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轻柔的动作并未吵到下面那群嗜血生物。
外围密密麻麻的蟒蛇彼此纠缠着滑腻而柔韧的身躯,一刻不停地蠕动着。
却像是被下了禁制般不敢越出离自己领地两丈之远的地界。
有些庞大的身躯还在锥形的石柱地面上游离翻滚,吞吐着长长的信子,在深邃中露出铮亮而锋利的铁齿獠牙。
越到里围的蟒蛇体形只与森蚺一般大,可那锋利的尖锐却一个比一个慑人心魄。
有些心急的我久久不见双性花的踪影,不禁眉睫高耸,愈发心急。
可就在我不经意的扫过两边陡峭的崖壁时,正中间的森蚺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正慢慢散开成了一个弧形。
仿佛正在怒放的鲜花层层散开叠下。
让原本被它们身躯包裹其中的黑白芳华慢慢盛开在黑夜里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越来越亮的光晕闪耀在星形正中逐渐晕染开来。
像蛇体的根茎似分又合的彼此缠绕而上。
我像黑夜里的猎鹰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猎物’,生怕一转眼猎物就会隐没在深邃中。
然而我刚一抬脚些许细沙轻轻滑落,就这轻轻一滑,百万毒蚺瞬间被惊醒。
霎时无数道血红的目光朝我射来。
我的心猛然一惊赶紧纵身一跃,飞离了石柱。
与此同时一声炸响,我定神一瞥刚刚站过的那根石柱已经化作了粉末四处飘零。
我凝神聚气竖起结界,任由无数冰峰来袭。
火光闪烁,响声震颤大地炸破静默的黑夜……
脑中电光四闪搜罗着怎样才能得到我要的东西。
就在我沉思这片刻的功夫,下面接连不断的袭击就险些将结界破除。
似乎我除了硬拼也别无选择,敛了眸光,我下了决定。
消除结界迎上道道森红的犀利目光,排山倒海而来的雷鸣电击让我抵御得有些吃力。
滔天的杀意呼啸而至……
我凝气一挥……
霎时犹如凶猛的巨兽携着狂怒的杀气冲向敌营。
猛烈的撞击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滚石卷着鸣响滚落了一地。
血蚺的血肉从眼前飘落,粘稠的鲜红裹着无数碎肉打落在我的脸颊,血顺着我的鄂尖滑落染红了我纯白的衣衫。
地面已被炸开了锅,无数蟒蛇就着同伴的尸体穿行于夜空之下。
炸红了双眼的群蛇现已没有了先前那般井然有序,胡乱的喷射出带毒的液体。
一面抵挡群蛇的侵袭一面反击,我的动作也明显的迟钝了许多,眼看就要将第二层的森蚺消除殆尽。
可我却忽然感觉右手臂一阵刺痛,不知何时闪到半山腰上的巨蛇正朝我吐露着锋利的獠牙。
迅速封住穴位,我轻身闪到了群蛇的对面崖壁。
临壁而立,我聚齐全身八成的灵力准备给那些不怕死的生物来个痛击。
但就在我掷出灵力的那一刻地面顿时像雨后的春笋般不断地从蛇的尸体下冒出了很多更加恐怖的怪蛇。
我心下一沉,紧皱的眉头拧作一团。
双性花我势在必得,可我现在却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接近它。
几条十几米的毒蛇拼死守卫着它们的神,我要怎样才能得到它?
但是现在的我根本就是那临渊的急流,毫无选择!
金光划过手指,温热的鲜红从指间蜿蜒而下。
手指在空中捻着红光飞舞,随着我念出的咒语,一道血咒临空引现。
血光四射的符咒像一张巨网扑向群魔乱舞的猛兽。
与此同时,我迅速向盯了很久的双性花疾驰而下。
黑白纠缠的双性花像一个婉约清丽的佳人与世无争的盛开着。
一拂手我将那生灵毫不怜惜的划断。
然而就在我手接触到花的那一瞬,与之而来的巨痛也迅速蔓延全身让我开始浑身无力,大脑也是一阵眩晕。
俯身一看,一条巨蟒盘旋在我脚下,锋利的獠牙穿过我的小腿,外翻的吻皮让四颗带血细锋裸露。
艳红的温热顺着它的嘴角直流而下。
下一刻它猛地一沉,我的身体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坠。
然后重重的砸在了满是腥臭的蛇尸上,粘稠滑腻的液体混杂着鲜血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紧接着我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几条带麟的蟒蛇一涌而上将我缠住。
早已狂化的生物张开血盆大口然后在我身上重重合上牙关。
“呜……”一声吃痛的闷哼从我喉咙挤出。
强忍巨痛,我的手死死地拽着那朵双性花,想寻着法子逃离。
可是残暴的噬咬让我感觉身体快被它们活活撕开,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止住。
周而复始的肆虐使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游离于地狱的边缘。
大脑里那个始终在支持着我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
却不料几张咬在我身上不断撕扯的血盆大口忽然停下了动作。
“呵!不错,还能挺到这个程度,看来我太低估你了。”
像幽灵一般的声音缥缈于空。
“……”循声望去,我难以置信!
“怎么,痛傻了?不认识我了?”
那张倾城容颜在看到我望着他久久不能言语后,嘴角牵起了一道满意的弧度。
“是你……为什么?”我瞪大瞳孔不解的望着他。
我想不明白为何会是他。
“哼,不明白我会出现在这里?不明白我会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乖乖听话,是吧?”
我眼含愤怒瞪着他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不是气愤自己头脑简单竟然着了他的道,而是气愤他让我救不了鳌戎。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能把你留到今天,已是我对你格外开恩了。”
“我哪里得罪了你?”急喘粗气的我视愈发变得模糊。
他一声冷哼,“因为你太犯贱,你凭什么得到了鳌戎还想方设法的去勾引魔尊?你不要脸鳌戎也跟着犯贱,行!
你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么?我就让你们到地狱去双宿双飞。”
他俊丽的面孔渐渐变得愈加狰狞。
我愕然失语,妒火真的如此可怕,但真的就只是如此么?
看着他怒不可遏的面容我突然释然了,自嘲式的牵了牵唇,“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下手?”
闻言,原本狰狞的容颜突然变得扭曲,吼道:“你以为我不想?上次就想利用幻灵让你在关键时刻分神,然后让
弈亲自将你除掉,却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宁愿自毁第九重的修炼也要保住你。”
“……”他的话让我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欣喜,那人竟然为我……
喉咙快要发不出任何声音,我鄙夷冷笑,故意刺激他,“那晚我和魔尊在凉亭时你也在吧?看着我和他云雨缱绻
,感觉如何?”
我的话让他的脸色瞬间转阴。
愤怒的人一挥手,一道凌光张牙舞爪的朝我胸口袭来……
随之一口鲜红自口中喷薄而出。
我抬眸,视线迷茫,声音哑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我的话,“那颗月读在炼制时就被你做过手脚吧,你那样对鳌戎,
魔尊就查不出来么?”
今天是月圆之夜,独孤弈不知道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和鳌戎。
而风幽,我没祈求过,就算他肯,此时也不可能分得了身来,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变得那般血红不会没有原因的。
他一扬下巴,轻蔑道:“这个,你还需要担心么?好好享受它们的‘疼’爱吧,哈哈哈……”
他笑得很狂妄,很嚣张,狰狞的面孔在黑夜里有些让人作呕。
我五味陈杂的心由震惊渐渐变得平静,身体早已痛到麻木,除了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我好像也别无他法。
万千不甘,万千不舍,都只能在这黑夜苍穹中陨落。
凋零的残花在血指中逝去了生命的光泽,痛至极,已是无声,我只能干哑着喉咙。
前世红尘轮回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流浪的足迹在黑暗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像荆棘一样的月光,刺伤寂寞的灵魂。
缓缓闭眼,我安静的等待着死神来将我解脱……
鳌戎对不起,死了还得拉着你垫背,我先去地狱等着你!
第四十五章:我是祸害
带着今生的罪恶,我站在地狱门前等待着黑白双煞将我打进地狱的底层。
可他们告诉我:去天堂吧,那里有亲人在等你。
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到了天堂门口。
谁知天堂守门的‘神'却很不友善的赶我道:“滚滚滚给爷马不停蹄的滚,罪恶等级不够还想上天堂。”
于是,我站在天堂门口愣怔大半响才回过神来!
然后,无言感慨:原来天堂里面住的全都是魔鬼啊!
忽而我又觉得不对劲!哥明明是站着的,怎感觉身上有坨东西压着我呢?
耳边似乎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冤家,我要在上面。
“……???”怎会是鳌痞子的声音?
猛然一睁眼,定神一看,我瞬间石化。
哥怎会在玉绫宫的床上!?
而且鳌戎还压在我身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嘴里还不停的在叨叨絮絮些什么东西。
“……”我还没死么?
刚是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
估摸半响,为了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我将手伸向了某人紧实的腰身。
结果,真的换来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若炎你干嘛掐我,还下手这么重,刚醒过来你就想谋杀亲夫啊你。”
醒过来的他委屈的撅着嘴从我身上坐了起来,用手揉着那块肯定已经被我掐红了的肉埋怨我。
我故作惊奇的望着他道:“原来我真没死啊,不好意思我刚只是想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谁知你身上的皮竟
然和你脸上的皮一样厚,不重点我怕你没反应。”
他双眼一瞪,佯奴冷哼,“哼!那你干嘛不掐你自己?爷正做美梦呢。”
我在心里鄙视,美梦你个头,春梦吧你。
不过嘴上却故作恳诚的说道:“本来我是想的,结果不小心知道了某人在做梦的时候还想着压我,一下没稳住我
就……”
自醒来后我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我对他充满了无尽歉意的人不放。
我怕我一转眼他就会消失,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谁知被我盯了半响素有超级厚脸皮之称的鳌护法竟然破天荒的不好意思了。
有点难为情的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仍旧盯着他只字未语。
他开始得瑟了,“是不是这次之后才真正感觉到我对你的好,后悔以前没有对我好一点,现在想着该怎么补偿我
?”
闻言我仍旧未发一语,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堵在喉蹦不出来。
没得到我的回音他有些沮丧,也开始了沉默。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周围一片寂静。
气氛也因我们各怀心事的沉默而变得尴尬,他施施然起身。
见状,我微微颔首轻声道:“对不起,我差点……”
未等我说完他抢在我前面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我神情一滞,我当然知道他想听说什么,只是内心却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
你有什么资格理所当然的接受他对你的爱?
你凭什么给他诺言让他为你心甘情愿的跌入万古深渊?
沉默片刻我喃喃低语,“究竟是你爱得太入迷,还是我爱得太清醒?”
我这把利刃会不会有一天把你刺得遍体鳞伤?
抬头我注视着他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在叫嚣翻腾。
我想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此刻却无从说起。
见此景他一把揽我过怀,柔声道:“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在阁楼上见到你独自轻抚琴弦时我就知道,肯定会有
那么一天我的身和心会因你而被伤得支离破碎,因为有些东西真的是注定的,我对你没有抵抗力。”
闻言我的身子又是一震,他为何如此笃定?
圈在我腰上的手收紧了些,那灰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清绝的芒。
他说,你就像是盛开在黑暗里的地狱之花,我明知剧毒无比,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想要摘取!
是你让我越陷越深,而我却依旧无怨,只为你能容颜舒展。是你用手将我的心生生剥离,让它鲜血淋漓,而我却
依旧无悔,只怕我给你的不够多。
纵是百花丛中过,我却独独钟情于你这株毒。
尽管遍体鳞伤,我却依旧舍不得伤你一分一毫。
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一颗对我充满歉意的心,我要的是你属于我的那份爱!
……
我静静的听他说着,想将他的容颜刻在心口,眼里却老是有东西想要遮挡我的视线,所以我生生将它们逼了回去
。
空气静谧而舒逸,我们紧紧相拥,两颗心贴得好近。
良久,我突然想起纳昂狄,松开他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救的我们,你的毒不是要双性花才可以解么?
”
他浅浅一笑,“是隐救你回来的,我其实根本就没中毒,是弈在我身上动了手脚,为的是让纳昂狄露出狐狸尾巴
将他除掉,只是他没算到你竟会那般冲动还那么不要命。”
闻言我满脸惊愕,愠怒道:“原来你们全都串通好了……。”
话音未落,他急忙澄清道:“打住,我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的,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中毒快死了,我也是受害者
之一好不好。”
“嗯?我怎越听越糊涂?”
他嘲笑我,“说你笨吧,你还偏说你只是头脑简单而已。
还记得那晚弈吻过我么?
他就是在那晚为我疗伤时在我身体里放了一条受蛊陵蠡,等到月圆之夜那东西就会受他的命令在我体内捣乱,将
我害成了你当时看到的那副模样。”
我瞠目结舌,双目圆睁,半响都不能从石化中龟裂出来。
见状,他忍不住凑过来在我嘴巴上轻轻咬了一口才接着说道:“不过,子时一过我体内的陵蠡就会消失,身体也
会逐渐恢复,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后来弈又故意让纳昂狄看到了你们在凉亭的那一幕,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
知道了。”
我面部神经一阵猛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却在纳闷着另一件事情。
随即问道:“那风幽事先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摇摇头,“应该不知道的,我也不清楚。”
“……”我陷入沉思。
“你眉头干嘛皱这么紧?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说!你在外面究竟还有几个情人?”他说着便用手轻挑起我的下
巴脸就凑了过来。
我故意逗他,“多了去了,改天给你介绍认识一下,他们可是个个都是活色生香,天生尤物呢,你看了别自卑才
是。”
“嗯?”他眉毛挑得老高,灰眸圆瞪,猛地一扑将我压在了身下。
见他有饿狼化身的阵势,我连忙讨饶,“停,咱倾城倾国的鳌戎殿下,小的错了,您才是撩人心神的天生尤物,
天生就有被当驴骑的潜质,要不现在就让我试试?”
此话一出,他立马又给我来了一个泰山压顶,“你刚刚说的什么来着?”
我抿着唇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什么都没说!”
他仍然无动于衷,狠劲儿压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