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响——空窗

，他才离开了那么小会，回来的时候房子里竟然就空无一人了，只有桌子上那张蠢得要死的纸条。妈的这算怎么回

事，邱墨那个笨蛋是急着去投胎吗。害他手忙脚乱地打包好行李死赶到车站，还在挤得要死的候车室里找了邱墨半

天。那小子倒好，在椅子上睡得舒服，穿那么点也不怕生病。

邱墨这才注意到邱书放在前面的行李箱，表情变得呆滞无比。

“你要去哪？”

“回家。”

“哪里？”

“你说我家在哪里！”耳膜被邱书吼得直想，邱墨还是不敢置信。

回家，邱书要回家的话，那不是跟自己一起走，可是邱书为什么突然要回家。

“你的课呢？”

“早结束了。”

邱墨这下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朗颜是有说过邱书可能会和自己一起回去，他也为此兴奋高兴过，不过在他决定要走

的时候就放弃那个想法了，他以为邱书是不可能和他同行的，可是现在那个人却如此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面前，以一

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一点预兆都没有。邱墨的脑袋又开始懵懵的，邱书说什么做什么，渐渐地让他难以理解。

“连衣服也不带，你是要扔给我当垃圾吗？”什么也没带就跑个彻底，邱书真想剖开邱墨的脑袋瞧瞧里面是怎么想

的。

“我……”

打断要说话的邱墨，邱书踢了踢自己的箱子：“我都放里面了，到时候你自己来拿走。”邱墨所能做的只能是点头

。

邱书来陪他一起回去，这更像是他刚刚所做的梦，会不会还没有醒过来。落在膝盖上的衣服的触感是真实的，邱墨

甚至还闻得到上面邱书残留的味道。手抓成一团，邱墨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又有了一个奇怪的疑问。

“阳西怎么办？”

邱书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干嘛提他。”

怎么是这种反应，邱墨不解，虽然他自己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却憋不住疑惑：“你这样回去他没说什么？

”应该会有一长段时间见不到面吧。

“关他什么事！”

“他不是你女……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在邱书听来真是充满了讽刺，低声地重复一遍，全身都像过敏一样地发痒，邱书冷冷地说：“

谁他娘的会和男的交往。”

可这明明就是事实，邱墨也糊涂了，邱书今天提到阳西的口气实在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知道阳西是男的和他交往的？”

“哈？”邱书眯起眼，这实在太好笑了，“知道个屁，知道我还会和他交往我又不是变态。”

邱墨沉默了，邱书的脸色也很难看。首先邱书就没想到邱墨怎么会提起阳西，那个荒唐到极点的失误邱书只想尽早

忘掉，而邱墨也应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才对。不过刚才的话，邱书盯着邱墨，他还是不小心用上了一些词，某些可

能会刺激到邱墨的词，他并不想制造出那种效果，至少在现在，在某些情绪的驱使下。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邱书直视着邱墨，突然想到昨晚他并不在现场，邱墨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影踪的，昨晚

发生了些什么，邱书只知道自己的部分，而邱墨的部分却是在一个不相合的场景内。

交错而过的故事，邱墨没想到会听到邱书这样的回答。他也感觉到了两人认知间的偏差。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性别？”邱书决定索性问清楚。

“阳西告诉我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早就知道了。”邱墨做出一个不太顺畅的笑。

果然，问题就出在这里，邱书一脸便秘般的神色：“该死的我昨晚才知道！”

邱墨慢慢消化着这个与认知中不同的讯息，邱书没有骗自己的理由，而阳西，如果不是故意的话可能是他自己也搞

错了。这其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认清事实。

“一群笨蛋。”邱书顾自低喃着，真是能够精准地概括这件事的本质。

“总之别再说了，都解决了！”邱书面色不善地瞪向邱墨，看到邱墨点头才满意。

就在这时，“旅客们好，XXXX次列车开始检票进站，请XX候车室的乘客排队检票。”候车厅的广播适时响起，正是

邱墨要坐的那辆车。

漫长的等待结束了。

邱书站起来，一手拖着行李箱，侧头对邱墨说道：“走吧。”

邱墨这下才真的开始有邱书正和自己同行的真实感觉，盯着邱书那张冷冷的脸，忍不住泛上笑容。

第二十六章

邱墨买的是软卧车厢的票，恰巧的是，邱书的位置就在他对面。这节车厢的人很少，邱墨的那个隔间就只有他们两

个人。这段车程差不多要有二十个小时，刚开始没有人说话。

邱书把行李塞到床下后就躺倒了铺位上，被子枕头一起垫在身下，看着上层的木板，邱墨靠窗坐着，任沿途经过的

风景在视野里迅速地闪过。因为人少的缘故，除了偶尔响起的列车广播声，这节车厢显得很安静。

和邱墨一起回去的打算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至多，是昨天才有的念头，昨晚当邱书看见邱墨放着的证件时，就大概

猜到邱墨今天会离开了，那一瞬间的感受很难说清楚。邱墨是非走不可的，而邱书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冲动，一闪念

之间就下了决定——和邱墨一起回去。上了大学后假期他已经很少回去了，不是留下来打工就是到处旅游，这个决

定借口拙劣，原因莫名。只是看着熟睡的邱墨，有一种强烈地感情翻滚上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要轻轻地一

松手，故事就会戛然而止，再不会有后续。

于是邱书没容自己做太多的思考。果然第二天邱墨就告诉了他要走的决定，只是没料到他会无声无息地先溜掉。

现在上了车，听着铁轨的声响，邱书才有闲余想想为什么，从坚定不移地拒绝到现在好像不愿放手，邱书听见自己

的心跳怦怦直响，有着令人无比惶恐的频率。

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一点点出现了裂纹，邱书移动视线，静静地落在坐着的邱墨身上。

像昨晚那样强烈地表明情绪，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从朗颜来了之后，邱墨一直都平静的过分，他在

放开手，在藏匿抹去，邱书一直冷眼旁观，伤口放在那自己就能愈合，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也在痛，隐秘而真实。

邱墨回过了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有点呆滞的无辜表情，片刻后瞳孔染上色彩，邱墨起身坐回了床铺上，

面对着邱书。

糖分可以减少烦恼，邱书把一大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地问邱墨：“要吗？”

“好啊。”

糖水混着唾沫咽下，甜腻的气味散开来。

他们此刻这么近，邱墨把上身前倾，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隔间里，和邱书的距离，仿佛比在那个小公寓的床上一

起躺着时更近。邱墨有着这样奇怪的错觉。

邱书的态度改变了，气息也是暧昧不明，那扇紧闭的门不知为何打开了一条缝隙，邱墨觉得自己好像是可以挤进去

的，就像是邱书故意的一样。

障碍依旧存在，实体感却淡了，透明脆弱，可以自由地穿梭。

外面的天空随着列车的行进降下它黑色的幕布，遥远处的灯火灿烂，透明的车窗现在成了镜子，只映出自己的脸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很清晰。邱墨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变过，目光至始至终盯在邱书

身上的某一点，就像是要戳出个洞来。

“你在干嘛？”邱书斜眼过去，早就被邱墨盯得不自在了，偏偏那小子跟雕塑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一开始还

不觉得，过了这么久邱书只觉得自己身上那个邱墨视线的落点处都快要烧起来了。

邱墨连眼珠子也没动一下，呼吸听来都是缓慢的。

睁着眼睛睡着了？邱书记得他没有这项特技吧。把原本伸长的双腿曲起，上身向上一顶，邱书摸着头坐了起来。实

在是太无聊了，肚子也有点饿。

“真的不可以吗？”邱墨的嘴唇开合，眨了眨眼皮。

邱书看过去，语带讽刺：“你还活着啊。”

突然，邱墨前倾的幅度变大，屁股离开床铺，脚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趁邱书来不及反应过来了，两手撑在了对面

床的墙上，正好把邱书给圈进身前的一小方地带里。邱墨处于略占优势的上方俯视着邱书，邱书下意识地仰起头来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就只有咫尺的距离而已。

真是种充满了危机感的姿势，邱书调整了下位置，头向后靠了靠，贴在墙面上。

奇怪的状态，没有人说话，邱书也没有粗鲁地把邱墨给推开，然后再补上一拳两脚，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刚刚邱书

下意识地就要行动了，身体却似乎跟不上神经的速度，迟迟地没有动起来，到后来就变得更懒了。

邱书面无表情地坐着，倒像是等待着邱墨做些什么。

邱墨双瞳里的神采很平静，瞳孔中的景色满满当当地被邱书给占据。只有身体不易察觉的一点颤动透漏了他的紧张

。

撑在墙上的手五指往里缩，邱墨要竭力才能让自己不马上失控。

做吧，做点什么。一眼不移地看着邱书的时候，邱墨的脑海里就全是这个念头。它们重复地自己冒出来，压都压不

下去。在这个狭小的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或是在候车室里一睁眼时看到邱书开始，再到关于阳西的迷惑彻底解开，

在这最后的最后，邱书追了上来，把他的心堵在那个小小的车站里。

第一次，邱书从后面拉住他，而不是甩开他的手。邱墨全身都沉浸在血液仿佛沸腾起来的快感中，就这一次，想要

放下顾忌，想要随心所欲地做些什么，无视所有的阻碍，哪怕邱书再拒绝，邱墨也不想停下来。

挣扎了那么久，放开手做最后的告别。

邱墨猛地把头低下去，错开位置，咬住了邱书的唇，上面还残留着糖果的甜香。用牙齿细细地啃噬着，邱墨感受着

那柔软的触感，像是亲吻着最上等的丝绸，用舌头把邱书的薄唇濡湿，邱墨吮吸着，湿润的唇上全是甜甜的味道，

啧啧的声音溢出来，邱书的唇微张，邱墨把舌头探进去，撬开那白贝般的牙齿。

两根舌马上纠缠在一起，彼此的唾液交换。

邱墨像品尝甜品一样吸啃着，来不及呼吸。

热气喷薄在对方的脸上，银线自来不及合拢的唇角滴下来，喘气声变得越来越重。最后先停下来的是邱墨，把舌从

邱书的嘴里推出，把多余的唾液全部咽入喉中。邱墨把唇轻轻地停靠在邱书的唇上，不再动作。

两双眼睛相互直视着。

对于邱墨激烈的吻，邱书没有拒绝，此刻也没有把他推开。就像是一种默许。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刻，野兽被放出了

牢笼，却没人在意，世俗被放在一边，常规被摒弃，禁忌的情感放肆流淌，坚守的墙轰然倒塌。他们亲吻，挣脱掉

一切束缚，抛却伦理。

邱墨蹲下膝盖靠住了床沿，头向左移动，下巴放在邱书的肩膀上，脸埋下去，手也放了下来环在邱书的背上。

许久后，邱墨闷闷地声音传出来：“邱书，和我做一次吧。”重叠的呼吸错开来，邱墨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

就在邱墨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啊。”就像回应吃饭、游玩的邀请那般轻描淡

写，邱墨整个人放松下来，感受着邱书的胸膛起伏，就在他的身下，隔着一层衣服皮肤挨着皮肤。摩擦的热量从那

处开始向外输送。

“不准反悔。”

“哼。”手抚上邱墨的脸，邱书已不像考虑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了。

时间到了晚餐时间，推着推车的列车员走了过来，听到声响的邱墨赶紧退回了自己的铺位上上，这样正常的距离下

再次对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邱墨不敢细看邱书的表情，只好看向走道，已经能看见列车员的身影了，正在向乘

客们兜售着餐盒。一直空空如也的肚子这时终于抗议了起来。

邱墨瞥了邱书一眼，后者把拇指放在颜色殷红的唇上，歪着头，镇定地思考着什么。邱墨骤然红了脸，那带着水光

的、有点红肿的唇瓣全是自己弄出来的杰作，这样看着，邱墨才感到自己的舌头发麻。

邱书接受了，这才是最让人惊慌失措的事。

“要盒饭吗，二十块钱一份。”邱墨发呆的时候，推车已经到了面前。

“来两份。”把钱放到列车员手里，邱墨接过餐盒放在小桌子上。

火车上的饭当然不用指望能好到哪儿去，又贵又粗糙，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话足够了。邱墨掰开筷子，然后用脚踢

了踢对面的邱书。

“你买的？”回神过来的邱书看着眼前的餐盒，没什么反应。

这不是废话，邱墨点了点餐盒，说道：“吃吧。”

“你是笨蛋吗竟然买这个？”这种抢钱的烂盒饭，邱书一脸嫌弃加鄙视。

邱墨愣了一秒，也不甘势落：“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吃！”

“随你便。”邱书一脸淡然地站起来，也不看邱墨就自己走了出去。

拿着筷子，邱墨一下子就失去了胃口，却还是死命地往嘴里扒拉饭，刚刚气氛还挺和平，邱书就又变得阴晴不定。

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邱墨猜不透邱书的心思。先前好像也是只有自己在激动，邱书一副什么事也没发

生的样子，那个回答是一时失神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邱墨一点也拿不准。

如果能那么好掌握的话，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你饿死鬼啊。”邱墨恍神的时候，邱书已经回来了。

很自然地坐到邱墨对面，很自然地拿起盒饭，很自然地开始吃。没有丝毫的抗拒与尴尬。

“你……”邱墨表情纠结，“你去哪里了？”

“上厕所。”自然的回答。

你也太自然了吧，你也太若无其事了吧，你才说了什么都忘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算是在国外长大的邱墨

对马教主咆哮脸并不了解，不然他就可以向这样吼出来了。

只要和邱书呆着，两个人会一起变得乱七八糟。邱墨对邱书只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种找碴性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明早下车吧。”邱书突然冒出了一句。

邱墨没明白。

“随便找个站下去。”

邱墨还是没明白。

“你不是要和我上床吗？”邱书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咳、、”邱墨用手顺着喉咙，太过惊讶而被呛到，差点就小命不保。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邱书嘴里

说出来的效果可谓天差地别，连耳根子都被烫到。相同的冲击反弹到自己身上时，邱墨才开始反省自己竟然有勇气

说出那么露骨直白的话，还说了那么多遍，大概把这辈子的羞耻都给败光了。

相反邱书则面不改色：“你该主意了？”

“没，没有。”

“那晚上早点睡。”邱书低下头解决自己的晚餐。

邱墨还是讷讷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要下车，这个疑问直到沉入睡梦中邱墨还是没完全搞明白，也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