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需要多长时间?”炘崖问道。
“不知道,只不过那一天,不会太远。”炘玉又按了下开关,石柱便又沉入了池底。
“大哥,那三国之主,会是谁?”炘崖苍白的脸上,不时有黑气,缓缓弥漫开来。
“不知道,这个答案要等到神兵出世之时,才能揭晓。”炘玉盯着恢复平静的汤泉,暗暗出神。
“也就是说,在那时谁得到了这神兵,谁就能一统三国?!”肯定的语气,有几丝的异常兴奋。
“可以这么说。”炘玉按着眉心,回到。
闻后,炘崖嘴角,上扬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炘崖,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日后守护神兵,也需我们两人尽心尽力!”炘玉这句话,蕴含着几丝弦外之音。
“那是自然。”不知炘崖发现没有。
兄弟二人,盯着汤泉,各怀心事。
******
“怎么见宇王爷一面,还要从后门走?”我随意的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挑着眉淡笑道。
不过也真亏他到了开春还能有如此香醇的雨前龙井,倒是有心。
“你,倒是有胆进来。”他坐在上位,敲着茶杯的杯沿。
斐榆,不,现在应该叫任宇,宇王爷。呵,这个称呼,我还没有习惯。
方才我听到传话人的答复,便慢悠悠的往回走。待走到后门时,却被一人请了进来。从后门请人,掩人耳目,倒的确是个万全之策。
果然,我没有看错他。
“宇王爷敢请,那我封琉又有什么不敢进的?!就算我不来,想必宇王爷也一定会请在下来。”这,算不算是话里有话?
任宇的手一顿,抬眼看了过来。
“你来,有什么话要说?”他,不冷不热问道。
“我嘛,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来讨一笔债而已。”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视回去。
他似是没料到我的回答,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尔后,正色道:“讨什么债?”反应的挺快,果然,跟聪明人谈话。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这,可就要问宇王爷自己了!”眼角扫着从茶杯缝冒出的热气,淡淡道。
嘴角的弧度,却未抹平。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本王,可没时间在这跟你耗下去!”任宇语带威胁。
什么时候,你跟我谈话要有尊卑之分?
从何时开始,我们疏离至此?
应该,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当初将你当做朋友、当做大哥,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本来,我跟他。不,是我跟他们,相隔的距离,太远、太远。
而今,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我只能做有限的事情。其它的,不能考虑;也,不愿再去多想。
“当初宇王爷下毒害我失明,虽然好心给了解药。可这却落下了病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笔债?”望着他,笑的磊落。
“你想得到什么?”任宇,淡然问道。
那般淡然,恍惚间,竟令我觉得是如此的陌生。
平淡的语气,不带一丝丝的感情。
仅仅是望着,便感到心惊。
也许,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我不曾改变,就算我死命的抱着过去不放。他们,也一定会改变。最终,剩下的也,只有我一人,“不是我想得到什么,而是,宇王爷需要我做些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点不说破,怕是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哦?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他,也不避讳。
“宇王爷果然是可爽快人,那,封琉可就直说了!”目的达到,下面的,就是看能不能谈成。
自己为了这些筹谋了不少时日,怕的就是火候不到,功亏一篑。前面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为的就是将他激怒。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第三十七章:侍寝
“秋蝉,佛家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怎么看呢?”用自制的木质指甲钳修剪指型,挑眉问道。
“封琉,你大可不必现在这般。留在这里,你只会有危险。”秋蝉看起来情真意切,倒好似真的关心我一般。
“路是我选的,当然,就要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吹了吹指甲上的碎屑,敛下眉梢。
“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你明明知道,主子他不会放过你的!”秋蝉跑到我跟前,摇着我的肩头,沉声道。
“不知若是让他听到你这话,他会作何反应。”毫不理会他,放下手中之物,便想要起身。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又活了下来。”至此,他戛然而止。
微微抬头,眼对着眼。看着他那担忧的眸子,我淡淡说道:“有的人死了,他却仍旧活着;而有的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你,觉得我是哪一种?”须臾,他垂下了手,呆愣的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罢了,想些什么都好。只要不再是为我担忧,便好。
因为我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他如此费心。
更何况,跟我牵扯上,对他有害无益。
“你,可是还在怪我?”秋蝉的声音,有细微的发颤。
“过往烟云而已,再去执着又有何用。聪明如你,又怎会不知?”起身,背对。这话是说给他听,当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倘若执着,那一定是还有执着的理由。
可如今,我的立场,早就让我失去了理由。
“主子他,让你酉时去他房中侍寝。”最后两个字,秋蝉的声音很低很低。
“好,那麻烦你帮我备水沐浴。”踱步到院子前,留给了仍在屋中的秋蝉这句话。
阵阵冷风,夹杂着“封琉”二字。不知,飘向何方。
也许,他懂了。
又或许,他不懂。
没关系,只要我懂就好。
立于院中,眺望着蒙着阴云的天空。
愣愣的,出神。
也许,我这么做,活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说不定就在下一刻,便会两眼一抹黑,离开人世。
不管怎样都好,至少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尽量的多做一些事情。
灰蒙蒙的天,好似将心也冻住一般。
睁大了眼睛,想透过云彩找到一丝光芒。
却,不过徒然。
也罢,就算有了光芒。
估摸,也不会将心照暖。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轻声呢喃,合上眸子。
那种无法言语的窒息感,好似要将自己淹没在痛苦的洪流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靠岸。若是在此时在此地殒命,哪怕是死,也不甘心!
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冰冷几乎要将肺冻伤,可再冷我也不怕。只要能够多活一刻钟,无论什么,都甘愿做。
平复下来之后,在心中不断的感激上苍。
感谢他,没有提前收走我这条烂命。
感谢他,让我多存活些时候。
天,依旧是那般灰。
可在我看来,却好似有了色彩一般。
******
任宇将写好的纸条塞到一枚制作精致的木筒里,再将木筒别再来送信儿的那只鸽子腿上。待鸽子吃够了粮、喝足了水,这才肯振翅远飞。
“很快,再多一点时间,很快”任宇勾着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权利、皇位,他势在必得。
夙愿达成之日,他会做出什么,无人知晓。
在他看来,成功之日,不会遥远。
眼角扫到天边残阳,嘴角的弧度下弯。酉时已到,可那人,却是不曾来。
不知道任宇想些什么,只见他迈着步子,在房中来来回回却四平八稳的走来走去。
时间渐渐流逝。天早已黑沉。王府里的灯笼不知在何时点亮,就连在壶中泡的热茶也早已凉透。
“咚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
任宇大步走去,猛地拉开门。
“怎么是你,他人呢?!”看着敲门的是秋蝉,任宇不悦的皱起眉头。
“主子,他身体虚弱。侍寝一事,不如改日”秋蝉面不改色的周旋。
“这是他的意思?”任宇眸间,闪烁着冷厉。
“是是属下的意思。”秋蝉的声音越来越低。
“谁给你的胆子?!不要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任宇作势便要发作。
“何事值得王爷大动肝火?”已变声的嗓音,此时竟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放眼看去,是披着狐裘的封琉。那体不胜衣的模样,看起来竟是如此娇柔。
明明是清秀的面庞,可眼角却好似含着春光般,别有风情。
任宇心中一动,便推开秋蝉走过去将封琉揽进怀中。紧紧拥住,不愿放手。
“王爷怎的如此急性?至少,也要进屋再说。”封琉将任宇趁机滑进怀里的手揪出,放在嘴边,伸出小舌轻轻一舔,调笑道。
登时,任宇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一把火在烧。将封琉打了横抱,便朝屋里走。
自始至终,封琉都没有瞧过秋蝉一眼。
无奈,秋蝉只得将门关紧。却,不想离去。
没过多久,便听到屋内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喘息、呻吟。
灯,扑闪了几下,便熄灭。
直到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秋蝉才满怀心痛的离去。
夜,愈加深沉。
******
望着昏睡的任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瓶。
曼陀罗的药性,足以令他昏迷至天亮。
动手将他剩下的衣物除去,再将桌上用来暖身的酒倾倒在地上。浓浓的酒味,只会让人觉得奢靡。紧了紧身上的单衣,靠着床柱,怔怔出神。
方才不过是让他做了前戏,身子便已经颤抖了厉害。若不是他昏睡过去,恐怕此时我已经要痉挛到昏死过去。
方才沐浴之时,用的是曼陀罗花瓣。
众人只知它的花瓣鲜艳绮丽,却不知它有麻醉的功效。自听到秋蝉的话后,我便开始打算。侍寝?可以,不过任宇的话,我不能接受。
而且现在,我也没有这个心情。
当日他应允我留在这里,心里便打起了小鼓。以他的性情,断然不可能养虎为患。所以便处处提防,主动反击。
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手,描摹着他面部的棱角。记起以前他的温柔,心中苦涩。
突然,手一顿。
我跟他,相处了多长时间?
他最爱喝的茶,是哪一样?
如此云云,却在脑中搜寻不到答案。
明明曾经记得,可是现在,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呵,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
不知到了最后,我还能记得些什么?
会不会到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若真是那般,只是苟延残喘的存活,又有什么意义?
未来虽是未知,可我却觉得,自己的结局,好似已经注定。
挣扎反抗,徒劳而已。
这种日复一日的精神这么,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眼中有什么,滴落。
那晶莹的液体,滴在任宇的脸上。
朦胧间,好似看到他睁开了眼。
不会的,药性还没过,他怎么就?
心中的猜测、身体不住的颤抖。
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好似黏住般,无法睁开。
心知中计,却不知如何认识好。
呆呆的望着他,心中无错。
“琉儿,这药性如此强烈,你可是也会受到影响的!”耳边,是他轻声的呢喃。
呵,棋差一招。
随即而来的,是沉沉的黑暗。
******
“琉儿,你错就错在,太聪明。如此威胁,我又怎能不设防?”任宇将头埋在封琉怀里,嗅着封琉身上独特的药香。
近乎贪婪的,念着琉儿两字。
手,四处游弋。将封琉身上仅有的单衣,渐渐剥落。
红色、青色、紫色的吻痕,在那单薄瘦削的身上,一一印下。
怀里的人儿,毫无反应。如同木偶一般,无法抵抗。
若不是胸口那微微的起伏昭示着封琉还有气息,恐怕,要以为他是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
“琉儿,琉儿。难怪他对你痴迷。你跟清琉的性子,倒是有八分相像。”任宇口中含糊道,随即便在封琉胸口重重的咬了一口,泄恨般。
清琉、封琉,只是不知,恋的到底是谁。是替身,还是?
最终,任宇没有做到最后。
不论是出于何种心情,他都没有再做下去。也许,他对奸尸没有兴趣。这样的借口,应该不算无力吧?!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任宇跟封琉坦诚相待。拥着沉沉睡去的人儿,任宇合上了眸子。
抱着那冰凉的身子,任宇的心,微微发颤。
他不是不知道,封琉受了多少苦。他被当做药人,被迫吃那些毒药。每每思及至此,任宇都会不忍心下手。可是权势的诱惑,太过强大。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总是想狠下心来,有时想干脆亲手了断了封琉。可到了紧要关头,却手软。
他不知道,封琉能活多久。
任宇甚至希望,最好他下一刻就死。这样,自己便能永远拥有封琉。
矛盾、情感、纠缠。
终是,迷蒙的睡去。
第三十八章:梅
“一切照计划进行,切勿轻举妄动。”炘崖展开信鸽腿上的纸条,心中默念。
越显苍白的面上,黑气愈加蔓延。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细眉微挑。心思几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骨节分明起了茧子的手,轻轻梳理着那洁白的羽毛,眼中有些许光亮闪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琉儿,很快。等我,很快。”炘崖嘴里叨念着。
明明是春日,这雪却仍是下个不停。
纷纷沾染在,因为大开而显露的红梅之上。一枝独秀的红梅,却在皑皑白雪下,透着几丝落寞、孤寂。
“雪中一枝梅,琉儿,跟你很像不是吗?”炘崖放飞信鸽,目光在红梅之上辗转留恋。
******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反复叨念着,却是再也无法参透其中的真谛。
以前我可以说自己只要有个说知心话儿的人就足够,可是现在,别说知己。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公子,该用药膳了。”我记得,这个送药的人好似是叫,是叫是什么来着?
呵,记性愈加的坏。就连个名字,都记不得。
“公子请用”那个人近身,面色还算谦和,将药粥端了上来。
面若冠玉?不不,这人顶多算是中人之资。五官虽不算是上乘,可凑在一起却是看着极为舒服。尤其是那唇,上薄下厚,一看便是极为忠心宽厚之人。再看那脖颈,白皙中点缀着古铜色,很是健康。往下扫去,四肢修长。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也对,能随行堂堂宇王爷左右的人,想来也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公子?!公子?!”那人看起来似是有些着急,唇线紧抿,神色虽有慌张却也沉稳。
“你叫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太好。”将那药粥推放在平面圆凳上,偏着头问道。
“属下影昧,公子还是先用些药膳的好。公子的身体”哦,好像是有影昧这么个人。原来,是他呢。
“影昧,怎么你也这般唠叨?呵呵,秋蝉以前也是这样。只可惜啊,你们都是他的人。”无论你们表现的多么顺从,对我有多么关心,不过都是奉了任宇的意思。说到底,若不是他,我什么都不算。
“好,放在这,你先退下吧。”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令自己看起来不算太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