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这位大哥相认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还是很怕对方。司蔷虽然和他长得很像,但是身份、气势完全不同,他本能地畏惧着这样的强者。
司蔷一身白色礼服,配上他惊人的美貌,更显得耀眼夺目,令人倾倒。徐颀眼神复杂,强自镇定地开口:“没有,梅林这孩子很乖巧,很讨人喜欢。”
“那就好。多谢您照顾梅林。”司蔷心如刀绞,脸上却还是一派平和,“徐先生,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徐奕心里急得不行。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呀?明明各自心里对对方都是在意得不得了,偏要装出一副这种德性!特别是哥哥,难道真的就这样任由司蔷和别的女人结婚?
眼下气氛极其僵冷诡异,四人各怀心思,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最后还是徐奕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梅林走开。梅林被他硬拖着,正要反抗,被他狠狠一捏手腕,痛得险些叫出声,却碍于徐颀和司蔷,硬是忍了下来,老老实实跟着徐奕。
司蔷一愣,立刻明白徐奕这是给他制造机会。他对着徐颀苦笑了一声:“阿奕还是这么任性。”
徐颀当然也明白弟弟的意思,他无奈地应道:“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吧。”
第5章(上):一场闹剧
“误会?”司蔷咀嚼着这两个字,扯出一抹优雅的笑容,“他误会了什么?”
他面上一派自然,然而若是靠近,就会发现他藏在身后的手掌握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脏仿佛被毒液侵蚀着,浑身僵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
徐颀未料他竟然追问到底,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口。
司蔷看他神情,心中冷笑。他伸手看了看表,抬头轻声说了句:“时间快要到了,我先失陪。您请自便。”
然后他转过身,快步离开。他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再继续看着那个人,听着他说出那些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徐颀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就这么急着去见那个女人?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显示屏:一切就绪。他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汹涌的人潮,迅速消失在现场。他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半个小时后,婚礼正式开始。新人们站在神父面前,等待对方开始致辞。在外人看来,新娘美丽动人,新郎也毫不逊色——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奇异却和谐的场面。
突然,“啪”的一声,教堂里一片漆黑。这是一间封闭式的大教堂,没了灯光的情况可想而知。一时间场面有些微微骚动起来,但是来宾毕竟都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并没有造成混乱的场面。
5分钟后,灯光重新亮了。众人心头一松,下意识地看向新人的方向。下一秒,一声尖叫划破众人耳膜。是伴娘的尖叫。
新娘没了。新郎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茫然。
众人哗然。谁能想到,在这样重要的婚礼上,新娘竟会临时消失?
接下来,简直是一场闹剧。新娘到底是没找到,最后婚礼自然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新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到了晚间,宾客尽散,姚胤翔焦头烂额,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司蔷冷静地劝他去休息,姚胤翔无法,只得草草安慰了儿子两句,就去歇着了。
一个小时后,司蔷出现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门口。车灯一闪,映出了一个人影。司蔷心中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徐先生好兴致。”司蔷慢慢靠近侧靠着墙的男人,笑得一如既往地优雅。
徐颀看着他,微微侧过头:“不请我进去坐坐?”
昏黄的灯光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投出一道凌厉的剪影,好像被电击了一般,司蔷觉得自己连发尖都竖起来了。
他强压住心悸的感觉,转身去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做绅士状:“请。”
徐颀莞尔一笑,眉眼倏地展开来,如同春雪初融,在这寂静的夜里闪着动人的光芒。
司蔷暗暗咬牙,这个人真的不是来勾引自己的么?
将车开到庭院里,然后下车走进大厅,前后不过用了5分钟,司蔷却觉得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透。
徐颀跟着他进了大厅,顺手关了大厅的门。司蔷一惊,回头看他,只见对方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今晚见到的徐颀,似乎特别爱笑。司蔷猜不透对方的来意,索性自顾自去倒茶。他知道对方绝对会先开口。
“司蔷先生,我想,你也许需要安慰?”徐颀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轻佻,“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司蔷这回是真正惊到了,手一抖,热烫的茶水倒在了手上,他反射性地轻叫了一声。
徐颀死死盯着那只白皙优美的手,眼见它渐渐变红,心脏狠狠揪了一下。他强自抑制住冲过去的冲动,努力表现出这种情形下自己应有的反应:“啊,您不要紧吧?要不要用凉水冲一下?”
司蔷摆摆手,顺手拿了张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迹,若无其事地继续倒满了两只茶杯。然后他端起茶杯,走进徐颀,将其中一杯递给对方:“这次是新到的大红袍,也许您会喜欢。”
徐颀再也忍不住,皱着眉将他手中的杯子全都拿过来,冷着声音道:“快去。”
司蔷怔怔地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眉头皱得更紧,徐颀干脆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拉起走到司蔷客厅旁的走廊,一眼见到了浴室的磨砂玻璃,迅速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第5章(下):一场闹剧
徐颀打开水龙头,握着他的手放在水池里,凉水猛地冲到他被烫红的皮肤上,激得他浑身一颤。但这样做确实感觉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减轻了不少,他沉默着任由对方动作,视线不自觉地黏在对方专注的侧脸上。
只有当他生病或受伤时才能感受到男人的关注,这一点到现在还是没变。但是在两人关系几乎决裂的现在,他还能得到这种关注,他是否可以认为,他演的这场戏到底还是收到一点成效了?
几个月前,他设法促成了这次联姻,成功“陷害”了Antonio,消弥了姚菁菡的敌意,同时也使Leander成功带走了Iris——没错,Leander和Iris原本就是一对,只是碍于Francisco家和Miller家上一代的恩怨,他们不可能公开结婚。司蔷和Leander是在一年前认识的,两人算是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当他知道对方的情况后,经过思索想到了这个不算好但却有用的方法。
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做的一切,不管有多少好处,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得到徐颀。这次的联姻,就是对徐颀的试探。但是直到那场闹剧结束,对方的表现都是那么冷静自持,让他觉得这次的试探是完全失败了。却没料到,在最后却有了一丝转机,虽然微弱,但对他来说却是唯一的希望。
徐颀帮他冲了一阵,又拿毛巾轻轻擦了擦,转过头问:“好些了没?有没有药?”
司蔷正想得入神,不料男人突然转过头,视线不期然对上,他反射性地移开目光,不自在地开口:“没事……不用上药。”
徐颀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家伙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从以前开始,司蔷就是关心别人甚于关心自身,明明很会照顾人,却完全不会照顾自己。他哼了一声,用力拍了一下对方被烫到的地方。他刚刚握着茶杯时就知道,那茶水很烫,司蔷的手被生生浇到,已经有些烫伤,现在绝对是疼得厉害,最好还是用药膏冷敷一下。
司蔷反射性地一缩,心下立刻暗叫不妙。再看徐颀的眼神,果然已经沈了下来。他心虚地垂下眼,一时也不知怎么为自己开脱。气氛有些微妙,他恍惚想着,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啊。
“你这里没个仆人什么的吗?”徐颀见他这样,想着他今天也不好过,心下一软,放缓语气问道。
司蔷呐呐道:“有的。只是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平时就叫他们在旁边的房中呆着。”
徐颀叹了口气:“药箱在哪?”
“在……卧室。”司蔷话音未落,心中立刻狂跳。不管对方如何,想到要和男人在那种地方独处,他就控制不住想起上次在徐家的场景。那次浅尝辄止的情事,是他这么久以来,数次午夜梦回时,发现自己丢脸地弄脏床单的原因。
徐颀当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他继续道:“现在就去拿药,有话待会儿再说。”
司蔷挣扎了几秒,到底还是带着他走进了卧室,打开橱柜翻出药箱,找到了药膏草草涂抹了两下。一边擦一边又有些无奈,他哪里这样娇贵了,那人是不是忘了,他身上受过的伤,哪处不比这个严重得多?
徐颀满意地看着他处理伤处,慢慢放心的同时,心中那些想法又开始冒头。今天若不是Leander带走了新娘,对方就会真的和那个女人结婚。这个想法像是利刃般刺痛他的心,他明知不该现在来,还是忍耐不住。
那时他来加州时,与Leander交易的结果,就是由对方设法破坏婚礼现场,而他付给对方自己所能给出的代价。这种做法有多卑鄙,他明明清楚,却还是义无反顾。因为他绝对不能看着司蔷和别人在一起。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徐颀的本色。
今晚他来了。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个人,想要看看这个不知何时,将他的心占据的男人。
第6章(上):无法言说的心意
明明早已涂好药膏,但是司蔷还是在慢慢磨蹭着,迟迟不回过身。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对方。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直接面对那个男人,他那不争气的心脏会拼命跳着,声音大到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任何事。
徐颀看着他修长优美的背影,心头慢慢泛上一丝凉意。不管是什么样的境遇,都无法折损这个人的美丽,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行。明明是自己一意孤行,因为自己的私心,执意破坏了这个人本该获得的正常人的幸福,又有什么资格占有对方的美丽呢?
他果然是个混蛋。徐颀自嘲地想着,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冷。
从不远处的镜中,映出了徐颀渐渐变冷的脸色,司蔷心里一沈。和自己独处,就这么令他不快吗?忍不住回过身,对着徐颀露出微笑,问出口的话却远非脸上表现得那样无害:“徐先生,我想您今天来找我,不止是为了‘安慰’我吧?”
这人的笑容依然是那样甜美,那样……诱人。徐颀不禁有些失神,眼中划过一丝迷醉,只是快到无法察觉。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心中一跳,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今天的事和他有关?当然他不可能就这么将疑惑表现在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司先生,难道您认为,我来此是别有目的?”
司蔷心中凄苦,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带刺:“难道不是?我可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徐先生特意来这里的东西。”
“……”徐颀被噎得说不出话,心中一阵恼怒。从离开徐家开始,司蔷的态度就是这样,看似礼貌客气,实际上将自己拒之于千里之外,好像自己是其他什么人一样!虽然的确是自己对不起他,但是……就是不能忍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徐颀心中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了。潮水般的情感汹涌而来,冲击着他的心。没错。他不希望司蔷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自己,他希望的是……对方也能回应自己。他渴望得到这个人。
然而,不知何时,他和他的关系竟变成了这样。徐颀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那时,为了阿奕的事而那样对司蔷,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就算不能得到对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陌生人都不如。
自私、自以为是、无趣又无赖的老男人。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想着,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就算这次,自己使用不光明的手段,阻止了司蔷和别人结婚,以后就不会发生其他情况了吗?今天新娘中途消失,按理说作为新郎,应该很沮丧才对。但是看司蔷的样子,恐怕对那位Iris小姐并没什么感觉。这对徐颀来说,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当他想到以后,司蔷也许也会毫不在意地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一阵抽痛。
他缓缓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低哑:“没错,你这里确实没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那么,徐某就先告辞了。”
说谎!这里明明就有他想要得不得了的东西。可是,今天他已经不想再自虐下去了。他根本就不该受不了诱惑,跑来这里自取其辱。徐颀心中滴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他不想继续在这里丢人,干脆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他以为自己很强大。其实他错了。面对来自司蔷的伤害,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也不能忍受。因为这一丝一毫的伤害,会被太过在意的自己放大无数倍,残酷地凌迟他的心脏。
几时变得这般落魄了?他怎么会放任自己变成这样?他想起那天早晨,司蔷悄悄离开徐家时,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哀里。当时他曾对自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但是……似乎不可能啊。
沉重的右手终于搭上门把,徐颀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司先生,祝你幸福。”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说什么多余的话?就算司蔷再怎么不在意,今天新娘逃婚的事不可能让他心情很好,现在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一只白皙的手掌覆在了他握住门把手的右手上。徐颀浑身一震,缓缓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双暗沈如水的眼眸。
第6章(下):无法言说的心意
“既然是来安慰我……”司蔷眼角一挑,忽然显出风情来,“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徐颀一阵心悸,垂下眼,故作平静地开口:“我看你也不需要安慰吧。不是好好的么。”话是这么说,然而渐渐发红的脸色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司蔷看着他英俊迷人的脸庞,心脏又是一阵狂跳。从刚才开始,男人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这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浮了起来。
他慢慢贴上男人的后背,凑近对方耳边,轻声道:“不,我很不好。所以……你要安慰我。”
温暖的人体贴在背上,男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柔顺的发丝落在他的脖颈上。徐颀耳根通红,僵着身体,不自在地偏过头,躲避这暧昧的接触。
“呵呵……”司蔷低笑一声,握住男人右手的手掌紧了紧,嘴唇渐渐贴上男人红透了的耳垂,“呐……你可不能食言。”
徐颀浑身发麻,脑子已经有些发昏,暗恨自己没出息。他用力咬住下唇,疼痛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些。
想着今天的情况说到底是自己造成的,他的心又软了。他抽回右手,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转过身,盯着司蔷:“你要怎样?”
男人的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司蔷浑身都开始发烫。心里的想法就这么脱口而出:“我要你陪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愣住了。这难道不是……撒娇?
徐颀一言不发,只是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
司蔷白皙的脸颊立刻涨得通红,恨不得扇自己一掌。他在说什么?这样……就好像……
“陪你?”徐颀忽然笑了,脸上尽是无奈,“好啊。”
这孩子从来没对他撒娇过,这样反常的举动倒让他先吓了一跳。不过,觉得很高兴的自己也有些不正常吧。他伸手抱住司蔷,轻轻顺着对方曲线优美的背部,无言地抚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