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本纪（穿越 卷五）+番外——海鳐

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让裕峒的绿眼更加猖狂，不用很久，这个天翔大陆，终将被我裕峒踏平！

没有“（原处空缺）”的帮助又如何？如今有了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天下对我来说，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几乎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他高高在上，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接受四方朝拜的盛况。

他要让什么三国国主，什么大族族长，统统匍匐在他面前！

他要让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姓裕！

不过，在这之前，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让娜姓夜的，不知死活的小子，跪在他面前，叩头求饶！

不，叩头太便宜他了，要把他吃了“敕神丹”的精血放干净，要把他四肢经脉挑断，用链子拴起来，拴在大门一边，养只皇帝狗，也是很不错的，桀桀……

倒也幸亏了裕峒的不加在意，“龙骑”的数人，才得以抢得时机，顺利杀进了包围圈，成功保住了巫奕辰。

待沉浸在高亢美梦中的裕峒，侧眼注意到的时候，“龙骑”已经吧巫奕辰带回了城关门口，想再追至捕捉，已是不易。

绿色瞳仁连闪，却是盯住了城墙上一道黑色人影，虽然是夜幕时分，淡黑色裘帽掩盖不住，此人一身出尘风华。

虽一张苍白削尖的脸，与记忆中那个绝代风姿的人，大相径庭，但那眉宇间的清淡，却是世间独一，夜国的国师澜听雨？

确认了澜听雨的出现，让裕峒兴致大增。

牧曾听说澜听雨不但继承了大夜老国师的衣钵，更拥有娲族族长的能力，且能力不可琢磨，但可惜，却被如今的小皇帝当成禁脔禁锢了。

现在出现在这里，看来也印证了李青霜的消息，国师不知哪里得了小皇帝的亦，又被当宝贝供了起来。

不过，那禁脔的身份，倒是没变的。

他如今出现在这里，那夜合欢那小子，就不会远了！

这个认知，让裕峒打心底里高兴起来，就算李青霜知道帧失手，那他一定会亲自跑到这里送死的！

绿幽幽的眼珠移动，干枯的手挥动一下炙国队伍里，就响起了沉闷而冗长的收兵号角声。

看着那如潮般撤退的褐色队伍，裕峒血红的唇，不期然，咧开一道笑纹，像恶魔闻到血的味道，那种舒心的笑纹。

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嵛领关前原本一片皑皑的雪地，风干了血，一片褐色，断肢残臂更增添了战争的残酷，甚至雪山原本纯净的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血的腥味。

镇守嵛领关的夜国士兵，几番战斗下来，特别是傍晚一战，损失惨重，几近覆灭。

一万人，收点之后，包括轻伤残在内，存下来的，不足千人。

而巫奕辰，不但胸前被船头一个血窟窿，更中了莫名的剧毒。

若不是恰值澜听雨在，巫奕辰只有死一途可走了。

昏黄的灯光下，澜听雨怔愣着黑眸，呆呆坐在巫奕辰榻边，一言不发。

翠花拿了薄被，掩在昏迷不醒的巫奕辰身上，轻手轻脚又把黑色狐裘大衣披到澜听雨肩上。

被这动作惊醒，澜听雨眨了下长长的假冒，双眸无波地，看了翠花一眼，低声道：“我不冷。”

翠花轻轻叹气，“大人，将军暂时没事，您就稍稍歇息下，何大很快……”

“翠花，”听翠花听到夜合欢，澜听雨声音微微一冷，打断她话头，“我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御驾亲征的名义来到了这里，就请把我当成真正的先锋官看，不管你们心里是不是看得起我。”

翠花摇头，“大人，您这话可说错了，属下们心里，从来没有对您不恭之意。，就何大眼里。您也是天人般的人物。”

澜听雨黑瞳顶着药业的火把，声音悠远，“是吗？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他，你们是不屑于日夜保护我这样的人吧。”

一直呆在暗处的灰花，一听这话站不住了，一闪身，站到了翠花身边，拱手施礼，声音恭敬，“大人，您不要妄自菲薄，何大从来不曾叮嘱我们任何话，在属下们心里，您不但是大夜国的国师，也是有能力与何大站在一起的恶人，是值得我们保护的人。”

翠花睨了眼灰花，这说来说去，你还是在说保护人家是因为何大的关系，叹口气，道：“坦白说，确实是因为何大，我们才保护你，但到今天，我们都是甘愿守在大人身边，您该明白。”

澜听雨浅浅点头，他是明白的，就算是因为夜合欢又如何，他无处不在的在意，已经足够弥补太多东西。

“大人，”灰花犹豫着看了眼榻上人事不知的巫将军，“援军明日傍晚应该能到，只是巫将军这个样子，您看……”

提到战事，澜听雨就出了神，那个长着一双绿色蛇眼的人，让他浑身发凉，却又不得不想。

短促地抿了下唇角，算是安慰，澜听雨道：“会解决的，就在明日日落的时候。”

灰花和翠花犹疑地互看一眼，澜听雨素淡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可那双黑色的瞳孔，偶尔散发的，不同以往的，带着黑色的又忙，却让他们同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事实果然不出灰花和翠花的预料，第二天，不但嵛领关内一片安静，就连对面相隔不远的炙兵帐篷，也是诡异的安静。

安静的，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像世界塌陷的前一刻，诡异而阴森。

安静是在夜国十万援兵到达那刻打破的，十万大军，尚未有时间驻扎下来，对面炙国的战阵，已经俨然排列。

战鼓声声，若催命符一般，敲打着每个心事重重的夜国士兵。

也敲打着，正一身雪白衣袍，朔风中，站在城墙最高点的澜听雨的心。

回头，十万夜国士兵井然有序，正迅速布阵对仗，却个个连带倦容，疲累不堪，整整四天四夜的急行军，马都累得吐沫，何况步行军？

“桀桀……”一声怪笑，从炙国队里传来，听在耳边，“澜国师，多年不见，还是风采依旧，可惜你师父死得早，今日和澜国师切磋几招，也聊表心情了。”

澜听雨每日有披裘帽，就任那头长及脚踝的银发在朔风中猎猎舞动，闻言轻起冰唇，道：“峒国师，若想用几万人性命来切磋，澜听雨奉陪。”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是以神秘着称的矣古族祭师，一个是以圣医形象示人的传国国师，过起招来，谁会更胜一筹？

第二一零章：迫咒2

嵛领关紧挨着雪山脚下，那天气，就总是捉摸不定。

时而朔风猛烈，时而暖阳普照，时而又乌云密布，更不时有鹅毛般的雪片，挟在北风里，融化在脸上。

这日傍晚的天气，风不大，乌云也不浓厚，西山的金乌，甚至是有晕黄的温暖笼罩的。

只是不知为何，那雪花，却飘飘洒洒，落个不停。

透过飘零的雪花片片，澜听雨一双点漆的眸，直视对面千军万马中的绿瞳，面色素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恐惧的，或是慌乱的，或是胜券在握的，什么都没有。

绿色的瞳孔，娲族人的象征，和自己的白发，炙焰寒天淡红的瞳一样，都是娲族的表象特征。

娲族，神之遗族。

娲族之人，乃神之所遗，生就不凡，天赋异能，如预言能力，如透视人心，如通晓兽语，如操控灵魂……如，诅咒。

可同时，娲族人是温和善良的，是与世无争的，又是心底单纯的，不然，不会让三个普通男人，轻易就颠覆了整个天下，瓜分了天翔大陆。

对面，长着绿色瞳仁的裕峒，既然是娲族同系，为何要挑起战事，打破平静整整一甲子的平静？

这点，是澜听雨那刻挂单又纯净的心，所想不明白的。

而对面的裕峒，却等不及要和娲族唯一嫡系的澜听雨一较高下。

干枯的手掌向天伸出，灰色指甲齐齐张开，然后片刻，仿佛吸收到了什么的样子，猛地又一握，像鹰爪蜷起。对着澜听雨遥遥击出。

“这老妖怪在干什么？”站在澜听雨身后的灰花，凝神运目看过去，微雪的寒风中，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有困惑。

“退开。”澜听雨冰白的唇动，一声清斥，长袖轻拂，卷起雪花微荡，迎向虚无。

别人看不到，不代表澜听雨看不到，裕峒掌心里握着的深灰色，在他遥遥一击下，迅速变成浅灰，夹在雪片里，呈放射状，直扑眼前众人。

“小心！”翠花毕竟对读物算是有研究，那片单刀虚无的浅灰，她看不清却感觉到了邪恶。

在澜听雨拂袖的同时，她也同时双掌齐出，挥出一片金色星星，并在收掌的同时，退开身侧的杀壹和杀叁。裕峒的功力，是灰花、翠花、杀壹、杀叁，包括澜听雨在内，谁都不曾交手，谁都无法估计到的强劲。

而那灰色，更是澜听雨不曾接触过的，来源于矣古族，毒蛊中最奇妙的一种，裕峒可是做过矣古族大祭司很多年啊！

这么远的距离，不耽隔着数万炙国士兵，隔着嵛领关高高的城墙，更隔着护城河以外，几十丈，近百米不止的距离，裕峒不但能控制住蛊毒，更操控自如。

这份功力，不是翠花之辈可以比拟的，也不是澜听雨一直不曾恢复的内力，可以去抗衡的。

所以，那些灰朦朦的，小道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毒虫，还是从澜听雨宽大的袖口，和翠花的金色粉末里，漏掉不少。

“啊！”“啊！”接连几声惨叫，城墙一侧的数位兵勇，不约而同扔下手里兵械，双手掩面，不住狂叫。

看着倒地痛叫的兵勇，痛得满地打滚的样子，灰花伸手指点了其中一个的穴道，用力拉开掩面的手指，一张腐烂到露出颧骨的脸，赫然入目，让众人不由心头大惊。

杀叁重伤初愈，这一惊脸色就更加惨白，“翠姐，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霸道。”

翠花看了眼地上兵勇迅速腐烂的脸，再看了眼面色沉静的澜听雨，紧紧皱了眉头，“好像是‘腐骨虫’，我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矣古族的毒虫，很难对付。”

“腐骨虫？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灰花也不禁皱了眉头，带着希冀看着澜听雨，国师大人有“拈花神医之称，希望有制住这恶心虫子的法子。”

可让灰花失望的是，对那些依然掩面惨叫的兵勇，澜听雨从一开始，就一眼都不曾看过来，呀没有注意杀叁和翠花，以及他的问题的任何动作。

依然沉静着一张苍白的脸，幽黑着一双没有光泽的墨色眸子，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桀桀……”的怪笑声，是裕峒得意的狂笑，“‘拈花圣手’倒是很有架势，可惜底气不足，趁本尊现在心情好，主动打开城门跪迎，可饶尔等一命，否则，可别怪本尊手下无情了哈哈哈……”

“呸！一个装神弄鬼的屁祭师，也称什么尊者了，不要脸！”翠花眼见数名夜国兵勇，在毒虫的侵蚀下，已经渐渐腐蚀，没了气息，心下既惊且恼，不由怒斥。

“桀……”裕峒又是一声怪笑，枯白的手掌，又一次缓缓抬起，“已经给你们了五天时间，可惜，你们那没用的小皇帝被吓得尿了裤子，也不敢来了，本尊者如今没心情玩了，受死吧！孩儿们，去！”

随着裕峒一声“去”，从她枯白的手掌内，袅袅飘出淡绿色的烟雾，再次直击而出。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绿色厌恶飘动的方向，不是嵛领关城墙，而是种种围在他身边的本国士兵。

更有十几名身披麻布衣，赤着双足，举止僵硬的散兵之流，也同时穿梭在炙国士兵队伍内，随着他们不停移动的身体，也有淡绿色的浓雾，弥散开来。

不过片刻，炙国队伍几万兵马，都迅速笼罩在了淡淡地绿色浓雾里，褐色的军服被绿色包围，似在魔境。

“他又在耍什么花招？”灰花狠狠地咬牙。

这种鬼祟阴森的架势，真是让人受不了。

打仗，就该你一刀我一枪，马嘶人吼。

打仗没就该痛快淋漓，不死不休，血流五步。

这样放虫子，玩阴毒的阵仗，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他还没骂出声，杀壹先怒了，高喝道：“呔，裕峒，是个男人，要打要杀明枪明刀地来，别跟小孩子似地耍把式！”

说到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天翔大陆百年里的战争传统——

天翔大陆，在三国之前，娲族一族独兴的时候，稍有争斗，偶有，也只是几个稍微大些的种族之间的争斗。

而这些争斗，无一不是冷兵器时代最标准的对阵，就是杀壹所说的，明刀明枪的对阵。

争斗双方，大家击鼓对阵，并对并，将对将，手底下见真章。

阴谋是有的，诡计也是有的，但也是在混战的时候，步兵列阵的时候，方手段齐出。

有点类似于隋唐初期的叫阵战法，但又没有那么大的规模。

至三国之后，统治者虽然更换了，对战，却依然延续了这个传统。

就是说，从遥远的娲族时代，至三国六十年里，天翔大陆的人们，一直遵循这个纯真的战争传统，不曾改变。

裕峒自然比谁都晓得这个战争传统，闻言血红的唇一撇，“无知小儿，规矩算什么，圣者才有权利说规矩！给我上！”

“嚓”“嚓”“嚓”随着裕峒高高举起的手掌落下，整齐的脚步声，就在日薄西山的雪山脚下，嵛领关的护城河外，骤然响起。

而嵛领关护城河外，夜国挂帅将军李岗李将军，刚刚布好疲累不堪的兵马，迎头就看到黑褐色挟着淡绿的烟雾，枪戟森明地，宛似一道黑色城墙，看不到头尾，滚滚而来。

李岗银牙一咬，手中红色阵旗挥动，后阵沉闷的鼓点就敲了起来，为了守卫大夜门户，今日，不死不休！

“如此……”城墙上的澜听雨，看着越逼越近的双方队伍，幽然一声轻叹。

在灰花和翠花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双足轻点，白色衣袍似雪花般，从三丈高的城墙飘落。

“大人！”灰花紧随跃起，却在一道柔和无比的风过后，身不由己退了回来，站在了小恒强豁口。

待他从国师居然武功深邃的惊讶里回神，定神看去，一身白袍的澜听雨，已经宛似一朵白莲。展开在夜国军队的最前端。

“国师大人。退开！”李岗，是崔嫣从御前侍卫里，提出来的龙骑首领，也是此次，两三年听雨授意，小析伪装夜合欢声音，当殿任命的，大夜最年轻的将军。

他是龙骑的首领，自然之道澜听雨对于夜国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对于夜合欢意味着什么，就算龙骑所有人都牺牲了，澜听雨却是万万出不得事的。

已经与炙国大军近在咫尺的澜听雨，闻言回头，寒风吹动他雪白的衣袍，扬起他银色的长发，如仙遗世。

冰白的唇，漆黑的眸，看着李岗和他身后几万士兵，还有急急从城墙跃下的灰花、翠花等人，竟然抿唇一笑。

这一笑，似孤云出岫，若霁雪初开，苍白而素雅，无色而绝艳，让所有见过的人，终生难忘。

却又短暂脆弱，模糊而飘渺，不过一瞬，就消失在雪花飞舞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笑容。一笑辄止的澜听雨，回首面对黑压压望不到头尾的炙国兵阵，和兵阵中央，高坐车辇，正闭眼环手念念有词的裕峒，轻轻抿唇，却不是笑，而是一种骄傲，和悲伤。

苍白的唇近似耳语，“峒大祭师，太过自信并不是好事，你不该忘记娲族最可怕的东西……”

随着这句未完的话，裕峒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意思，澜听雨一声轻灵而悠长的清啸，猛地张开双臂，人就如一只白色的蝴蝶，飘然升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