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夜色沉沉。
五对伴侣的喜事让整个拉坎冬部落都沉浸在欢喜之中,在经过两天两夜的狂欢后,拉坎冬的族人们都陷入深眠里去,唯留着威格和森特各带三个兽人在部落的居住圈边警戒。
阿帕契打了个呵欠醒过来,月熊伏在他身边,正打着呼噜,这些天为韦尔奇结伴礼的准备可把这位熊兄长累坏了。
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跳跃着,骤然少去加斯拉熊庞大身体的洞穴突然显得空旷起来,多多少少有了些冷清的味道。
阿帕契坐起来,把兽皮裹了一圈,想起韦尔奇,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月熊的耳朵抖了抖,阿帕契连忙噤声。
啊,结为伴侣,成亲了呢。
阿帕契躺下来,对着黑黑的洞壁想。
兄弟三少了一个了,将来凯勒曼也会有伴侣吧,他也会有吧,不知道自己的伴侣是什么样子?阿帕契就着烛火伸出手,看自己短短的手指,这个身体已经八岁了,再怎么努力锻炼,都跟不上族里其他雌兽生长的速度,眼看着就成豆丁了。
照这个成长速度看下去,自己将来的体型,只能是被压的命了,唉,真倒霉……
啊呸呸呸!!!
啊呸呸呸!!!
怎么能这样想,咱可是真汉子纯爷们!
要压倒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压倒!!
阿帕契握紧拳头,在心里立下一个宏伟的目标:嗯,决定了,咱是真汉子,要先下手为强,压倒对方!
“吼——”
一声长长的狮吼突然愤怒地响起来,是威格的声音。
阿帕契还没分辨出吼声传递出来的信息,旁边睡得正酣的月熊突然抬起头,耳朵竖起来。
野兽的咆哮声像大年三十晚上半夜的鞭炮一瞬间此起彼伏。
月熊迅速站起来,呲着牙,咽喉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仿佛门外有着怪兽。
“凯勒曼哥哥,怎么了?”阿帕契推推挡在他身前的月熊。
“有野兽入侵。”月熊边听着外面的声音边回答。
“那韦尔奇哥哥和乐斯怎么办?”
“应该没什么事。”
“那可难说。”阿帕契低声嘀咕。晚上他才刚刚给韦尔奇普及了健康教育知识,指不定那只熊现在正在卖力大脑发热呢,听说男人们在这种时候最松懈了。
“凯勒曼哥哥,我们去看韦尔奇哥哥吧。”他眼巴巴看向开始在屋子里不安踱步的月熊。
凯勒曼只沉思了一下,就背上阿帕契,“抱紧。”
出了房门,这才听到野兽的吼叫声很大,卷在冬天的风里,夹杂着雪花一起灌进人的耳朵里。阿帕契紧紧地贴在月熊背上,把双腿夹得更紧。
两只跑到韦尔奇门前,一声凄厉的长吼突然响起来,月熊刹住脚步,扭头,语气震惊,“威格?难道他受伤了?”
“啪!”门一声打开。
古铜肤色的青年赤裸着上身和两腿,只有腰间围着层皮毛,双眼夹杂着怒火,看到门前立着的凯勒曼,愣了下,“凯勒曼你怎么来了?弟弟呢?”
被风呛得喉咙正痛的阿帕契从月熊身上抬起头,举了举手,“嗨,韦尔奇哥哥。”
韦尔奇一脸的怨愤,双手插腰,“什么野兽居然在结伴礼这时候袭击部落!”
说着,青年愤怒地朝着野兽吼声大的地方晃了两下拳头,吼道,“乐斯的衣服我才脱了一半!还没舔到下面呢!!它还没竖起来呢!!!”
轰——
阿帕契扭头捂脸。他实在是不想看见这头熊了。
凯勒曼:……
韦尔奇你在说什么?
韦尔奇晃着拳头还要吼,阿帕契以风般的速度蹿到韦尔奇身上,咬住青年的耳朵,磨牙,
“闭嘴!”
“这种事,不可以说!”
“什么事不可以说?”韦尔奇把阿帕契抱紧,“弟弟,松口,”继而以疑惑的口气问道,“你只说要舔乐斯耳朵,没说要这样咬啊,这样咬他肯定会很疼的吧,弟弟?”
阿帕契:@#%&¥%!
【你脑袋里现在想的是什么!我要撞墙!我要去死!】
“松口松口!阿帕契你咬太疼了!!!我说你咬太疼了!!!”
【咬死你个笨熊!】
凯勒曼:……纳闷地在想为什么要舔咬耳朵?
哥,重点不在那里……
38、应战
黎明降临前,骚动很快平静下去。
如凯勒曼所听到的,威格那声惨叫时身受重伤,后腿被撕掉半腿的肉,森格脸上多了三道爪痕。其他参与战斗的兽人也多多少少挂了彩。
拉坎冬部落的这年冬天,一开始就笼罩上了一层愁雾。
从守夜的兽人那里得到昨夜的战斗情况,再根据兽人们身上咬痕和抓伤辩认,袭击拉坎冬部落的是一种外形上很像豹子的野兽,体型略小,但却比豹子更为肥壮,爪子很长,弯曲锐利,往往一爪子过去一旋就是一块肉,威格的后腿就是这样受的伤。
这种野兽性情凶猛,行动异常快,身体灵活,擅于躲避,大多从树上发动进攻。最难办的是它们往往三四个为一个攻击群体,对单个兽人进行围攻。
肖金听了森特的报告,看着地上一片血雪,皱眉回到屋子里,交待森特加强部落警备,说他要想想。
然而,还没有等兽人们吃中午饭,愤怒的狮子吼又响起来,这次是森特的吼声:野兽又前来进犯。
部落立刻抽出一部分兽人去参加战斗,留下一部分保护躲在房子里的雌兽和小兽人。
因为拉坎冬部落多年已不曾受过袭击,所以雌兽们的情绪并不紧张,有的留在家里照看自家崽子,有的三五成伙去安慰那些担心自家兽人参加外围战斗的雌兽,有的到诺斯家帮助照顾受伤的威格。
阿帕契坐在窗户边,透过窗户木条边的缝隙看着外面。
他和乐斯被留在家里,凯勒曼守在门外。
加斯拉熊则因为体力彪悍被编进战斗队里。
雪花大如鹅毛,慢悠悠飘下来,轻吻大地。
场景安静缓慢。
然而给这场景配背景乐的,却是阵阵咆哮惨吼着的兽声。
“噗哧!”不知道是被獠牙咬进血肉的声音,还是血溅在积雪上的声音。
“哄咚!”不知是什么兽厚重的身体倒在地上后被踩踏的声音。
“咯嘣!”树枝被撞断后折裂的声音。
这些声音跟着兽吼传进耳朵,过了片刻,竟是越逼越近,门口的月熊已经直直站着不动了,浑身毛发张开,对着部落入口的方向喘着粗气。
突然,一个影子飞快地从房子顶上蹿了下来,月熊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却为时已晚,那影子已经一爪子搂住凯勒曼的脑袋,两颗闪着寒光的犬牙对着月熊的脖颈就咬了下去。
阿帕契一声惊呼还没出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兽衣领子被猛地一拽,向后跌去。
木板条在视野里炸开,三只黑长锃亮的指甲劈开了窗户,“哇——”一声长叫,一个黑影向屋里扑进来。
乐斯扯住阿帕契的衣领,一把将小雌兽护在身后,身体微微发抖。
“哇哇”声又响起,野兽似是在嘲笑乐斯。
阿帕契从乐斯的细腰边探出头,才看清袭击他们的是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兽,四肢粗壮的爪子低伏在地上,爪子尖端是刚才劈开木板的黑长指甲,灰色皮毛,上面布满黑色小斑点,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正玩味地打量着他们,并不着急扑上来。
屋外的月熊见到阿帕契遭袭,大吼一声,眼睛发红,挥掌打开挂在身上的两只野兽,转身往屋里奔,但因为野兽的爪子极长,被凯勒曼一掌打开后,又旋回来,继续吊在它身上张口撕咬。眼看着凯勒曼就奔到门前,屋上忽然又跳下三只来,齐齐向月熊面上扑去。
阿帕契浑身发抖!从小就生活在都市里的他何曾见过如此巨兽撕咬杀戳的场面。
看着被围攻的月熊,他下意识地就在身边摸索东西,想冲上去帮忙。
这时,伏在他和乐斯眼前的野兽“哇——”大叫一声,向他扑来,乐斯一把将阿帕契推开,迎了上去,肩头衣服裂开。
“乐斯!”倒在地上的阿帕契大叫!
“没事。”乐斯挤了个笑脸出来看了他一眼。
野兽一击,落在乐斯身后,半路又向阿帕契扑来,乐斯再次挡了上去,肩上顿时飞出一篷血花。但红发美人没有退缩,继续挡在阿帕契面前。
屋外的月熊拼命地朝屋子里前进,但几乎已经看不见它的身体了,七八只野兽把爪子深深地勾进月熊的皮毛里,任凭凯勒曼怎么甩也甩不掉,地上的雪很快被鲜血洇湿,化开。
阿帕契的眼泪“叭嗒嗒”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咬牙支着摔痛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到一个木棍向对面“哇哇”得意叫着的野兽扑去。
正忙着抵挡野兽的乐斯被他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又要推他,阿帕契大叫道,“乐斯,快变身,快变成兽形,只有这样才能打得过它。”
乐斯一愣。
野兽的眼光对上了阿帕契。
心“嘭嘭嘭”地乱跳着。
阿帕契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木棍,看着眼前比他大出很多的生物。
野兽黄澄澄的眼弯了下,露出两只长长的利齿,下一刻,猛地扑了上来。
太快了。
阿帕契想,他根本来不及挥棍子,只能弯腰朝旁边滚去,身上兽衣“呼啦”一紧,肩膀立刻感觉到刺痛。
他回过头,那道影子又冲了过来,三道闪亮的黑电直直向他的眼睛劈来。
“阿帕契!”
耳边是乐斯嘶声高叫的声音和月熊愤怒的吼声!
眼前是放慢的镜头,一溜子的血珠慢慢地在野兽和他之间斜斜飘过,野兽得意的圆眼珠子越来越近,忽然,倏然竖成直线,“哇——”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
阿帕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脸上“哗”一下盖上一脸湿热。
浓烈的血腥味。
一个身体沉重地压倒在他身上。
阿帕契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
是凯勒曼?
还是乐斯?
帮他抵挡住了这一击。
“阿帕契,躲一边去。”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身体一轻,被一个大力推进两支手臂里。
“阿帕契,没事吧?”乐斯的声音焦急地在耳边问着。
阿帕契连忙睁开眼,乐斯占了大半张脸的眼睛正担忧地看着他。他转过头看向战场,一只脸上挂着三条新鲜爪痕的狮子正扑出门外,将撕咬着凯勒曼身体的一只野兽咬住后腿扯到地上。
“森特……”
森特的到来很快使得凯勒曼的危险得到了解救,在两个兽人的努力下,地上躺下了五只野兽的身体,剩下的几只逃了,在蹿上屋顶后,野兽们向兽人愤怒地发出“哇哇哇”的叫声。
“阿帕契,你没事吧?”月熊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阿帕契连忙扑上去,抱住凯勒曼的头,“哥哥我没事,你怎么样?”
月熊摇摇头,转向旁边正看着山脉的森特,“森特,怎么回事?野兽怎么进了部落?”
三条爪痕脸的狮子回过头,“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它们一部分从部落前面进攻,一部分是从后面偷袭。我去看看其他兽人那里怎么样?你小心。我马上会找兽人过来帮忙警戒。”
“嗯。”凯勒曼答道,回头安慰地舔了舔阿帕契。
搂着月熊脖子的阿帕契只感觉到臂上滑腻异常,月熊黑色的皮毛根本看不出伤有多重,只有湿漉漉的粘在一起的毛告诉阿帕契,它在不停地流血。
阿帕契忍不住将手搂得更紧。
凯勒曼舔着它的脸轻轻安慰他,“别怕,没事,哥哥会保护你的。”
傍晚,族长肖金将所有族人召集到了一起。
他表情极其严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高台下挂满伤痕的兽人和表情惊恐的雌兽,长长地叹了声:
“我的族人们,前些日子佐齐尔部落召集了瓦美尔平原的部落族长们,我们从最北边的迦鲁部落得到了一个消息,最近,有些野兽在北边大批出现,其中有些我们甚至不曾见过,这些野兽喜欢袭击部落,抓走雌兽和小孩,充当它们的食物。”
肖金的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响起一阵骚动,兽人们双瞳竖立,雌兽们面面相觑。
“野兽袭击部落的次数一次次增加,”肖金皱了下眉,“不知名的野兽也越来越多。佐齐尔部落首领意图将瓦美尔平原的部落联合起来,帮助北边的部落抵抗这些野兽。但,因为我们拉坎冬部落在瓦美尔平原的最西端,而且有科塞峡谷和山脉抵挡,我没想过这些野兽会出现在这里。这次大家受伤,是我的判断失误,我对不起大家,我的族人们。”
肖金说完,一膝跪了下去,低下头,露出脖颈。
底下的兽人瞬间沉默,却立刻叫了起来:
“不是族长的错。”
“族长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吧”
“附近的部落没有遭到袭击,我们也不知道它们会到这里来啊。”
“族长你别自责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族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肖金的头抬起头来,望着台下认真看着他的族人们,他们的眼神明亮,装满了对他的信任。他的眼睛不禁一热,站了起来,“听我的命令,今晚之前,所有雌兽和三岁以下小兽人躲进拉坎冬神之所,备好十天的食物。兽人分为三批,一批保护拉坎冬神之所,一定要死守着不放任何一只野兽进去;一批随我守住部落,将所有进入部落的野兽杀尽。还有一批,”肖金目露凶光,“要潜入山中,去找这些野兽的窝点,一只活的都不放过。胆敢侵犯我拉坎冬部落,必死!”
“必死!”
“必死!”
兽人们齐声相应。
肃杀的气息瞬间在整个拉坎冬部落漫延开来。
每个兽人的脸上都紧绷绷的,严肃的表情让他们看起来有些暴戾。
但是,对阿帕契来说,他心里有一把火,不知为何竟然熊熊燃烧起来。
39、战●伤
收拾了一晚东西,第二天一大早,阿帕契早早起来,给自己肩上的伤口涂好药,带着些干粮,跟着部落的雌兽小兽人队伍向山顶的拉坎冬之所出发。
凯勒曼则与其他兽人在队伍外围形成保护圈,防止野兽突然来袭。
霍珀向阿帕契解释道,“拉坎冬之所是我们祭祀拉坎冬神时的地方,只有在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部落族人们才进入。”
阿帕契望着大雪覆盖着的山顶,很好奇传说中的神庙会是什么样子?
百来人的队伍顺着山路一直拐进一个大山洞后停住,阿帕契张着眼睛咕噜噜四处望了半晌,看到族人们开始歇息下来,有点纳闷,悄悄问霍珀,“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到神庙吗?”
“这里就是了。”
阿帕契看着宽阔空旷得如同足球赛场般的山洞,“那拉坎冬神在哪?”
霍珀严肃地说,“拉坎冬神无处不在。”
阿帕契撇了下眼睛,心里说你就布道吧,神棍。
霍珀笑了下,仰起狮子头。
阿帕契顺着它的视线抬头,只见山洞顶中央一个小小的圆洞,冬日稀薄的阳光从那上面漏进来,洞口四周非常光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岩石,将那些光反射散开,原本幽暗的整个山洞因此明亮起来。
“这就是拉坎冬神,”霍珀小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