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家侦探 上——若思忆

“到时你会更舍不得离开。”

看他吞吞吐吐，凌恒也猜到几分。这样下去，对这两个人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们早已经阴阳相隔，何必还要恋恋不舍，到时真正分离，他肯定会更加痛苦。

“不爱也爱了，我能怎么办？”想到离开时，小毛不停的对着他喊，明晚你一定要出现，我就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出现，他的心很痛。

见他如此患得患失，凌恒无奈的拉过他的手写下自己的名字。情这个字，真的好折磨人，就连死了的人，也为它伤神失落，不得安生。

凌恒写完，抬眼看了眼落地窗外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起身拿起桌面上的钥匙说，“我也要去吃饭，你跟着我，我送你到星河路。”

刘强点点头，跟着他走往车库。银白色的跑车在路上飙驰着半个多小时，凌恒突然猛的踩下了刹车，透过后视镜他看得一清二楚，原本应该在他家的雪狐，此时正窝在后坐上抖着身上的白毛。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凌恒惊讶的扭回头，对坐在雪狐旁边的刘强说，“它跟着你上的车？”

“是啊。”刘强点头。

凌恒头痛的指着完全无视他的雪狐说，“你等会就给我安静点，弄出岔子来我一锅炖了你。”

别人都是开着跑车带着爱人去约会，他的车坐上来的不是动物就是鬼，真有够倒霉。说起来，他的反应也够慢，这小东西溜上车他都不知道，都是这刘强搞的，说什么不爱也爱了，害得他也跟着感叹。

唉，不过，他也确实没说错，不爱也爱了，还能怎么样？

来到星河路，凌恒找个安静的地方，带着一鬼一小动物解决了晚饭。还好饭店的人都没见过雪狐，以为这只是不明品种的狗，要不他就更头痛了。

跟刘强分开，他开车到疯狂酒吧，把拼命想往外钻的雪狐扔在车里，他关上车门走进去。不想刚坐下，眼前意外的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

“周龙？”他记得这个周龙是十点的班，怎么这会八点不到，他就在这里。

“临时调的班。”周龙边说边递给他一杯啤酒，“你来找冷枫？”

“嗯。”左右不见冷枫，凌恒边拿起啤酒边好奇道，“冷枫呢？”

“……他辞职了。”

周龙的话，让凌恒彻底的懵了，连拿在手中的啤酒洒出来溅到袖口也没发觉。周龙看他如此惊讶，摇摇头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替他擦试。

“什么时候的事？”凌恒的声音也变得沙哑的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很后悔没来得急问冷枫的名字。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一定要问到他的名字，名字他是问到了，可除了名字他一无所知，他以为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会要他的连系方法。

不想，他们没有第三次见面的机会。

周龙擦干酒水，缩回手把毛巾放到一旁，才缓缓道，“我不知道，我忽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要我提前过来上班。来到这里我才知他辞职的事。我还特意的看过他的人事档案，不想帮不上你的忙，那上面只写着冷枫两个字。”

“你老板认识冷枫吗？”期待的眼神，看到周龙再次的摇头后淡暗无光，“谢谢你。”

站在酒吧门口，依旧是那棵绿化树下，凌恒抽着烟，看着茫茫的人海，笑得一脸苦涩。他一心期待来见冷枫，哪怕他不说话，自己在一旁看着也好。谁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会是这种结果，他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把整颗心给丢了。

冷枫，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让自己痴迷不悟的人，去了哪里？哪怕是被拒绝也好啊，至少让自己知道他现在在哪，到哪可以见得到他。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都一个多小时了，有这必要吗？”走出来的周龙看到凌恒，带着脸没猜错的表情，把手里拿着的钱包塞到他的手中说，“唉，看开点吧。”

看到是自己的钱包，凌恒愣了愣。不等他说话，周龙叹叹气走回酒吧。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凌恒丢掉手中的烟，回到车旁。刚坐上驾驶坐，被困着的雪狐就忽然的窜到他的眼前。瞄了眼趴在腿上继续睡觉的小动物，凌恒无力的笑笑，打转方向盘。

周龙说让他看开点，其实，他也想。但是，他天生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见过两次面又如何呢？都是擦肩而过又如何，他就是喜欢上了、陷进去了，再也无法出来。

或许，这辈子注定是要为冷枫单相思了。

回到家中，已是十点过十分，抱着雪狐的凌恒看着等在他家中的两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还不停的擦抹着汗水，十分内疚的说，“不好意思，我马上换衣服。”

凌恒换好衣服下来，立刻带着两人到了朴连山。坐在阻隔掉大半冷风的洞穴里，雪狐欢快的跑来跑去。陈林跟漠迁相视一眼，明白了他们所呆之处的由来。

静坐着一会，陈林看向带着淡淡愁容的人，“头，你没事吧？”

“没事。”

陈林本想说如此伤感，怎么可能会没事，想想后他还是选择了不说。凌恒做上尸官时刚好是二十七岁，正值年华之期，他没死之前有无恋人一事，他们从来没问过，也可以说他们不敢问。

毕竟，他现在不是人，他只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尸官。

人生有如一本书，尽管厚度相同，里面的记载也是各有所异。他们不是万能的神仙，没办法帮助他的情况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不想工作时带上个人情绪的凌恒，抛开脑中的烦忧看着陈林说，“雪狐为什么能对鬼造成伤害？”

“对鬼造成伤害？”陈林略显惊讶。

凌恒点点头，把刘强一事说出来。

陈林听完开心的笑道，“我想是这只雪狐机缘之下，食用过已修练成精的万年人参。它修得一身的正气，直接脱离精的形体，变成灵物。不过，它似乎并不知道，错过了修成人身的机会，它现在可是邪恶之物精梦寐以求的千年雪狐啊。”

“那雪魅怎么没有吃掉它？”这不是很奇怪。

“我想应该是雪狐的速度过快，雪魅没办法捉到他。”回去之后他有去找过青龙，想了解清楚雪魅之事，不想过去几次都不曾见他在家，打电话过去也没见他接听，想来青龙遇到的麻烦也是不小。

“原来是这样。”听完的凌恒瞄了眼又窝到他身边来的雪狐，这么受妖精爱戴，不知它是不是像唐僧一样，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给你。”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漠迁，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扔给他。

接过一看，凌恒才发现这是个手表。它跟军用的电子表相差不大，通体都是黑色。不同的是屏幕约有二指之宽，差不多占掉整个手背的宽度。手表的屏幕色带着淡淡的蓝光，缚手的皮带很柔韧，摸起来手感非常的舒服。

把手表戴到手上，他张嘴想说谢谢的时候，想起了件事，于是把话收回了肚中。这两个人说过，有些事不需要道谢，太过于客气反而会显得生疏。

夜很长，寂寥的雪山中，冷风呼天抢地。三人坐在比较舒适的山洞里，时而低语、时而欢笑，到也不怎么难熬，途中陈林还回了趟家，带着几张舒适的睡椅过来。他们躺在上面，聊着聊着，渐渐的都泛起了困意。

就在凌恒快要睡着的时候，窝在他肚面上的雪狐忽然的蹦起，跳到了地面上。迷糊中听到它发出叫声，几人激灵的从睡椅上跃起，快速奔出洞外。

跑上白茫茫的雪山，远远的就看到泛着淡淡银光的前方，有两个巨大的黑影，正快速的往前奔跑。三人刻不容缓，瞬间的移步过去。

第二十三章

雪魅是一种类似于大白熊的怪，不同的是它的毛呈黑色，体形也比成年的大白熊要大，速度也是熊的十几倍之多。

三人来到面前，它们明显的怔着怔，似乎很奇怪为何此处有人的存在。接着它们显然是猜到三人的来意，愤怒的发出几声低吼，不等他们发动攻击，两只雪魅立刻分开往不同的方向奔跑。

不等它们逃散，三人立刻围上前去。凌恒跟漠迁不约而同的朝体形较大的雪魅发动攻击。雪魅的体形虽是硕大，身手却极其的灵敏，看两人一左一右的夹击过来，它俯身退滑，躲开两人的侧攻，迅猛的伸出两只巨爪，朝他们扑去。

两人落地借势，一个转身，双双起脚踢向挥过来的手掌。雪魅退开半步，发出一声怒吼，就原地跳起朝着两人的方向，用力的挥下利爪。两人刚刚触地，见雪魅马不停蹄又扑身上前，忙侧身闪过，同时旋地一转，伸手死死的箍住他的手腕。

雪魅被捉着双手，无法动弹，生气的跳身跃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把两手踵向地面。来不急松开的两人，被一起拖倒到地面，震得头晕脑胀，本能的松开两手。雪魅得已自由，高挥起尖锐的爪子对准躺在地上的两人心脏位置，挥洒直落。

清醒过来的凌恒，看漠迁还在晃着脑袋意途恢复，忙随地旋滚，溜进雪魅的手与旁大身躯之间，同时双脚用力的踢向漠迁，让他躲过雪魅的攻击。雪魅低头看着卡在它身旁的人，愤怒的瞪起铜铃大眼，随即抽出插在雪地里的手掌，拍向他的脑袋。

雪花随着震动飘起，扑落上雪魅的脸。它像小狗般，摆晃着脑袋甩开雪花，然后把目光盯回地面。原本躺在他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紧张的抬头四处搜索，它才发现他此时已在一米开外，轻松的舒展着筋骨。

凌恒的眼神很骇人，这是漠迁看到的景像。他一直以为凌恒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他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随遇而安的性格，泛滥成灾的同情心。

原来他也有如此让人害怕的一面，邪气的似笑非笑的面容，如海般深遂的眼眸带着如同剑刃般的凌利，不怒而威的气势让雪魅不由自主的害怕、退怯....

漠迁深深的体会到一件事。凌恒，这个表面无害、很温柔的男人，千万不要去触碰他的底线，不要试途伤害他的朋友，要不然一定会死得非常的难看！

花着一个多小时，参战的两人把雪魅解决。站在一旁的漠迁，扫了眼地上渐渐化成黑雾散去的尸体，露出笑容道，“我过来有点多此一举。”

“谁说？”走过来的凌恒，微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至少可以看到你徒弟我，青出于蓝的表现。”

“你就美吧。”陈林边说边笑的走过，拍了拍他搭在漠迁肩上的手说，“回去吧。”

“真小气。”凌恒撇了他一眼，蹲下身看围着他脚边乱转的雪狐，“好了，回你的窝去吧，我们走了。”

雪狐听完他的话，转着转眼珠，一口咬住他的裤脚。

……凌恒看看它，再看看跟着蹲下身的陈林，“它好像要跟我走。”

“那你带它回去好了。”他这老大的影响力真强，不止人跟鬼喜欢跟着他，连小动物也一样。

“靠，我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你还要我养只狐狸！”

他死前买了辆跑车，把他的存款用掉小部份。活过来后又买栋别墅，把存款用掉大半部份。尸探的工资每个月一万块，时不时的他要请鬼吃东西，这会再养只动物，他还要不要活？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漠迁好奇的插嘴道，“你是尸探这么多人中，唯一养不活一只狐狸的人。”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凌恒扳不开雪狐的嘴，只得起身边说边搭上两人的肩膀，重新回到刚才他们等待雪魅的山洞里。

坐下前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完漠迁的话，他接着说，“我在证券公司上班，不过那只是个副业，正业是炒股，我的钱基本是炒来的。”

“那你可以继续炒股啊。”陈林觉得这更简单，在网上谁也看不到谁。

“可以吗？”老狐狸不是说他生前的工作都不可以再做吗？

“废话。”漠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被人发现就可以，谁管你这些。”

“那还不是一样，身份可是个麻烦。”常年累月的用同一个名字出入那种网站，也不安全。

“十二个尸探的身份都由迁在管理，这点你可以放心。”陈林把睡椅收起说，“公安局的防御网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需要换用身份的时候他会帮你弄好。”

“那真是太好了。”亏他避来避去的，原来有如此简单的办法。

“回去吧。”把东西收拾好的陈林，走回到他的面前，“雪狐也吃水果，你在冰箱里多放点果类就可以。”

“嗯。”凌恒收收脚，发觉雪狐还咬着不放，他宠溺的笑着笑，蹲下身说，“好了，带你回去，放开。”

雪狐盯着他一会，唔唔着摇头晃脑。凌恒哭笑不得的抬头看陈林，“我先走了。”

挥挥手，他带着雪狐狸回到房中，接着说，“还怕我骗你，真是的。可以放开了吧？”

看换了个地方，雪狐终于松开了嘴里的裤脚。凌恒提着它的脑袋把它丢到床上，起身换衣服。刚把衣服脱下，就感觉到房间似乎多着个人，扭头看到是衣服也没换的陈林，他微笑着倚靠到衣柜边，“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

“……是鬼差那边有消息过来。”陈林差点背过气去，他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头这么幽默。

听到是刘强案子的事，凌恒急忙拿出衣服换上，准备要脱裤子时，他的脸忽然的一阵发热，他真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扭头看回陈林，他翻眼到，“它在哪？”

“在我家，你换完衣服自己过来。”陈林说完离开。

凌恒换好衣服，走进浴室洗把脸，正准备要离开时，雪狐从床上一蹦而起，跃到他的肩膀上。侧头看它坐得如此安稳，他取笑道，“你没了我就活不下去？”

来到陈林家的客厅上，凌恒看到沙发上坐着个鬼，他长着粗粗的大胡子，脸黑得跟张飞有得拼。眼尖瞄到肩膀上的雪狐又要一副遇事待发的模样，他轻声喝道，“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乱伤鬼，要不然我把你丢回雪山去。”

雪狐听懂了，挠挠头跳到沙发上，在鬼的身旁躺下。

坐着的鬼看到凌恒急忙的起身说，“参见尸官。”

“嗯。”凌恒挥挥手，坐到沙发上点起支烟说，“你当时在现场？”

“不是。”鬼差摇头，“是在河边路游荡的一只野鬼。”

凌恒抬头看了眼从楼上下来的陈林，“你跟它过去把目击者带回来，明天等刘强回来再处理。”

陈林点头走到鬼差的身边，几秒后他带着另一个鬼回到凌恒面前。瞅了眼跟过来，一脸惨白膨胀，还有着许多伤口的鬼脸，凌恒有些郁闷，为何过来找他的鬼，都没一个像人样的呢？

看他还呆头呆脑的盯着自己跟陈林，凌恒轻叹道，“你叫什么名字？大概六年前你是不是在河边路看到有人被枪杀？”

“我叫……王码……”野鬼不知两人的身份，见鬼差也对他们毕恭毕敬，他有点害怕。

“你不要怕，老实告诉我就可以。”该怕的是他才对吧！

王码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是的。”

“你认得凶手的样子吗？”

“认得，我当时坐在菜田边上，看他从我身边走过去。是国字形的脸，鼻子高高的，鹰似的双眼，看起来非常凶恶，还有在他的左脸上有条很长很粗的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