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一花开 下——钢金属的教皇

作者:钢金属的教皇  录入:03-22

吧!」

那人深深的看着孩子,一双漆黑无华的双眸映照出一个孩子病痛时孤寂的心。他温柔的话语感染了他未来的人生

,使他永远的记住了他:「这是解脱自己的法子吗?死后会自由,活着却孤单痛苦?虽然你是个寂寞又自私的人

,贪死怕生,但是在临死前还能考虑到别人,这也是一种仁德的心和慈悲胸怀,是一种大义大德。」

那孩子看着他,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在茫茫人海中,他从来不曾听过这么温柔的话。他懂他的心思,了解他的想

法,而且怜惜这样的他;一瞬间,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人身上穿着华丽的锦缎长袍,伸出手臂抱起了他。

孩子心里内疚的想着;「说不定会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过去跟着贫困的杂耍老人艰难求生,他都不曾落过泪

,但是此刻在这个陌生人的怀里,被他疼惜着,竟然想哭了。

这个人看到了他的善良,大慈大善到了极至,反倒成了冷漠悲沧;这种体切,这份默契,人生中再难得寻,这辈

子再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了解他了。

那个人笑了,说:「我叫慕容,认识你很高兴。」

望着这个人的笑容,他有了再世为人的勇气。

老乞丐小心翼翼地把钱币塞进了自己的腰里,小巷子里突地窜出一个高个子男孩。他猛地俯身,一把抢过银子就

跑了,老乞丐顿足捶胸的嚎啕起来。

街市上迎面跑来了很多个巡街的官兵。他们一窝蜂得叫嚷着追了出去:「大胆小贼!竟敢在豫州城扰民抢劫!这

次一定要抓住你们送官。」

街旁的路人们也纷纷指着骂:「真混蛋,竟然连乞丐的钱都抢!你们这些地痞简直丧尽天良,官爷们一定要抓住

他们砍断他的手!」

捕快们在人们的助威声中,更加卖力追上,不由分说地擒住了抢劫少年。那个男孩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求饶。

大块银子从他的手里滚了出去,最后停在一个穿绿色缎袍的男孩脚下。他应声捡起了钱币,送到自己的脸前看着

,雪白秀丽的脸上绽放笑颜。「看,我竟然拾到了一块银钱!果然我是个能发大财的贵人啊!」他爱不释手,左

右握着银钱看着。

绿衣少爷身后跟着一个雪白须发的私塾夫子,忙劝说:「吴少爷,这银钱是滚过来的,恐怕是别人丢失的。这钱

不是个小数目,可能是别人的应急钱,得还人家才行的。

绿衣少爷挥手不悦的说:「这钱财是上天赐给我的,为什么要还给别人啊!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不积小钱无以聚

大财』吗?小钱钱滚钱、利滚利才能变成大富,这才是我们吴家立家立国的根本啊。古人说『富与贵,人之所欲

』你一个酸秀才懂什么,你只要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成了,我不还!」

夫子摇头苦笑:心道:「那下面还有两句话『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富贵如果不能按照正道,那还不如贫穷

。吴少爷贪钱如命,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这话却不敢跟执拗的少爷说。

绿衣少爷捡到了钱币,心花怒放。只顾着低头看钱,冷不防脚下一绊,踩到了一块石子,人也摔了个跟头,手里

捏着的银子顺势摔了出去,一咕噜地滚得不见了。

集市上人潮熙攘,来往的人多车多,那块银钱转眼就滚得不知去向。绿衣少爷爬起来扭着脸,不住的顿足:「这

钱怎么一下子又不见了,是不是妖怪使了什么法术?真是气死人了!」

一众随从忙说:「吴少爷,这意外之财从天而降又自行而去,是个吉兆啊。验证了江南烟波城的吴公子一定能天

降厚财,富甲天下啊!」

其他奴仆纷纷随声附和,少爷被众人哄着终于微微高兴了些,他笑嘻嘻的说:「你们说的是,希望如此。」一群

人穿过了集市,往镇外走去了。

大队的捕快和官兵抓住了当街抢钱的小贼,他们押着小贼,领众人去贼窝里抄家。人们钻进了一条条蜿蜒崎岖的

低矮小巷,矮巷子又脏又乱,看似本地的贫民窟。一群无赖看到了官兵,吓得一哄而散逃走了。

这时突然从旁边巷子里闪身跑出了一个高大少年,他一头撞开了众官兵,恶狠狠地捅了小贼一刀,骂道:「该死

的家伙!」转身就跑了。

匕首捅进了抢钱小偷的大腿,小偷惨叫着捂腿倒在小巷地上,鲜血流满了一地。官兵们叫嚷着丢了盗贼,纷纷追

赶下去。

巷子里深蜒通衢,七拐八拐就失去了无赖们的影子。官兵们顿足大骂上当了,再拐回来那名小贼也不知去向。

官兵们叫骂了半天,气呼呼的收兵。巷子深处的无赖少年们才三三两两的跑回来。

领头的少年身形高大,已经接近成人。但是他稚气尚存的脸孔,看来年龄不大,竟能领了一群无赖和混混们跟官

兵游斗,倒也有点胆量。

他跑回来跟众兄弟会合后,看了看地上那个腿几乎被捅断的小贼,冷酷的说:「你连一块银子都抢不到手,要你

又有什么用?真是废物,不捅你你怎能逃出来?」

小贼知道带头大哥的性子暴戾,也不敢露出胆怯害怕的模样,强忍着疼痛不出声求饶。

带头大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赞道:「这才是好样的汉子。」他又转脸骂道:「真倒霉,竟然差点被这些官奴才

抓住,看来我们的家乡豫州是不能再待了,大家只好背井离乡闯江湖去!」

几个无赖少年说:「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脆一起去投军吧!听说北方都督招募兵士,能填饱肚子,又

有军饷拿,岂不是比抢商贩强多了?如果真有本事,还能混得出人头地,说不定能当上将军呢!」

带头大哥哈哈大笑起来,说:「反正这地方也不能混了,我们就去投军吧!」一群人收拾了,齐齐往着北方州的

方向行去。

风云际会又转瞬而散。

慕容心里寻思,这三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啊,一个是贪慕外财心黑如炭,不拘泥世俗的道德和礼法约束。可惜他不

明白『住所不是藏宝山,过份贪财必招灾』的道理,看来终究免不了会为金钱所累,落得万事皆空的下场。

另一个人却是多暴戾,好争斗,尚武力。也许会在战场上有所作为,但是仁心不够,势必以势欺人,酷虐同僚及

下属。有可能成也江湖、败也江湖,因为自己的暴行而不得善终。

而最后一个人呢……慕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用一双成人般冷静的眼睛审视着他,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

松手就会永远失去救命稻草一样。

这孩子外表柔弱,性格偏激,更有一份坚如顽铁的秉性和一颗清亮亮的心。这孩子会是个自相矛盾的人物吗?

他无父母,欠缺关爱,心里漂泊不安。一旦认定,却又会过份执着,纠缠得不死不休。未来的他会到处找寻他想

要的温暖和爱吗?永不满足,永不停息,而且永不安定。

这三个人秉性各异却有一点相同的地方;执着坚定的雄心。将来会在这个世上有怎么样的作为呢?成就又会如何

慕容笑了,他抱起孩子向东边走去。

头顶上一道道彩旗在少年的头顶上鱼贯着退后,明亮耀眼的天空渐渐展露在他的视野上方。

天地黑黝黝的,一阵阵狂风卷起了沙石笼罩住千绝寺,天寺内外都变得漆黑一团。

一块块寺壁断石从空中倾倒下来,落到山谷里,天寺似乎塌了半截,半个大莲花宝殿塌进了锦山一侧的陡峭岩壁

,一个人随着塌陷的山石跌落到谷底。

他挣扎着张开了眼睛,伸手抹净了脸上的灰尘和汗血。躯体微一动弹就像刀割般剧痛,全身绵软无力。他挣扎着

翻身,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是谁。

他一瞬间忽惊忽喜,有点迷茫自己因何未死?蓝若彤看着天空里落着一阵阵赤红色的沙砾,倒塌的天寺滑入了深

谷。

他恍然大悟——原来他最后用『空换符』把天寺黑殿拉过来挡住了自己,小天弓的神箭一箭穿越了千绝寺里的九

千佛陀,上下数百年营造的佛塔浮屠,最后射穿了天寺后才射中了他。

祭坛上的薛仁抢得了江南十万财富之后,却被黑如意刺破身躯栽倒了。巨大的震动,震碎了悬于一线的天寺,天

寺缓缓下滑着塌陷,御军和僧侣们从大莲花宝殿和祭坛上跌落掉入了锦山悬崖。

强弩之末再难穿帛,箭最后射向了蓝若彤却未能射死他,而小天弓的神力也因此崩溃毁灭,化成了一道红色的沙

石满天撒去,覆盖了整个北方州。这里的土地后来终年如火烧,赤红色覆盖了原来金灿灿的焦上。

蓝若彤沐浴着红砂雨,细想着方才小天箭穿透了千绝寺的片刻时光,神佛和浮屠神宠都震碎了,寺院里各种怪力

符法都乱成了一团。他隐隐透过了卦术符力看到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是谁呢?

贫困潦倒?贪慕外财?残暴无度?安如意?吴翠羽?薛仁?

蓝若彤勉强坐起来四下张望着,他还忘记了什么呢?

锦山端的千绝寺随着一阵更巨大的震动,断成了两截的残体向着悬崖下滑去。头顶上滚落了大片的红燧石和连根

巨树,黑蒙蒙的深谷里传来了轰隆隆的闷响,火光和震动连成了一片。

蓝若彤扶着石壁想站起来,突然觉得背上有重物压着他,是落下来的枯树吧!他挣扎着推开重物,有个声音哼了

一下。

蓝若彤顿时噤声,一下子又坐倒在泥地上,停了半晌,他鼓足勇气伸手去摸。有个人冷淡淡地说:「嘿,原来你

还未死呢!」

是安如意!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再出现呢?

蓝若彤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地上的红土,凝神想了半晌。他全身酸涩无力,夜里的露水从他脸上一颗颗的滑落到红

土地里。

天色昏暗,看不清人们的表情。蓝若彤第一次觉得黑夜看不见这个人也好,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看他哪里?应该听

他说些什么话?应该对他做些什么?

他心里面万般滋味交集,难以言表,爱算不上,恨又无力,怨则无所必要,而悔又犯不着。

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片空荡荡无着落的感觉,脚踏不着实地了。他第一次觉得面对着这个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安如意对着他;刚穿心,杀意明确。而他却无法面对他?这真是种要人命的感觉。

安如意仰面躺着,脸向着黑夜苍天,身上一缕缕的鲜血泊泊流淌在深黑色的灌木里。

他昨日与吴翠羽争斗已受了伤,今日再与众人对战,又与薛仁比试更是动了大力。体力、心力已超出了极限,这

会又从天寺的最高处跌下来摔得极重。

他觉得有一股数年都未再感觉过的彻骨寒冷,一阵阵侵袭身体,让他全身忽冷忽热,头脑里也昏昏沉沉。

他自幼命运多舛,见多了生离死别,所以养就了一副面热心冷的脾性。外表斯文亲切,其实心若顽铁,性情凉薄

。但是此时此地,他受了重伤又遇到蓝若彤,也不禁觉得老天真是一饮一啄睚皆必报,相当执着啊!

他素来做事先走一步,从不出错,但是最近他做的每件事,结果都与当初的设想背道而驰,越去越远。每件事都

出错、错得一败涂地,让他无端端的失落,心情和身体状况都落到了人生的谷底。

他心烦意乱,呼吸都不均了,这个人为什么又出现呢?他为什么还不死呢?若是他死了,他即使内疚也会觉得轻

松很多吧!

真是倒霉啊……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杀他不得,不杀他说不过去;逼着自己与他为敌,每次都计谋失策

败落下风;被他设计谋害,或败他一局,这个人是天生的冤家吗?

谷底大片的山石倒塌,露出了天寺的地基,地基里又传出了窸窸窣窣声音。那是身体摩擦叶片的声音,还有一阵

阵阴冷的腥气,蓝若彤无力去探询究竟,只回头一望,冲来的那人手持龙泉剑,横眉厉目,赫然是薛仁。

三个人不约而同跌入了锦山最深处,天寺底下的基石也有数层的塔身。由于下半截塔身和天寺对称,所以人们称

它『影寺』。影寺的最深处,传说藏匿着无辜死者和地狱恶鬼的魂魄,充满了诡异的妖气。

天寺的裂缝越陷越大,碎石劈劈啪啪落入了深谷。雾气和砂石铺天盖地般打来,空气中漫着潮湿的血腥;漆黑的

夜里,影寺里像是聚满了妖魔的地狱。

薛仁全身浴血,他在天寺顶端被暗器偷袭击中全身上下,武功、力量已经失去了大半。他看着许多掉进影寺的御

军兵卒一个个被残壁山石打中,哀号着死去,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能无力。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北方都督仿佛万丈悬崖一脚踏空,他惶惶然惊惧不已。

毁灭这一切的,正是安如意。

是他竟敢以身为饵,引得他一时大意,灭了他的一切。

那时候,他穿了一袭重紫华服,演了一支倜傥的剑舞。他立在手腕粗的陶瓶上走了一路剑法,当真剑似霹雳身惊

鸿。

他还记得那时『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啊!此人绝代风华,身

姿夺去了天下诸侯的目光,夺去了十万御军的魂魄,自然也夺去了一名普通参军炽热的心。

他如同醇厚的酒,善敷衍、讨众悦;四户十窗明,玲珑逼上清,对每一个人似近非近,世故老练。又如清澈的茶

,清高孤傲,孤芳自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傲比天高。

薛仁欣赏这人的不羁、狂放、圆滑、清高,如今却发觉他欣赏的一切却要了他的命。如果北方都督嗜杀成性,必

须以鲜血来了结江南城恩怨;那么安如意擅使阴谋,不也该以命偿还他的鬼魅伎俩?

薛仁怒火充盈,全身都要爆了。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他一回首就看到了平生最大的仇敌出现眼前,安如意和一个蓝衣少年同时落入了影寺。

薛仁怒气腾腾直向安如意冲去,他狰狞大喝道:「安如意,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我!好大的胆子。你本来可以做高

高在上的神仙,却非要走暗路!非要跟我争天下!你竟然用暗器暗算我!我要杀了你!」

既已撕破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安如意勉强开口:「薛仁,千绝寺内镇压着战死的亡魂,向外抵御善用符法的

精摩大军,可不是为了挥兵争夺天下。中原多异人,北方多将士,你的军队和寺俑都是这两地人,你是中原豫州

人,挥戈南下杀尽家乡父老,说这是光宗耀祖?我可不知道你有没有脸杀下去!」

薛仁脑海里嗡嗡作响,安如意一口喝破了他的心事,恼羞成怒气息都喘不匀。脸上如浆般渗出了一层汗水,忿然

大喝道:「不错!我既然已经做了通天的罪恶,还要什么颜面正义?有武力者得天下,难道要我把花花三千界,

让给一群蠢夫愚民吗!」

天寺、影寺就像是那时月下的江南烟波城,空中飞扬的细红砂,就像江南零落的黄梅雨,洒落在人们的身上脸上

安如意微微合了眼睛,冷冷笑了:「吴翠羽曾经说过,人本性贪婪向恶,乃是不可更改的本质。他与你与我,一

个是贪恋财宝不舍弃,另一个征战虐杀成性,不得善终。而我,原本应当半途夭折,只因师父救了我一命,才多

活了这么几年,难道还不知人间一切无非虚妄?」

恍惚中他的记忆像离弦的箭回到了记忆的长河彼端,回到了困顿无助的幼年时光。

人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杀谁?谁被杀?这世间谁又能误会了谁?又能理

解了谁?一切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颗坦荡荡的心,对得起自己的真心,便已足够。

安如意淡然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告诉你江南十万财富的下落。我对凶险能避则避,避不开则战,从江南城灭

推书 20234-06-04 :师弟是只猫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