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国的丞相不是姓遥,遥光只是他的字。”花无缺突然道。
宗寿吓一跳,连忙在脑袋里面抗议:你什么时候醒的,下一次给个提示好不好,老这么突然说话会吓死人的!
“我在你问有没有人在家的时候醒了的,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困呢?”花无缺闷闷不乐道。
“今天天色已晚,你们不妨在此歇上一宿,只怕你们是赶不到城里的了。”九阙天又道。
宗寿好忙,一边要跟花无缺说画外音一边还要应付这个九阙天,相对于花无缺的画外音,还是回答这个九阙天比
较重要吧。宗寿掂量清轻重,正准备回答,就听花错抽抽噎噎地说:“鸾儿还没有找到,此刻都不知道她怎么样
了,我怎么会有心思歇脚歇宿什么的。”
宗寿黯然无语。
九阙天笑:“我留你们在此歇宿,自是已经应承了你们的事情,你们只管歇宿就好。”
难道他们真是遇上高人了?宗寿将信将疑地打开竹篱中间的小竹门,拽着花错走了进去,鞠了个躬:“那就拜托
小仙童了。”
九阙天一笑,竟坦然受下了那个礼:“厨房里有粮食清水和柴火,你们自行解决晚膳。”
说着他直走过宗寿和花错,走出小院子,淹没在那一片青纱帐中了。
姑且就赌一把吧,相信他一回!
宗寿坚定地拉花错进屋,他可得让他的两条腿好好歇歇,哪天走过这么多的路啊!
“喂。”
“恩?”
“好。”
“什么好?”这次花无缺说话有提示了,可是言简意赅到这个程度,宗寿同志费解。
“我是说下次说话的给你个提示,好。”花无缺有些不耐地解释。
“哦”宗寿懒懒的回答,且摊在里屋的竹床上不想动弹。
过了一会儿,花无缺又道:“喂。”
“恩?”
“你居然真的逃出来了,不错啊!”花无缺夸赞。
宗寿懒懒回答:“运气吧。”
也许不是运气,那伙黑衣人倒像是在帮他似的,难道是……宗寿生生在想到木叶这两个字之前刹住了车,脑子里
有个窃听器,真是非常非常地不自由,宗寿叹气。
做人辛苦到连想什么都得顾忌再三,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也许是宗寿的防备郁闷到花无缺了,花无缺不再吭声,宗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宗寿一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两个只透亮透亮的眼珠子,入神地盯着他。
“我饿了。”花错万般委屈地及时开口,宗寿才没被吓到,否则他一定会以为是什么野兽或者妖魔来的。
“饿了不会自己生火做饭吃!”宗寿很没好气地说,起床,按着依稀的记忆在桌子上摸到火石、信纸,把油灯点
着。
“我不会……”花错很纯洁,很无辜地在烛光里闪动着他长密销魂的睫毛。
宗寿寒,要是自己这么闪动……宗寿确定,他自己绝对不会是受,即使会有受也只会是这只“我见犹怜”的小正
太。
在这样的攻势下,宗寿无奈地端起油灯,去厨房生火造饭——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何才能拒绝一个比女人还
美的小受呢?
可是他就是他的翻版啊!想到这里,宗寿又是一个寒战,不由一边收拾饭菜一边喃喃自语:“不会的木叶比他长
得还要漂亮,没道理让我做受的。何况,我终究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在家没做过几顿饭(因为有老妈),但是由于厨房材料充足,宗寿同志又貌似很有天分,不一会儿三菜一汤
就端上了桌子,不过却只是些素菜,而且简单的很,分别为小葱豆腐、拔丝藕片、青椒面筋与翡翠白玉汤。
他们都是一天水米没沾牙的了,所以这菜虽然一般,在他们吃来却格外地美味,辅上一大锅香喷喷的米饭,二人
此刻已经别无所求。
正吃的欢,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叼着筷子相视一怔,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门吱呀一声响,九阙天背着迦鸾走了进来。
十来岁的小童背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看起来实在奇怪,宗寿看着就好象迦鸾在欺负九阙天似的,他连忙放下筷子
去抱迦鸾。
花错也很默契地跑过来,二人把迦鸾扶到了床上躺好。
迦鸾不省人事,但是总算还有鼻息,宗寿放下一层心又担起一层心,他向九阙天鞠躬道:“真是太感谢仙童了,
只不知仙童可知她缘何沉睡不醒,如仙童知道,还请搭救一二。”
九阙天去厨房拿了个碗,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坐到桌边一边吃一边笑嘻嘻道:“你买了委鬼的那个泥人,便是我
们有缘。我不是医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不过我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至少三天内死不了。”
意思就是三天后就难说了?宗寿花错二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九阙天只是笑。
第二天一早,九阙天看花错背着迦鸾和宗寿一起离开,并没有送他们,宗寿似乎觉得,他们那三两银子一个泥人
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九阙天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难道真是传说中的世外仙童?摸出怀里那个“牧童骑黄牛”,宗寿看了又
看,缘分,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宗寿摇头。
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宗寿和花错就穿过青纱帐,走到了官道上。
当然,宗寿之所以觉得不知不觉,那是因为背迦鸾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出宗寿意料的是,官道上,殷勤同志正坐在马车驾位上笑得纯真,令狐十三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立着,
无声无息地犹如一个逼真的稻草人。
宗寿此刻已经顾不得逃跑的问题,也顾不得自己逃跑被抓包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的问题,他急忙地跟殷勤说:“
乱清平是不是还在多多城?我们快去,迦鸾不知道是怎么了!”
殷勤一挑眉,看了看宗寿又看了看花错,挑挑眉。
宗寿看不懂殷勤眉目间的风情,他姑且就当他是答应了,招呼花错把迦鸾放到马车里。
看着活死人一样的自己,再看看并排躺着的迦鸾也如活死人一般,宗寿心酸,把花错一个人扔在马车里陪着他俩
,自己跑去坐到殷勤旁边。
“似乎,你对那个迦鸾很上心。”殷勤状似无意的问,那口气绝对闲谈,没有任何其他企图,甚至宗寿回不回答
都不要紧,他不过在自言自语。
宗寿很郁闷很诚实地回答:“怎么能不上心,毕竟我们相处过这么长时间,而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因为这些么?”殷勤仍旧貌似很不关心地问。
宗寿挠头:“还能因为什么?”
殷勤笑笑:“没什么。”
殷勤很奇怪,宗寿又挠挠头,他觉得殷勤很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终于殷勤还是没忍住,又问:“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甚至还给你下过毒,那天,你为什么救了我?”
八 告白
宗寿以为殷勤是问在地道里的事,他有些郁闷地回答:“其实,我也不算救过你,到头来连我自己都被人救了。
”
“但是你本意是想救的,不是吗。不然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不用回来,你也不会被我连累。”殷勤淡淡道
,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又仿佛恨不得宗寿当初没救过他。
宗寿挠头:“怎么说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殷勤,大着胆子说:“你这个人吧又腹黑又可怕,我都不知道落在你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宗寿仔细地看殷勤,殷勤非但不动声色,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宗寿略略松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怎么说呢,你
至少在生活上没虐待过我,那么你也应该不是坏人吧。大家相处了这么久,怎么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哦,我们之间有感情吗?”殷勤好笑地看了看宗寿。
宗寿紧张,绞袖子(本来他想绞手绢的说,可惜没有):“我说的不是那种感情。”
“哦,你继续。”殷勤又笑了笑。
死了死了,他怎么敢说这么多呢,这个人典型腹黑的主,现在看起来虽然不动声色,以后指不定怎么整他呢!宗
寿在心里暗悔。
不过说都说了,听天由命吧!宗寿慷慨激昂地继续道:“而且,就算我们素昧平生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的说!”
殷勤不语,半天突然道:“很好,很强大。”
宗寿汗滴禾下土,这么穿越的说法——他曾经什么时候用这种说话方式跟殷勤说过吗?
宗寿使劲地回忆,可是,似乎只有那天再跟木叶说他当年往事的时候说到过这个词啊。
宗寿看了看殷勤不动声色的侧脸,满头大汗,难道被他偷听了去?
三国时最著名的赛跑冠军是曹操(说曹操曹操到),三月国最著名的赛跑冠军只怕是木叶了,宗寿只刚刚想了那
么一下,就看到木叶拍马疾奔,迎面而来。
木叶还不是很近,只是青白的一个身影,青的是木叶,白的是马。偏偏宗寿的眼睛贼毒,一眼就认出那个是木叶
了——当然,宗寿并没有看清那是不是木叶,只是心里如此笃定地认为。
那马来的很快,宗寿还没斗争完要不要跟木叶打招呼,木叶就勒马停在了他的面前,殷勤同志也很合作地勒住了
马。
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木叶和殷勤虽然一个没有看一个,可是他们之间的电流已经劈劈啪啪不知道杀死了
多少空气中的细菌,以及可怜无辜路过的飞虫。而远远领先于马车的令狐十三同志,此刻也领先了木叶的令狐十
三同志,很明显地被无视了,被所有人无视了。
宗寿看到木叶停下,不低于像看到一个救星一样。他看了看殷勤,激动地对木叶说:“木叶,你来看看迦鸾,迦
鸾她……”
宗寿都快哭出来了,木叶微一迟疑,还是地跳下马,跟宗寿钻进了马车。
殷勤的眉毛使劲跳了跳,感情,他也被无视了。
木叶扒了扒迦鸾的眼皮,然后切脉。花错悲愁的小脸上挂满了问号,他看了看木叶,又看了看宗寿。
宗寿简练地解释道:“他会医术,他在帮迦鸾诊断。”
花错无语,认真地看木叶。
切了半天脉,未果,木叶又伸手去摸迦鸾的心跳。
“你干什么?!”花错紧张地护住迦鸾的胸部,很显然,他误会了,把木叶当色狼了。
木叶看了看宗寿,宗寿会意,解释道:“他是想摸摸迦鸾的心跳。你放心,她是职业医生。”
“职业医生?”花错怀疑地看了看木叶,慢慢缩回自己挡在半空中的手。
木叶黑线,不是还是很职业地去摸迦鸾的心跳,又撩起迦鸾的衣服看她的皮肤。
迦鸾的皮肤上隐约有些米粒大小的绿斑,那些绿斑的颜色非常浅,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思索半晌,木叶皱了皱眉头,坦然道:“我看不出来。”
啊,连木叶都看不出来!宗寿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木叶神色间微微有些落寞。花错却没看到木叶的落寞,他只看
懂了宗寿的脸色,突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鸾儿,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好好在家里关禁闭,如果我一直
乖乖在家关禁闭就不会去一二山做山贼,如果我不去一二山做山贼我就不会遇到这个会变来变去的……”
擦擦眼泪,花错问宗寿:“你叫什么名字?”
“宗寿。”宗寿不甚开心地回答,虽然此刻小正太的台词很佟湘玉,可是现在他一点都笑不出来,看到迦鸾毫无
声息的样子他就难过。
花错问到了名字,继续哭道:“……宗寿,如果我没遇到这个会变来变去的宗寿就不会跟一个男人成亲,然后把
他一个人丢在一二山上,如果我没有把他一个人丢在一二山上我就不用带你回来来找他,如果我没有带你回头来
找他,我们就不会误入那个陵墓,如果我们……”
“你刚刚说什么?”木叶突然打断花错的自怨自艾,花错收了眼泪,惴惴的说:“我说我们就不会误入那个陵墓
……”
木叶又仔细地看了看迦鸾的皮肤,仰头思索半晌,还是未果,沉默地下了马车,走到自己的马旁。
宗寿连忙跟过去,问道:“怎么,有启发吗?”
木叶沉吟了一下,摇摇头。
殷勤在他们身后闲闲地说:“这一路是往多多城,清风仙子在那里,也许你们商讨一下会有结果。”
对啊,大的病症不都是有专家会诊的么!宗寿星星眼看向木叶,木叶看着他期盼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同路,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人怎么分配呢?木叶总不会放下马跟他一起去坐马车,可是宗寿又不愿意抛下
木叶自己去坐马车。
宗寿倒是想跟木叶共乘一骑来着,可是他又不会骑马,还要木叶带——话说他是坐前面好还是坐后面好呢?还是
后面吧……宗寿很不纯洁地眨巴眨巴眼睛,开始幻想木叶的小菊花。
就看着宗寿不停地眨巴眨巴眼睛,肚子里的那点心事早泄露在脸上了,木叶一笑,突然抱起宗寿,翻身上了马,
扬鞭就走。
一眨眼,木叶和宗寿就把殷勤他们甩开了好远,殷勤与令狐十三倒也放心,仍旧保持着那个不紧不慢的节拍,持
续向前。
这个体位……宗寿有些不满足,不过宗寿转念一想似乎武侠小说里坐在后面抱着男生腰的都是女生,想到这里,
他又淡定下来。
“骑马跟赶马车一样,其实很容易。”木叶轻声在宗寿耳边教导。
同时花无缺也说道:“喂,骑马其实很容易。”
话说,俺们俩一对儿培养感情,你就别添乱了啊——宗寿没好气地用画外音对花无缺说。
花无缺不响了,宗寿有点心虚,有点内疚,这明明是人家的身体的说,而且,她与令狐十三,相望却不能……总
是心里很难受的吧。
不过宗寿没能内疚多一会儿,因为木叶在教他骑马,他兴致勃勃的转眼就把花无缺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也许是花无缺的身体已经熟悉了马背上的姿势,也许是宗寿颇有纵马驰骋的天赋,也也许木叶实在是个不错的师
傅,不一会儿宗寿就能自如地操纵胯下的马了,木叶交出缰绳,安静地环住宗寿的腰。
清风送来些须泥土的气息,宗寿慢慢放慢马速,一方面是等等殷勤他们的意思,另一方面他是想好好享受一下此
刻的静逸。
他所想要的,不是那种策马江湖的豪迈,也不是俯瞰众生的尊贵,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静平和的生活。
“昨天……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对不对?”宗寿问木叶。
“恩。”木叶有些郁闷地点点头,下巴在宗寿的肩膀上蹭了蹭:“我就在他们出来的地方等你,谁知道你钻到那
边去了。”
“嘿嘿。”宗寿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伸手挠头,总算还记得自己此刻握着马缰呢。
“后来我去追你,一直追到多多城也没追到,然后想,许是路上错过了,所以又回头来找你,谁知你是为了苏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