓得腿软。

居民们已经在广场上集合了，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神殿中的诗人们，他们在不停地颂唱着歌颂政权以及主神功绩的诗歌。事实上，自从迪亚&#8226；嘉尔上台后，马蒂克夺得魔界的愿望几乎落空！

马蒂克在万民的欢呼声中，从轿车里走出来，登上了广场中央的高台。

他声若洪钟地开口了：“朋友们！我的民众们！多年的战争让我们强大了起来！现在，我们的战车已经碾过了沙漠，挥师天界！在这场战争中，会有许多势力灭亡，但灭亡的永远不是神圣自由公会！我们永远都打不垮！我们要解放天界，解放魔界！因为我们的制度是全宇宙最好的，没有任何制度能够和它相比！让我们毫不留情地消灭敌人吧，会有更多更多，更美更美的女人属于我们，会有丰富的资源属于我们，将来我们的物产会极度丰富。只要我们肯去杀戮去战争，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战争的荣耀会属于我们！更重要的是，我的子孙们，你们将会成为男人！”

这时候，西科纳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甩去她头顶上的帽子，金黄色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披在肩膀上。

“我想问主神一句话！”她激愤地说，“当那些士兵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您在哪里？我的爱人在战争中死了，难道就是为了一句您口中的‘战争的荣耀’吗？您口口声声说为了神圣自由，但自由在哪里？我们已经忍了很多年，没有盼来您口中的美好境遇，反而一天比一天更糟！”

马蒂克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像是称赞玩物一般称赞了一句：“真是倔强的女人，我有兴趣……”

“西科纳米，回来！”阿亚纳米也冲了出来。

马蒂克忍无可忍，怒吼道：“这女人是我的！”

随后，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阿亚纳米额头上点了一下。阿亚纳米痛苦地捂着额头，向后倒去，在场顿时乱了。

接着，马蒂克一把提起西科纳米，像提一只小鸡一样，放在主席台上，用蒲扇般的大手按着她的胸脯，同时撕去她身上的衣物。

西科纳米只感到发冷，那只手快将她的肋骨压断了，随后更令她痛苦万分的事情发生了。马蒂克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在她白净的身体上撕咬着，很快，她就连惨叫都没了力气，任凭那根木棍般的东西在身体里乱抽乱打，主席台上精美的绣花桌布很快被她的鲜血浸得通透。

第65章

阿亚纳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宿舍里了，那个穿着魔法袍，面目只是普通秀气的，名叫埃斯特的男孩子在他身旁坐着。

“埃斯特……”他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头部隐隐作痛。

“西科纳米她死了，尸体被官兵抢走了，我们想去抢，但是被拦住了。”埃斯特面无表情地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稍后，他又问道，“你怎么办？”

“我……”

埃斯特立刻抓住他的肩膀，他也将手放在对方肩上，深黄色的短发掠过他的手背。仿佛要找一个依靠般紧紧地拥抱他。

“不行！阿亚纳米。”埃斯特急切地说：“不行！你是学生领袖呀！不能这样倒下去，就算粉身碎骨也好，我们必须反抗，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声音，知道我们的主张。而不是一毕业就被送到前线当炮灰，你知道吗阿亚纳米，那些人，上了年纪的人，都麻木不仁地看着西科纳米死！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我知道，我知道，埃斯特！”他抱住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埃斯特，现在是二十号，听说幻烨将军也被关起来了，可惜了，那么好的人……是因为他保护我，我才没有被拉去成为使徒的……是的，我们要反抗……”

“我去给你拿些药过来。”埃斯特说。

阿亚纳米喝了埃斯特拿过来的安神药，情绪稳定了些，坐在桌前开始起草运动宣言。

起初他下笔比较艰涩，但一想到西科纳米的死，他就激愤起来，笔尖在纸张上方连连颤抖，最后落在粗糙的纸面上，行云流水一般写出来：“

《自由宣言》

同学们，朋友们。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两个悲惨的命运：或者为国家机器成为牺牲品，或者为国家机器繁衍后代以供它的运行。我们知道，祖祖辈辈，我们，都在神圣自由公会的治理下生存。同样，其他的势力也有这两个抉择，但它们还有除此之外的很多种抉择。我们的神圣自由公会为我们提供的只有这两种。我们想为扞卫生命、自由与和平这些美好的东西而战斗，我们需要我们的本来面目。

可是神圣自由公会给吗？他们不给。有过多少人为了美好的东西而加入神圣自由公会？有的成为他们的同盟者，但，神圣自由公会很快就变成了专制的政治机器，从它上位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了残酷的独裁统治。它将它的原则强行加诸在每一个公民头上，因为一句话被送进监狱的，更是数不胜数。

忠诚？什么是忠诚？忠诚是因为值得付出。在神圣自由公会的统治区，有许多人对它的忠诚高于对真理的忠诚，忠诚于马蒂克，就是承认了他以及他的走狗们对群众享有特权。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保证，任何掌权者都是独裁者。我告诉大家，我曾经险些成为一名走狗或炮灰。

昨天，马蒂克将他的走狗从战场上召回，投进了监狱。

今天，神圣自由公会侮辱并杀害了西科纳米。

我们失去了作为人活着的价值，只是奴隶或者工具。

那么西科纳米的命运还会重复地发生吗？会！如果不加以反抗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西科纳米。残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沉默。我们需要的不是号称救世主的东西，我们需要的是完善的制度。马蒂克在发动一系列战争与内部斗争的同时满足了自己，他却把我们与他一并从活着的人中间开除了。

如果我们要反抗的话，那就反抗吧，被说成背叛者也无所谓，我们根本就不属于任何势力，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神圣自由公会的一员了，我们是被遗忘的人，我们要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路，消灭掉所有挡路的人。

为了千千万万被折磨的灵魂，我们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会再有任何生命会因为马蒂克的怨恨而牺牲了，独裁者，必须死！

西科纳米&#8226；昔拉 于马蒂克历一九八八年四月二十日“

这份宣言一落笔，一个新的职业产生了。

被遗忘者，他们主要由神圣自由公会各大学校的学子们组成，这些人中不乏有优秀的法师与学者，还有少许战士，他们穷其一生都在追求真理，为了极端个人主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斗。

四月二十日后，这篇宣言在各大学校里传阅。

二十六号，上千被遗忘者冲出了莱恩城的第一魔导学院。被遗忘者的运动开始了。

此时的第八军团总部。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呀。”

嘉烈&#8226；阿莉丝帖儿坐在运输物资的封闭卡车的车厢上，看着手中的《自由宣言》摇头感叹道。雷欧纳德咬着用来替代午餐的苹果走了过来。跳上了车厢，凑了过来：“呐，你也咬一口。”

他笑着在苹果上咬了一小口。

“开始为你弟弟担心了。”雷欧纳德说。

“他死不了。”嘉烈仿佛颇为笃定：“学生们这么闹一闹，我们再加强对沙漠的攻击，马蒂克肯定会放他出来，因为宣言里将他也骂得狗血淋头呢，再加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了。自从我和他见面，他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学生们也不一定能够成事。”雷欧纳德说。

“要是能死上一群人，让其他人醒过来，却是好的。”嘉烈有些忧虑地说：“怕就怕在除了莱恩城，其他城的居民被马蒂克洗了脑，会更加死忠马蒂克。”

“那么……”雷欧纳德也烦恼地卷了卷头发。

“不用担心，迪亚&#8226；嘉尔大姐给了我一个好消息，终极武器的研制就差最后一步了，如果没人捣乱，过上不出两个月甚至更快，这些东西就会将神圣自由公会以及它们的城市……平了。”嘉烈嚼着苹果微笑道，“反正无统治地带的资源开发不完善，大部分都藏在地下，我们要城市还不如要资源。苹果好脆，再给我一口。”

“没啦。”

第66章

嘉烈似乎是很不高兴地推了他一下。

沙漠里的空气干燥得几乎令人吃不下任何东西，四周苍蝇乱飞。天色真是蓝得糟糕透了，还有该死的沙暴，每当刮沙暴的时候，大家都要把帐篷收起来，因为魔族人比帐篷结实得多。帐篷可能被沙子埋住，但人能够用自身的防护能力挡去沙暴。

“你是不是因为吃不下饭才到车子上来的啊？”雷欧纳德突然问。

“不是，我吃饱了，在车顶上是晒太阳的。”

他说得没错，由于已经觉醒的缘故，比大多数人强一些的他也接受了代价------在每天中午或者下午，全身会感到如同上百种酷刑加身的痛楚。

只有强光或者完全黑暗的环境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我滴天呀，你晒太阳，没吃错药吧？”雷欧纳德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吃错。”他不耐烦地将那只手拿下去。

此时米歇尔过来了，下午有一个会议。看人基本上到齐了，三人朝会议室走去。

“啊啊，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在会议室前的更衣间里，米歇尔翻了翻军装的兜儿，找出一个细长的而且还有固定装置的短棍，眉飞色舞喜滋滋色迷迷地说：“从后方的卡斯特纳城里采购的，震动款，可以调节。开会的时候戴上绝对不会被发现，很爽喔。”

“那么爽的话自己带好了。”

嘉烈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爽你妹儿，顺道一提，崇尚理性的我是绝对不同意在至关重要的会议上带这个玩的。啊啊，阿莉丝帖儿也明白，所以他用轻蔑的态度表示自己的想法吧？”

雷欧纳德说完这句话，无视死蠢的米歇尔，也走了出去。

“你们别这么死板呀，死板了怎么往下玩儿！“米歇尔跳着脚喊。

“咔咔，还是我来好了。“

一只白中透青萦绕着丝丝阴气的骨爪搭在了米歇尔的胳膊上。后者则是满脸青气地回过头，表情有点生硬地干笑道：

“你个只剩下骨头的架子玩你妹儿啊！”

“我来我来。”贝利亚一把抢走了，喜滋滋地说：“我拿去给玛蒙，反正他是管账的文职，算错了炎烈骑士团的薪饷也没啥大不了的。”

米歇尔哇哇叫着追了上去：“给我！我开玩笑的啊喂！”

在一番笑闹后，众人坐在了会议桌前，原来的嬉皮笑脸早就不见踪影了，为首的那几个严肃得仿佛要把人吃下去一样。会议室里的通讯屏幕开着，下级军官和士兵能直接接收到命令。

“敌人是不会投降的，所以我们必须注意，当我们和大部队失去联系，或者被包围，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我们要团结起来，成为一个防守地区。就地坚持下去。”

雷欧纳德说完这句话，便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诸君，拼了，必须拼了，神圣自由公会军在哈勒法和伊拉拉特的大屠杀已经证明了他们残忍的本性！要鱼死网破般地拼或许才有一丝生路！在未受重伤还能作战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够投降！”

“下面我们具体说一下第八军团的部署。”雷欧纳德站起来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攻击力最强的第二师团在北面实施主攻，司令是哈帕少将。”

“是。”栗子色短发，栗子色眼睛，长得很没有存在感，戴着眼镜的哈帕少将站起来回答。

“在南面实施佯攻的是第三师团以及第二师团的第四师。司令是勒莱耶少将。其他部队作为预备随时出击支援。”

“是。”性格勇敢的勒莱耶少将站起来回答。

“我们的后备部队，爱利诺中将要委屈一下，带领死灵军团拓展炎烈骑士团在敌人防线上的突破。主要攻击在一个狭窄的地段展开，万事小心。敌军的防御纵深可是不算浅。决定性的打击一定要给第二师团。同时，亚巴顿的飞行军团也最快会在第二天上午赶来支援。”嘉烈侧了侧身子，补充道。

“是，我马上派工兵僵尸团排雷。”爱利诺答应道。

接下来嘉烈又总结道：“哈勒法和伊拉拉特是一定要收复的，这些城市是我们至关重要的军事基地。它们是一个个巨大的火力支持点。显然卡拉维和幻烨也明白了这一点。他们的防御分外严格。因此我们要想方设法让他们的后方空虚。这里————”他指了指地图上临近伊拉拉特的一片开阔地：“卡拉维正在这里布置迷惑阵，想让我们的部队在这里中圈套。因为他们的战车油料不足了，所以只适合快速攻击。所以，我们不能上去送死，我们要对付他们的非装甲部队，要知道他们的部队大多都是细胞生命体的巨魔部队，在公会军中低人一等。再加上细菌战导致的流行病使他们士气下降，不堪一击，我们要狠狠打击他们，削枝减叶剥皮，才能把卡拉维这棵大树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