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来二往,时间不停地在指缝间流逝。月上树梢时,局势已经落定了——结果却是平局。所谓棋逢对手,大抵就是如此。
“楼儿,我们回房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想必是要说说他此行的目的了。
进了内室,月重天就开始宽衣解带了,一副要上床的样子。西楼纳闷,晚膳还没吃,难道进来就是为了做爱?
月重天回头正好看见西楼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他想歪了。玩味地笑了笑,月重天在西楼耳边吹了口热气道,“怎么,难道楼儿现在就想要?”
“要不然你那么早宽衣解带干什么?”
“我不过是换件睡袍罢了,而且床上暖和。难道楼儿不觉得在床上谈正事更加让人心平气和吗?”
被月重天这半蛊惑的声音一说,西楼还真不觉得在床上谈正事能心平气和。欲火焚烧倒是真的。见月重天换了睡袍,西楼也有样学样地换了件,然后自然而然地被月重天搂在了怀里。
第30章:理念
月重天的气息不断地在西楼耳边漂浮,那空气中淡淡的暗香也不时地在西楼鼻间徘徊。西楼随手捻了月重天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说说看,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
“楼儿猜啊……”月重天恶意地轻咬了下西楼的耳垂,西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倒眼瞟了月重天一下。
“我猜父皇是不是要吧儿时干得小傻事告诉儿臣呢。”西楼一个翻身压在了月重天身上,一手支着床居高临下的看着月重天。
西楼脸上的玩味,月重天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笑了笑继而道,“父皇小时候可是没有什么特别傻的事,楼儿有吗?”
西楼倒了身又躺回到了月重天的身边,转了转眼眸似在回忆一般,“傻事我倒是没干过。整人的事倒是干了不少。”
“哦?”月重天似是来了兴趣,眼神一亮,紧凑到西楼近前,很是期待地催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成啊。”这尾音被西楼愣是拖了足足十秒,语气中的调侃不言而喻。看西楼笑得别有用心,月重天就知其没那么容易,果然听西楼又言道,“父皇先把正事说了,儿臣就告诉父皇。”这话说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月重天微微眯了眯眼,看了西楼许久,才缓缓地说道,“东渊位于大盛东侧,除了与大盛合作,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近年来大盛国内算是安定,天下局面也没有风云变幻的迹象。所以我一直在考虑东渊的问题……”
话说到这里,西楼似乎嗅出了点其他的味道,试探地问道,“你是说你也有意想和东渊合作?”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为何阻挡呢?
“不止。”月重天这话一说,西楼心里一惊。
“你的意识是……”
“单单与东渊合作又岂能满足我的野心呢?”月重天笑得很是妖娆,不过话到这里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看来到底是君王,贪图的岂会是那一点点的利益。西楼心中一想,倒是也没什么可震惊得了,只是不解道,“既然想收服东渊,那为何要拒绝与东渊合作?”
“我没说拒绝啊。”月重天这回说得很无辜,接着说了句让西楼气结的话。“只是我没有同意而已。”既然没有同意,那和拒绝有什么区别。西楼无语。
“瑾瑜,要想得到东渊,难道不是应该先和他们合作开始吗?”月重天见西楼严肃的表情,难得一脸愿闻其详地看着西楼。西楼接着说道,“在我们那里,如果想要吞并一个公司或者端掉一个帮派,那么先从合作开始,取得了对方的信任,才好从中做手脚。换句话说,比如安插奸细,窃取情报什么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月重天点了点头,接口道,“楼儿说得也在理。不过也要依情况而言。近年来东渊天灾不断,即便广开粮仓救济,也是捉襟见肘,故而民怨纷纷,暴乱不断。所以东渊与大盛来往毛衣是势在必行。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此机会收得东渊呢?”
“你的意思是慢慢来?因为你有的是时间,但东渊却是等不了。到时再来个谈论,委婉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之后便等候东渊岛主的佳音了?”西楼揣测道,便见月重天轻轻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无害地看着西楼。
西楼此刻才想起如此看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神色一愣,忽而想道,“此事太师和太子应该知道?”
“自然。”月重天答得顺口。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太师没有拦着我?”
“因为我有言在先,若是楼儿去找太师,太师就按楼儿的意思办。”
“他哪是按我的意思办,我看分明是我按他的意思吧。合着你们联合起来耍我不成?”西楼微微眯起了眼睛,迎向月重天。
月重天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西楼,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记得当初再三告知楼儿不要插手此事,结果呢?”
被他这么一说,西楼顿时没了底气,撇了撇嘴,“感情事我咎由自取啊。”说着又转而问向月重天,“那你干嘛当初不告诉我?”
“我以为我和楼儿应该是心有灵犀的呢。”月重天说得好不委屈。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西楼已经懒得跟他争论。既然月重天没有阻拦自己,那么他应该是有其他的计划了。结果西楼想错了。
“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走步算步了。“月重天说得云淡风轻,好比谈论天气一般。
“什么?”西楼简直气结,最后似笑非笑道,“反正是你的国家,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就当去旅游,把两国合作的事谈妥了就好。”
“是啊,反正是我的国家,反正没了东渊也不要紧,顶多也就是国土小了点,顶多以后我们的后代说盛安帝连块东渊也没收复,顶多史书记载历史上有个没有收复东渊的盛安帝,顶多后人还传盛安帝不得四殿下欢心所以也得不到东渊……唔……”
西楼听月重天越说越离谱,直接探身狠狠地吻了口,“成了,成了,再想想办法,软得不行,到时我们就来硬的吧。”
“这么说楼儿已经有想法了?”
西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不禁脱口而出,“一国两制。”
“一国两制?”月重天有些不明白,难得认真地不耻下问道,“何意?”
这回西楼很得瑟地眨了眨眼,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当初让你好好学,你怎么就不学呢?看来回去以后得好好给你补补。”这话是十足地学了月重天昨日的口气。月重天抿了抿唇,别有深意地笑看着西楼。
西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解释道,“简单地说就是字面意思,一个国家两种制度。若是东渊愿意和平归顺,那么这种制度也许再好不过。”
“一个国家,两种制度……”
“对。于天下而言,唯有一个大盛。东渊不过是大盛的一部分。但是在一个大盛的前提下,大盛的律例和东渊的律例并存。虽然东渊向大盛俯首称臣,但是东渊依旧保有他的制度,岛主也依然是岛主。大盛不会多加干涉东渊的事情。”
“若是当真用了这一国两制,那么与现在的局面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现在大盛是大盛,东渊是东渊。但若是一国两制中,大盛是大盛,东渊也是大盛的东渊。父皇,要得不就是归属吗?”
“这……”难得月重天语塞。
“不过,古代与现代不同。所以我想这一国两制也得稍加修改。之所以用这一国两制,只是希望到时与东渊岛主谈判时,也好方便他接受。毕竟习惯自由的鸟又怎么愿意回笼呢?”
“嗯。那楼儿觉得怎么个改法?”
“岛主的称谓依旧保留,但等级同于大盛臣子。而且每年按照收成而定,向大盛缴纳一定赋税。至于其他,我也没想好。到时再言也不迟。不知这东渊岛主好不好对付。其实想开点,归了大盛也无妨啊。”
“呵呵,楼儿果然是好想法。那么此事成与不成,我就仰望你了。”月重天抱着西楼狠狠地在其脸上吻了口。
西楼眯着眼,微微一笑,“那么说来,父皇当真只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咯?”
“本来我还挂念着这件事,现在都交由楼儿了,貌似只能去游山玩水了。”这话月重天说得好不欠扁。
西楼确实不依道,“父皇若真没事,倒不如想想如何说服东渊岛主,如何修改这一国两制。”
“不是有楼儿吗?”月重天轻飘飘地甩了句话出去,气得西楼不怒反笑。还不待西楼发飙,月重天就不忘刚才的话道,“楼儿,不如我们谈谈你儿时整人的事吧。“这句话说得同样不容反驳。
想来离到东渊还有段时日,这些事倒也不急。于是西楼慢慢地说起,“我小时候啊,去乡下住过段日子。那段日子倒是好玩。村里那些小孩特纯——纯真得的确符合那个年龄。我记得有一次我蹲在一只小猫旁边耐心地看着。那帮孩子也跟过来看了,还问我在看什么。于是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在等着小猫下蛋。那些孩子都很好奇地睁着眼睛也看着。结果那只猫站了起来,底下的确有个蛋。然后我就拿着那个蛋回家去了。结果听说那些孩子纷纷去抓了附近的野猫回去养,害的家里鸡飞狗跳。那些个家长还都跑我家来告状了。呵呵……你说那些孩子是不是特好玩啊。”
“我看啊,是你特坏心眼?”
“不是说快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吗?”西楼眨了眨眼,这回月重天心有灵犀地笑了。到底是同道中人啊。
第31章:途径
大船在海上行了几日后总算是到达了西冷,西楼在床上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眼前的‘小乖’,瞳孔猛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挥去,却被‘小乖’的纤纤小手给挡住了。
“楼儿,你这可是行刺啊,按大咸律例倒要判重罪的啊。”这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玩味的嗓音不是月重天还能有谁。
西楼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松了口气道,“你这么贸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刚睡醒还以为遇到诈尸了呢?”
“四殿下,小乖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这声音是十足地学了小乖的软软的带着点稚气。
西楼没好气地白了月重天一眼,掀开被子起身道,“惊喜倒是没有,惊吓倒是达到了。”看着陡然矮了自己半截的月重天,西楼一扫刚才的郁结,心情顿好,伸手挑起月重天的下巴眯了眯眼道,“还不快给本殿下更衣,小乖。”
月重天倒是配合啊,软着嗓音道,“是,小乖这就伺候四殿下更衣。”玉白的手指搭上西楼肩膀,西楼只觉肩膀一阵发疼,回头看着月重天顶着那小乖的脸笑得一脸叵测,这不禁让西楼浑身汗毛倒竖。
“呵呵,咱们还是换个名吧,就叫虫虫,虫虫,本殿下很怜惜美人的,哪能真让你替我更衣啊?”说着,西楼搭过月重天的手,自己开始着衣。
“四殿下……”陶淘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四殿下,船已经到岸了,顾大人已经和西冷的众位大臣在岸上恭候了。”
“恩,我一会就过来,你先下去吧。”
“是,四殿下。”
听到门外的声音远去,西楼搂过月重天的肩膀,笑得一脸痞气地说道,“走吧,宝贝,本殿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恩,我以为殿下会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逍遥去呢。”
“怎敢?一人游玩都无趣,自然要找个人陪了,是吧?宝贝。”西楼在月重天耳边啄了口,就搂着其一同出去了,反正不带上月重天,他也会跟着来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西楼搂着月重天从船内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西冷的大小官员,虽然个个都朝西楼施了礼,不过从他们五彩缤纷的脸色来看,西楼也不难猜测他们的心中所想,有谁料到堂堂大威四殿下也不过是个狎玩男宠的纨绔子弟。
“四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去下官府上暂作歇息吧。”为首的这位官员应该是这城池的太守。
西楼抬头看了看青天白日,对着太守一笑,转而对顾黎言道,“时日尚早,顾大人不如我们也不多打扰太守大人了,还是加紧赶路吧,你看如何?”
“如此,一切听四殿下安排。”
于是刚迎接的一伙人,又转成了送别的一伙人,西楼微微一笑,搂着月重天直接上了接驾的马车,这马车比起大威朝准备的马车,倒是各有千秋,同样是八匹马拉的巨大马车,不过大威的比较华贵,而这东渊的则是典雅,可见东渊的岛主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月重天伏在西楼身上,看着西楼嘴角的笑意,不禁问道,“四殿下在笑什么?说给小乖听听可好?”
“不是说了要叫虫虫吗?嗯?”西楼恶意地捏了捏月重天的脸,暧昧地靠在其耳边说道,“我在想今夜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美人的服待了。”说着就直接将月重天抱在了自己怀里,真是难得月重天比自己矮上一截,看上去也小了不少,西楼心里可谓是乐天了花。
月重天岂不知西楼心里那些个心思,也就由着他去玩弄,十足十的配合,装模作样的问题也懒得多问,反正马车内都是自己人,犯不着做些多余的举动。
西楼倒是也没再为难月重天,只是闭上了眼睛,手指若有似无地把玩着月重天垂落的发丝,原本束好的发因为西楼的恶意破坏而披落在了身后。
马车不疾不徐地稳稳前行,偶尔路过繁华的街道,陶淘总是时不时地探首出去瞧瞧,月重天也偶尔透过窗帘朝外张望张望,唯有西楼似是不甚感兴趣,一直闭着眼睛。
“四殿下,您睡着了?”月重天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句。
“没有。”西楼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顺势回答了一句。
“那怎么不看看外面的景色?各地风俗不同,不瞧个新鲜?”
“你们古代反正也就这样,当初我还以为江湖有多好玩,去也不过如此。”
“那您不是说这次出门是顺道旅行吗?既然如此,怎么不看看呢?四殿下。”月重天这声音与小乖的可说是如出一辙了。不过西楼一开始还听着好玩,而今听有些腻味了。
“成了,又没外人,说话正常点。”终于西楼高贵的眼帘慢慢找开,睁开了那双狭长的凤眼,一脸兴致缺缺地看着月重天。“旅游是来旅游,不过犯不着沿途风景都看,揆几个名胜古迹看看就足矣了,别一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话一说,跪坐在两侧的陶淘,卫敏,连珏和墨影都忍不住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只得憋得内伤。
月重天一脸错愕地看着西楼,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在泰淮的时候,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坐在马车内东张西望的?昂?”此话一说完,月重天又一百八十度变脸,咬着手中的乡帕,一副委屈难耐的样子,“人家只是想讨回四殿下欢心,四殿下怎么还嫌人家说话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