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本纪（穿越 卷四）——海鳐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顽仙，居然是这种灭绝人性之徒。”连之寒的声音就和他名字一样，那个寒气逼人，眼里，却带着痛打落水狗的光芒。

“顽仙是这种人？”黄花迅速投入到角色里，把眼里的崇拜之光转换成鄙视。

“我们困在这力有半个多月，外面，还不知怎么样了呢！”依羚扑闪着水灵的眼道。

话里的意思，却硬是让老头听出了‘外面不知死多少人呢’的意思来。

“够了！”顽仙也‘啪’地拍了桌子，勃然的气势，却因为童颜的面孔而大打折扣，“老夫没做这种事，小牧要敢做这种事的话，老夫头一个就饶不了他！”

“哦’敢问前辈想怎么饶不了他，”夜合欢好心情地追问。

顽仙眨了下眼，为何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居然看到这小子头顶冒出了两只角，眼花了？

但为了保住自己武林豪杰的光辉形象，老头顾不得了，言出铿锵，“若他敢做出对天下不利之事，老夫就动用家发——”

老夫的家发是啥来着？

“废了他！”夜合欢接口。

这发子不错，老头立即点头同意，“对，废了他！”

于是，夜合欢皇帝的心腹大患，裕家兄弟之一，就如此给去掉一个。

第一百七十章：乖徒

“我的神仙洞……怎么，这样了？”

顽仙揉了一遍眼睛，再揉一遍眼睛，藏了他毕生宝贝的神仙洞，还是塌得只剩半拉石门。

当时被麒麟犬卡在石洞内，也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洞内的狼狈就一览无遗。

顽仙生平只有两个爱好，第一就是和剑圣玩捉迷藏；第二就是收集天下奇学秘笈。

而这神仙洞，就是他用来收藏宝贝的秘密基地，是连剑圣都不晓得的。

“谁？是谁干的？！”老头顾不上什么豪杰的风度，一下就从石洞口，蹦到了往生湖边。

如丧考妣的一张娃娃脸，白须白发白眉毛都竖了起来，却也没多吓人，因为往生湖边，正拉呱的几个小子，对老头一身杀气，无动于衷。

只有依羚善良地给老头一个赞扬，“呀，黄花，顽仙前辈的轻功似乎比你还厉害呢，一下子可以蹦这么远。”

蹦？一个字，就把气势汹汹的绝世高人，划拉到兔子一流。

老头顾不上教训几个目无尊长的家伙，依然暴跳，“谁把我的神仙洞搞成那副德行？啊？快说！否则……”

“怎样？你还想把我们都打死不成？”连之寒用俊朗的面孔，说着不屑的话。

“那是老夫几十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宝贝！”顽仙一脸菜色，他当然不能打死他们。

“啧，老人家攒了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毁了，也确实怪可惜的。”夜合欢怜悯地道。

“赚来的？你怎么赚的？就你，哼。”连大侠依然嘲讽，反正对浪费了他一年半青春的死老头，他就是一万个讨厌他。

倚在夜合欢肩头的炙焰寒天，抬手替夜合欢整理了下衣襟，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夜合欢怀里。

夜合欢配合地抬手，很自然地就揽住寒天的腰，情意绵绵地把人抱在腿上，顺便飞了眼黄花。

黄花伸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站起身，对依羚道：“小羚子，咱去屋里收拾下东西吧，眼看就要出去了，咱也早点做好准备，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依羚点头，乖巧地对顽仙行礼，“前辈喝点鱼汤，消消气，晚辈先下去一会儿。”

“乖孩子。摆在我神仙洞里的，自然就是我的，”顽仙理直气壮，恶狠狠剜了眼夜合欢，“两个死小子，滚远点腻歪，别碍老夫的眼。”

“呵，”夜合欢轻笑，“在下心随意动有何碍眼之处？老人家肝火太旺，对身体可不大好。”

“你小娃娃懂什么，飞花集，摘星笈……那是多少人眼热的宝贝，随便一本，就足以独步天下，啊，还有我的弯月刀法，啊！”顽仙抓狂。

寒天把脸藏在夜合欢肩头，抿着红唇深陷着小酒窝，心下得意。

飞花花已经融入‘血刃’的招数内，只要假以时日，独步天下确实不成问题。

弯月刀法他也练了几趟，虽不适合他，但却适合夜合欢。

黄花练了摘星笈，摘星笈就是神偷之技，夜合欢认为黄花轻功卓绝，顺便当个神偷再好不过。

至于其他秘笈，寒天对他家欢欢的先见之明总是很佩服，刚才黄花和依羚回屋收拾，想当然就是收拾那些宝贝秘笈了。

“是啊，真可惜，”夜合欢瞥了眼连之寒，大侠眉眼不动的无所谓样子，“当时我们也是坐在这儿，听连大侠讲江湖掌故。”

咳了一声，继续诌，就不信忽悠不了你，“您要知道，困在这里实在很闷，然后突然就听那山洞里阵阵闷雷声，等我们赶过去，当然，因为我跑得比较快，第一个到达洞内，然后就看到您，所在的那个洞口了，就是这样。”

“闷雷？好端端的，怎会有闷雷？这么说起来，我也是听到两次巨响，第二次就被……”呃，被埋了，顽仙说到这里，犹疑里就带着尴尬。

“对，您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起先也有一次，只是声音不大，我们就没当回事，您知道，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着了，比如有人作恶太多，老天爷都会劈道雷下来劈死他，既然天上有雷，这地下也是免不了的，当然火气大了，也会有地雷的，对吧？”

“欢欢，你说的是地龙吧，不是地雷。”寒天纠正他相公。

“呵，对哦，是叫地龙，我就是见识少，连大侠，您觉得在下说的可对？”

“自然是地龙发火，想必有人不顾江湖道义，做尽伤天害理，坑蒙拐骗的勾当，地龙也看不过去了，要不岂有那么巧合之事，谁都不埋，就埋有些人。”连大侠很喜欢落井下石这营生。

“……”顽仙老人家，在两个信口雌黄的小子面前，硬是哑口无言。

因为，那些个秘笈，俱是多年前别家门派镇派之宝，就算他顽仙要想收藏，人家也不见得就要双手奉送，自然那手段也不是那么光明的。

只是，就算那手段不咋光明，也犯不着被地龙雷到活埋吧？

顽仙对地龙埋他的事，心里是有严重怀疑的。

当然最大的嫌疑犯，就是他的小寒乖徒，那夜国小皇帝，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傻小子样，就知道和个妖族男人腻歪，内力也差劲，自然不可能是他搞鬼。

可那么惊人的破坏力，又不是小寒的武功可以整出来的，就算剑圣和自己连手，也够呛能整出这么大动静。

所以，他不信却又想不出别的可能，只能哀叹自己命苦。

他再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温雅细致的夜国小皇帝，才是让他命苦的罪魁祸首。

“您老人家进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夜合欢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却有近人情怯感，而一直压制到现在才开口。

老头瞪眼，“老夫很老吗？不许叫老人家！”

夜合欢从善如流，“那叫您老前辈？老侠士？老居士？都不好吗？那，老公子呢？”

“嗤！”同样的嗤笑声，是寒天和连之寒的忍俊不禁，老公子，忒恶心了。

‘呼’的一声，老公子忍无可忍，一掌拍了过去。

‘啪’，连之寒不带考虑地，抬手就接了过去，早就想和老不死决一死战了。

顽仙那掌当然只用一成力，他又不能真的拍死小皇帝，连之寒也看了出来，所以打一架倒是可以，决一死战暂时就没机会了。

“连大侠，”夜合欢劝阻，然后诚心诚意对顽仙道歉，“前辈，小子称呼您老人家，只是因为打心眼里认为，所有字眼都不如这‘老’字来得尊敬，如您实在不乐意，那我们喊您前辈吧。”

“哼，”顽仙瞪眼，“算你识相。”

“那前辈，您进来的时候，没见到什么人？”

“进来这里，只有从朝凤山北麓谷底进来，能遇到什么人，鬼都不会有一个。”老头吹胡子瞪眼。

“既然这样，”不知道也是好的，起码不用太挂心，“那前辈想什么时候带我等出去？”

“出去？出去干嘛？老夫费这么大力气进来，就是想和小寒乖徒住下来，还出去干吗？”顽仙不明所以道。

“谁要和你住在这里？！夜合欢，我们马上走！”连之寒一听顽仙的话，怒从心起，跳起来大吼。

夜合欢拉住连之寒的衣袖，“连大侠稍安勿躁，等我和他说说看。”

回头对顽仙道：“顽仙前辈，连大侠被您禁锢此处已近两年，我等也因意外而困在此处多日，且不说您一代武学宗师，无故把之寒大侠困在绝地之事，有多不顾江湖道义，但就我，身份所累，却是一定要出去的，前辈若想留下，也无不可，只希望您别阻挡我等就好。”

“这个……”

臭小子，老夫就是想要个好徒弟传授衣钵，怎么不顾江湖道义了？

虽然把小寒困在此地这么久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年多来，我不知来过多次，可那机关坏掉了，老夫我，进不来啊！

顽仙心里怨气冲天，却在瞥见他的小寒乖徒喷火怪兽般的双眼，由不得气焰越来越小，直至熄灭。

“嗯？前辈，您的意思？”夜合欢追问。

“这个，好吧，可我刚进来，我还要采些药，就不能等几天走？”顽仙退步。

“谁管你干什么！你爱采多久采多久，最好采一辈子，采死你！夜合欢，我们马上走。”连之寒恶狠狠咒老人家。

“……”顽仙郁卒地看着连之寒，这么凶狠的小寒，一点乖徒的样子都没有，太伤老人家的自尊了。

转而又看夜合欢，小寒若有这小皇帝这么乖，这么会说话，该多好。

突然眼睛一亮，“小皇帝，你体内有敕神丹，要不，老夫收你当乖徒咋样？定保你三年之内，不，两年之内，独步天下。”

“呃。”夜合欢抚额，这老头想徒弟想疯了不成？遇到个人就想收徒，还乖徒。

“前辈，您倒是有多少乖徒？”寒天好奇地问，这种见一个收一个徒弟的人，大概乖徒遍天下了。

哪知顽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道：“就小牧算半拉，还有半拉不提也罢，嗯，小寒不愿意，要不也算半拉，所以，夜合欢，从此后，你就算是老夫整个乖徒了！哈哈，老夫有个皇帝乖徒，气死那个死人脸！”

“呃……恁个，前辈，这事要不等咱们出去后，再慢慢商量，如何？”夜合欢汗了，这么没节操的师父，谁稀罕要啊？

没被强硬拒绝，顽仙就沉浸在，有个整个乖徒，还是个皇帝的美好前景中，心花怒放，“好！”

第一七一章：出狱

从被夜合欢炸开的那个洞口，顽仙打头，身后六人一狗，浩浩荡荡爬进了地道。

就是爬的，起初不觉什么，暗道嘛，又窄又暗，又闷又潮，谁也无法挑剔个什么。

但是，有没有必要长成这个样子呢？

四肢着地，以手代脚，比大黄还难看的姿势，夜合欢估摸着，怎么的，也爬了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相当于一个小时，用脚走一个小时都累，何况用手走，个二大爷的！

老色狼人不是个东西，挖个地道也上不了台面，受两半拉徒弟也都不是个玩意，当然不包括他夜合欢，他可没答应当他乖徒，乖徒，恶！

顽仙在前，依次是依羚、静湖、黄花、连之寒、寒天、夜合欢殿后，不，该是麒麟犬殿后。

每次夜合欢想趴下歇会，大黄就用大嘴拱他屁股。

暗道很窄，无法转身，连转头都成问题，自然无法收拾大黄。

但偶尔趁大黄不备，撩下蹄子还是可行的，于是，大黄的脑门，就不时遭到它无良主子的蹄子偷袭。

主人和宠物你拱我的屁股，我偷袭你的脑门，倒玩的不亦说乎。

然后，又有一个人加入这个游戏，不是别人，炙焰寒天。

寒天美人爬在夜合欢前边，夜合欢又不同于别人，会隔着前边的人一段距离，而是头顶紧挨着寒天挺翘的臀。

寒天抬手他也抬手，寒天抬脚他也抬脚，基本就是两口子同一个姿势，同一个步调。

于是，寒天的翘臀就不时遭到某狼的骚扰。

于是，寒天的蹄子就不时后撩，象大黄被夜合欢撩一样，夜合欢的脑门就被寒天撩。

于是，很多次，某欢就会成为夹心饼干，后有大黄拱，前有美人脚，他却乐在其中。

“前辈……”前面的依羚毕竟年龄小，当半个时辰爬行动物，就有点到了极限，带着气喘开口道，“前辈，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了，没见到前边的亮光吗？”老头可能怕习惯了，早已摸清进出暗道的时间。

“亮光？可我没看到，你们看到了没？”依羚清脆的声音，在地道里闷闷的。

“看什么看，从哪里看，你们前头遮着，啥也看不到。”黄花有气无力，这是不是就是何大说的，前途无亮？

“咋看不到？再转个弯的地方，我放了一颗夜明珠，然……”

老头一言未尽，就换来连之寒的怒斥，“谁长个会拐弯的眼么？你放在转弯，给鬼看那！”

“嗤！也没准。”寒天嗤笑，这老头莫不是傻的？整个夜明珠放在拐弯，给鬼照亮的？

“啧，”突然伸手在寒天臀瓣之间摸过，猥琐的某欢道：“世外高人行事总是与众不同啊，对吧，小鸡？”

“踢死你！”寒天被他摸得一个激灵，羞恼不已，用力向后撩起一脚。

“呵。”某欢早就有准备，往后一蹲，自然寒天那脚就落了空。

顽仙被几个小子嘲笑，一时没顺过气，噗一声坐地上不爬了，回头怒道：“几个该死的臭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老夫也敢嘲笑！都给我过来看看，我为什么要把夜明珠放到这里！”

“呃……”众人无语。

过去？这长条的暗道，爬着一个人都费力，怎么个都过去法？就是叠着，头顶也得有空间啊！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顽仙怒哼一声，又起身爬，他自然知道这暗道有多窄小。

然后等几人挨次爬到转弯，才知道顽仙所言不虚。

转角处，不是暗道，却是凭空而现的一处深渊，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隐约只见深不见底。

有风在深渊内盘旋，这就是这么长、这么窄的暗道，却憋不死人的原因。

小心翼翼顺着深渊边，突出一溜石块上走过去，众人才松了口气。

果然，若没有那颗夜明珠，估计都得掉深渊里，谁能想到，暗道九十度转弯尽头，却是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深渊呢？

再直线往上，爬了越有半刻钟，就是一处天然洞穴。

推开挡住洞口的石块枯枝，一步跨出去，就是天地开朗。

似乎太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的空气，湿润的，带着尘土味道的，夹杂着山间清新的，那是四季交替的味道。

却是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杂乱的，草中虫鸣的细碎声，山涧潺潺的流水声，林间清灵的鸟啼声，甚或飞禽走兽的轻吼声，这是生命躁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