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大叔——苦禅

大叔仔细看着眼前久违的少年，而少年正闭着眼，呼吸均匀地打着小呼噜，抱着他睡得很是酣甜。这孩子看上去，好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不少，脸上的轮廓变得越加分明，伤痕累累的臂膀也更加坚实有力。

这段时间独自在外面流浪，应该经历了不少的磨砺吧？昨天夜里，怎么会伤得那样严重？是又闯了什么祸吗？幸好，他终究还活着，还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里……

这时远方隐约传来几声尖啸，听起来，有点像在电视里听到的，狼的声音。

少年瞬间睁开金褐色的竖瞳，放开大叔翻身下床，光裸着身躯走到窗边，循声眺望远方。片刻之后回到床边，俯身舔了舔大叔的唇角，低哑的说：“同伴，在叫我了。”

那几声狼啸，来自小烈的同伴？

原以为少年再也不会离开的大叔，失望地垂下眼睫，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落寞，低声应道：“嗯，那你……快去吧……”

小烈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同伴，有了自己的世界，即使以后要“疗伤”，应该也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对象了，应该再也不会需要，他这个日渐衰老而又不中用的大叔了……

即使现在勉强留下来，以后迟早还是会因为厌弃而离开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放他走吧。

大叔强忍住身上的酸痛和心底的酸涩，默默地起床穿上睡衣，又给少年找了一套自己的运动服，让他暂且穿上，自己则缓缓穿过一片狼藉的客厅，走去厨房，打算给少年找点吃的带上。

等他抱着一大袋从冰箱里搜刮的食物，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除了穿戴整齐的小烈以外，竟然还多出了两个陌生人！

一个是看上去跟大叔年纪差不多的大汉，高大健壮，满脸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而另一位则是健美高挑的年轻女性，身段凹凸有致，有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细长妩媚的眼睛，发现出现在门口的大叔，便流转着眼波，语气熟稔地向少年问道：“小豹子，这位是？”

看样子，应该就是小烈所说的同伴吧？大叔忙主动客气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小烈的叔……”

“是我老婆。”少年抢先回答道，声音虽然低哑，但却清晰可闻。

包括大叔在内的其余三人顿时石化了。

半晌，那大汉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挠挠头，傻笑道：“一直听小豹子说弟妹温柔可爱，我还以为是个小美女呢，没想到竟然是……”

少年走到门边揽住还在石化的大叔，抬起尖尖的下巴，向那大汉危险地眯了眯眼，“不温柔？不可爱？”

大汉看着大叔怀里的食物，双眼放光地嗅着肉香，忙改口道：“嘿嘿，你说得对，真的是又温柔又可爱，而且还很成熟体贴哪……”

“去！你这头没有节操的饿虎！”那妩媚的女性不屑地冷哼，但还是走到大叔跟前，伸手拎走他怀里的食物，然后两眼弯弯笑眯眯地说：“见面礼我们就先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下次我会让小豹子给你带回礼的哦。”

然后又对少年不客气地说：“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但麻烦告别的话就说利落点，我跟老虎为了帮你引开那些缠人的家伙，跑了一整晚都快累死了，再给你一分钟，还得赶紧去救我们家的狗熊呢！”

说完就拽着大汉，先后跃上敞开的窗户，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台上。

这、这里可是七楼啊……石化已久的大叔，这才回过神来，不愧是小烈的同伴，都这么不像人类啊……

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石化的原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喏嗫着对已经比他高出一小截的少年说：“我、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乱开玩笑了……”

少年有些受伤地盯着大叔，“你讨厌我？”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男的，而且比你大这么多，怎、怎么可能当你老婆？”

“我们交配过。”

大叔的脸更红了，“那也只是……为了疗伤……”

“交配过，就是老婆。”少年笃定地说，毫不理会大叔的争辩，俯头又亲热地舔了舔大叔的唇角，“等我回来。”

说完恋恋不舍地放开大叔，也像他的同伴那样，轻捷地跃上窗台，很快消失在了窗外……

大叔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虽然外表长大了不少，但怎么还是那么任性，“老婆”这个称呼，怎么可以乱叫呢？

总有一天，等他找到自己真正喜欢并愿意相守一生的对象的时候，肯定会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

但是，即使知道那只是少年一时任性而许下的幼稚的承诺，大叔也觉得很高兴，高兴得有点想哭，同时又很鄙视会因为这个而感到高兴的自己。

小烈，我会一直等你回来，亲眼看你长大，直到你嫌弃我这个糟老头为止……

第十四章：超优质的干爹

从那以后，少年果然会时不时地回来一趟，虽然总是在夜里，而且从来不走正门。经历了几次惊吓以后，大叔终于渐渐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习性，每晚睡觉之前，即使天气再冷也不会关窗，经常睡得正香的时候，就会被冷不防地搂进一个带着一身凉气的怀里，或是直接被一头轻捷而又沉重的猎豹扑在了身下。

有时候少年可能因为疲惫，会乖乖抱着大叔一觉睡到天明，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各种伤口为借口，缠着大叔用身体给他“疗伤”，甚至可能只为一个没有流血的小擦伤，就一直激烈地“疗伤”到天亮，疗得大叔又直不起腰下不了床。

比起人形，少年似乎越来越习惯无拘无束的兽形，经常用猎豹那粗糙的舌头将大叔舔得浑身发红，呜咽战栗着一泻如注，为了不伤到大叔才不得已变回人形交配。

而大叔也经常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搂着一头野性十足的猎豹，却像大猫咪一样呜呜地将头拱进自己怀里，一边舔着他的乳头一边要求他给它顺毛……好在大叔原本脆弱的神经已经被少年磨练得越来越坚韧了，就连洁癖也不知不觉地给磨没了，多次劝解无效，就只好任由少年在自己身上“撒野”。

而且，少年经常会给大叔带点东西。

钞票、珠宝、药材、古董……各种令人乍舌的贵重物品，当然还有少年那个被称作“狐姐”的女性同伴所说的“回礼”，竟然是两只被拧断了脖子的野天鹅……

小烈跟他的同伴们到底干些什么？不会是抢劫吧？或者是走私？

大叔很担心，生怕少年误入了歧途，但少年从来不肯告诉他这些东西的来历，只是抱着他舔着他唇角说：“狗熊说，好东西要交给老婆。”

大叔拿他没办法，只好去专门买了个大保险柜，把少年送来的东西统统锁进去，就当暂时替他保管好了。但是每天一看见那个保险柜就发愁，万一招来小偷劫匪什么的，可怎么办啊？

言正毓坐在沙发上，缓缓浏览着手上的一叠资料，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堪称安详，再加上那一身儒雅的书卷气，看上去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但提心吊胆地候在一旁的手下们却清楚地知道，这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果然，那叠厚厚的资料，很快被他狠狠揉成一团，神情依然平静，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很好，你们真能干，多亏了你们不小心让那小子逃出去了，又不小心没有抓回来，让我耗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你们说，我该如何奖励你们？”

其中一个手下忙低头请罪道：“抱歉，言先生，是我们低估了那小子，没想到他突然一下多出那么多帮手，还在这么短的时间纠集成一个群体……”

“嗯，没想到他还能救出其他人，没想到他会受雇于我的死对头，没想到他还能三番五次地抢了舟言两家的生意，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调虎离山让人引开你们的注意然后再偷偷跑回去看罗密？！”言正毓的声音越发冰寒，“还有多少没想到？你们还打算给我制造多少没想到的惊喜？！”

“对、对不起，言先生，是我们办事不力！我们已经派人日夜盯着罗先生的住处，但是您不准我们在他家安装摄像头，也不准我们惊动他，而那小子行踪又过于诡异，所以……”

“够了！到现在还在给我找借口？！难道不盯着罗密，你们就找不到那小子其它出没的地方了？用不用把罗密抓起来当诱饵，直接布好陷阱等那小子上钩？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就能做到那我还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言先生，我们这就下去增派人手，一定尽快掌握那小子的行踪，一定不会再让他逃出您的手掌心！”

“滚！再失败的话，你们家里人的性命，恐怕就不敢保证了。”

“是，言先生！”

发泄完一通怒火过后，最近事事不顺心的言正毓，依旧觉得有些气闷，顺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相框，已经有些发黄的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男童，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小宝宝，那宝宝生得白白嫩嫩，有着一双睫毛长长的，温顺美丽的大眼睛。

言正毓眼神柔和地注视片刻，便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常用的号码，换上最温和低沉的声音，“喂，罗密，在做什么呢？”

“啊，言师兄……我正在家里煮面条……啊，煮沸了煮沸了……”

手机对面传来男人手忙脚乱的声音，让言正毓的唇角微微翘起，心情没来由地晴朗了许多，待男人忙完以后，便发出殷切的邀请：“我最近终于忙完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筋骨，过两天就是周末，陪我一起去泡温泉，如何？”

“这个……对不起，言师兄，我已经答应我儿子了，周末带他去新开的海洋公园……”

“哦，海洋公园？听起来也不错，介不介意顺带也捎上我一个？正好你还没跟我介绍过小欧哪。”

“……那好吧，不过……我们家小欧被宠坏了，有点任性，也不太懂礼貌，希望言师兄到时候可不要介意……”

言正毓笑意更深，“童言无忌嘛，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那就先这么说定了，周末早上我先开车来接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接小欧，好不好？”

“嗯，好，那就麻烦言师兄了……”

儿子一听说，上次那个害烈哥被抓起来的中年大叔也要一起去海洋公园，本来是老大不乐意，还骂老爸是“被人收买的叛徒”，结果周末早上一看到言正毓开来的跑车，立即就被震住了，忍不住两眼冒星星，围着跑车转悠好几圈：

“哇，货真价实的兰博基尼诶！以前只在图片上看到过，简直是太帅了！能坐着兰博基尼去海洋公园，就好像用ipad玩dos游戏一样，这感觉太爽了！超带感！”

大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子你也很容易被收买啊……

到了海洋公园以后，言正毓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海洋公园的超级贵宾卡，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排队，不用跟人群一起挤一个通道，看海豚表演可以直接坐最前面的贵宾席，各种限量版玩偶和纪念品随便刷，午餐时进的也是不预约就没有位置的昂贵的水下餐厅……后来还直接把这张卡，当作见面礼送给了罗欧，无论来玩多少次，所有的帐都记在言正毓头上。

这下罗欧彻底被征服了，看着言正毓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谢谢言叔叔，你好大方哦……”

大叔忙推辞道：“不必了言师兄，小欧还这么小，用不着这么破费……”

言正毓笑了笑，抚着罗欧的脑袋说：“就是因为他还小，才只敢送他小小的一张卡，等他长大了，估计就该送大东西了。我没有孩子，就把小欧当自己的儿子了，罗密，你不会介意吧？”

还不等大叔回答，儿子就自己乖觉地说：“好哇，言叔叔，那我以后就认你做干爹咯。”

“小欧乖，来，叫一声干爹。”

“干爹！”

大叔欲哭无泪地看着儿子转眼就认了别人当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位置，又被无情地挤下去了一位……

早知道，就不带言师兄一起来玩了……

后来，言正毓到一边去接电话，大叔和儿子则一起坐在海洋公园的休息区里等候。

儿子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对帮他抱着超大海豚抱枕的老爸说：“老爸，没想到你还挺有两下子嘛。”

“啊？”大叔莫名其妙，搞不懂儿子在说什么。

“看你平常那么闷骚，没想到竟然能搞定这么帅气多金又大方的优质大叔诶……”

大叔脸一红，忙解释道：“宝宝你想多了，我跟言师兄……不是那种关系……”

“得了吧，你骗我是小孩啊？”儿子嗤之以鼻，“虽然我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好歹也是看过那么多电影电视的，要不是跟你有一腿，怎么可能这样无事献殷勤？而且，看你的眼神还一直那么肉麻兮兮的，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怎……怎么会？言师兄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

“哇，原来你们在我出生前就搞上啦？难怪老妈要跟你离婚……”

“小欧！”大叔有些忍无可忍，摘下眼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才多大啊，说话怎么就这么……”

“唉……”儿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老气横秋地说：“虽然以你的条件，的确是有点配不上言叔叔，不过你给我找个大方的干爹，总比找个刻薄的后妈好，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成全你们算了。”

大叔彻底无语了，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儿子卖了呢？

第十五章：楼道里的捉奸

“老舅，老舅～你快回来救救我吧！”手机那边传来舟大少爷痛苦的哀求，“不就是不小心喝多了，打碎了老爷子的古董吗？他、他竟然扬言说要抽死我！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物吗……”

老舅老舅，简直就是老救……言正毓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个闯祸精，不是跟你说过要离老爷子的那些宝贝远一点吗？你这简直就是自找的！”

“呜呜呜……老舅我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吧，只有你能救我了，老妈都不管用了，再晚了就只能回来给我收尸了……”

言正毓皱了皱眉头，“我现在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实在是抽不开身。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闯下的祸，还是学会自己收拾吧。老爷子也就是气头上说说而已，不可能真把你怎么样的。”

“哼，老舅，我看你是想故意见死不救吧？”舟大少爷绝望之下，索性开始胡搅蛮缠，“等我这个舟家唯一的继承人被老爷子打死了，你就好侵吞舟家的财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