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掉跟的人字拖

陈威看了看一脸柔情的萧政楠，又转头看看都快把旁边蛋糕看出窟窿的纪炎，忽然觉得，也许，有时候不可能也会成为可能，感情本来就是多变的，谁知道呢？

一群人难得聚这么齐而且还没客人，萧政楠就让他们放开了胆子玩，要喝什么要吃什么尽管拿，帐全算在他头上。这一句话一出口，那群胆儿大的还不立马拿他放酒柜的那些私藏开涮，要知道这些酒一瓶就要他们好几个月薪水，平常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打破，万一“哐啷”一下那可得啃好几个月方便面的。

萧政楠倒是挑了挑眉没什么意见，愁的是陈威，那些酒有些是空运过来的，补货都不一定补得上，这会儿却被那几个混小子当凉白开一样糟蹋了，真真是让他有苦难言啊。

因为玩得太high，连不甚酒力的纪炎都被硬灌了好几杯，所以当大伙儿觉得闹得差不多准备收拾收拾走人时才发现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

“小雨，你没看见你哥吗？”因为刚刚被他们起哄着唱歌，萧政楠没注意纪炎根本不在这边。

“我刚刚跟萧潇在聊天，没看见……”纪雨吐了吐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年纪差不多而且都有个哥哥，她跟萧潇是一见如故，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压根忘了还有纪炎在身边。

陈威看萧政楠瞬间皱起来的眉，无奈甩了甩已经有点迷蒙不清的脑子，才开口道：“大伙儿分头去找找，包厢厕所什么的都去转一下，纪炎不能喝酒，估计醉在哪个角落了。”

一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挣扎着去找人，心理都不约而同地嘀咕，唉，没见过哪个调酒师像纪炎一样几杯就能不省人事的。

萧政楠没像他们一样去转厕所包厢，他有种感觉，似乎纪炎并不在那里。他迟疑着走到自己的私人房间，在看到平常理应锁着的门这会儿是开着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他屏着息走进去，如愿在那张躺椅上看到了安静睡着的纪炎。萧政楠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蹲下身子凑到纪炎耳边，隔了许久才微微吐了句：“小家伙，看样子你对我已经没有防备了呢。”

直到听到外面陆续有人说“没找到”“这边也没有”的时候，萧政楠才直起身，迟疑了一下还是抱起纪炎往外走去。

“你们别找了，他在这里，醉得太厉害了。”

可能都看到纪炎一副昏睡的样子，所以在看到萧政楠抱着他出来的时候几乎没人觉得怪异。

倒是陈威，在看到萧政楠占有欲极强的公主抱时没来由地抖了抖身子，不过还是尽责的开口：“既然人找到了，大伙儿都散了吧。”在看到那群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时才又继续说道，“老大你送阿炎和小雨回去，至于萧潇，我会帮你送回家的。”

萧政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倒是萧潇立马叫开了：“诶，为什么啊？你送小雨他们回去我跟我哥直接回家不是更好？”

“我想找机会接近萧大小姐啊，”陈威没留萧潇继续说下去，推着人就往外走，“那是你亲哥，你又没机会下手。”

一直到他们走出去好远，还听到两人斗嘴的声音。

“我们也走吧。”萧政楠示意纪雨跟着他，却并没有把纪炎放下来，一直到萧政楠打开车门把纪炎放入副驾驶室，纪雨才觉得萧政楠的动作似乎太小心翼翼了点。

“萧大哥，还是把我哥放后面吧，我也好照应。”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

“没事，我在前面看着，你一个小姑娘搬不动他。”萧政楠坚持着，似乎并不打算让纪炎太远离他的视线。

想着可能是怕纪炎出什么状况，所以规程途中，对萧政楠时不时侧过脸看纪炎的动作，纪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萧大哥，我哥睡里边那屋，你把他放床上就行了，我去给你倒杯水。”看萧政楠好人做到底地都把人送上楼了，纪雨想怎么着也得让人家喝杯水再走。

萧政楠直到把纪炎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才直起身开始打量这间房，水蓝色的墙纸看上去有点冷，不过因为墙上随处可见的照片而增添了一点暖意。走近看了看，大多是他们两兄妹的，也有几张是个中年男人抱着小孩玩耍嬉戏的，他想那应该是纪炎的父亲，可是一圈转下来也没看到一张属于他妈妈的照片。萧政楠微微皱了皱眉，目光投向床上即使喝醉了酒也一点都不闹腾的纪炎，那个人，你很恨她吗？

“萧大哥，来喝口水，”纪雨冲着里面的人招了招手，“让他睡吧，估计不到明天他是醒不过来了。”

萧政楠应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眼纪炎，这才关了灯轻手轻脚走出来。

“自从我妈离开那次，这么多年我哥还是第一次喝这么醉呢。”纪雨苦笑了声，“他啊，什么苦都往自己肚里咽，总是给我最好的，不让我受一点伤，就算是妈妈因为受不了寂寞选择离开也骗我是迫不得已，说妈妈还是爱我们的……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儿女，有哪个母亲会这么狠心丢下他们不管，这么多年了都不闻不问？”

似乎这才意思到自己竟然对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吐露心声，纪雨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啊，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哥今天又喝醉了才想起这些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你说上了。”

“没关系，”萧政楠难得开起玩笑，“可能我长得比较和蔼可亲，你把我当你爸了。”

纪雨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萧大哥，快别这么说了，你长这么年轻，看上去顶多就比我哥大一两岁，我把你当哥哥看的。”

“那既然当我是哥，就多给我说说憋心里的话吧，你哥啊就是个木头，一点都不开窍，还是对我说的好。”也许可以从纪雨口中多打探点他哥哥的事，萧政楠是这么打算的。

那个人，也许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吧。还记得纪炎去他家那次，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并没有做饭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可是在他捋起袖子洗菜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纪炎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都说每一个伤疤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他相信，纪炎肯定有很多故事，他想要了解他，不管用什么方式。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深地靠近他。

07.愿赌服输

从纪炎家出来已经凌晨，这条僻静的小巷已经没有半个人影。虽然已临近初冬，站在外面有那么点冷，萧政楠却并不急着去开车。他边走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巷子两边因为年代久远已经长满青苔的屋墙，心情无法形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着自己孤单的人影，他忽然想，如果此刻有个人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已经有很多年了吧，他苦笑了一声，时间久到他都忘了自己一直是一个人。

回到家萧潇已经睡了，萧政楠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酒当安眠药使，洗了澡倒头就睡。本以为会一直睁眼到天明，不过可能是因为今天折腾得实在够累，又或者是听纪雨说的纪炎小时候的事让他感觉很温暖，总之才躺下去没多久他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清晨萧潇在他耳边嘶吼才算结束。

“起床啦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萧潇今天难得起这么早，出门看到萧政楠半掩着的门时让她很是诧异了一番，要放在平时，他们家这比鸡起得还早的大哥怕是早已经出门溜达了一圈然后做好了早餐坐那儿了吧，这会儿竟然还在床上。虽然不想打扰他难得的好睡眠，不过今儿个有事就另当别论了。

萧政楠勉强睁开还困顿的眼，看了眼面前整装待发似乎打算出门的妹妹，没好气地开口：“要吃早饭自己上外面买去，哥今天不给你做了。”

萧潇“啧”了一声，真是难得，他哥竟然也有起床气，“萧政楠同志，我和小雨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爬山，需要你这个司机，麻烦快起床。”要不是他们家那老爷老太硬是不让她学车，她哪还需要这么折腾。

“小雨？”萧政楠似乎这时候才开始有点清醒，对自己妹妹偶尔的抽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好奇的是纪雨也陪着她一起闹腾，不过，眼下他最关心的是，“纪炎去吗？”

“本来我跟小雨打算打车去的，不过你也知道小雨刚出院没多久，纪炎不放心她，也就跟着去了，所以啊，顺便拉你一块去转转。”最主要的是当他们的免费司机。

“知道了，”萧政楠直接翻开被子起床，“你先去外面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虽然觉得萧政楠忽然问纪炎去不去有点怪异，不过神经大条的萧潇同志看到萧政楠神速地洗漱完毕并且步伐侨健地去车库取车时早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因为一直是纪雨跟萧潇联系着，纪炎一直到看到那辆熟悉的车时都还以为开车的是萧潇，所以当他看到萧潇从副驾驶蹦跶出来的时候真的诧异了好一会儿，眼睛忍不住往驾驶室那儿瞄了瞄。

“纪炎你坐前面去，我跟小雨坐后面。”萧潇一开车门就发号司令。

看两女孩子已经开了后车门坐那儿聊开了，纪炎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迟疑着打开副驾驶室的门慢慢磨蹭着坐进去，虽然他不介意跟小雨她们挤一块，可放这么个位子不坐偏要跟人挤，估计人家会以为他有病。

他也不是不愿意跟萧政楠坐一块儿，实在是早上起床才听到纪雨说昨儿晚上是萧政楠送的他们，而且，纪雨好像生怕他不知道感谢似的还特地强调他是被她口中的“萧大哥”给抱回来的，抱？一想起他像只猪一样被人抱着走那么多路他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酒醒得差不多了吧？”萧政楠好整以暇地看了纪炎好一会儿，在看到他死咬着嘴唇缩着脖子都快可以撒点土种蘑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呵呵，”纪炎认命地转过头干笑几声，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板，昨天谢谢你啊，我不太能喝酒。”

萧政楠还来不及表示什么，后面萧潇倒是先笑开了。

“纪炎，又不是在酒吧，没人看着，叫什么老板。他啊，顶多就是个出资人，啥事也不管……”萧潇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萧政楠装模作样咳了几声，她干笑了一下没好意思接着往下说。

“叫习惯了。”其实纪炎也不知道除了叫老板他还能叫什么，萧政楠是名义上的老板，而且还是帮了他们家大忙的恩人，他实在不敢太放肆。

“没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加。”不是萧潇提起来萧政楠还真给忘了，甭说他跟纪炎还隔着个黄河，就个称呼也能郁闷死人，当着两女孩子的面不好开口，他心想着下次一定让纪炎改改，说什么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汽车带着一伙人远离了喧闹的城市，驶向当地有名的“云目山”。

一下了车，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山里的空气，看着高耸入云的山，此刻四人都觉得在大自然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我们来比赛，谁先爬到那个亭子谁就算赢，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怎么样？”萧潇看着众人提议道。

“算了吧，跟我们俩大男人比你们太吃亏了。”虽然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对萧政楠来说蛮诱惑的，可是要他去跟俩小姑娘竞争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谁说是我们跟你们比，”萧潇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说，“是，我，们，跟，你，们，分，开，比！”话落也不管人愿不愿意，拉着纪雨就往山上去了。

“诶，你们两慢点。”纪炎才不管什么比赛不比赛的，目前小雨的身体最重要，看两人一晃眼就消失在视线里，紧张得一路小跑着追上去了。

萧政楠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下巴，才健步如飞地追上去，纪炎，等着接受我充满“善意”的惩罚吧。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咱歇歇。”才爬了没多久，萧潇就趴路边一石凳上不动了，太久不锻炼真要命啊，就这样还比赛真亏她想得出来。

萧政楠抱着手不置可否，他是看见纪雨也是缺氧一样脸通红通红本着照顾病人的原则就停下来歇歇。

“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纪炎担心地看着纪雨。

“没事，可能太久不锻炼了，休息下就没事了，”看纪炎还是不放心，纪雨聪明地转开了话题，“萧大哥经常锻炼吗？怎么一点都不像爬山的样子？”

“他啊，没事就出去遛遛，身体好着呢！”萧潇即使人趴着嘴巴也一刻不闲着。

萧政楠皱了皱眉，看纪炎两兄妹憋着笑的样子实在有点郁闷，遛遛？她萧潇以为他是狗呐！

后面的路他们没像来时那样走得急，四人放慢了脚步慢慢爬，那种又累又充实的感觉让他们很兴奋。只是在离萧潇说的那个亭子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萧家两兄妹忽然加快了脚步，等纪炎纪雨反应过来已然太晚，两个恶人已经在亭子里对着他们招手了。

等他们走近时，两人异口同声来了句：

“愿赌服输哦！”

08.第一次亲密接触

“愿赌服输哦！”

纪炎两兄妹在听到这句话时都忍不住腹诽，不愧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连欠扁的表情都一个样。

“你们耍赖，哪有这样的？”纪炎忍住了没说话，纪雨倒是先抱怨了。

“哪样？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取消比赛哦，”萧潇笑得很得意，末了还不忘转过头冲萧政楠扬扬眉，“对吧，哥？”

萧政楠假装正经地点点头，在看到纪炎懊恼的看着他的那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咳咳，”以免自己乐出声，他假意咳了几声，“条件暂时没想到，留到以后再用吧。”

萧潇忙附和着点点头：“对，以后想到再告诉你们，你们，不介意吧？”

纪炎纪雨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他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一伙人喝了点水，吃了点萧潇带过来的食物，继续往上爬。总之过程是辛苦的，因为要照顾两个女生，中途休息了好几次，两个男人倒是很自觉地一人对付一个，等终于爬到山顶的时候，萧潇和纪雨已经完全没力气说话了。

纪炎一个人走到山顶边缘，看着匍匐在脚下的整个城市，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是第一次爬山，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闲着没事就会带他们出来转转，那时候还小，仿佛有使不完的精气神，就知道一股脑往上爬，所以，忽略了其实有人陪伴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在想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纪炎一大跳，转过身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小心！”萧政楠猛地把他拉了过去，“怎么站在这种地方还退呢，退出去了怎么办？！”

望了眼紧张看着他的萧政楠，纪炎没说话，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不抵触萧政楠不经意间的触碰了。

看着纪炎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政楠怔忡了一下，如果他的直觉没有错，纪炎似乎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他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下山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四人本打算立马取了车走人，山里一到晚上简直能冻死人。只是，还没看到萧政楠的车，四人就听到一个妇女谩骂的声音，等几人一走近那声音就更刺耳了，中间还伴随着小竹条的抽打声，

“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干坏事，你说说我养你那么大到底干嘛用的？啊？”女人似乎不解气，下手越来越重，“轮胎是随便能戳的吗，你怎么不戳你自己啊？”

“好啦好啦，打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小万快跟你妈认个错。”旁边一中年男人似乎看不过去，拽了拽小孩的手想让他道个歉也就完了，可那小孩就是死咬着嘴巴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