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思 第三部——淡漠孤芳【有前部连接】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是奇怪。
小王爷、玉秀和菡昳三个人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而且，菡昳刚进王府的时候，是小王爷陪读和书童的身份。他和小王爷朝夕相处。连玉秀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小王爷又怎会不知？更何况，我和菡昳本是孪生兄弟，虽然身材体型却有不同，但样貌却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翔一看我，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才对。
可是，在西山之上，翔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惊讶的反映。之后，虽然他知道我隐瞒了他一些事，但对我和菡昳是兄弟一事，竟然支字不提。思前想去，怎么都觉得他好象还隐瞒了什么似的。虽然想不透，但我还是有个预感。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我和他，若今后再相见，别说他不原谅我对他种种欺瞒，我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情义了。杀父丑人的孩子......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孩子啊！说到底，害我落得那般困窘境地的，还不是他们父子？
第五章
第二天菡昳从宫里回来后，就立刻到书房找我。看着他一脸兴奋的表情，我猜肯定是他又和玉秀公主见面了。"哥，玉秀约咱们明天陪他去放风筝。哥你是等早朝回来咱们再一起进宫，还是你自己先进宫和玉秀一起等我？"
"这两天我想安静的在家看几本书，就不去了。你陪玉秀吧。"我手拿一本诗集，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他们两人一起，我可不想添乱。如果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明白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大可不必。若皇上真要下圣旨指婚，我也不会接受。更何况，如果他们两人是真心想在一起，何不直接去和皇上说呢？
"可是，玉秀约的是咱们兄弟俩啊！她还特意说一定要叫上哥你一起去呢！而且，我从小就不会放风筝，这个哥你是知道的。所以，明天还要拜托哥哥交玉秀放风筝了啊！"
"放风筝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咱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更何况，你还是堂堂的大将军，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诶呀，都说是要陪玉秀了啊！哥，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皱了皱眉，我有点不耐烦，"有你陪不就好了么。"
"哥......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去，想在家看书而已。"
"书中自有藏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菡昳嘿嘿一坏笑，抽掉我手中的书，道，"可是，书中的颜如玉毕竟只能在书中。哥，玉秀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陪陪她又不是什么坏事啊！"
"菡昳......如果你觉得玉秀不错，就跟皇上说，让皇上为你们指婚，别太在意以前皇上想把她下嫁于我怕我不高兴。只要你幸福了，哥也就高兴了。"
"哥，你说什么呢啊！我什么时候说玉秀和我是那种关系了！"
"不是么？"
"当然不是！玉秀喜欢的是哥哥你啊！"
被他的话吓的一愣，怎么会是我？"可你和玉秀不是......"
"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哥你误会了！上次和她在御花园里见面，也是玉秀自己的意思，皇上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你们能认识！要不是玉秀害羞，我可不愿意在那里做电灯泡。"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明天哥你一定要去。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做到如此了，难道你要让她亲自对你说清楚么。本来皇上是想，直接下到圣旨让你们成亲。可玉秀说，希望哥你能真心喜欢她，所以才想和你好好相处。哥，你别嫌我多嘴啊，玉秀真的是个好姑娘。虽然他是皇亲国戚，却一点都不像其他公主那样娇纵跋扈，可能是跟她的身世有关吧......她为身很善良，而且论文采在女子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她从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看不起别人。听说当初在郑王府见过你之后，便对你念念不忘呢。这事郑王爷不是也跟哥你提过么？"
王府......仔细回想起来，在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玉秀。可若说郑王爷......他的确曾经跟我说过他一个侄女很欣赏我的文才，莫非就是这个玉秀公主？
见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菡昳又接着说道："我跟玉秀是从小就认识的，所以我敢保证，哥哥若是娶她回来做我的嫂嫂，一定家庭和睦而且能过的很是逍遥。她绝对不会用公主的身份耍脾气的。"
"可我并不......"
"哥！我是真希望玉秀能做我的嫂嫂。这事，皇上和我都很赞同的。你就别再犹豫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菡昳你先听我说！"看他说的口沫横飞，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只能用略微大些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不管怎样，为兄我是不会娶玉秀公主的。"
菡昳被我十分坚决的态度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哥是觉得玉秀不好？"
"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道："玉秀公主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好，就像弟弟你说的一样，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大嫂。但绝对不会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大嫂。"
"既然哥也觉得她很好，可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爱她。如果我娶了她，心中却没有她，那对她太不公平了。而且......"咬了咬牙，我还是提起了自己最讨厌的话题。"你也知道，我以前在观星阁呆过。这样的我，又怎么配的上玉秀公主？想必，她只以为我是你哥哥，而不知道我的过去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切，那又要我怎么面对她？菡昳，为兄知道，一切你都是在为我着想，可我不能因此而欺骗纯真的玉秀。我不能害了她！"
"哥，别说什么你无法爱上玉秀，我看你是还想着那个郑枭翔吧？哥！他是我们杀父仇人的孩子啊！"
"没有！我没想着他！我和他已经是过去了......就算和他之间，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男人和男人又怎么有可能在一起......"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心也跟着揪疼起来。翔......我不会再想他！绝对不会！
菡昳只是皱了皱眉，道："不管怎么说，哥你要娶玉秀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虽然皇上只说嘴上提过，并没有正式下圣旨。但君无戏言，既然皇上开了金口就不会再把话收回。既然哥你自己也不想再跟那个郑枭翔有纠葛，为什么不能高高兴兴的娶了玉秀回来呢？我相信，就算玉秀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以前的事，她也不会怪哥哥你的！毕竟，那都是因为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明白菡昳他为什么要如此固执，说起来，我的婚姻大事他又何苦这么着急？再说，我本想过段时间就独自离开这里，若是真答应了这门婚事，拖家带口的，我又怎能离开？
"哥，你就听弟弟一次，明天和我一起去陪玉秀放风筝吧。以前，你说什么我都没违背过，今天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不论是为了我，为了咱们赵家，或是为了你自己......"
看着菡昳那种心痛的神情，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算了，不如称这个机会和玉秀说个明白。如果只是我自己拒这门亲事，恐怕皇上也不会收回成命。但如果玉秀也反对的话，别说是菡昳，恐怕就连皇上也不会再提此事了。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明天我跟你同去便是。但你也要答应为兄一件事。"
见我都答应了，菡昳也立刻高兴起来。"哥你说吧！什么事我都帮你办！"
"不用你帮我做什么，只要明天你让我和玉秀单独相处便好。"
"哦！"他转悲为喜，狡猾的一笑，道："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碍到你们的！明天我看好时机就离开，让你们好好相处。既然哥哥你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
第六章
次日与玉秀见面后，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十分顺利。菡昳看我和玉秀处的不错，便得空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了。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伤害玉秀的感情。她是那么温柔婉约，纯洁善良的一个人。若不是有那么一段过去，我可能还真的会爱上她。但过去的事实是不能轻易被抹去的。
婉转的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而且非那人不娶。她也了然的一笑，说她全都明白了。本来以为，玉秀是明白我不会喜欢她，也不会答应娶她。但我却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
三日后，我再次被昭进王宫。这次，皇上召见的只有单独我一人。
进了御书房，我连忙跪道，行了叩拜大礼，三呼万岁。那时，皇上正在批阅公文，让我平身后，也没再理我，只使继续埋头于那一大堆的文书里。
当今皇上，可以算是自本朝开国以来，最辛勤开明的一位明君。整个国家在他的治理之下，人们过着丰衣足食的安定生活。几次战乱顺利平息后，他还下令减税并给因战乱逃亡的灾民发放粮食。如此以来，百姓更是拥戴这位天子。
看着皇上手拿御笔，在详细看完每个奏折后，都要在上面圈圈点点一翻，我也不得不佩服起他的睿智。
恭敬的在一旁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皇上终于批完手里的奏折。他将一切整理好，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后，抬头对我笑了笑，道："让赵公子久等了，来，看座。"
"谢皇上。"接过小太监搬过来的一把椅子，坐定后，我恭敬的道："草民等等又算什么，皇上您日理万机，这种辛苦不是下臣们能体会的。"
"呵呵，朕今日喧赵公子前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皇上抬爱了。商量不敢当，一切全听皇上吩咐。草民自当鞠躬尽瘁。"
"哦，这么说来，朕可以全全做主了？"皇上拿过一个小太监刚刚端过来的的茶，少饮了一口又放下。"那玉秀公主和赵公子的婚事，朕就命他们去选个黄道吉日昭告天下了。"
我与玉秀公主的婚事？！等等，玉秀不是说她全都明白了么？难道她还没来的急跟皇上说清楚？我连忙道"皇上，草民只是一皆书生，怎么配的上玉秀公主。"
"玉秀虽然不是朕亲生，但在朕看来，她和其他公主没任何区别。虽说赵公子并未在朝为官，但既然玉秀喜欢，朕也想成全她。之前不知道你的意思，朕也不想乱点鸳鸯谱，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朕看你们也算是情投意合。赵公子的弟弟赵将军也是极力想凑成这门婚事。于公于私，朕也都认为这门婚事非常合适。赵公子也不必只因一个身份问题太过介意。"
"可是皇上。历朝公主，都并没有下嫁给一个贫民百姓的先例。这样怕是会有违祖制吧？"
"哈哈哈，你放心。这规矩不过是立出来给人们划个日常做事的准则。但规矩毕竟是死的。可立也可废。你们的婚事虽说是没有先例，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会有损皇家的声誉，朕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也菡昳一样，这么想凑合我和玉秀的婚事。但我这边也并不想有所退让。"草民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毕竟公主对草民了解不深。恐怕日后公主会因此而后悔。"
"爱情和配不配的上没有关系。既然玉秀是真心喜欢你，朕相信她就不会后悔。"
"可是，皇上......"
我话还没说完，皇上就打断我道："朕意已决，赵公子不必在多言。等定下你和玉秀公主大婚的日子便正式下旨，昭告天下。朕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既然皇上不给我多说的机会，我也只好行礼告退。
离开御书房，我仍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会走到了这一步。可没走出多远，便看到玉秀正站在一旁。仿佛是在特意等我一般。
"玉秀公主！"我赶忙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拉的远了些，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刚刚皇上已经决定要将你下嫁于我了。"
玉秀公主轻轻点了点头，道："玉秀已经知道了。"
"知道？那为何公主还如此悠闲？"
"公子......难道您真的就如此讨厌玉秀么？"看着她一脸幽怨的神情，我竟觉得十分对不起她。
"并不是赵某讨厌公主，只是当初在下已经跟公主说的很清楚了。在赵某心里，除了那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赵某怕若是公主真是下嫁给我，日后定是会伤心。"
公主见我这样说，急忙用一双玉手拉住我道："玉秀不求其他，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玉秀也希望公子能不嫌弃我不过是个挂名的公主，并不是皇上亲生的女儿。玉秀从小就没了爹娘，如今，真的希望公子能给玉秀一个家......"
"公主，您先放开我。"拉开她死抓着我的手，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坚决的说："赵某一个平民百姓，有什么资格嫌弃公主？承蒙公主抬爱，能看的起在下。可赵某真的不愿做出有负公主的事情。况且，天下之大，比我优异的人何其之多，公主又何必将一颗心系与吾身？现在后悔还来的急，若是等到日后，怕是会悔之晚已。"
玉秀公主此时眼中含泪，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深感自责。可我绝对不能因此而心软。毕竟，这是关乎她一生的幸福。
"若玉秀说，这辈子非公子不嫁呢？"
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双眼里除了晶莹的泪水，淡淡的悲伤还有着无比的坚定。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对我如此执卓。
"皇上已经下命让人给咱们合对生辰八字，只要良晨吉日一选定，变会正式下旨。到那时，公子就算不愿，也不能抗旨吧？"
"何苦......这样又是何苦。公主，赵某本以为跟你把话说清楚，你便会放弃，可你偏偏如此固执。哎！皇上的旨意再下自是不会违抗，但这样也并不代表公主句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情爱之事又怎能强求？今日赵某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看公主您自己。"说完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赵哥哥！"听着背后传来玉秀公主的声音，我也没有理会。该心狠的时候就要心狠。
回了家后，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妥。如果皇上真的下了圣旨，我就不得不遵照旨意娶了玉秀。我若不娶，又是抗旨。那是杀头的罪名。其实死也就死了，但我又怕会连累到菡昳......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想出任何方法能让公主放弃。和公主说不通，和皇上更是说不通，唯一的指望就是菡昳了。还要不要再试试和他谈谈？不过，依前几次的情况看来，菡昳也是支持这件事的。
怎么办呢......突然脑子中灵光一闪，不如称着皇上还没正式下旨，我先遛之大吉吧！反正只要圣旨一日不下，我就不能算是抗旨不遵。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公主，而且感觉小家子气了些，但总比真的娶了公主，害她一生要好的多。打定了主意，收拾了收拾行李，决定等明天称菡昳上朝的那段时间离开。
哎，想不到我竟会有逃婚的一天......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啊！！！
第七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菡昳说皇上今天向他要了我的生辰八字，还说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下旨给我和玉秀公主赐婚。他说的高兴，可我听的却很难受。玉秀公主......恐怕这世上又要多一个恨我的人了。虽然我并无心伤她，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天不从人愿。
那夜里想了很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若我就这样走了，菡昳会不会受到责难？公主会伤心是肯定的，哎，只盼她早日忘了我，另寻如意郎君吧！
突然，我听着窗户发出"咯吱"的一声，仿佛是有人从外面将窗子打开了。紧接着，是一阵风声，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好象有个人影向床边走了过来。那人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应该是个高手。
我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睁大了眼睛看着沙帐外那个黑影离我越来越近。没感轻举妄动，我静静的躺在那里，等着那人下一步举动。如果他是来偷东西的，等他翻完了东西，我再喊人。如果他是来行刺的，我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虽说没练几天工夫，但躲刀应该还是做的到。毕竟更大的阵仗我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