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方闵之抬手帮阿卡整了整衣领,动作轻柔的像位贴心的兄长,“我要你离开顾钦容。”
阿卡猛地一抬头,扫过方闵之眼里的一丝狡黠,咬唇摇头道:“不行,我答应过他的,我不离他不弃……”
“呵,你倒是够深情,可惜顾钦容不见得会痴情,不管是邱小凤,孙小姐,还是我,哪个不比你好,你以为顾钦容会爱上你?我告诉你,他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像猫捉老鼠一样,玩腻了就会丢掉,就像他对陈恩赐那样……”
方闵之每说一句,阿卡脸就白上一分,使劲摇着头,否认道:“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你敢肯定么?”方闵之冷冷一笑:“你忘了那天他一得手就让我送你去上海么?离开他,对他对你都好,你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是为你好!放心,我不逼你,你想好了给我答复,对了,陈恩赐比顾钦容更不可靠!你有过教训的!好自为之!”方闵之拍拍阿卡的肩,微微一笑,迈步离开。
顾钦容心情复杂的沙发前,蒋先生的官邸他是第一次来,而且还是蒋先生特意约见他,他不知将要面临着什么,一片迷茫。
听差的端了杯茶过来,接而蒋先生走了进来。顾钦容行了个军礼:“总司令!”
蒋先生温和的笑了下,坐了下来,招手示意顾钦容也坐下。
顾钦容一边恭敬的听着蒋先生说话,一边揣测其内部的含义。编遣裁员的机要负责人陈立夫在任职一周之后,肺病发作辞职前往上海治疗,蒋先生打算物色新人接充,想让顾钦容负责。
顾钦容暗忖这是个极得罪人而不讨好的工作,犹如烫手的芋头,陈立夫怕也是因此才辞职的。
待到蒋先生说完,顾钦容才恭敬的道:“总司令,学生只是个军人,对打仗尚粗有经验,对政治则既无经验,也无才华,只怕不能胜任,请总司令另择优选。”
蒋先生温和而坚决的道:“这个没关系,还有其他人会辅助你,你可以胜任的,不必谦辞。”
沉了少顷,顾钦容见蒋先生很是坚持,只得表示愿意就职,尽力去做,若是真处理不了,就请蒋先生辞退他。
与蒋先生告辞,回来的路上顾钦容一直都忧心忡忡,他并非沽名钓誉佯装清高,却是知道裁员即联系道饭碗,任此一职势必要得罪很多人,而且李师长那里恐怕也会更加对他敌视。
心中苦闷却又不能为外人所道,而如今还要提防着陈恩赐杨霖以及李师长,顾钦容不由觉得疲惫不堪,真比打仗还要苦。
这种心情一直延续到入寝,顾钦容都是沉着脸。而阿卡也意外的冷漠。两人躺在床上,背对背,各自满腹心事。
待到第二天张副官来说请聘书已经下来,让顾钦容等人去与陈立夫见面洽谈接充的事时,李师长也打来电话表示恭喜。顾钦容更是苦闷,脑子飞速转动,只求面面俱到,而最为首要的是在这些风波中要保住阿卡的安全。
顾钦容在心里打了多次腹稿,才艰难的张口道:“阿卡,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他做事一向武断霸道,“商量”这字眼更从没说过,此刻说出不仅是阿卡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眼下事态复杂,一言难尽,总之,我想……”该怎么说,想让他先离开南京去躲一躲,还是想让他先离开南京好让他安心对付这些局面?顾钦容突然觉得自己词穷的厉害。
“我想去上海。”阿卡似乎察觉到顾钦容想说什么一般,帮着他说出了口。
顾钦容如释负重,又是一愣,问道:“为什么?”
“我,我在这里呆腻了,想出去走走,你上次不是托方医生送我去上海么,我听说上海很是有趣,想去见识见识。”阿卡说得头头是道,那双黑又亮的眼睛也似乎释放着光彩。
虽然觉得这理由实在牵强,但这结局却是顾钦容最想要的,遂也没有多挽留,便打电话让方闵之过来再安排。
方闵之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怀表,望了前院的正楼一眼,又扫了眼沉着脸的顾钦容道:“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么?”
“唉”顾钦容叹了口气,道:“不知怎么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得我能与他好好相处。”
“莫不成傻子这病也能传染,我越发觉得你不像我认识的顾钦容了。”方闵之上下扫视着顾钦容,做怀疑状。
“呵。我也觉得我有些变了,可这变化不是很好么。”
“若是为了我变的,自然很好,为了他那就另当别论了。”高傲如方闵之是绝对不会问出为何你看不上我,我哪点比不上他这类话的。即使如此,这番话也惹得顾钦容一阵坏笑。
“笑什么,我看你就是欠骂!”方闵之狠狠瞪了顾钦容一眼。
顾钦容依旧是笑,口气带着些许严肃又带着些许调侃的问:“闵之,若是哪天你我成了敌人,你会怎样?”
“杀了你。”方闵之口气悠闲却又肯定,“你呢?”
“和你一样。”顾钦容勾起嘴角挤出一丝狞笑。
陈恩赐那日失魂落魄的看着阿卡跑走之后,心里的仇恨更加深化,他本想以情打动阿卡,却没料到阿卡对他如此绝情。暗暗下定狠心,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只要能杀顾钦容,即便是赔上他的性命也无所谓。
而正当他在思索着怎么绑架阿卡时,杨霖冲了进来,甩手就是一耳光!
“奶奶个熊的!让你早点动手早点动手你他娘跟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还他妈琢磨什么绑架!人都已经被人抢先弄到手了!”杨霖边骂边拿脚踢陈恩赐,那股狠劲像是要将陈恩赐踩死一般。
陈恩赐脑子里轰的一声,连疼痛感也麻木了,张着被打肿的嘴问:“是谁抢了先?是谁?”
“他妈的还有谁!不就是那个小白脸医生!干你娘的老子以为你有天大本事,人家连指头都没动就把人给弄到手了!你个废物!还他娘想老子给你报仇,做梦去吧!”
不可能,不可能,谨慎如顾钦容怎么可能轻易将阿卡交给别人,阿卡连他都哄不了,那个医生又怎么可能能轻易就把他弄到手!陈恩赐心里万般否认,连忙道:“不可能,他一定是在骗你!”
“去你。妈。的!老子亲眼看见了!人都已经关在姓李的家里了!你个废物!老子宰了你!”杨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陈恩赐身上,抽出皮带狠狠得抽打着陈恩赐。
陈恩赐此刻已经犹如一个死尸一般,蜷缩着身子,连反抗也不知道了。
阿卡愣愣的看着听差的将他的行李放在地上,又环视了四周,除却一副桌椅一张床,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方先生说送我去上海,什么时候动身?”阿卡有些不安,方闵之将他从顾公馆接出来后并没将他送上火车,反而将他带到方氏寓所。
那听差像聋子一般,只收拾东西并不作答。
阿卡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更加强烈,他提脚向门外走去:“方先生呢?我要见他。”
那听差反应到快,一把将阿卡擒住,推倒在床上,转而将门关上,扣上锁,连个屁都没放便走了。
如此呆了一下午,到了晚些时间才有位听差的进来送饭。阿卡极力向外冲却被外面的保镖拦住。
“我要见方先生,我要见顾先生,你们为何要把我关起来?放开我!”阿卡咆哮着,挣扎着,却被保镖控制得死死的不能挣脱。
“你要是不想顾钦容死,就老老实实配合呆着。”方闵之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眼神依旧冷清。
见着阿卡一脸惊恐,方闵之冷哼一声:“两条路你选,配合我或者自杀。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自杀顾钦容便是死路一条,你配合我,他或许能留一条命。如何,阿卡少爷?”
第三十章
“咣!”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关起来,接而是落锁的声音。阿卡双手撑在框上不断的拍打擂门:“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外人影晃动,阿卡擂喊了半天,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一声,渐渐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只能怏怏的坐在地上。
寒气沿着脊骨传遍全身,阿卡木讷的盯着那张大床,竟不觉得寒冷。他回想到方闵之的那席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不该相信方闵之的!阿卡懊恼到了极点。
方闵之从始至终对他的态度总是冷冷淡淡,不屑鄙夷,怎么可能会好心送他去上海?阿卡感觉自己从一个圈子走出来又落到另外一个圈子里去。方闵之囚禁他也无非是因为顾钦容吧?
阿卡回想到过去和陈恩赐在一起,虽然生活不算富裕,却很甜美安逸。自从有了顾钦容,自从顾钦容走进他的生活,他的世界就完全变了。短短一年而已,一年时间,千变万化。他亲身经历的,他所看见的,似乎到处都是勾心斗角。
那天陈恩赐来找他,他对陈恩赐说了什么?他爱上了顾钦容?不,他似乎没有说出来,可心里却说了。真的爱上了顾钦容么?
阿卡想到顾钦容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应该是有爱的,可更多的似乎是对所有物的占有欲望。走到这一步,阿卡不知道是该怨天还是尤人。以往每次遇到灾难,他都会想到顾钦容,而此刻,他却不想再想起这个人。阿卡想若是自己忘了顾钦容,是不是命运就停转,是不是一切就可以重头再来。
他背叛了陈恩赐,本不该苟活于世,而如今,他是不是又要面临背叛顾钦容呢?
你不离我不弃,这句话到底有几分感情在里面?
一滴泪打湿在阿卡的手背,他抬手擦了擦脸,就在那么一瞬间,他认定,他和顾钦容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爱情。
这么一直坐到腿发麻,阿卡才撑起身子站起来爬到床上躺下。外面已经全黑了,屋里也是漆黑一片。阿卡不想点灯,就这么躺在床上。他不断回想着和陈恩赐在一起的日子,甜蜜的不甜蜜的,可是一闭上眼睛,顾钦容的脸就浮现出来。阿卡甩了甩头,对自己说,你猜这次他会不会再来救你?
时间过得很快,也似乎过得很慢。饥饿感如猛狼袭击而来时,阿卡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屋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阿卡翻下床,倒了些水喝,自嘲的想,方闵之该不会打算把他饿死吧?
李师长弹了弹烟卷,瞟了眼与瘦长脸攀谈的顾钦容,沉声道:“钦容啊,你说要人,就是指我把人扣下,怀疑我的意思了?这本是你与小方之间的事情,我是不该多问,只是你到我这里要人,太胡闹了。”
顾钦容闻言脸色一变,立刻恭敬道:“老师,学生绝非怀疑您,只是学生这一时联系不到方医生,所以想来老师这里看看。学生只要见着方医生,说上几句话便可。”
“唔,我听说小方去上海了。”李师长将烟卷熄灭,道:“许是闲事缠身了,你有急事,我可否替你转告?”
“不必了。”顾钦容客气道,心里却是暗忖,据线报反应方闵之根本没有离开过南京,又怎么会去上海。他本是对李师长存了戒心,如今对他的怀疑更是加深。“既然如此,学生告辞了。”
“哎,钦容啊,我知你公务繁忙,总不介与我这老匹夫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吧。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李师长见顾钦容要走,连忙拦道。
“不,谢谢老师,我确实有要事要去办理。改日再来叨扰。”
“哦?你说的要事是否是府上的顾锦书少爷失踪一事?来找闵之也是为了这事吧?”李师长云淡风轻的问了几句。
顾钦容却是浑身激灵!果然!
他猜得没错!!李师长这个老狐狸!阿卡被方闵之接走之后音讯全无,果然都是李师长干的。顾钦容心里既悲伤又气愤,悲伤是没料到当年的师生竟然会发展到这步田地,更气愤的是李师长拿阿卡作为威胁的砝码。他原想送走阿卡让他安全,却没料到弄巧成拙入了敌人的陷阱。
这顿便饭吃得并不轻松,顾钦容和李师长都没有再提起阿卡和方闵之。只是李师长很直接的表达了希望顾钦容加入他们的意愿。李师长拍拍顾钦容的肩语重心长让他放心绝对尊重他的意思。
顾钦容心里一阵冷笑,不动声色道:“老师,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李师长和瘦长脸对视了下,眼睛看过顾钦容时闪过一丝钦佩和戒备,摇头道:“不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
顾钦容沉声半响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三天之内给老师答复,这几天劳累老师照顾他了。”
汽车转向陡坡时,顾钦容突然有种害怕回公馆的感觉。心里的不安感和寂寞感越来越浓。阿卡没离开之前,他没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极度的思念他。
从联系不上方闵之到到处派人打听再到得知阿卡被李师长囚禁,仅仅两天时间,顾钦容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般。他望着车窗外斑驳的树影,有那么一刻,突然很难过,很难过。为何保护一个自己爱的人就如此困难?
汽车驶进公馆,顾钦容抬眼看见卧房的灯亮着,心跳猛然加速,未待司机停稳车就跳了下去,冲向二楼。
“阿卡!!”
房门被踢开,翠雯一脸惊慌的战战兢兢缩着身子站在床边,床上的被子被铺置到一半。
“顾先生……”翠雯怯怯道:“张副官让我来铺床。”
“不用铺了,出去吧。”顾钦容失落的摆了摆手,让翠雯出去。
“是。”翠雯怯生生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顾钦容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阿卡的气息,是那么熟悉和温暖。
顾钦容把被子抱在怀里,像是怀里圈着阿卡一般温柔。
“吱……”房门被打开。
“滚出去!!”顾钦容把脸埋在被子里吼了一声。
来人似乎没有听到呵斥一般,逐渐走进,顾钦容警惕得将头探了出来,看见来人又放松警惕,只呆呆看着那人。
房间里暗黄的灯光衬在床上,印下一片阴影,打在顾钦容的脸上。方闵之盯着顾钦容的脸,停下了脚步。
顾钦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脆弱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难过。
“钦容……”方闵之走近床边,蹲了下来,像是着了魔一般盯着顾钦容的脸,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轻轻的摩擦顾钦容的脸颊。而顾钦容也意外的没有躲开。
“别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下手,陈恩赐也会下手。”
一丝冷笑在顾钦容的脸上闪过,“傻瓜!”顾钦容温柔的骂了一句。
方闵之感觉覆在顾钦容脸上的手被抓住,没待他反应过来便被顾钦容一股怪力扯到床上欺身压下。
“顾钦容,你作甚……唔……”挣扎声被顾钦容的突如其来的吻盖住。
方闵之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狠狠吻他的男人,是顾钦容,没错。
这么多年一直期待的事情,突然发生,让方闵之束手无策。
当身上的衣服被扯下时,方闵之还是找回理智,他挣扎着推开顾钦容:“混蛋!放开我!!”顾钦容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腕扼住,褪下方闵之的裤子,野兽般一个猛力将手指插进方闵之的后穴。疼痛让方闵之差点失去知觉,他咬着牙,抓着被单的手握得死紧,“顾钦容!!别让我恨你!!”
这句话似乎更刺激了顾钦容的虐待欲,他拽住方闵之的头发将人的脸掰向下,让方闵之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跪趴在床上,手指也加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