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倒数——雪季

“梦到我？”想到刚才的事，我不禁笑了笑。

“嗯。”他笑了笑，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梦到我们在干坏事。”

“做你的春梦去吧。”我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只能这么回答他。

他笑了笑，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电影票，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亲爱的凡，要不要一起去看

电影呢？”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票：“要！”

夜晚的电影院前人潮涌动，有不少男女拉着手走过，看得我有些羡慕。俊宇不断地给我介绍着电影有多好多，比电

视广告还夸张。

突然间，手机响了，我拿出来看，是承方打来的电话，我看了一眼俊宇，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22.药

我看了一眼俊宇，勉强笑了笑：“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来。”说罢，避开他的眼神，走向一个人少的角落，接通

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因为不能说太多，所以我也不能说得太亲切，但也不能让他难过，所以不能太冷漠，这个度还真

难把握。

“我住院了，你能来看看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住院？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堆问号。虽然我有点怛心，但要我撇下俊宇去找他也不太可能，所以，犹豫了一会，我只

好拒绝他了：“可是我现在有事，可能不能去看你，以后再说吧，拜拜。”说完，我挂了电话。

匆匆跑回了俊宇身边，看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说了一句：“走吧。

”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恢复了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然后，和我一起进了电影院。

光线昏暗了下来，斑斓的影像在眼前浮动，只是说实话，电影我真没怎么看进去，我突然很后悔刚才没问清楚他为

什么会住院，搞得我现在心神不宁的。

不过他既然能打电话过来，就代表应该不严重，我也没必要再为他担心，安心看电影吧，不要浪费了电影票。

俊宇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安，一双深眸看向了我：“怎么了吗？”

我对他笑了笑，假装不在乎地拍了拍肩膀：“没什么，就是同学好像进医院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就是有点不放

心而已。”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别了理由去搪塞他，只好坦白说了。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然后故作大方地对我说：“不放心的话那你就去看看好了。”

“不用了，有时间再去也可以。”

“反正你现在也没心思看电影，想去就去吧，我没关系，不用管我。”俊宇突然间善解人意得可怕。

出于一种不放心，我再三确认：“你真的不用我陪吗？”

“哎呀不用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我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最终，对他笑了笑，然后，走出了电影院。

打电话过去问清了地址，我就过去了。来到医院的病房，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就脸色苍白的承方，一动不动地

躺在床上。看到我来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比平常更为白皙的皮肤衬托之下，他显得更为清秀英俊。

我走过去，在病床边坐下：“你还好吧，得了什么病？”

他摇了摇头：“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笑我的。”

听见他质疑我的人格，我马上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的，我像是那种人吗？”

他看了我一眼：“那好吧，我说了，我肛裂了。”

“……”

我最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发誓，我忍了，就是没忍住而已，这病的确有点窘。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很明显，表情非常的臭。

“对不起啦，我不是有意要笑的，你怎么会……爆菊的？”我忍住笑，强作正经地说道。

他扁了扁嘴，一时间好像满腹委屈，神色也变得暗淡了，他对我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继父的事情吗？昨天

晚上，我妈出差，他就……”

一瞬间，我笑不出来了，我甚至开始为我刚开始的嘲笑后悔了起来。回想起来，他就是为了这件事离家出走的，而

我却亲手把他送回了那个家，才害他住院的。

“对不起。”我咬着下嘴唇说出了这一句话。

“不怪你。”

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丝丝心疼在心口纠结，最后又变成了气愤：“你妈都不管吗？你应该报警把那个人抓起来。”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是我家的经济命脉，就算我妈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么办，难道要我和我妈流落

街头吗？”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再次问道：“那你爸呢？虽然离婚了但总不会不管你吧。”

他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下来，黑睫气盖住了一半的眼睛，嘴角边带的，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他要是会管我，当

初就不会跟那个小富婆跑了。”

我以前听说过他的父母离了婚，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而离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难道你要一直这么忍下去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垂下了头，眨了眨眼，然后抬起头，有些惨淡却又坚毅地笑了笑：“生活就像强X，如果你

反抗不了，还不如闭上眼睛享受，不是吗？”

“……”

是这样吗？也许吧。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事，在反抗失败之后，我也会选择忍受吧，毕竟，这是最后一条路了。

“可能是因为我离家出走了，这次他做有点狠，不过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看我出事了，那家伙心虚走了，之前我还

以为你不来了，还以为我要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待一整晚呢，不过还好你来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

虽然是继父，应该也不至于弄出生命危险吧，我帮不了他，我现在可以做的，就是陪着他吧。还好我还来了，要不

然他肯定会很沮丧吧。

我看了一眼钟，八点不到，还可以再陪承方一会，九点就回去，但愿俊宇不要太生气，现在他应该还在家里等我吧

。

承方看了看我：“你很赶时间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啊，我还可以再陪陪你，对了，你渴吗？我去帮你倒杯水吧。”他说了声谢谢，我起身，出了

病房，护士很周到地帮我倒了一杯水，我说了声谢谢，回到病房，把水递给了承方。

承方喝了几口，然后抬眼看了看我，问我要不要喝，我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流过唇齿，不觉

间也舒服了不少。

放下水杯，我和承方闲聊了几句，话间他说他肚子有些饿，我四处张望了一会，发现桌上摆了个水果篮，我顺手从

中拿出了个苹果，再从里面拿出了水果刀，准备帮他削个苹果。

削到一半，我看了看他，发现他已甜甜地睡着了。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帮他盖好了被子，低下头，继续削苹果。

睡着得真快，可能是他太累了吧，就让他先睡一会好了，等削好了苹果再叫醒他。

削着削着，我竟也慢慢起了倦意，我放下水果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我晃了晃脑袋，想让

自己清醒一下，但是这一晃，身体便支持不住，软软地趴在了承方身上。

好困，就先睡一会好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那个人拿起了水杯，我隐约听见有人的声音：“安眠药的作用很强啊。”

那个人，是……张月……

咚！削了一半的苹果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阳光射入，跃上了侧脸，迷离的意识渐渐归于清醒，我慢慢睁开了眼，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缓缓起身。我看

见了空旷的医院病房，还有熟睡的承方。

我伸了个懒腰，迷糊地环视着四周，一点点地回忆着昨夜的事情，可是，我只记得我来看承方，然后，似乎不小心

就睡着了，其它的事情便没什么印象了。

我揉了揉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脑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我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

什么！八点多？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我要迟到了！

今天是开学典礼，学校会统计各班参加人数，并以此作为评红旗班的标准之一，据说还会给红旗班的班主任奖金…

…

这次真的完蛋了！

我也来不及叫醒承方，出了医院，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拿了书包便拼命往学校跑。经过一路狂奔，终于气喘吁吁地

到了学校。

九点多，各班都在上课，操场如坟场一般空旷，整个学校安静得可怕……

我瞟了一眼值班室，看门的老大爷正在打盹，我蹑手蹑脚地从小门溜进去，几乎是踮着脚尖上了教学楼，像做贼一

样走到教室前。教室里传出英语老师气势磅礴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震一震的。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伸出手，鼓足勇气，在她刚好停下来的时候，敲了敲门。只是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

一碰，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于是我就直接对上了英语老师凌厉的双眼。

“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来？”英语老师看起来非常不爽。

“我……起晚了。”

全班，霎时间鸦雀无声。我看见老师的脸飞速地抽动了一下。

“五千字检查！少一字甭进来！”

砰！门被关上，扫起一阵狂风，似乎要将我吹跑。我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班主任走了出来，似乎已经非常了解英语老师的秉性，准备迎接被吼的学生。只是她看到了是

我，眼神就突然变得无比阴沉：“苏凡，你过来一下。”

虽然知道不妙，但也只能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身为一个学生，你知道守时是多么重要的吗？想当年……”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挨训，顶嘴只会自讨苦吃，因为红旗班的奖金很重要。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犯错，但这并不是理由，想当年……”

办公室里有一个特设的位置，上面还堆了厚厚的信纸，那是专门让被英语老师赶出教室的学生写检查用的。训话结

束了之后，我便坐过去，写起了检查。

只不过，我在凑字数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搅尽脑汁挤出两千字之后，我终于撑不住了。

时间已近中午，回想起没吃早饭，心里大为后悔。有的老师已经拿出盒饭开始大块朵颐，瞬间饭菜的香味便弥漫了

整个办公室，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实在写不下去了。

嗯……今天食堂有什么菜？承方水果篮里还有好几个新鲜水果，俊宇是不是正在吃香喷喷的红烧排骨……不行，想

得我都快疯了。

不过，说起俊宇，他昨天晚上说会在家等我，可今天我回家拿书包时，怎么没看见他？他会不会等我一夜所以生气

了？夜不归宿，可能真的有点严重了。

我叹了口气，再拿起笔来，深吸一口气，重新奋笔疾书。

23.大雨

等到我把整篇检查写完，午休的时间已过，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我交了检查，被训一顿后，饥肠漉漉地回了班，

同学无不投来同情的目光。我在坐位上坐下，无意识地摸了摸我旁边空空的座位，无心听讲。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操着一口东北话，一句一个“哎呀妈呀”，听得低下的同学偷笑一片。而我只能不停按摩着

我的右手，以缓解过度运动带来的抽筋。

下午的课不算轻松，经各门学科的轮番轰炸，等到放学的时候，我已经头晕眼花。饿过头的胃无力地抽痛，有一种

近乎麻木的痉挛。我只想赶快回家吃饭。

在浅色夕阳下走过回家的小路，推开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无力地倒在床上，连着打上几个滚，伸个懒腰，然后做

饭。

可是，家里没有人，俊宇不在。我突然间不安起来，我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他接了。

“怎么了吗？”

听了到他的声音，我慢慢安心了下来：“你去哪了？”

“临时有事要办，可能要过几天再回去。”他这么说着，我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哦，没事了，在外面好好吃饭，拜拜。”放心了之后，我挂了电话，安心开始享用晚饭。

一阵狼吞虎咽，终于填饱了肚子，我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了餐具。打开作业本，映入眼帘的就是英语作

业，我的手条件反射般地抽搐了一下。清理了脑中今天的倒霉事，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绮丽的光映入书桌，空荡的屋子很安静，笔尖游移于书本，沙沙……

写完作业之后，我关心了一会承方，他似乎恢复得不错。放心下来之后，就洗洗睡了，也许是因为疲惫，我睡得得

沉。

第二天，天气还不错，起床，上学，整一个早上相安无事，我边上的位置依旧空着，想来这几天平淡的生活，心中

平添了几分寂寞。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到教室，微凉的风开始飘荡，天气也变得有些阴了。

体育课上，我们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着，有些湿气的风吹动滑落的汗水。跑完之后，我坐在台阶上休息，大口呼

吸着阴凉的空气。

哗，铁制校门被打开，我看见承方慢慢走了进来。

我有些惊讶地站起身，看着他走向体育老师，把假条递了出去，说了几句话之后，径直走进了教学楼，似乎并没有

注意到我。

我又慢慢地坐了下来，风有点凉。

下了体育课，大部分男生都想利用这短短的十分钟打篮球，只有我回了教室。

教室里，承方坐着，专心地看着课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走过去，在座位上坐下，暗暗瞥了他一眼。

他抬头对我笑了笑，随即，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你已经好了吗？”我忍不住问他。

“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回答了之后，又低下头，继续看课本。

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教室瞬间变得喧闹起来，我翻着书包，准备下一堂课要用的书本。

上课铃响了，老师却迟迟未来，教室中一片私语声，最后，班主任过来，宣布自习，一时间四下无声，只是等她走

了，关上门，教室里便像炸了锅一样，男生聊天闲扯，女生叽叽喳喳，格外热闹。

在一片喧闹当中，我突然听到了承方的声音：“这几天上课的内容，你可以讲给我听吗？”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承方其实一直都是个好学生，几天没上课，自然会想要补回来。

虽然我学得并不扎实，但我还是答应了，在一片喧闹声中，我努力回忆起老师教了些什么，然后尽量用清晰的话语

讲给他听。他很聪明，也很好学，一连几个问题就把我问倒了，我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半节课下来，他似乎未能学到什么东西，反倒揪出了我学习上的一大堆漏洞，还耐心地给我讲了很多东西，弄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