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掉跟的人字拖

陈威更加郁闷了，放眼这家店除了老板还真只有这丫头敢这么跟他说话。

其实，这几天他也的确愁，纪炎自从那天气冲冲从老板包间里出来又气冲冲拿了包走人后就再没出现过，期间他打了无数次电话，不是忙音就是关机，差点没把他给活活气死。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认识他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人家住哪儿。唉，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没人帮忙，他还真有点担心。问萧政楠吧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定人家那天闹得不愉快早把人开除了。

“阿威你过来！”陈威正想得入神，萧政楠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边，还是那张扑克脸。老大，你那张臭脸到底还要顶几天？

“老板，找我什么事？”把人叫来老半天，可憋到现在愣是一句话没说，看萧政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威很识相地帮他起了个头。

“就我们两个人，就不用那么拘束了。”

“得令！”陈威腆着脸笑了笑，这么正经的确不符合他的作风，“老大，到底怎么了？这些天可不太像你啊。”

萧政楠无奈抚了抚额，陈威就这性子，人前人后绝对两样。

“看出来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最近几天的确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店里那些员工终日战战兢兢也不是没道理。

“傻瓜才看不出来。”陈威小声嘟囔了一句。

“知道纪炎住哪吗？”虽然知道自己问这个实在有点丢分，但还是控制不住问出了口。

三天了，要是没记错的话从纪炎那天甩门而出总共历时三天零四个小时。他没像自己预料的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按理说以他的耐心绝对可以再等。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做事，除了这家酒吧，他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以前他半年都难得露一次脸，实在是无暇顾忌这边。可是这几天他压根不想管什么公司，签文件都签不利索，还谈什么公事，天天往这边跑都成了习惯。还真没想到一个人能让他牵缠挂肚到这程度，得，萧政楠心想着，老子认栽。

“嘿，这我还真不知道，您不说我还真不好意思问，那天你怎么他啦？气成那样。”终于找着借口问了，陈威相当八卦地看着萧政楠，难得啊，原来这些天的不正常是因为纪炎。

萧政楠很无语地横了陈威一眼，不过还是老实交代：“我说让他跟我上床。”

“我滴乖乖。”陈威眼珠都差点横出来，不过看到萧政楠更加凶狠的刀眼时很识时务地换了换口气，“老大你可真勇猛，纪炎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直男啊！”

“是吗？”看不出来，看他从容地应对调戏他的人还以为是圈内的。

“货真价实！他跟男人关系从来点到为止，而且这人自尊心忒强，你这么跟他说，绝对触到他底线了。还有啊，我跟你说……”陈威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某人越来越黑的脸。

“行了！”陈威被萧政楠一阵暴喝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蹦跶了一下。

萧政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明面上还是绷着个脸：“限你两天内查到他的资料，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放个‘长假’。”

“不能吧！老大，为个纪炎我们几年感情……诶诶诶，你干嘛？”眼见着萧政楠都快把他推出门口了他终于停止了哀嚎。

“快去办事，我说到做到！”依旧没个好脸色。

陈威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政楠：“不能打个商量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很重的关门声。

03.命里注定的纠缠

“哥~”萧潇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萧政楠，特娇嗲地叫了声，别说萧政楠，连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政楠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他的妹妹，在死抠了半天扣不下来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挣扎，抚了抚额问道：“体验生活体验得怎么样了？”

“您别老用这么嫌弃的眼光看着我成吗？搞得我像块死粘着你不放的狗皮膏药。”话虽这么说萧潇还是很识趣地放了手，唉，有个不讨喜的老哥真没趣。

“难道不是？”萧政楠扬了扬眉。

“是是是，是我没趣总粘着你，你估计每天变了法子地喷502胶水吧，不然我怎么一见你就撒欢似的跑过来粘你身上？”虽然萧政楠总是一句话就能把她给噎死，但萧潇还是乐此不彼地找他抬杠，她都怀疑自己骨头是不是根根都是贱的。

“说正经的，酒吧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你说想体验生活，让你去我公司又不肯，非要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有时候萧政楠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爹妈都在国外，这死丫头非要跟这儿来添乱，美其名曰来体验体验生活，他看就是想脱离两老人家的管束。

“乱七八糟的地方那你还开？”看见萧政楠越瞪越大的眼睛，萧潇没敢接下去说，“不过话说回来，我瞅着您最近似乎有心事啊？”

“我能有什么心事？”萧政楠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看来的确该收敛收敛了，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妹妹也看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行行行，我不逼你，不过我可劝你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哦，那位可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再怎么说她也不想看到以前的悲剧重新上演。

萧政楠一下就变了脸色，不是萧潇提起来他还真给忘了，那场他亲手导演的戏，呵，那人，的确不会让他这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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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巷子，还是眼前一脸痞气的男人，纪炎似乎已经麻木了，拿出袋子直接放男人怀里准备走人。

“真不打算换份工作？真的很缺钱吗？”阿镰意外地堵在了巷子口，对于他这反常的行为，纪炎只是挑了挑眉，没做什么表示。

“纪炎，跟几天前比，你胆子的确大了不少，可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行了，镰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是我选择的路，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纪炎破天荒地打断了男人的话，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真的。

“纪炎，我……”

“纪……炎？”不确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都紧张地转向巷子口，阿镰眼明手快地把东西塞进了纪炎包里。

“真是你，你们……在干什么？”里面太黑，从外面看进来就只看到两人似乎鬼鬼祟祟地在干着什么，要不是熟悉纪炎的禀性，陈威还真会想歪。

“没干什么……”从里面走出来，纪炎才看到靠在墙边的另一个人，脸色没来由地僵了僵。

“威哥，原来是你啊！”阿镰从里面探出头，笑着冲陈威招了招手。

萧政楠铁青着脸过来一把拉了纪炎就走，无论纪炎怎么反抗就是不放手，看得一旁的两人眼睛都直了。

“怎么？这两人有过节？”都拉出去老远了还听到纪炎的辱骂声，阿镰相当好奇怎么陈威就没一点动静。要不是看那男人不好惹，他早过去拉人了。

“过节谈不上，只是有点事要聊。”陈威很含糊地带了过去，“好久不见了，咱哥俩去喝一杯？”

阿镰直接用行动回答他，推着人就往外走。

“我叫你放手你听到没有？！”纪炎死命掰着两人相连的手，奈何萧政楠臂力大得惊人，怎么都掰不下来。

萧政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怨气，总之看到那两人暧昧地挨那么近他就浑身不舒服。要不是陈威还在身边，他早就一拳头抡上去了。终于看到自己的车，开了车锁拉了车门就想把纪炎扔上去，没想到纪炎反抗得更厉害了。

“上车！我不想说第二遍！”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纪炎越想越气，这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上车了再说！”萧政楠继续推着，他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人吵。

随着纪炎更激烈的挣扎，“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两人目光同时投向地面，还是纪炎反应快，立马捡了东西塞进包里，同时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

“你给我上去！”萧政楠抬起一脚把纪炎踹进了车里，纪炎这时没有反抗，只是冷眼看着他从另一头开了车门进来。

车马上就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纪炎很安静的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物，直到两边终于不再是高楼大厦，直到汽车行驶在荒芜的郊区他才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刚刚是看到了吧？不然不会眼睛像充了血一样看着他，呵，知道了又怎样，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还要别人来管他干嘛？

“下车！”车终于停在了荒无人烟的一块空地，纪炎听话地下了车，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脚才刚着地萧政楠就一拳挥了过来。

“你TM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萧政楠红着眼打算挥第二拳的时候被纪炎挡了回去，他没想到纪炎看似弱不禁风爆发起来也这么渗人。

“我管我干什么！！”纪炎毫不客气地打算还他一拳，奈何他力气还是不敌萧政楠，半路就被他给挡下了。

“你TM在犯罪你知道吗？！！犯罪！！！难道你宁可犯罪也不愿意来求我吗？！！”是的，他看见了，拉扯中从纪炎包里掉出来的东西，他没想到纪炎竟然这么拧，宁可去帮着倒卖毒品也不愿意来见他。

纪炎忽然不动了，身上的戾气仿佛一下子收了回去，他慢慢蹲下身，把头深深地埋入膝盖，隔了好久，声音才闷闷地传上来：“我TM当然知道这是犯罪，可是，我没办法……我TM没办法你知道吗？每天看到小雨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我的心就仿佛撕裂了般的疼，我……”

很压抑的哭声从下面传上来，萧政楠的心立马就软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的哭声能这么揪人，连带着他的心都颤了颤。他慢慢把人拉起来，看着纪炎站起来还不忘挡着自己的脸，好像生怕别人见到他的眼泪的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人啊，估计这几天都一个人撑着，他看着实在有些心疼。

“让我来帮你好不好？”他轻轻拍了拍纪炎的头，低声诱哄着。

纪炎猛地把头抬起来紧张地看着他，那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萧政楠一有动作他就能来个同归于尽。

“别紧张，我们不谈交易，我啊，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放着你不管过意不去。”

看见纪炎还是怀疑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从车里拿出一张支票然后又翻了只笔刷刷签了几笔就塞进了纪炎手里。

“为什么忽然帮我？”纪炎似乎这时候才晃过神来，这人似乎真的没想怎么样。

萧政楠笑了笑，“因为，我想帮你。”

04.欢迎回来

直到汽车继续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纪炎还是没大想明白身边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主意。从小到大习惯了一个人苦撑，从来没想过要靠过谁，可是萧政楠却轻易打破了他这些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他竟然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面前哭，想想都不可思议。

“找到合适的心脏了吗？”

车厢内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纪炎一大跳，隔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啊？哦……找到了，医生说近期就能安排手术。”虽然那颗心脏各方面都挺匹配，可是术后会不会排异，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我有个朋友是心外科专家，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让他过来帮忙。”看着纪炎始终紧皱的眉，萧政楠忽然有股想去抚平它的冲动。

“不麻烦吗？”纪炎看了看认真开车的萧政楠，“我是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再怎么说，也是才见过两次面的人不是吗？他甚至除了名字对他一无所知。

“不麻烦，”萧政楠忽然笑了笑，“他不来我也会压着他过来。”谁叫那家伙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谢谢……”纪炎郑重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真的，我……”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把纪炎到口的话都给憋了回去，“怎么了？”怎么看他满脸都是汗。

“没什么，以为前面有什么东西，看走眼了。”萧政楠实在没好意思承认刚刚是因为纪炎真诚的还犹带点刚刚没擦完的泪花的眼睛把他给晃晕了。

“那个，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你……”虽然以他的经济能力可能要还很久很久。

“这不是借你的，是……”

“我知道，这是借我的。”纪炎倔强地抿着唇，眼睛直直地对着萧政楠，看这架势，好像萧政楠一说不是借的他就立马会打开车门走人。

萧政楠一直跟他对视着，最后终于败下阵来，“行，就当是借的吧，不过有个附带条件，”怕纪炎又想歪，没等他答应就继续说道，“回青眼上班吧。”

“啊？”纪炎半天没反应过来，条件就这么简单？

“嗯，你不在生意差好多，我都想fire了陈威。”萧政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发动引擎继续开车。

纪炎一听就急了，“老板，你不能炒威哥鱿鱼啊，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嗯，炒不炒看你表现。”

“额……”

市一医院，外科手术室外。

“炎哥，不用担心，这类手术成功案例很多的。”蔡璐璐安慰着纪炎的同时也安慰着自己。虽然她很想问对面那个陪着他们几小时的人是谁，可看见纪炎一副担心的样子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嗯……”纪炎明显心不在焉，眼睛始终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萧政楠没说话，他一直以为从事发到现在一直是纪炎一个人，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陪着……是纪炎的女朋友？可是，貌似又太小了点。

灯终于暗了，率先出来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摘下口罩，扭了扭脖子，才终于慢条斯理地笑了笑说道：“手术很成功。”

直到看见纪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萧政楠才转过身对着年轻男人挑了挑眉，臭小子，就会吊人胃口。年轻男人同样挑眉回敬。

看见护士们推着推车出来，纪炎本来想跟萧政楠再道次谢，不过看见他摆了摆手用嘴型说着：“不用管我，去吧。”也就没做停留，那两人似乎有话要聊的样子，就不打扰他们了。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莫扬才笑着捶了萧政楠胸口一拳，“死小子，这边医院能做的手术干嘛一定要让我大老远飞过来。”

“这不对你比较放心嘛。”萧政楠难得没有回一拳过去，让人家舟车劳碌，的确不好意思。

“少来，还拿旧事威胁我，我没告诉过你我爸已经知道了吗？要不是看你实在紧张，我才懒得过来。”打断他跟他家那位的黄金假日，太不像话了。

“怎么会？”萧政楠显然很惊讶，“那你爸他？”

“还能怎么办，直接把我赶出来了呗，现在我和他住外面……”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萧政楠知道，莫扬他一定经历了很多艰难的抉择。

“对不起啊兄弟，没帮到你还给你添乱。”这次是真心诚意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