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火烧火燎一般。
“这什么酒?够劲道。”
“不知道,阿乐找来的。酒对我来说,跟白水没什么区别。”宁夜顿了顿,接着道:“我在阴司也从来不喝。”
郎奚一愣,“那真是可惜,人生少了这么大的乐趣。唉,这小杯怎么喝得痛快?直接用坛子喝!来,干!”
说着,就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摆,那酒空空地在坛壁上撞击着。
宁夜也从地上拎起一坛重重地放在桌上,和郎奚那坛撞了一下,便拎起坛子满头满脸的浇下来。
那酒顺着宁夜的上下滚动的喉节流淌而下,把他的衣襟洇湿了一大块。
郎奚看得两眼发直,只听宁夜说,“我生来便没什么乐趣,少一样也无所谓。这般淋漓,也是一件痛快之事!”
郎奚记起了方来骆府时宁绯跟他喝酒的那次。
那次有好洒,但却不烈。有美人作陪,但却不够酣畅。
“愣什么愣!你不是就好这口吗?”宁夜一声喝,却把郎奚的思绪拉得更远。
红衣的少年。
什么时候,也曾这样喝过酒呢?
第二十一章:做到阴司去
郎奚的手抖了,酒淋在牙上,灌到喉头,冷冷烈烈,截然不同的两重天。
是灯光的关系吗?
因为看不见人影,只有那一袭红衣在昏黄的灯下分外明丽——肩上垂少许乌发,颈端流露一段蜜色的肌肤——那个
少年长大了吗?
脑中一片急流冲过,眼前开始模糊。
******
是夏日荷风,轻摇藕色纱缦。
小凉亭,水上立,微波漾。
北方鲜有这等江南风光,他没有见过,绯更加没有见过。
本来这等花样,多半是用来讨女子的欢心的,但是只要是好的,他都忍不住拿来给绯。故而,伴随着那江南女子入
住长安宫,一大批南方工匠便被调入阿房。
在这骊山上延绵十数里的地方,巧夺天工地造出了江南的飞檐画壁,曲水流殇。
然而就是在这如画的地方,绯如同血色罗刹一般,目露凶光。右手提剑撞了进来。
彼时,他正在自斟自酌。
门口的侍卫拦绯不住,连滚带爬地进来通报。
他不悦地将杯中酒泼得那侍卫一头一脸,“进来就进来了,谁给的你狗胆拦他?!”
“可是少爷他提了剑……”
宫中人一惯都叫绯“少爷”,因为绯实在是没有身份。如果真算有,那么也许是国舅,可是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更喜欢把绯看做自己疼爱的孩子……无论何样的爱,都给他。
“琅宣!接着!”绯已用剑挑开细帘,一个红呼呼的东西便抛了过来。
他伸手去接,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污——那,竟然是个人头!
“这便是你的江南女子了!”绯的衣襟上也染上了血渍,那人头尚还温热。
“绯……这不大好吧?我如何向朝臣交待?”
绯席地而坐,拉过他的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杯子再放下时,细白的瓷杯边缘,三个血指印。
“你不是说让我无需理会那班老顽固吗?”绯说着,一把扯过那女子的头发,将血淋淋的人头拎了过来,托在掌中
。
打量许久,问道:“琅宣,她是比我好看还是怎么的?”
他无语相答。
只见绯修长如葱根的手指蓦地戳入那女子的双眼,一对眼珠便赫然在绯的掌心滚动着。
“那晚,真是讨厌她的眼神。跟我示威吗?哼,找错人了……”
“绯,你不可这么放肆。这关系到两国邦交,万一惹怒了南边,又起战乱怎么办?”
绯抬眼,看向他的目光澄静。
“好,琅宣,我不胡闹了。抱抱我好么?”
他依言搂过绯的肩膀,浓浓的血腥味——绯的唇上沾有血渍。
他吻了上去,绯的唇冰冷,他好像在吻一具死尸。
绯攀上他的背,喃喃道:“子虚是不是又劝你让我出宫了?”
一恍数年,当年那个柔弱的鲜卑少年长大了。时光竟是这样的短,如此的不够用。
“琅宣,放我出去吧。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国祚。派我去南边好不好?我给你守边疆……
”
这杯酒,是他们最后在一起饮。
******
“哭什么?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只手也是凉凉的,从他的脸上抚过,拭去泪水。
那只手,是宁夜。
“你是不是绯?”郎奚有一瞬,觉得自己眼里流出来的是酒,辣辣的,引得他想不断地流泪。
“解了你的血棘,你就回绯儿身边去吧。我找完三生石,就回阴司了。好好待绯儿。”
“你是不是绯!”郎奚猛地拽住宁夜的手腕,剧烈地拉扯着。
“啪”的一声,清脆之声,宁夜反手摔了一个巴掌过去。
“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会放纵你。放手!”
郎奚怔怔地愣在一旁,他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正恍惚,就听宁夜道:“你身体里的血棘是你师傅种的吧?
”
郎奚心头一痛,把酒坛举起,闷不作声地往嘴里灌酒。
宁夜冷眼看他,又换回了小杯,一口一口地酌着。
半晌,郎奚开口。
“是。我不想去求他了,所以还是让我死了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他给的……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条贱命还回
去只怕还不够吧……”
“没有谁欠谁的。”
“嗯?”郎奚的眼角被酒染得微红,“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人,这辈子该要还了呢?”
“是吗?”
宁夜的眼微眯,似笑非笑,郎奚就被一口酒呛到了。
那道喷出来的酒,在空间掠过,啪嗒溅到宁夜的脸上。
酒顺着宁夜挺直的鼻梁流下,在鼻尖处滴落,挂到他微翘的嘴唇上……
郎奚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又是嘴唇……
好想亲他。
两人的眼直勾勾地对着,拉近,一直拉近,然后两人同时往下一瞟,看见了彼此的鼻尖。
郎奚的嘴是湿的。
宁夜的嘴上有酒。
两人这样想着……
******
“锵”一声,酒坛掉在了地上,骨碌碌转了两圈。
灯影下,两个人缠成一团。
宁夜用舌头顶开郎奚的牙关,长驱直入。
宁夜的力道很大,郎奚被他顶得连连后退,忽然腰上一只手环了上来,“搂着我。”含糊不清的声音,郎奚觉得那
声音直接在自己的嘴里炸开,从骨头里传入了耳朵。
郎奚依言,刚把手箍住宁夜的脖子,就感觉自已的身子腾空而起,竟是被宁夜提了起来。
两人的小腹紧紧贴在一起,彼此感应得到彼此的反应。
谁也没有闭眼,乌黑的瞳里映着彼此潮红的脸。
“脚也箍上来。”
郎奚被宁夜这么抱着几乎快要掉下去,但是把脚缠到宁夜的腰上,太那个了……
郎奚正这么想着,臀上便被宁夜狠狠一拍,“叫你把腿搭上来!我这么抱着很累……”
臀上一痛,郎奚反射性地就把腿缠了上去。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最默契的伴侣。
刚把脚缠上去,郎奚的头就重重地撞在了那面一人多高的铜镜上。
后脑勺一阵激痛,郎奚被宁夜叼在嘴里的唇都滑出来了,红肿的想让人蹂躏。
宁夜正在解他的裤子;郎奚把头抵在宁夜的胸口用嘴扯着衣襟。
从来没有这么急躁过,就像偷情一样。
的确,宁绯的房间就在隔壁。
宁夜的喘息重重地在郎奚的头顶响着,很浓,让人听得几乎像是在哭。
“你哭了?”
“没有。”宁夜不满郎奚的多嘴,把他一只手按到镜子上,然后低头叼住他的嘴咬了一下。
“闭眼。”
“为什么?”
“叫你闭你就闭!”
郎奚紧紧地抓了一下宁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闭上了眼。
方一闭上,郎奚就觉得宁夜往他身上一顶,自己身后镜子便陷了下去。耳畔呼啦啦的流水,咕咕地冒着泡。
这水流得极慢,很稠。
郎奚正想睁眼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听宁夜一声轻喝:“不许睁,专心点。”
说着,一个炎热的东西便从后头抵了进来。
那水是滑的。
进得很容易。
郎奚后穴一窒,不由地呻吟出声。
黑暗里就听宁夜闷闷地笑了起来,身下动作更大,竟是非要弄得郎奚叫出不可。
郎奚唔唔的声音不时地被宁夜的动作打断,但他还是问了出来:“我、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说完郎奚咽了咽口水,把一声呻吟生生吞下。
谁知这声音听在两人耳里都分外清晰。
宁夜笑起来,声音很慵懒:“乖,别把自己憋坏了。我们现在去阴司。”
“阴司?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郎奚激动起来,把身子一昂,眼睛就睁开了。
周围黑色的液体涌入他的眼睛,很痛。
“都叫你不要睁眼了……”宁夜被他那一昂弄得浑身一颤,恶意地在他的下体弹了一下,然后把他护在怀里,用舌
头轻轻地舔弄着他的眼睛。
凉凉的舌尖就仿佛舔到了眼珠一般,那刺痛感顿时不见。眼皮上痒痒的,郎奚的心蠢动起来,一身汗湿,蒸得微红
。
然而郎奚却突然发现宁夜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冷,连那处都是凉的,却依然硬挺。
“宁……夜?”
“没事。这说明你还活着,鬼才是冰凉冰凉的……”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郎奚很快就到了,当他感觉从云端跌落的时候,宁夜道:“傻子,还闭着眼做什么?”
郎奚气喘徐徐地扭头,却是在一间房里,跟宁夜在人间的屋子一样装扮,而宁夜跪在床上,高架着他的两腿,晃动
。
他的脚趾也被含进了嘴里……
郎奚又死死闭上眼,手边,是宁夜的手。
十指相扣。
“如果我死了,就不去投胎,在这阴司陪你……”
宁夜一听,微愣,也不答话,随即动作就猛烈起来。
让你随便说死……人死了魂能来阴司,而半鬼死了,剩下的可就不是魂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死的……
傻郎奚。
“宁夜,慢、慢点啊……”郎奚看着自己又微微抬头的东西哀号。
“不许说死,想也不许想。要陪,也是我陪着你……我哪儿也不会去,就守着你……”
哪怕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哪怕在你看来我已经离开,我都还在原地等候……
只为你。
一世,来世,生生世世。
第二十二章:判判
“死小阎,放开我啦……宁夜回来了,我要去看宁夜,看宁夜!”
阎王在浴桶里抱住滑不溜秋的判判,死死把他往水里按。
“唔……咳咳咳……我不会水啊……”
阎王低头看了一眼在停在水面水下沉浮的判判,把头一沉,潜到水下去吻住了判判的唇。
判判如同攀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地吸着阎王嘴里那点可怜的空气,四手四脚扒上了阎王。
没错,就是四手四脚。
判判去东海玩了一趟,在龙王那儿吃了一顿章鱼叉烧,回来后念念不忘……于是就有了什么能让溟河的鱼长出八条
腿的神奇药水,于是就有了什么误吃事件,于是判判就变成了四手四脚。
判判自从变成四手四脚后就一直闹着不肯从房里出来,连最喜欢的泡温泉也不去了。
苦苦忍了几天,憋不住,就让阎王在房里弄了个大浴桶,过过瘾。
阎王倒是喜欢他这模样,因为这个样子判判就不会乱跑,每天呆在屋里乖得不得了——就是脾气有点那啥……
而且还有一点好处,意外得来的。
这个样子的判判十分缠人,尤其是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判判的四条腿,缠得柔情万分……以及,多了两只手,上
面一左一右两点,下面一前一后两点,都能照顾到了……
当然,这种事情,阎王是不会跟判判说的,只是每天都在拖解药没炼好种种种种。
“你现在去做什么?宁夜带了他媳妇回来,你要搬个椅子边上看着吗?”
“真的?”判判突然兴奋了,“来来来,拿你那面镜子出来。我要看我家宁夜在床上是不是也扳着张脸……”
阎王又一次黑线,把判判塞进水里,然后揉着他的小菊花就进去了。
“偷看孩子是不好的。我知道你只是饥渴而已……”
所以判判能够出门去看宁夜的时候,宁夜房里三百回合已歇。
阎王看着刚从床上爬下来开门的宁夜,心里有点不爽……
居然玩这么久……是在讽刺我的持久力吗?
当然,这个跟阎王是否持久一点关系也没有……问题都出在判判身上,判判实在是太着急见宁夜了,于是在房事上
使了点小花着,阎王早早地便泄了……
然而阎王的耐力确实好,这样都还是没能赶上看宁夜床上的样子……
于是,判判抱着走廊上的柱子痛哭流涕了。
宁夜不解,扯着判判多出来的三只手问:“这是什么?”
判判一边摸泪,一边扑向宁夜的怀里,“唔……这什么也不是,这是章鱼烧……”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见到我太感动了所以一直哭吗?”
“不可以,我只是在怀念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这么大好的机会错过了,宁夜哪里可能免费给他再表演一次床戏啊?想都不要想了……痛哭流涕。
宁夜搓了搓自己的耳朵,把判判推给阎王,“我觉得这次回来阴司好像有什么不同……最近风行猥琐了吗?为什么
判判越来越猥琐……”
阎王同望天,“不知道。好像判判从东海回来就这样了……大概是那边比较盛行猥琐。”
“我要看儿媳!”判判突然从阎王怀里蹦将出来,扭着他的四条腿,向床边走去。
“儿媳啊儿媳,别藏着掖着了,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居然不见公婆就先上床,已经很不礼貌了,所以快让
公公见见你……”
屋里所有人都满头大汗……
判判把被子一掀,居然发现郎奚好好儿的穿着衣服,但是床上凌乱的痕迹摆明了他们方才就是做过……
判判怒,“这什么道理?为什么这么快就穿上衣服了!啊啊啊~~~~~~~~~”判判的叫声振聋发聩。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我要看……”说着判判就伸手去扒郎奚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