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唯美（卷四、五）——宇文淼淼

明日宇脸微红，绕开话题道：“那现在怎么办？一时半会儿诏那些人回来也不现实。人族的搜宝部队有多少人啊？”

天零又开始神情恍惚，“不知道，这个都是芝兰在管。其实没必要现在出手，就让他们对掐吧。”那个龙彦澈真的是让人看不顺眼。

明日宇知晓天零的恶魔因子开始使坏了，再想想以前龙彦澈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再关心人族大乱的事。其实，他也不知道是相信龙彦澈必定能摆平这点事还是恼他对红莲太过残忍才这么冷淡对待此事。

明日宇淡定可龙飞翼不这么想，天天请求觐见天零已半月未果。最后一日竟然毒倒守宫侍卫闯进内殿。

龙飞翼见天零半卧在榻上，明日宇端坐在一旁摆弄身边的鸟笼一派祥和闲逸的样子，鼻子一酸膝行至二人跟前痛哭流涕道：“求王替家父做主，日前东云家遣人来报信说家父……家父……说父亲遭人刺杀了！”

“什么？！”明日宇站起身道，端在手中喂鸟的雀食洒了一地。

“慌什么慌！这消息可有人证？”

人证？如今人已亡，还问什么人证？龙飞翼到底年轻气盛，顾不得礼仪，指着明日宇怒视天零道：“我知道你恼我父亲之前对他好才见死不救……”

明日宇见天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忙道：“飞翼，别胡说。零没有那么想！”

龙飞翼冷笑几声道：“不过一区区男宠，枉家父对你一片情深，疼极爱极了你，日夜供养优于家族里的女人数倍。甚至恼我对你下毒差点杀了我，你竟然薄情如斯！你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父亲日夜床边照看，怜我母亲为此日日垂泪……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哈？”我什么时候头疼脑热了？虽这么想，但这节骨眼上，明日宇也没好把这句话问出口。龙彦澈的死讯对明日宇的影响不是一点没有，而是不能让他相信而已。

趁天零大怒前，明日宇唤宫人将龙飞翼拉出去了。

“零？”

“嗯？”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

天零见明日宇一副讨好的笑容就来气，“哼！我还嫌他父亲死得太便宜了呢！”

“你真的相信龙彦澈已死？”

“死不死，过了今晚就见分晓了。”

“你要夜观天象？”

“过来。”

明日宇疑惑的踱过去，见天零拍拍身边的位置，就听话的坐下。天零捧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然将唇印上。看见长睫轻颤的天零带来唇上柔软的触感，突然心脏一阵狂跳。天零亲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一次感到天零对他深深的依恋就开始心跳加快。

天零将明日宇的嘴唇吻得深红似血才满意的移开，道：“宇，你真聪明。现在身为龙彦澈至亲的小东西就在眼前，观星的条件都具备了。今夜，为了你，我就再占一回星。”

09.

尽管明日宇觉得天零会在取血这件事上为难龙飞翼，但是当他看见那白瓷海碗还是吓了一跳。

“零，你让飞翼用这么大的碗采血？”明日宇默道：那不是整死他吗。记得向我采血时只吸了舌头上那一点点血。

零走到明日宇面前坏笑道：“想少留点血也成，难道你要我也咬破他的舌头？”

明日宇脸上一红，道：“这还有区别？”

龙飞翼实在看不惯这打情骂俏的情景（在他眼里这俨然就是在打情骂俏），出言道：“取多少血我都不怕，只要能确定家父的安危。”

“宇，回寝殿吧。”

“不行，我不出去。”

“你不出去我就不占星了。”

龙飞翼急道：“宇，宇后，请您移驾。”

明日宇只得与天零讨价还价道：“除非你一完事就来寝殿找我。”明日宇记得上回天零是三天后才让他见面的，难道这占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好事情？

天零眸光一暗，道：“你乖乖回去，我考虑考虑。”

“王，您别考虑了。宇后，求您别添乱了。”龙飞翼欲上前推搡明日宇，却被宫人隔开。

明日宇只得忐忑不安的离去。

天零看着血在白瓷碗里绽开一朵朵妖娆的花时，嘴角一挑：敢亵渎宇的人，都不会让他好过。要不是宇会护着你，你早就死千百回了。

龙飞翼这会儿倒是很有男子气概，放了那么多血，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日宇觉得这晚的月光十分暗淡，黑夜笼罩大地如张开不透光的幕布，伸手不见五指唤人掌灯，却被告知天零下令是夜全宫除了熏香不得掌灯。

明日宇知道这晚点的香是安神的，但他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打算起身一探究竟，却听到天零轻轻的脚步声。明日宇闭上眼开始绵长的呼吸，感觉天零一步步的接近。

天零不小心碰倒了烛台，接着黑夜恢复了宁静。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确定明日宇已熟睡后，天零终于小心的坐在他身边。

天零身上独特的幽香缓缓袭来，明日宇第一次想要天零靠近他。他想看看天零，却不敢睁眼。

也不知道天零就那么静静的坐了多久，四周安静得似乎没有生物一般。终于，天零长叹了一口气，那气息飘渺得仿佛从未出现过。明日宇尽量保持均匀的呼吸，感觉天零的手轻轻放在他的眉间抚摸他的眉眼。

明日宇心下一颤，那手的温度极冷。

“是冷凝香的药效太浓还是你其实心里并不在意我。宇，你今晚睡得真甜，这样也好。”

明日宇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天零冰冷的身体依偎在他怀里。明日宇收拢双手紧紧抱着怀中人。

天零惊讶道：“冷凝香竟然对你无用？”

明日宇死死抱住天零道：“你不愿让我看你，我不睁眼就是。再说今夜无月光，即便睁眼也看不见。你怎么这么冷？”

“宇。”天零抓紧明日宇胸前的薄纱。

“嗯？”

“吻我。”

“哈？”

“我，我冷得嘴唇发乌了。”

“好。”

明日宇是第一次如此动情的主动亲吻天零。不知道是渐渐喜欢上天零还是被他惹人疼惜的语调感染，火热的唇寻到那冰冷时深深吻了好久。口里仿佛有雪在渐渐融化，明日宇希望尽可能把自己的热量传到天零身上。

天零发出叮咛之声，明日宇觉得胸口一疼。

“怎么了？”

天零害羞道：“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也会喘不过气？”

“你！我累了，懒得和你争。”

“呵呵。零，龙彦澈是死是活？……哎哟！你又掐我！”

天零咬唇一字一句说道“今晚，除了我们不准提别人。”

“好，咱谁也不提。”

“你抱着我就好。宇，你是那么温暖，让我一投进你的怀抱就不想思考任何事了。”

这晚，天零睡得很安稳，只是可惜黑夜中明日宇没有看见他的微笑。

10.

人类真的很渺小，突然一天说没就没了。龙飞翼得知龙彦澈的死讯，看不出喜怒，推开宫人离去，只剩下身后的宫纱飘摇不定。

“飞翼一定很难过吧。没想到龙彦澈真的死了。”

天零单手支着脑袋不满的说道：“你说了一早上都没提到我，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哎？哪有。听说那造反的龙振要求人族脱离天人族的管辖，再不朝贡。你接下来怎么办？”明日宇觉得这或许是任何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在历史的洪流中，总会冒出一些想要与权利抗衡最终要么被权利吞噬要么掌控权利的人。他倒是不关心这天下要怎么乱，唯一担心的是天零的处境和事态的延伸会不会影响到弟弟妹妹的安全。

天零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耸耸肩道：“还能怎么办，等他来罗。”

“哈？那小枫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哼，彩狐族离得天远地远的，你倒挺上心。”

明日宇解释道：“我主要怕小枫惹事。”

“她一女流之辈能惹出什么事来。”

明日宇的确太了解他这个妹妹了。彩狐族的光狐山庄里，明月枫兴奋的向光狐宙提议道：“太好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被我们撞上了。宙，作为商人中的典范，要随时捕捉到生意的气息。”

光狐宙看着那光彩熠熠的脸孔，既高兴又纳闷，“小枫，你究竟想指示点什么？”

“宙，这里打仗的必需品是什么？要知道在我们那，有的国家就是趁着战争发起来的。一国尚且如此何况一族乎。”

“哈？你真不是普通女人，竟然打这个主意呢。小枫，你的洞察力很敏锐，提议也很大胆，但是不合我们这个世界做生意的准则。”

小枫的热情被浇灭了大半，不爽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准则？”

光狐宙讨喜的将明月枫圈进怀里放到他腿上坐定道：“小枫，在这里，如果想要靠战争发大财是不太现实的。恐怕先辈积累的信誉会因此毁于一旦不说，还会把整个族拉进危险的漩涡。自古，彩狐族在战争年代只会施医布药而已。除此之外作为中立方不参与任何部族的支援，也是因为此我族经历数百年能一直保持繁荣。”

“行了，你是说让我们放弃这个挣钱的大好机会抽身事外。”

“你真聪明，再说自从红狐族的大半生意被我接手，为夫光是忙手上的事就已经很劳累了。钱乃身外物，挣是挣不完的。乖，别生气。我要是累倒了，谁来疼惜你啊。”好在光狐宙打破“婚”字的深层涵义，遇到明月枫这个女人脑袋还没有昏。

小枫嘟着嘴道：“其实，我是担心大哥。人族窝里反了现在更是向天人族宣战，大哥还在通天殿和天零在一起呢。我是琢磨着暗中两边支援，到时大哥被牵连也好说得起话讨要个人而已。”

这道理真是颇具站不住脚的嫌疑，光狐宙只好耐心的摆事实讲道理，将明月枫发战争财的念想扼杀在摇篮里。但是明月枫倒是提醒了他，要早作打算。

虽然世界随时在变幻，但有的道理却是亘古不变。不论你的本事再强，都不要太目中无人。否则就不会有“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或是“阴沟里翻船”一说了。

龙彦澈被名不见传的龙振秒杀不是他运气背，而是他低估了堂弟的军师。这军师据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他从何处而来，但是在龙振的军营里，人人都害怕他，龙振更是将他奉为上宾。

显然与龙彦澈犯同样错误的不止他一人。当人族大军进驻天人族时，族里姿容姣好的广大群众还跟看新鲜似的，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异常兴奋的围观。真是有其主必有其民。

龙振也左顾右盼十分好奇，最后触及军师严厉的目光才端正视线。

宫里报信说大军已快到达宫门，天零却风轻云淡的说道：“让他们去西宫候着，军队不许入内。”

信使顿时傻眼了。目前是让他们怎样就能怎样的吗。无奈的摇摇头视死如归的去颁旨了。

11.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太单纯了，天零让他们在西宫候着，造反派果然听话的在西宫静静等着。

龙振打量着殿里的陈设：贴金的天花缀着摇曳的宫纱，浮雕四季花草及垂云纹的多宝格上置着质地细腻或晶莹的摆件，雕饰珠花龙纹的几案、座椅透着本身的木香，就连地面都镶着繁复的云状花纹。西宫的殿阁大都三面大开一人高的窗，窗外的植物被宁静的窗框分隔后形成自然惬意、生机盎然的画。龙振有种踏在云端，身在天宫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年少的宫人低头端着茶水上前。“这是宫里童子用月见花的露水冲泡一炷香内采摘的逸香仙芽而成的茶，请各位大人品尝。”

龙振颇为高兴，“哦？光闻香气就使人心旷神怡了。”

龙振饮了一杯，示意军师也品品，但是军师只是端着茶闻了闻就放下了。

明日宇听说人族的现任首领已在西宫候驾，很感兴趣打算去瞧瞧。快步走到西宫门口却被拦住。

“宇，宇大人，还请留步。”

“怎么，这西宫我进不得？”

“无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这宫里难道还有宇大人不能去的地方！”

“啊？芝兰大人！小人该死！”

明日宇大吃一惊，“芝兰？”要是让天零知道他擅自到西宫看热闹，不晓得又要被那家伙使性子到什么时候。

芝兰并不搭话，只是目光寒冷的对守宫侍卫说道：“西宫的无尘花开得正盛，我陪宇大人进去瞧瞧。”

“可是？”

“迎客的大殿离花园有些距离，断扰不了你们接待客人的。”

“是。”

明日宇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芝兰会出现在这儿还好心的带他进去看热闹。刚踱进宫门，明日宇就打算折返。“芝兰大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不去赏花了。告辞。”

芝兰见他转身，忙上前一把扣住手腕道：“既然来了，不去瞧瞧委实可惜。再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难道宇大人不想亲眼看看杀了龙彦澈的人究竟是何人吗？”

“我和龙彦澈又不是挚交好友，他被谁整死与我无关……哈？你竟然，竟然……”明日宇怎么也没想到芝兰的脸就那样在眼前放大，接着对方很暧昧的向他吹了一口气，他就倒在芝兰怀里不省人事了。

天零在正殿里百无聊赖的等着明日宇一同去西宫见见那个传说中灭了龙彦澈的龙振，却半天不见人影，正打算派人催请却接到宫人的禀报。

“王，宇大人晕倒了。”

“晕倒？呵呵，平时生龙活虎的家伙也有晕倒的一天？”

“宇大人全身发烫，面若桃花，丹唇似樱……”

“呯”的一声，天零抓起身旁的饰品朝宫人脑袋上砸过去。“混账！说不出病因也就罢了，还有心思在那里‘面若桃花，丹唇似樱’！”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报信宫人冤道：刚才您不是还笑来着，怎么转眼就黑脸了。

天零来到明日宇身边，搂住头颈疾呼道：“宇，宇！”目光扫视众大夫，全部都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吱声。

“怎么好好的就不省人事了？”问了半天只得了个“小人该死，小人不知”的回答，天零勃然大怒将众人呵斥出寝殿。

“王！”

“何事？！”

“西，西宫那……”

“让他们等着！”

“可是……”

“来人，拖出去斩了！从现在起，谁敢打扰我医治宇，就如同此人。”

龙振与军师等候多时，最后等来的是明日宇晕倒的消息。龙振好奇道：“那个明日宇，我在族里早有耳闻，可惜龙彦澈将他护得死死的，无缘得见。到底他长得有多倾城，迷得龙彦澈和天零团团转。啊，不止，之前还有夜狼王和龙寿呢。”

军师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世人多愚痴，万物本无美丑之分，色相终究也是空。更何况还是一柔弱男宠，既不能建功保国，也不能生养子嗣，徒好颜色尔，无甚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