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是（两只渣攻）——宋词

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怪异的向他们看来。

林城被他吓得下意识的缩了缩，三年来他从未见过莫立远如此失态过，他一直是冷静自持的，甚至连说话也从来都

是一副英国绅士的派头，一贯的优雅从不带一个脏字，可是今天，居然……

他愣愣的看着桌子对面的莫立远——因为喝酒的缘故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此刻双眸赤红，满脸黑沉的瞪着自己，林

城突然觉得陌生，不禁也有些胆寒，“大哥——”

莫立远也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绷直的身子无力的向后靠去，烦躁的撸了把脸，冷声道，“吃好了吗？”

林城也看不透他为何突然发怒，默然的点了点头，莫立远却已然起身向外大步走去，周围听到方才那一声的客人都

目光暧昧的打量着他们，林城蓦然意识到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尴尬的加快了步子紧跟上莫立远。

刚拉开车门，已坐进驾驶座的莫立远却突然开口，“你自己回去吧！我心情不好，就不送你了。”

林城扶在车门上的手僵住，讪讪的缩回手去，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好。”

车门关上的同时，车子箭一般的飞驰出去，汇入拥挤的车流中，即便是如此，骚包的迈巴赫仍是极为惹眼。

林城垂着头独自站在原地许久，一时间心底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在方才，莫立远那个随口而出的问题，让他突

然发现，本来自得满满的自己猛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不管是心心念念的报仇，还是关于今后的人生。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以后要做什么，这一切，本来在他的心底是有一个构图的，但是真正要具体的开始的

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的只是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是这样的大，这样的虚无，以至于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动手

。似乎，真的应该，好好思考。

在这满心的空茫，林城喟叹了一声，将那些压抑的烦闷缓缓地吐出来，这才提步向地铁站走去。

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林城再也没有见过莫立远，在清闲的学业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公司的实习上，仍是有

数不清的case，主管是个德国人，策划交上去，往往要被打回来很多次，你永远不知道要重做多少次，德国人严谨

的态度在这个地方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有的时候，实在累到不行，晚上回去洗着澡眼睛都困的睁不开，很多次林城也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去，但是在第二

天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想到莫立远有些挑衅的神情，又会坚持这爬起来，匆匆忙忙的赶去公司。

林城偶尔也会觉得纳闷，为什么那个时候想到的不是还要找东方禹报仇，而是，莫立远的态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

，这个三年前将自己带离w市的男人，隐隐的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有了不轻的地位，这让林城有些微微的心惊起来

。

09.饭局

这一日正在开早会的时候，手机突然显示莫立远来电，林城看了看训话训的正起劲儿的主管，不得已摁了拒听键。

忐忑的终于熬到会议结束，慌忙打过去，却是陈助理接的电话，林城愣了下，随即笑着问，“陈哥，请问大哥找我

有什么事吗？”

“林先生，今天中午来了几位国内客户，先生让你随他出席晚宴，晚上六点我会到公司接你，你没什么问题吧？”

本来打算去逛书店的，想到上回与莫立远的不欢而散，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在公司等你。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陈哥再见。”

“再见。”

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这种场合林城从未出席过，但是既然莫立远这样要求，自然有他的用意吧！

忙到下班，林城才终于抽出空来喝了杯咖啡，一看时间，时间已经五点半，想了想，还是将未完成的工作收进包里

，晚上熬夜应该可以做完。到楼下的时候，陈助理却已经候着，仍是前几日的那辆福特，笑着同他打完招呼，便上

车离开。

是一间极富盛名的酒店，陈助理带着他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出国三年，骤然看到如此多的中国人，林城简直难以

形容那份莫名的亲切感和激动，连笑容都好像是本能的。

莫立远坐在靠右的位置，正提着酒瓶，见他进来抬了抬眼，介绍道，“这是我表弟，在这边读书，日后场面上遇到

，还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关照。”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那是自然，莫少的表弟，就是自己人，哪有不照顾自己人的道理。”

“莫总的表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

……

早有人挪了位置，林城在一番下死劲儿的恭维之后，脸色发红的坐下，正面对着莫立远。

中国人谈事儿，不管什么时候，似乎都少不了酒，不管多少话，不管多大的事，不管是知己还是陌生人，一上酒桌

关系似乎都热络起来，几杯酒下肚，即便是初次相见大约也能开始称兄道弟。这种酒文化，外国人往往看的瞠目结

舌，或者不以为然，但是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中国人的特色之一，捧坛豪饮间，将炎黄子孙骨子里的豪爽不羁表现

的淋漓尽致。

几番觥筹交错下来，虽然莫立远不动声色的替他挡去不少酒，林城仍是被人灌了几大杯，他原来混迹夜店，说来酒

量也是不错的，但久不沾酒，乍然几杯下去，仍是觉得难受的厉害。

莫立远却酒量惊人，一人独挑一圈客户，依然神采奕奕，丝毫不见醉态，林城陡觉对他的景仰更上一层楼。

送走客户，林城坐上莫立远的车，心底其实有些发慌——毕竟莫立远喝的的确不少，但是看他坚决拒绝陈助理开车

送他们回去的态度，林城的拒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惶惶的坐上副驾。

坐进车子，莫立远只点了一根烟，歪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吸着，半垂着眼睑，他的睫毛出奇的长，完全遮去眼中的

神色，林城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去打量，只能陪着他沉默。

昏暗的车厢里，只有香烟的味道缓缓飘开。

“我明天晚上回国。”他一只烟抽完，转过头来看向林城。

林城心漏掉半拍，就在嘴边的话突然不敢问出口，“哦，事情都办完了吗？”

他点点头，发动了车子，九点多的光景，路上的车并不多，一路竟是出奇的顺畅。

林城偏着头看着窗外，从车窗的反光上，可以看到莫立远的影子，侧脸绷得紧紧的，微微有些发红。

突然，莫立远侧过脸来，林城猝不及防的与他的目光撞上，车窗模糊的镜像里，居然也能够看到他的一双眸子格外

的亮，就像把外面街上霓虹的灯光都聚在里面，亮的骇人，像是能够穿透人的灵魂，林城陡然觉得心跳如鼓，近乎

狼狈的转开眼去。

却感觉车速明显的慢了下来，莫立远似乎又点燃了一根烟，突然问他，“林城，你有没有去过清宁寺？”

林城心中一震，勉强点了点头，“去过一次。”

“什么时候？”

“已经好多年了，记不太清。”

“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

他没有再接话，林城虽不解他为何突然这样问，然回忆起来太痛，他自己也不愿意勾起，索性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的到公寓楼下，林城客气的向他道谢，顺带祝他明日一路顺风，机场送行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也不用提起

。

莫立远却在离开之前又放下了车窗，“这边毕业事项处理好，就回去吧！事先给我电话。”

犹豫一路没能问出口的话，没想到他竟这样爽快地答应，林城简直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莫立远只微微颔首，车子

又箭一般的飞驰出去。

10.终于回国

林城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才发现有个莫立远的未接电话，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想了想还是拨过去，响了好久才

接，却是陈助理，“先生还未起，林先生有事？”

“哦，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看到大哥凌晨打来的电话，所以——”

没等他说完，陈助理就打断了他，“我会转告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会回电话给你。”

“好……”林城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好，犹豫着挂了电话。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莫立远离开伦敦前，也没再给他打过电话，林城随即也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和毕业准备之中

。

圣诞节之前，他终于完成了历时几个月准备的毕业论文，导师看后非常的满意，他终于得以从这座世界著名的学府

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办好毕业手续的那一天，刚好是平安夜那一天，他在校门口给莫立远打电话，没几声莫立远就接了，背景嘈杂，他

喊了声大哥，听到电话那一边莫立远似乎说了句什么，过了一会儿那边安静了下来，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莫立远的呼

吸声，“嗯，怎么了？”

声音很熟悉，却带着点沙哑，“打扰到大哥了吗？”

“没事。”

“我的毕业手续办好了，随时可以回来。”林城声音里难掩兴奋。

出乎意料的是，莫立远在那一边却沉默了，他隐约听到他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点了烟，却一直不说话，林城莫名

的就有些紧张。按说莫立远只比他大四五岁的样子，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林城都有一种面对长辈的

小心翼翼，像是本能的敬畏。

许久之后，莫立远终于开口了，“小城……你想好了吗？回来，就意味着与东方禹势不两立，再也没有回头路。”

“想好了。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外面，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也应该有个了断。”

“好。我让人安排。只是，小城，以后不要让我听到后悔两个字。”

莫立远的口气让林城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还是斩钉截铁的回他，“不会。”

“那就好。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大哥……”林城忙叫住他。

那边的语气有些不好，“嗯？”

“圣诞节快乐。还有，少喝点酒，伤胃。”说完之后林城在电话这端闹了个大红脸，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反常，像

个娘们似的啰嗦，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叫住了他，已经脱口而出。

莫立远在那边静默了几秒，没说话，然后电话被切断，林城听着手机里持续的忙音，呆了一呆。

晚上十二点，林城正忙着一份策划，外面突然喧闹起来，从窗户看出去，空中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绽开，夜空一

下子变得璀璨夺目，他抬头看着，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打开来，莫立远的短消息赫然躺

在里面，“圣诞节快乐。”时间是00：00，或许有秒，但是没有计量。随后又有无数的短信蜂拥进来，林城没有翻

开，就看着那五个字，笑起来。

一个月后，林城终于回到了阔别三年的祖国，从w城的机场出来，看着满世界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他立刻感到一

阵久违的亲切。

陈助理等在出口处，一见他就笑着迎上来，“欢迎回来。”

“谢谢陈哥。”

车一开出机场，林城立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陈旧模样，从行人穿着到大大小小的广告牌，

从一幢接一幢的大厦到马路上拥挤的各色轿车，全都焕然一新。

陈助理笑着问他，“觉得如何？”

“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林城确实是兴奋的，但是隐隐的又感觉有什么不对，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莫立远说的一

句话，物是人非，现在连物都已不是往昔的那些，更何况人。

父亲和黎江留下的房子，三年前林城就已经托莫立远帮他处理干净，这次回来他事先并未安排住的地方。一路上陈

助理也没问，直接就将他带往了一座别墅。

陈助理说，“先生今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议，要晚点才会回来。林先生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管家就行。”

林城吃了一惊，“大哥也住在这里？”

“是的。”陈助理点头，“先生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将林先生安排在这里，也是先生的意思。”

林城虽一肚子疑问，也知道在陈助理这里问不出什么，索性客气的道谢然后道别。

在管家安排下，林城洗了个澡简单的用了些餐点之后，开始补眠倒时差，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黑了，一看时

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下楼喝水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他一眼就看见莫立远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电视小声地放着足球，他的样子

却像是在出神。

林城走过去打招呼，“大哥……”

莫立远猛然抬起头来，像是吓了一跳，一看是他，冷淡的说了句，“你醒了。”脸色有些不好。

“抱歉，吓到你了。”林城忙道歉，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点。”莫立远关了电视，像是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厨房里刘妈留了夜宵，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

林城睡了八九个小时，的确是有些饿了，“大哥要不要也用一些？”

“你自己吃吧。”说完，起身上楼去了。

林城用了一碗夜宵，想了想，又热了杯牛奶端上去，走廊尽头的有个房间里透出微光，他走过去敲门，莫立远开门

的时候脸色好像很不耐烦，“什么事？”

他把牛奶递过去，“喝点热牛奶可以睡个好觉。”

莫立远愣了愣，接过去说了句费心了，随即关上了门。林城站在门外有些讪讪的，又觉得有些无趣，最终还是回房

去睡了。

11.酒后乱&吻

早餐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莫立远出门前才说让他先休息两天。

林城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莫立远的态度有些奇怪，总像是刻意的对他特别冷淡，他想问，但是一看到那人面无表

情的脸，又开不了口。

上午去了墓园看父亲和黎江，三年前林城没有犹豫的将他们二人合葬了。当看到黎江的尸体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明

白当年的父亲为何能做到抛妻弃子，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在一个小他许多的男人身上，他们，是真的深爱着彼此。

而黎江，他真的值得。

林城惊奇的在他们的墓前看到了鲜花，一簇小雏菊，还新鲜着。他想不出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来扫墓。出来的时候

特地在守墓的老人那里问了，才知道是有人付了钱，让他每隔几天就放一束，至于是谁，他也不知道，钱都是直接

打在卡上的。

他早把司机打发了走，这会儿站在墓园门口，突然也不知道去哪里好。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如今对他而言，已然

陌生了。

旁边有一群人从墓园里出来，清一色的黑衣，神色哀戚，他扫了一眼，其中有个人有几分眼熟，依稀是从前在H大

的室友文络，也曾很亲厚过，后来自己搬去东方禹的公寓之后，见面少了，关系也就淡了，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

，竟能在这个地方遇见。

文络扶着身边的年轻女子，低声地劝慰着，毫无所觉的与他擦肩而过，林城张了张口，还是没喊出声。也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