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泽将信将疑,看着曾夫子,道:“本王子总觉着,结罗这个人,并不好掌控……用爵禄来招揽他?并不一定可行。”
曾夫子笑答:“那便给他心中所想所要,即可。”
“他想要的……”傅君泽脸色依旧深沉,“如若也是我想要的呢?”
曾夫子顿了顿,摇摇头,“殿下若不懂得利益取舍,这条路可就不好走咯……”
傅君泽有些消沉地冲他摆手,“下去吧,夫子,有许多事你不明白……本王子也不能对你讲……”
看到他独自望着油灯发呆,从结罗进屋起就掠上房顶的紫潭一闪身,交待了几个影卫几句,立时遁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两日后,到了结罗与傅君泽约定好的夜袭逝水族的时日。
月亮刚刚挂上天空,结罗带着十几人的小队人马,从射月谷的山峦上绕行远路,钻出林子,便来到了城门与逝水族营地之间的那片空旷地带。谷口的夜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结罗一声令下,十几个轻装骑兵簇拥着他往营地东面疾驰。
突围的假象,为了做的更为逼真,结罗手持弓箭,两腿夹紧马肚,眼神凌厉,一连三箭,将三座塔台上的守卫射落塔下。
一时间,逝水族营地内外响起了“偷袭了!射月谷人来偷袭了!”的叫喊。
结罗身子一矮,贴在马背上,狠狠一抽鞭子,向谷外急促奔驰。
后有追兵,紧追而来,一路上急追不舍,喊杀声震耳欲聋,结罗额上渐渐沁出冷汗,对于能否将那个指使库尔沙出兵的神秘人引出来,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但是……那人若真是黑纱人,就一定想抓住自己,以报当日楙月谷被戏耍之仇!
半个时辰的追逐战,打得格外吃力,结罗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一抬手,吩咐大家不用再逃了,再逃也是逃不掉的了。
一百多骑逝水族弯刀队的大汉包围了过来,结罗扔掉弓箭,无畏笑道:“我们投降!”
“哼,你果然还是那么冷静,临危不惧,真叫人钦佩……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的真面目,着实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哪……”清寒的嗓音缓缓飘来,让结罗身子略微一震。
结罗扬起眉梢,转头发出一声嗤笑来:“哟,黑纱美人,果然是你!”
第三十章
黑纱人还是那副装扮,端坐在马上,即使在喘息,也还是散发出一股子与世隔绝,清寒孑然的气息。
“我未曾揭开黑纱,你怎知我相貌如何?”黑纱要紧不慢地说着,也不慌叫人帮结罗他们一干人等捆起来,径直走到结罗面前,似乎也不害怕他突然使出什么暗器。
结罗撇撇嘴,心说这人身上并无杀气,要么没有武功,要么就是和我一样,练了一门能藏住内里的心法。又想了想,否定掉后面一种设想,笑道:“以黑纱遮面,不是美人,便是丑人,在下自然要挑拣好话说与你听,以免性命不保啊……上次受到你的款待,都没能得知阁下的名讳,实在是太过失礼……不知今日结罗是否有幸知晓呢?”
黑纱人仿佛是笑了,眼角向上挑起,道:“贱名不足挂齿,就算告之先生,先生只怕转眼就会忘了。”
结罗讪笑,“不会不会,与阁下相逢那可是缘分,怎敢相忘呢。”
“呵呵,若这次先生还能逃脱,下次再见时,我定然主动报上名讳,如何?”黑纱人挑衅地说道,同时,扬起手来,示意左右上前,将结罗绑起来。
“喂喂喂,就不用绑了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跑了不成?”结罗侧着身子闪躲,盯着那手指粗细的麻绳,一脸的不情愿。
黑纱人弯着眉眼,摇了摇头,“先生足智多谋,虽说没有武功,但上次的教训,在下可是铭记在心哪……”对手下一蹙眉,喊道:“全绑了!都绑紧了!”
半刻钟,十几个人,连着结罗在内,都被绑得犹如粽子一般。
结罗还骑在原来的那匹马上,缰绳被一个逝水族人拉着。由于双手被束缚,不好控制平衡,马颠着他格外难受,但看了看其他被绑起来的兵士,都被一溜串了起来,拖拽着往前走,比他更是难过数倍,便只好咬嘴忍着。
行进了一会儿,结罗大声喊黑纱人:“喂,你原本不是在楙月谷吗?怎么又转头,又到逝水族里去了?”
黑纱人抬眼横了一记,没有回答。
结罗又喊:“要说楙月县县令是个傻子,他不但被大王子利用了,还被你利用了,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被三殿下收拾了……喂,你舍弃了他,保住了自己的小命,确实是明智之举!没有会说你不讲义气的,你们说对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身边的逝水族人说的,还故意提高了嗓音,生怕前面和后面的没能听见。靠近黑纱人旁边的两个逝水族人,看起来像是在族类有些身份地位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眉头耸起。
黑纱人面色一黑,只得回话道:“先生不过是三殿下麾下的一介弓人,又能知道何等大事?在下劝你休要多言,既然做了俘虏,还是好好担心自己的性命吧。”
结罗却不但没有住嘴,还变本加厉道:“喂,结罗若真的指示一介弓人,你又何须费这般功夫来抓我?这些逝水族人本来都是老实人,过着他们本分的日子,不与朝廷作对的,你却非要拉着他们与三殿下打仗,若不是利用他们,又是何居心哪?”
一道鞭子劈头而下,疾风过耳,结罗顿时惊呼,侧着身子堪堪躲过,差点跌下马去,一直起腰便骂起来:“你个混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不敢让我说了是吧,先前挑唆三郡关系不说,还撺掇楙月县县令来对付三殿下,事情败露了,如今又蛊惑库尔沙和他的族人来替你家主子卖命,背地里肯定嘲笑他们几百遍了吧!”
黑纱人怒了,顿时又甩了几道鞭子过来,“跟我把他的嘴巴堵住了!你们休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事实如何,你们族长自然清楚,他岂会拿族人的生死开玩笑,你们不相信自己的族长吗?”
顷刻,被结罗煽动得生出了怀疑的逝水族人,又纷纷平稳了情绪。
结罗在心底一通暗骂,不等人拿着布袋往他嘴里塞,便又喊道:“喂,你们都是傻子吗?为什么要来攻打射月谷,和三殿下作对能有什么好处?输了,若你们愿意归顺,三殿下既往不咎,不一定会怪罪你们,这件事也向国君搪塞一下,便可一笔带过了。但若你们打赢了,不论当初挑起争斗的是谁,朝廷是定然是会将这笔帐算到你们头上的,这都想不明白?!倒是得了个谋反作乱的罪名,你们逝水族还想不想活了?”
黑纱人气急,一鞭子向结罗脸上甩来,怒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的嘴巴堵上!”
逝水族人却有些懵了,十几个被绑得兵卒一瞧,也都异口同声接着结罗的话骂起来,全部攻击起黑纱人来,劝说逝水族人不要上了奸人的当,不要愚蠢的被人给利用了。
原本便不是很乐意听从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指挥的,现今听到这么一番话的鼓动,逝水族人不禁思考起黑纱人的动机。这人在某一日突然出现,和库尔沙密谈了几个时辰,就带着他们来攻打射月谷,个中缘由,库尔沙并未对族人讲明。听结罗这么一说,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一时迟疑,就没有及时堵住他们的嘴。
一看情况要是去控制,黑纱人不再犹豫,抬起鞭子便对结罗痛下杀手。
结罗一仰脖,侥幸躲过几鞭子,但一偏头,鞭子又冲着他的眼睛袭来。这下,他再也躲不过了……心里惴惴念叨着,这要是破相了,他一定要宰了这个黑纱人,绝对要宰了他!
啪!
凶猛的鞭子声在耳边咧开,结罗却并未感觉到脸上有火辣辣的疼痛。大着胆子一睁眼,只见黑纱人拿着鞭子的手空无一物,还不停颤抖着。另一手指着他,也是颤巍巍的,霎时没了气焰。那根长长的鞭子此刻已落在了地面,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结罗欣喜极了,顿时咯咯笑出声来,“哈,没打着!”
肩膀上忽然一重,跨下的马儿也是往下骤然一沉。一只手瞬间缠上了他的腰,结罗一惊,立刻转过头去,嘴唇却蓦地被人咬了一口。
“结罗,你太不听话了。”望山抱住他,看着他被绑得动弹不得,憋笑不住,“嗯,这个样子倒是不错,能任我为所欲为了……”
“还不快给我松绑!”结罗怒目以对。
望山不理他,只抬起头对黑纱人道:“不知阁下何人?听在下一句奉劝,如果想要活命,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话音刚落,一抬手,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众人之间。
看这群人的打扮和武器,正是战斗力和杀伤力都极大的那支卫队,近日才由紫夜训练出来的军中精锐,专门执行暗杀、伏击、突袭等特殊任务。
黑纱人其实在看到望山之时,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了,他一言不发地拉起缰绳往后退,对逝水族人一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回撤。
望山也不想在这时大开杀戒,只命一队人将他们尽快驱赶,便带着人准备回城。结罗极为不悦地扭动着身子,冲他大喊:“你还在干什么,快给我松绑啊!”
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不松,就这样挺好。”
“松绑!我难受死了,胳膊和腿都酸了!”结罗用背往后一撞,两人在马背上摇晃起来。
望山一瞪眼,把他箍紧了,道:“别动,摔下去了怎么办?你说你,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带人出来诱敌,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
“这是我与三殿下商量过的,你还有意见了?”结罗不甘示弱,顶嘴。
“要不是紫潭送了消息过来,你当自己还有命回去?!”说着又一口咬上他的唇瓣,狠狠碾压啃噬了一番,才慢慢放开来,轻声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个小没良心的,知不知道……”
结罗反抗不得,只能撅嘴赌气,“不知道,老子就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和睿儿留在三殿下眼皮子底下,要不是自己机灵,保不齐那天晚上就被咔嚓了,现在跑来在乎他来了,真是……真是……
“老三不敢杀你的。”望山捏着他的下巴笑,在他耳边亲了一口,轻笑道:“他若杀了你,我就会杀了他……他还没那么蠢。”
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老三就是傅君泽,结罗吸了口气,“哼,他会怕你吗?好像他才是主子吧,你会为我杀了他?我才不信……唔……”
微张的嘴,瞬时,被望山炽热的吻牢牢封住。
直到把每个角落都舔舐一遍,结罗呼吸不均了,望山才放过他,哼了声,“不信?不信我就吻到你信了为止……不然,做到你信了为止也行。”
“你,你个臭流氓!无耻之徒,大混蛋……唔……”结罗喘过气来又骂,又被夺去呼吸。
比刚才更深的深吻,舌尖被吸得发麻。
望山舔了舔他殷红的滴血的唇瓣,又落下一个轻吻,笑:“还想要我吻你?或者,这已经无法满足你……你亟不可待地想让我做到你信了为止?”
“你,你你……”和流氓辩解,根本毫无神算哪,结罗低下头去生起闷气,嘴巴里好像被他咬破,也不知流血了没有,想要伸手摸摸,两手却还被绑着。再这样下去,手脚肯定会麻了……
无奈,望山就是不肯给他解绳子。等回到了谷口,结罗看着凌乱不堪的逝水族营地,脸上才露出笑意,问望山:“我的计策成功了吧?”
“是啊,这么舍身忘我的,不成功你还不气死了。”望山指着这片乱糟糟的地方道:“你一出城,紫夜隔了半刻,便带人突袭了,没半个时辰,就逼得他们投降了,到底库尔沙为何要带人来攻,这要审讯了过后才知道,伤亡不大,没有人死命抵抗……”
结罗点头,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央求道:“都麻了,松开我了吧……好不好?”
从未见过结罗如此撒娇讨饶的神情,望山感觉环抱着他的手臂,不消片刻就酥麻了一半,看着他的眼眸逐渐变得灼热起来,由脚底冲上头顶的那股冲动,逼得他无法停留,一把拽起他跃上空中,不知觉便使出了八层轻功来,直接掠下了房顶,抱着他踹开后院的小门。
结罗就这么被重重甩向了床铺,幸好被褥足够柔软,不然身子不被撞得青紫才怪……刚要挣扎了起身,大骂动作粗鲁的望山一顿,却被他滚烫的嘴立时摄住了唇齿,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热烈亲吻与啃噬,如狂风骤雨袭来。
第三十一章
再多坚硬的防备,也有顷刻垮塌的一天。
结罗感受的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有了怎样的变化……如漩涡流转,狂风来临之前树叶的轻柔摇曳。望山此时凝固在他脸上的眼神,令他清晰觉察到了干柴烈焰的威胁,若再不停止,再不阻拦,那股隐隐燃烧在他指缝之间、肱骨之下的火焰,就要星火燎原。
虽然被绳索绑得像个粽子,但结罗的下半身仍是自由的,他能够飞起腿来踢中望山的要害,然而现下的身体仿若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不听他的号令,不理会他的呼喊,微微一动便会陷入更深一层烈火灼烧,令他的视线模糊,使他的听觉浑噩。
忽的,有丝丝清凉触觉在大腿根处播散开来,就像冰冷的玉玦贴了上来,让他焦灼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清明。
然接连不断的吻,却又瞬间落了回来,在此处来回逡巡,不舍离去。
忍不住弓起腰肢,向后仰去,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喊声:“望……望山……不……不要这样……不……”
回应他的,是一个惩罚般的重力吸吮。
刺痛伴随着整个腿部的麻痹,让结罗狠吸了一口气。被汗水濡湿了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像牵扯不断的藤蔓,纵横交错在他眼前,连成一片红火的颜色,足以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足以将那重重欲望枷锁释放。他再也看不见任何横亘在脚下的荆棘、陷阱、阴谋、疑虑……什么也占据不了他的脑子,什么了阻止不了他伸出手指。
他想要触碰到那片无比神圣私密、香甜诱人的领域……心里已经伸出了手来!
艰难扭动腰肢,抬起脚尖,勾住望山的胳膊,结罗低低地呼出一个声音来,“松开我……我……想要摸摸你……的脸……”
望山这才从那风光旖旎的谷林之间扬起头来,一双深潭似的眼眸溅起万丈波涛,只见身下这副任凭他予取予求的美妙躯体,纤纤动处,肌肤凉薄微微颤,朦胧之中,看得见眉山浮动,听得见款款娇声。
手指顺着肌肤攀爬了上去,就像是渴望这白皙凝脂下面清甜的水分,紧紧地匍匐在上面,以虔诚仰望的姿态,来回不断地摩挲着。随后,唇瓣代替了指尖的热度,开始了缓慢而细致的开垦。
脖颈在被褥上刮蹭着,结罗难耐地呻吟出来:“快点……松开我啊……望山……要你……不够……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