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味拿住了,这是少年身上的气味,一时恍惚,翠屏的嘴唇分开端午的唇,舌尖探入端午的口中。这嘴唇的
感觉却不是少年的,少年的唇软中带着韧,糯糯的,端午一下清醒过来,慌乱地推开女人,轻声地说“你现在真是
越来越厉害了,都可以改变气息了,看来你的修行全都用在勾引男人身上了”
翠屏“吃吃”地笑了,风情万种地说“当然,再练段时间,我还可以练成幻境大法,到时男人心里想着谁,我就会
变成谁,看有谁逃得开。”
端午正色地说“无论你练成什么大法,都别用在我身上,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我不要当你的试验品。”
“午哥哥的话当真?我以为你会高兴呢,可以重温旧梦呀。”
“你可以试试,看我说过的话是否算数”
“干嘛一脸严肃呀,好像肚子痛似的,午哥哥,我就不明白了,男人干巴巴的身体哪里好了,让你如此……”
“住嘴,你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只能逐客了。”
翠屏见端午现出怒气,也不想再激化他,长吐了口气,幽怨地说“午哥哥,都说你是个痴心人,我又何尝不是,我
一个女孩家都追了你好几百年了,你从来不犯晕不出错,从来拒绝我于千里之外。我真不明白,我不是想冒犯你,
我是真想知道,你倒底喜欢杜瑞什么,我也好朝那个方面改改,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你不需要改变,做真实的你自己就可以了。至于瑞瑞,我喜欢他的正义与善良,喜欢他的活泼与顽皮,喜欢他的
纯粹与真实。不管瑞瑞是男是女,哪怕是不男不女,这些优点都会让我迷醉,不能自拨。”端午看了看翠屏,悠然
地说“你也不错,永远的年轻貌美,永远的精力旺盛,只是我先遇到了瑞瑞,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端午转过身,眺望远方,过了一会儿,沉沉地说“我喜欢与瑞瑞过平常的人类生活。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我已经
习惯了和自己所爱的人相处,仿佛日子就会这样无限地延续下去。有时我心头会一惊,想起时光在流逝,正无可挽
回地把我的爱人以及共同拥有的一切带走,于是,心中升起一股柔情,想要保护爱人免遭时光的劫掠,但这是无法
逆转的。我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当瑞瑞年老了,我也要装得老一些,免得他不自在。但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瑞
瑞的生命之树会如此快速的枯萎,我现在每日都感到,平凡生活中这些最简单的幸福是多么的宝贵,如果让我用永
生换取稍纵即逝的惊人的美好,我会同意的。”
翠屏走上前,轻轻地说“午哥哥,你又流泪了?不要再伤心了,都是我不好,又勾起哥哥伤心往事。”说完掏出手
帕要为端午擦试眼泪。
端午躲了一下,用手背擦去了不知不觉中落下的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老了,总是不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时我想,永生哪里就好了?永生意味着无始无终的活着,无休无止的经历,无穷无尽的悲伤,即使心死了,早就
不跳动了,可身体还存活着,这不就是行尸走肉吗?”
“午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在我印象里,你永远都是温和的笑着,平静地对待过往、现在与将来。一
段感情摧毁了你的心灵,你的判断吗?我不要你这样”
“嗯,没事,只是一时感伤罢了,我没事,真的没事,翠屏,真的感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来看我是不是还在苟延
残喘,盼着我好起来,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先遇见你,一定会爱上你的。”端午居然开了个玩笑,把自己从哀伤
的漩涡中拽了出来。
“真的?我会当真的”
“时间不早了,我的好朋友也该回家了,不知今晚是哪个幸运的宠儿正等着你的临幸呢”
翠屏扭捏一下“午哥哥说哪里的话?好像我多么的水性杨花,午哥哥你只要一点头,我就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永远
不分开,让那些男人见鬼去吧。”
端午安抚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话,你也知道我的回答,现在有请史上最漂亮的美女移驾回宫吧。”
每次翠屏来,都先是好好地说会儿话,到最后免不了或用语言或用肢体表白一番心迹,端午每每条件反射般的拒绝
,两人对这种模式越来越司空见惯了,也都不烦,就这样,时间象指尖的沙,流过了20多年。
这天,翠屏又来了,端午请她喝茶,翠屏斜睨他一眼,幽幽地说“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没有改变,对
杜瑞的执着都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端午也不生气,轻笑着说“彼此彼此,都处于发病状态。”
翠屏重重地放下茶杯,认真地问“午哥哥,我的执着为什么不能感动你呢?你倒底要我怎样才接纳我?”
端午皱了皱眉头“又来了,你问过无数次,我也回答了无数次,我太熟悉你了,如同熟悉我自己的身体,熟悉我的
兄弟姐妹,当然如果我有兄弟姐妹的话。你说一个人对自己身体,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会有爱情吗?”
翠屏想了想,释然地说“永远当朋友也不错,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看那里有个凳子,你先坐好,
要不你先扶着墙壁站好,我再告诉你。”
端午乐出了声“不用坐或扶着墙,已经没有什么噩耗能击倒我了,我足够坚强了”
“不行,午哥哥,你这是坐下吧”
端午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事就快说吧,不要卖关子啦”
翠屏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见端午越来越不高兴,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在临海州有一个年青的男人叫许愿,
与杜瑞长得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杜瑞重新转世了”
端午如翠屏所料,果然脸色发白,不能自己。
翠屏忽然从心底可怜起这个男人,缓缓地说“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了,我听说那个男人吃喝嫖赌、打家劫舍,无
恶不作,在当地是一霸,不知这样的人能否得到你的垂青”
端午脸色缓了缓,苦涩地笑笑“果真是这样,他就不是瑞瑞的转世,”见翠屏要提出反对意见,做了个请安静的动
作“如果,我是说假如,瑞瑞的转世真是个人渣,我也就死心了,没有付出也就没有痛苦,我会继续耐心地等待,
等待瑞瑞的转世变好的那个来生,反正我永恒的生命挥霍不尽。”
“在你永恒的生命中,你就不能匀给我一段时间与感情吗?”翠屏仰起脸恳切地问。
端午认真地说“不能,我知道这个答案让你受不了,但总比让你心存幻想更人道一些。”
翠屏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呼”的一下消失了。
端午摇摇头,内心因为那个消息居然狂跳不止,简直是坐立难安,很快决定去趟临江州。
等端午赶到临江州时,发现这座城池很大,人口众多,城东靠着大海,海上贸易非常发达,街道上到处都是忙忙碌
碌的人与货物。想找个人真不太容易。
傍晚,端午从客栈里出来,信步走到港口逛逛。穿梭往来的船只、肩扛手提的装卸人和码头上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
一点不逊于白天。
此时的大海与天空都被染成了淡淡的橘黄色,天边的排云大片大片的远飘着,海浪一次又一次排击着银白色的沙滩
,冲上岸的贝壳和海螺静静的躺在那儿,等待着路过的人们把它们拾起。端午弯腰捡起一个漂亮的贝壳,拿在手里
摩挲着,竟然想起了瑞瑞,如果他在,一定会高兴地大呼小叫,他俩都没有见过大海,没见过瑰丽的奇异的贝壳。
远处有两个小孩子正蹲在沙滩上堆沙堡,一个孩子悄悄将另一个孩子的小脚丫用沙子埋上,端午见了不由得微笑起
来,仿佛是瑞瑞在调皮玩耍,如果瑞瑞在,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身体都埋在沙子里呢。
忽然,端午听到远处有打架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有一伙人缠斗在一起,端午不是好热闹的人,本不想过去,却鬼
使神差地往那个方面走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居然是两伙在打斗,一伙人身穿黑色的衣服,一伙人身穿褐色的衣
服,泾渭分明,应该是两个帮会吧。两伙人都是年青人,打斗也没什么技巧,全凭着胳膊粗力量大,胡乱地打打杀
杀。
“他娘的,竟敢打你大爷!”一个身穿黑衣的年青人大喝一声,一脚将一个褐衣人踢飞,手里持着一把尖刀“扑哧
”一声刺入另一个褐衣人的身体上,拼杀得异常彪悍。
端午听到这个声音,仿佛被点中了穴位,怔怔地看过去,不错,这个人就是瑞瑞的转世,长着与瑞瑞一模一样的面
庞、身材,只是神情中透着残暴、好斗,长长的流苏似的睫毛下是凶猛、噬人的目光,漂亮的面孔杀气腾腾,劲瘦
的腰身,剽悍的身法,一个黑豹似的男人!
这时有两个褐衣人拿着砍刀向那人砍去,“当”的一声,那人用尖刀架住一个砍刀,一扭身躲过另一把刀的攻击,
但二把砍刀很快分别向他的头部、肩部凶恶地砍去,那人情急之下不可能避开两处的砍杀!
端午几乎没有思考,条件反射地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将两个持砍刀的人撞飞,一手揽过那个男人一转
身将男人带出攻击圈,那男人喘着气直愣愣地看着端午,又有五个褐衣人冲过来,端午以一脚支地,一脚足不点地
连续踢击,脚像雨点一般地落在最先冲过来的人身上,最后以一记高踢将对方踢倒。接着又纯靠腰力转动身体,脚
不落地的向四个方向连续踢出四脚,将扑上来的四人全部踢飞。
“帅啊”那人不由得瞠目结舌地喝彩道。
由于端午横空出世地加入,局势发生了逆转,褐衣邦一个头头大吼一声“撤”,褐衣人赶紧扶着受伤的自己人慌慌
张张地撤退,黑衣人立即穷追不舍。那人却没有去追,朝端午一抱拳,清声地问道“请问这位大侠尊姓大名?小弟
十分感谢刚才的相救。”
“端午,请问你?”
“我叫许愿,认识大哥真是有缘,我想请大哥去喝杯酒,不知行不行?”
端午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许愿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了一记响亮的哨声,那些黑衣人停止了追击,骂骂咧咧地往许愿身边赶,许愿大声地说
“今天真他娘的打得过瘾,就到这儿吧,收工回家,吃完饭,都去找个女人好好玩玩”那些人立即欢呼起来,互相
拍拍打打,拉着受伤的弟兄往家走。
刚才许愿吹口哨的样子让端午呆了一下,居然同瑞瑞一样,当下心里五味杂陈,说不话来,默默地跟在许愿的身后
也不知去哪儿。
这是一幢三层小楼,是这些年青人聚集地,进入大厅,就有留守的人员上前搀扶受伤的人,有的人则嚎叫着扑向几
个女人,一时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端午不由得皱了皱眉,许愿在这片嘈杂声中大声地喝道“小六子,快去准备些
酒菜,端到我卧室里,我有朋友来了”
许愿拉住端午的手大声地说“走吧,咱们上楼去”
进入二楼,楼下的嘈杂声小了些,许愿推开一个房门,让端午进屋坐下,掩好门将外界屏蔽掉,松口气说“楼下有
点闹,我这邦兄弟就这个样子,别见怪。”
许愿点上蜡烛又说“我们每天都他妈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地干,没事的时候自然是这样闹腾。”
不一会儿,小六子端上了四碟菜,一壶酒,两人围住桌子吃饭,席间,许愿也不讳言,告诉端午,这里有一个大帮
会就是那些穿褐色衣服的辰帮,他们控制码头,控制商户,每年收的保护费非常惊人。自己的帮会叫黑衣会,近年
来一直与辰帮相斗,想分一杯羹。两家近来打得十分激烈,今日人带的少了,如不是端午相救,恐怕要吃亏。两人
还互问了年龄,许愿今年24岁,称端午为大哥。端午告诉他自己住在东进山,是个猎人,略懂武功,无父无母无亲
人,喜欢四处逛逛,不想今日碰上这档子事。许愿粗略地告诉端午,自己有两个亲哥哥,外界称自己为许三少。
两人交谈尚可,只是许愿说话时喜欢骂骂咧咧的,让端午不喜,好像不骂人许愿就不会说话似的。随着交流的深入
,端午心里对这个许愿好感度不断下降,近乎于零。
“哟,三少,才派人找来奴家啊,可把奴家想死了”门被一个妖冶的女人推开,扭着小蛮腰边撒着娇边走了进来,
一下坐到许愿的膝盖上。许愿立即眉飞色舞起来,伸手捏了捏女人的酥胸,淫笑着说“哪能忘了你?这不一打完人
,就叫你来了吗?小亲亲,来亲个”努着嘴唇去亲那女人,女人本意让亲偏又做出不让亲的样子来,欲拒还迎,卖
弄风情,也不管端午在旁。许愿与女人打情骂俏火热进行中,端午对许愿的感觉彻底降为零以下,连饭都不想吃了
。端午说声“不打扰了,告辞”
“别着急走啊,大哥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得好好报答你,别走,这个女人床上功夫了得,要不咱们一起玩玩
,”看端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又忙改口说“大哥你一个人玩好了,算我送你的礼物”
女人佯装生气地样子,用小手捶着许愿说“说什么呐?我怎么就成了礼物?我只跟三少你一个人好,可没跟别人好
过,讨厌死了,还要两个人一起来,想要我的命啊?”
许愿边亲边说“跟三个都干过,这回装什么清纯?你他娘的能耐我还不知道,每天没人上你,你都睡不着觉。”
端午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不说话,转身快速离开。
“嗳”许愿刚要挽留,那女人已经开始解许愿的衣服了,许愿立即欲火焚烧,也顾不得说话,手上忙活起来。
端午回到客栈,有点想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瑞瑞的转世怎么会这样啊?一定不是,只是相貌相似罢了。
12.来生——行刺
端午回到东进山,躲在自己的山洞里纳凉,傍晚时,凉风习习,闲着无事外出散步,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石峰前,
瑞瑞刻的歪歪扭扭的字十分安静地立在那,端午忍不住伸出手指细细地描摹,因为描摹久了,字的笔画转折处都圆
润了些,每到这时,端午心情都会快乐一些,他眯起眼睛仿佛看见少年凿字的样子,“于绚烂之时归于地狱”这句
话没有征兆地出现在端午的脑海里,端午吓了一大跳,一下收回了手指,心慌得快跳出胸膛来!
其实内心确信那个地痞就是瑞瑞的转世,但实在无法喜欢上他,虽然承诺过生生世世追求瑞瑞,可那样的人简直…
…端午居然想不出什么词形容许愿。这样也好,不再理许愿就行了,等着瑞瑞可爱的重新的转世就好了。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时间长了,想见许愿的念头象地下熔岩似的不断地往上冒,让端午寝食难安,备受折磨。
端午还是没忍住,又去见许愿。许愿见他又来看自己也非常高兴,非要拉着端午逛逛街,熟悉临海州名胜古迹、玩
遍好玩的,吃遍好吃的。
两人并排着走在大街上,许愿也是个话多的人,不时地指点着某个建筑,告诉端午这是谁谁的府邸,那里有什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