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桌上的菜,员外很注重养生啊!”呵呵一笑,赵谦说道。
掳了掳胡须,老员外笑道:“老夫一把年纪了,是该学着养生啦!”
“养生还喝那许多酒?”一个带着笑意的活泼声音传来。一抬眼正是老员外的独女。
“青儿,有客人在,不得无礼啊。”老员外乐呵呵地,哪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看来传言老员外十分疼爱自己女儿的传言倒是不假。李员外已年过半百,只与大夫人得此一女,现年才十之有七
,老来子一向都是宠爱有加的,这性情豪爽开朗的老员外更是疼得大大方方。
眼带笑意的望向那小姑娘,赵谦也半开玩笑道:“为了员外的养生计划,看来小姐要辛苦督促了。呵呵。”
老员外被逗乐,哈哈大笑。活泼的小姐也笑了,但毕竟是女儿家,笑容敛着不似老员外般夸张,一双明亮的眼睛
打量着赵谦,闪着光。
赵谦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小姐,小姐胸前那闪亮的挂饰引起了他的兴趣。
“小姐的挂饰好生特别。”
小姐没想到赵谦会开口,先是一滞,随后笑开,表情颇带几分自豪:“这金锁片是我爹给我的,从小挂到大,从
未离身。”
“是啊,这可是我李家的传家宝呢!怎么?县令有兴趣?”老员外接口道。
微微一笑,赵谦回:“只是见这锁片大不同与平日所见,无论是造型还是做工都是新颖细致,便多嘴这么一问,
没想到倒把员外家的传家宝给问到了!”
“不妨事!”老员外倒是毫不在意,转头对着小姐:“青儿,将锁片与县令看看可好?”
二话不说,青儿从脖颈取下锁片,递给赵谦。
就这一个动作,员外却掳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赵谦不解,抬起头,满眼疑问。
“哈哈,县令有所不知,青儿平日十分爱惜这锁片,别人想仔细看看都不行,更别说取下给人触碰欣赏了。”
“爹!”青儿微红了脸,娇唤一声。
一阵风扬起,赵谦脸上和煦清淡的笑容让小姐忽略了刚刚的窘迫感,反到暗叹起这绝色笑容起来。
第七章
一顿酒席吃得其乐融融,老员外上至家人下至仆人对赵谦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
末了,老员外还热情的留赵谦在府里住下,赵谦自是不会反对,客套了几句便答应了。
其实在老员外留自己下来用晚饭时,赵谦就明白老员外已是做好要留自己过夜的准备。因为李家庄是个很大庄园
,庄园自然是不会坐落在临海闹市的,而且李老员外又喜好安静,所以李家庄便建在了临海市郊的一座山里,要
去到这李家庄还需走个十几里的山路,一来一回需耗时好几个时辰,老员外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走夜路回去的。
在窗子上夹了白色轻纱,赵谦静静坐在桌边等着齐武。
“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齐武依在窗边,懒懒地说道。
转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齐武,赵谦笑道:“对你来说绝不是难事。”
瞥瞥嘴,齐武抱着胸,等着赵谦发话。
“我要请你把连接李家庄与临海市区的唯一山路给毁了,够他们收拾修复个三、四天就可以。”
眸子一闪:“你要被困在这里?”
“恩,有些东西需要被搞清楚。”
“我知道了。”齐武接了任务却不走开,反而走向赵谦。
在怀里摸索了一下,取了一小卷纸抛给赵谦。
“这是什么?”
齐武并不回答,走到窗边,回头邪笑了下便不见了身影。
打开纸卷,赵谦借着烛光阅看。
哼,多谢了!
把纸叠成细细一条,在蜡烛上点着。手绘的李家庄地图就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化成灰烬落在地上。
……
赵谦的睡眠是很浅的,加上已经入了秋,夜里的空气冰凉,吸进鼻子传到脑子,思维此时格外清晰,哪有半点睡
意?
穿上外套,赵谦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出了门去,垂落下的发丝像小瀑布一样,正好约等于加了件衣服。
慢慢踱到花园,幽幽淡淡的花香和着冷冷的空气,吸进肺叶别有一番滋味。赵谦下巴微抬,深吸一口香味,吐出
湿湿暖暖的气。睁开眼,满院的菊花静悄悄地合着,不同于白日盛开的大度雍容,月光下含羞的菊花胧着一层薄
薄的雾气,妖娆诱惑,吸引着默默观赏的人。
爷爷,你种的菊花还像以往一样开得茂盛么?
低下头,赵谦想起现代喜欢收拾花花草草的爷爷,心早已平静,但那股淡淡的失落始终缠绕。前世十九年的牵绊
是美好的回忆,即使是痛,也从未想过要忘记。
“赵县令还未休息呀!”
回头,来者便是李家庄的管家李全。
微微一笑:“习惯了。”反问道:“倒是李管家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诶!这么大的庄园,里里外外查看个一遍就要许久,小的就是个劳碌命,不亲自看一遍不安心呐!”说着嘿嘿
笑着。
“真是辛苦李管家了。”
“没什么!都是本分!”李全准备再到后头转一圈,便拱了手道:“小的还要检查下后面,这就别过,县令大人
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情尽管跟侍侯的丫鬟说。”李全恭敬地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微笑着点点头,目送李全离开:这个人不大老实呢!语气虽然老实厚道,但眼神给人的感觉很怪异,看来要多注
意一下这个管家才是了。
转了身,头发在身后旋成一朵莲花。赵谦回屋睡下。
天蒙蒙亮,鸟儿在枝头清脆婉转地鸣叫着,和着薄薄凉凉的空气将赵谦唤醒。
擦脸的帕子热腾腾地冒着雾气递到刚坐起身的赵谦面前。
“估摸着这个时候少爷该醒了。”赵敛说话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知道少爷刚睡醒的时候太吵会头痛。
抬起眼皮子笑了下,接过帕子擦拭了脸便下床在赵敛的伺候下穿了衣。
给赵谦穿衣这事别人是做不得的,只有赵敛和玉如(宰相府里的大丫鬟)才被赵谦接受。毕竟在现代习惯了。
“少爷,水。”收拾完毕后,赵敛又递了杯水过去:“没有蜂蜜,少爷就将就下吧。”
赵谦是个在食物上很养身的人,每天早上都要空腹喝一小杯蜂蜜泡的水后才会到院子里走走。蜂蜜在古代是十分
难得珍贵的,但对宰相大人来说儿子的健康才是最珍贵的,所以即使赵谦人已经在临海,赵子苏(宰相大人的名
字)还是会定期派人送蜂蜜等物给他。
赵谦起得是极早的,李家庄现在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赵谦可以想象院子外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丫鬟仆人走动的情
形。
在院子里慢慢走了约莫二十圈,人声开始多起来。
“少爷,大家都起来了,再两柱香就是早饭时间了。”
“是啊,有点饿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赵谦笑笑。
“啊!”一声尖叫划破宁和的早晨。
赵谦赵敛两一相望,很有默契地抬腿往院外走去,刚一跨出院门,管家李全就气喘吁吁地赶来。
第八章
“出了什么事了?”待李全喘口气,赵谦赶忙问。
“小姐,小姐的金锁片不见了!”
“什么?!”赵谦睁大了眼,立即叫李全带路去往小姐的闺房。
到了小姐住的那个院子,李员外已经由大夫人扶着坐在屋子里了,小妾在后面站着,家丁仆人丫鬟侍女里里外外
站满了屋子院子。
“员外,怎么回事?李管家刚刚跟我说小姐的锁片不见了,可有此事?”望了满面愁容的老员外,赵谦心里已经
确定此事不假了。
点点头,老员外长叹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慰地上前一步,赵谦道:“员外莫要难过,待谦仔细查看现场,说不定能发觉个蛛丝马迹。”
虽然老员外心里没底,但还是点点头,引了赵谦到小姐的房门外。
赵谦对着小姐一拱手:“此次入小姐闺房实属查案,望小姐见谅。”
小姐微红了脸道:“青儿明白,县令随便查看便是,不必在意。”
点了下头,赵谦一马当先推开房门,赵敛在后头跟着里去。
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一进门先看到张桌子,桌上放着茶壶茶杯。穿过去,走进拉开帘幔的里室,一张两边摆着
首饰盒的梳妆台,台上随意地摆着首饰,镜子颇大,纹样很有些特别。再来就是床铺,绣花宝蓝锦被被掀开一角
,显然是小姐下床时掀开的,恐怕丫鬟还没来得急收拾。纱帐倒是已经被勾好,钩子上还吊着个精致的香囊。
“小姐,你的首饰物什都是这样散放在梳妆台上的么?”赵谦望着有些微凌乱的梳妆台问道。
青儿两颊一红:“也不是了,偶尔。”说着,眼睛瞟了瞟赵谦。
微微一笑,赵谦知道是女儿家面子薄,给人瞧见这景象害羞了,便也不再问下去转了话题:“那小姐睡觉时可是
还戴着那锁片?亦或是取下放在梳妆台上?”
“锁片都是贴身戴着,无论什么情况。”
点点头,赵谦出了屋子对李老员外道:“员外,屋内线索甚少,谦还无任何头绪。”
“不妨事,县令尽力而为了。”老员外难过归难过,却不迁怒于人。
赵谦见了,更对这老人家喜爱一分,拱手道:“谦可否向小姐详细询问些事宜,这里……”说着,眼睛扫向这里
里外外的人群。
老员外一下会意,道:“县令请便,青儿,随赵县令问话。”说完支了旁边那些人走开,大家就又各就各位,忙
活自己的去了。
赵谦跟小姐在前面走着,赵敛在后面三步远处慢慢跟着。
后面的花园是主人家休息的地方,家丁仆人没事是不准进去的,赵谦便跟小姐到了这园子。
“小姐,请问昨天晚上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么?任何小事都可以说。”
歪了头想了想,青儿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发生。”
赵谦丝毫没有失望的表情,继续道:“那昨晚小姐都做了哪些事呢?”
“我们一起用完晚膳后,我就和灵儿(青儿的贴身丫鬟)一道回房了,临睡前喜临(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青儿是
员外与大夫人所出)照例给我送燕窝,我用完后便上床休息了,一切都和平时一样。”青儿回忆着。
“这样啊。”赵谦听了若有所思。
“每天晚上喜临都会给你送燕窝么?”
青儿微微一笑:“是啊,是娘吩咐的。”
“那你用燕窝的时候灵儿一般在身旁么?”
“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不一定的。”
“那昨晚上在么?”
“没有。”青儿摇头。
扬起一旁唇角,赵谦眼睛微眯:“我知道了,小姐说的话很有帮助,多谢小姐合作。”
青儿福了福身子,看了赵谦两眼便离开了。
赵敛见小姐走了,赶忙上前:“少爷,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眼珠朝赵敛那这么一转,赵谦道:“你说呢?”随即笑开。
“嫌疑人是找到了,难就难在没证据,要如何让她认罪。”负了手,赵谦丢下这么一句,笑呵呵地跨着步子向园
外踱去,赵敛一脸迷茫:明知道嫌疑人是谁却不能抓,少爷还这么高兴?怕是已经有什么主意了。
快步赶上前去,赵敛在赵谦身后几步距离又放慢步子,脸上一点都不担心。
第九章
赵敛照着赵谦的话,把老员外,大夫人、小姐与小妾和她们各自的丫鬟请到一间空屋。
“员外,此次将你请来,谦便是知晓了谁是窃取小姐金锁片的犯人。”扫视了众人一遍,赵谦继续:“当然也会
当着大家的面把她揪出来。”
老员外听了立时不做了声,眼睛盯着赵谦等着下文。
“灵姑娘,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吧。”踱到灵儿面前,赵谦低声问道。
小姑娘头本来就低着,点头的时候头更低了,小小的恩了声,看得出是个很害羞的孩子。
“昨天是你伺候小姐休息的么?”
“恩。”
“所以只有你一个人近了小姐身了?”
灵儿低着头,眼睛向喜临瞟了瞟,咬了唇,又恩了声。
小姐看出赵谦想说的话,一步跨出来,站在赵谦与灵儿之间:“灵儿从小跟着我,不用怀疑她!”
转过脸去,赵谦悠悠道:“可是能在小姐休息后还能接触小姐的,不是只有灵儿一人了么?难道小姐还能给出更
好的答案么?”
青儿望着灵儿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却又给不出别的答案,只得干站在那里。
灵儿一看这架势,立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灵儿自小便跟随小姐,忠心无二,怎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
事呢!望大人明查!”
“哎!”叹口气,赵谦挥了手,赵敛将灵儿扶起,作势要带下去。
“在案子未清楚之前,你都是嫌疑最重的人,所以必须将你看押起来。”赵谦淡淡道,随即面向员外:“李员外
,谦这就告辞,待我回去带了人过来细细调查。”
老员外点点头,招手唤来李全:“送赵县令。”
刚走几步,一个仆人急匆匆跑来,在管家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全听了,向赵谦拱了手,快步回到老员外身边,俯
下身子说了几句。
老员外先惊讶了下随即满脸歉意地走来:“县令,恐怕得让你多在陋舍住上几天了。刚刚仆役来报,通往市区的
山道不知何故突然被毁,怕是要修复几个时日了。”
回一个理解的微笑,赵谦道:“那谦就只得再叨扰员外几天了。”
……
众人散去,赵敛也带着灵儿将她暂且关押在一间空屋内。
“县令请留步!”青儿特意等到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唤住赵谦。
停了前行的脚步,赵谦转过头,温和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想法,坦然地望着青儿:“小姐还有什么事情么?”
认真地盯着赵谦的眼睛,青儿一字一顿道:“我相信灵儿,她绝不是那种人!”
一阵风扬起,吹散了青儿身后的发,也吹朦胧了赵谦的表情:“那么就请小姐坚持自己所相信的。”轻轻一拱手
,微微一点头,赵谦礼貌但果断地离开了。
坚持自己所相信的。
青儿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赵谦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吹熄了灯,赵谦和着里衣上了床。赵敛被派去看守灵儿,没了赵敛的伺候赵谦虽有些微的不习惯却也影响不大,
自己慢慢吞吞一字一板地洗了脸擦了身。
院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暗绿色的影子在赵谦屋内灯火熄灭的同时也匆匆转身离开。
影子走得十分匆忙,还时不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很是心虚,只从影子手里提着的模糊不清的裙角衣着与发
髻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那影子转了几道弯过了几个院落来到大夫人居住的院子,在花圃角落的碎石堆里翻拣出一个暗红色的小包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