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很快就过了,门外还是没有人影出现。明天就是婚礼,我甚至连他会不会出现都有些怀疑。伴郎要是不在,婚礼也不会开天窗。云霓特意给我打电话确认,语气里听得出有很多快乐的情绪,说到她最爱的偶像的时候最兴奋。
“你说明天李君之会不会真的来给我当伴郎呢?”
“会的。”心里在打鼓,我不太确定。但是听见那期待的声音不好说出口。
“李君之耶,他居然要给我当伴郎呢。”
“他怎么的,他还不是两条腿的生物。”
“不准你这么说他。”
“喂,我说小妮子,你明天是和他结婚还是和我结婚,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斥责我。”
“人家哪里有斥责你,只是跟你说一声嘛。”
“哼。”小孩子的脾气闹腾起来。
“明天我就要和你结婚了,亚眠。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有些呆滞的盯着外面的景色,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好好睡觉,我美丽的新娘。”匆匆嘱咐一句挂掉电话。
平静的夜色袭来,寒意从窗外渗进屋内。冷风啧啧作响的敲打着窗户,习惯性的抚上左手腕才发现那已经空了,被某人拆下来拿走了。盯着礼服仔细瞧着,对于明天的婚礼,并没有特别兴奋的情绪。连快乐开心的氛围都找不出,我只看到了责任。
难得的没有失眠的单身最后一晚,没有开单人派对,一觉睡到凌晨被电话抓起来,从头到尾坐在那被人摆弄。专业的婚庆公司,专业的梳妆团队,前前后后进出的忙碌,捣腾造型的在我头上又吹又梳,捣腾礼服的拿着电熨斗在仔细的熨烫,看着他们,我只觉得结婚好累。
虽然没有起床气,但是凌晨五点就被叫起来,情绪还是很不爽。等摆弄了接近两个小时,我开口的第一句话让专业团队彻底傻眼。
“伴郎今天穿什么?”
“伴郎今天的礼服我们有特别准备,请您过目。”
“不必看了,我要伴郎穿这一套。”我指了指衣柜里从维也纳影楼买下的礼服。那是他拍婚纱照的礼服。我想在我结婚的时候让他为我穿上。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更换。”
一连串讲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的不绝于耳,摇摇头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冷风吹进来些,散掉一屋子的闷热,环手站在那端详着自己,黑色的头发抓得有些凌乱的层次感,不算黑的肤色现在总算有了些不是苍白的痕迹,得体的订制礼服套在匀称的身上,没有过度壮大的肌肉,也不会给人较弱的感觉,被窄版的西裤包裹着的双腿,搭配一双黑色的皮鞋。
“今天,你结婚。”傻乎乎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记得,别太丢脸。”
礼堂外围早被媒体记者蹲点守住,季氏集团的继承人结婚,各界重要人士都会卖面子光临,穿过重重包围,打招呼见礼,恭喜声从我下车一路听着,显得有些烦闷的招呼
过负责人交代一句,抬腿往新郎休息室走去。长辈的习俗,男女结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折腾人。
意外的看着那个消失好几天的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穿戴整齐的丝毫不逊色我这位准新郎。黑漆的发色又被他染成了浅黄色,白皙的皮肤此刻正安静的不散发任何躁动的气息,合身的黑色礼服包裹住他的身体,不得不佩服梳妆团队,伴郎和新郎居然穿戴的一模一样。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家伙故意要求的,看见他站起来走向我,面对面的看着他,感觉像是我和他结婚似的。
“李……”
被他压往门上贴着,唇精准的吻住我,温柔的让我着迷,慢慢的在舔吻,手只是环着我的腰,没有任何动作。回应着他的动作,像是得到我的特赦,他的吻肆无忌惮的挑起我全身的亢奋,剥夺着我呼吸的权利。
感觉到我快不能呼吸,放开我一秒让我深深呼吸,接着又堵上来的唇不再温柔,而是有些霸道的要宣告主权,城池攻占下的狂风肆虐。探寻着彼此的味道,手开始不规矩的游走,拉扯着礼服外套,扯掉熨烫好的衬衣。当手往肌肤上游走的时候,忍不住的颤栗让我清醒过来。
“搞什么鬼。”脱离他的吻,扣好衬衫,套上外套呐呐的问着他。他没有任何动作,扣子依旧凌乱,衬衫被抚摸得有些褶皱。
“你不知道在休息室,和准新郎舌吻可是不被允许的。”只能我笑笑的带过尴尬的氛围,“这样的结婚祝福送得太大。”
还是什么话都不说,把我带到椅子上坐定,欺身坐在我双腿上,从礼服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盒子上印着Cartier金色标志。掏出手环抓住我的左手,帮我戴上。
“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办到。”
看着我手腕上重新回来的手环,其实和原来的不一样,这一款没有钻石的界定,完全由黄金打造,外型一致细节不同而已。当初我买钻石款,是因为我觉得钻石可以让爱情恒久远。那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没有相爱的两个人,买再昂贵的钻石都白搭。两个相爱的人,买最廉价的指环都会让人温馨。
“谢谢。”拉着他站起来松开他的皮带,为他扣好衬衣的扣子,亲手帮他穿上礼服外套,整理好裤子。“你幸福,我会更幸福的。”
婚庆公司敲门提醒着我仪式快开始,我走过去抱住李君之,“谢谢。”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休息室,留下他一个人在里面。
婚礼的开始,没有任何巧思的用着结婚进行曲。神父还是那么庄严的站在上帝的十字架下宣读着他的神旨。依照惯例的问着有没有谁阻碍我们结合的问题,有的请马上提出,否则一辈子都得保持缄默。
“我不同意。”意外的望向声音来源,Apple站起来。
所有人都骚动开来,就连神父都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又看着她。媒体的闪光灯对准她浪费着菲林,仿佛看到明天头版头条的新闻似的。神父稳定住情绪,缓缓问她:“请提出您的质疑。”
“我想新郎深爱着新娘,那么能不能看看新郎有什么话需要对新娘说。”Apple平静的述说着她的提议,末了还加了一句,“用唱的。”
深深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君之,接着递过来的话筒。投递给Apple一个不算感激的眼神,简直就是胡闹。
“我想,我要说的话可以全部包含在歌里。这些话想给那些爱得很深的人,也包括我的妻子云霓。”
“过了今晚,再也留不住你。迟早也洗去,我脸颊上的唇印。你和我约定到了明天,谁也不许再提起,你轻轻的留给我,这深深的回忆。甜言蜜语迟早都会说尽,再多真心也挡不住黎明来临。这段属于黑夜的爱情,注定要蒸发阳光底。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连伤心都会来不及,两个世界的代表作品就是命运,我虽然很有勇气,但却放不下自尊心,时钟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我还盲目的拥抱你,希望把这一刻时间,永远的锁在黑夜里。”
背对着观礼的人群,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君之,唱完这首歌。
“好,我同意。”Apple说完坐定下去。
神父有点太过震惊,以至于又询问了一遍,是否还有人反对亚眠和云霓结合的,如果有请立即提出,否则就永远缄默。
26.
“我不同意。”李君之的话语出口,引得我全身上下一股莫名的颤抖。
“请说出您的理由。”神父大概太过震撼,没想到一对新人结婚要经历过这么多反对的声音。
“因为,我爱他。”平稳的叙说出口的话。
咔嚓,听见什么东西分裂的声音。晴天霹雳的感觉又再次灌进我的身体,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疯话,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在这句话之后就没停止闪过,头疼的我按按太阳穴。
“我不爱你。”为了平息这场变质的婚礼,我只希望赶快结束。“现在,你还有反对的理由吗?”
“没有。”接收到我眼神里的警告,他怯懦的不敢再说。
我不想因为我的婚礼毁掉中国最畅销的作家名声,明明是希望你幸福,你偏偏要弄出点大动作给我看,到底是要怎么样对你,你才能明白我只是要你幸福就好,为什么就是不懂,一而再再而三的叨扰本该平静的事情,回忆换成了捆绑的手环,不是为了让你更加肆无忌惮的说着唯恐天下大乱的话,什么时候你才能懂事一些,我不再习惯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回过神的神父抓紧时机跳过,进行着我愿意的问答。
“云霓,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云霓坚定的声音从头纱里传出,丝毫没有受到刚才插曲的影响。
“亚眠,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抬头对上李君之深情得要把我吸进去的眸子,用唇语在说着我爱你,我没有勇气的承认自己输了。努力张了张嘴,发现“我愿意”这三个字久久的哽在喉咙无法出声。
看着身旁这一席白纱的新娘,我仿佛听到她的世界在崩塌,她很爱很爱我,甚至生命都愿意为我付出。可我呢,以为已经忘记了那人,以为生活回到了原点,以为自己可以找个女人和她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以为心已经复原,以为爱回到起点,以为那人对我没有影响,以为,只是我以为。
突然很害怕,看着云霓眼中对我的乞求,看着她的泪水滑过精致的脸庞。我好恨我自己,我好恨李君之。既然从我生命里消失,还要继续霸占我今后的生命,你为什么可以那么霸道,你怎么能够对我那么狠心,你明明说过你离不开我,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夜晚会失眠的,最后,你还是不管不顾的丢开我的爱。
“我愿意。”吐出憋着半天的话,听到礼堂里暗暗吸气的声音,接收Apple诧异的眼神。我努力维持住自己摇晃的身形。
仪式往后的行程,我都恍惚着神情在对答。匆匆忙忙结束的仪式,很想快点逃开这一场有些超出控制范围的闹剧。等到众人那一声“阿门”响起,抬腿走到李君之面前站定,“这场闹剧,好看吗?”
“该死的。”
这辈子最大胆的伴郎就属他李君之,打横抱起我就往休息室冲进去。从后门绕开所有封闭渠道的新闻媒体,架着车狂飙出去。我声嘶力竭的当了一次男主角,让这个导演看到我有得影帝的潜力。瘫坐在副驾驶座,没有力气不再开口。由着他带着我,就算去地狱我都由着他,跟他玩智力游戏腻了也烦了。
“下车。”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见我半天都没有移动的感觉。直接打开车门把我横抱出去。
冬天的海边风刮在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刺痛,收拾起破破烂烂的心情。就这么被他抱着,两个穿着礼服的男人在海边这么站着。“说吧,给我解释。”
“我爱你,亚眠。从你还没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你。还记得那次你撞见我出轨的晚上吗?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两天没有回来,心里很乱很烦,惦记着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3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你好像就已经融入我的生活,和我的生命连为一体。这么说也许很好笑,我只是印证似的在寻找女人。被你撞见之后,看见你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开口。我内心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你发疯似的第一次,我知道我是爱上你了,哪怕你是男人。我不是同性恋,早就跟你说过。我承认开始试着和你在一起是我为了赢得赌约的骗局,可是最后把我自己也骗进来。和唯薇结婚也是因为你让我当伴郎,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别人的丈夫,所以我就和唯薇协议提前一个月举行婚礼,想着你那样的大家族肯定不会让已婚人士出任伴郎的。可是你,唉。算计那么多都被你破坏掉,你看着我和高唯薇结婚,我知道你很难过,你都闷在心里,结婚那天我不开心,你也看得出来。我多希望你在神父询问的时候能够站出来反对,跟我说你不要我离开你。可是你没有,你希望我幸福,你希望我可以过着自己的人生幸福的完成自己的计划。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的幸福是什么?你有问过我吗?你没有,你总是把自己认为的幸福强加在我身上,为什么那么固执的不可能问问我,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呢?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赌约的结果,你相信爱情,却不再信任我,让我突然不再相信爱情。不需要任何理由,我需要你的信任,因为我让你不相信爱情我也要你的信任。现在我相信爱情,那么这个赌约你是不是输了。”
“过期不算。”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没有后悔的。”
“你啊,”把我抱进车里的后座,他随后上车搂着我,“看到你手上戴着手环的那天,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那个女人吗?她手上居然戴着和你同款的手环,那个曾经被我无声拒绝的手环,居然被别人抢先拿走。那天在海边,你拿出手环的时候,我内心太震惊,没想到你会爱我那么深,深到愿意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我。那天的我心里很乱,我很怕我没有足够的勇气保护你,我害怕流言蜚语,又不想离开你。你能明白我的犹豫不定吗?现在,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爱你。我不管流言蜚语怎么说,爱就是爱,我们都是男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也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们只需要去守护我们的幸福就好。如果你还有什么担心,需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都行。我只能告诉你,你要的幸福我给定了,谁都别想插手。”
“说完了?”沉着声音问到。“别用那种疑惑的表情看着我。我想说的是,我不接受。”
“可以,我给你时间。”
“你刚刚说,你要的幸福是什么?”
“我要的幸福就是你。”
“我没有时间给你,现在我必须马上回去。”
“你还要回去?该死的。你就不能老实点呆在我身边。”
“我是已婚人士,有妻子有家室的责任。”
“该死的。”
“你能不能别整天对着我说该死的三个字。我到底是有多该死。”
“你……”
“现在能不能开车回去,不行我就打车。”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那么想回去?”
“李君之,我们都是成年人。早过了任性的年纪。”
闷着头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的时候,我想,我到底是幸福的呢?还是不幸福的呢?没有答案的问题,何必去问呢。
27.
闹剧的婚礼,失踪的新郎,消失的伴郎。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媒体的报道大肆渲染李君之那句告白,云霓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整个婚礼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社会对李君之,书迷力挺他,觉得他很勇敢,敢当着全世界宣布他对于我的爱。可是书迷似乎忘记他上个月那场盛大的婚礼,还有那场婚礼上充当伴郎的我。学者派顶着道貌岸然的面色,纰漏李君之这样的人不应该继续出版刊物,祸害青少年的内心世界,歪曲他们对于恋爱的美好向往。
从海边回来到现在,我都没有回过家,没有见过我得妻子云霓。舆论的大肆报道让我有躲避的借口,即使我知道这样的借口在新婚妻子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缺少勇气去解释我和李君之荒唐的事,说不明白当事情真正爆发之后我的心里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