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云舒是个捕快。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舒 ┃ 配角:刘爱,陈逍遥,云暖
第一章
张申在外头追了一上午,太阳到了头顶才逮到目标,拎着人回衙门。
被抓到的是个老道士,嘴里头一个劲地哼哼:“张哥,看在云舒的面子上,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
犯了。”
张申瞪着两只铜铃大眼,狮子吼般喝道:“你上次就这么说的,还有上上次,我还能信你么?”
把人交给牢头关押,张申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直叫,便去找饭吃。
太阳烤得地面灼热,知了也凑热闹,没完没了地叫。衙门里的差役们早早扒了饭,在廊下阴凉处或歪或
斜打盹。
盆里的菜汤子比明镜都光亮,桶里还剩几粒米,落着两只大苍蝇。
张申朝那堆闲人瞅了一眼,耳边响起蔡大人的口头禅:一群饭桶!
他迈过挡路的腿脚,绕到了后院。
后院的屋子是蔡大人的专属地域,有时候来了贵客,就成了交易的密室,所以他们寻常衙役是不能随便
进入的。
张申推开屋门,一眼就瞅见罗汉床上蜷着个人,身上穿的跟自己一样,都是深红色的捕快行头。
那人背对着门,歪着的帽缘处泻出几缕卷曲的乌发,身体平稳地起伏着,正在午睡。
张申面色放缓,步子也轻了,凑到那人跟前,伸手拧住了对方直挺的鼻子。
罗汉床上的人睡得正香,鼻子被捏,呼吸不畅,只得张开了嘴,代替鼻子呼吸。
张申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醒醒,若是被蔡大人瞧见,当心免你的职。”
那人眯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瞌睡:“放心吧,他新纳的小妾千娇百媚,怎么着也得窝在家里温存半个
月,人家那温柔帐可比硬邦邦的罗汉床舒服。”说完往里拱了拱,又接着睡。
张申看到桌子上摆着未动的饭菜,问:“你怎么没吃饭?”
“我早吃了,那是给你留的。”几乎是用鼻子发出的懒散声音。
张申心头一热,扑在人身上,对着细腻的脸颊啃了一口。
“你干什么!”睡觉的人出了一拳,踢腿将张申踹了出去。
张申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挨实了这两下,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歪着脖子站了起来。
脖子一时没办法恢复,张申抱怨:“云舒,你力气见长啊。”
云舒整了整衣服,把落在后脑勺上的帽子扣正了,好一个俊朗的正直少年,与方才那慵懒的模样大相径
庭。
他见张申脖子肿起一块,便有点后悔,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道:“我给你揉揉。”
面对对方的笑颜,张申哪里还有不满,坐到椅子上,云舒站在他身后,体贴地帮他舒活脖颈。
张申道:“云舒,你猜我上午抓到谁了?”
云舒仰着头想了想,道:“莫非是流窜进安州的采花大盗?”
非也,张申摇头。
云舒拍了一把他的脖子,既然能摇头,那便无碍了。转身到博古架中翻腾。
张申咽了口饭,道:“抓到个惯犯,我每回还都发憷抓他。”
“是么?还有张捕头发憷的人。”云舒一边翻一边随口应着,找到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盖一闻,眼睛
里放出光来。
“这个年头,但凡是个官就享福……”云舒搬出蔡大人的宝贝紫砂茶具,把翻到的茶叶捏了一搓沏了,
倒了两杯。
想了想不甘心,又包了一包茶叶塞进张申的怀里:“回去给你娘尝尝。”
张申扒着碗边的饭粒,道:“这不是做贼么?”
云舒绽开笑脸:“这可不叫偷,这叫劫富济贫。”
张申放下碗筷,像模像样地抱拳:“好,小民谢谢义侠的大恩大德。”
云舒笑意更甚,揣着胳膊,眸中光芒闪烁:“你要怎么谢我?”
“你说要怎么谢?”张申揽住他的腰,渐渐收紧。
云舒戏谑似的说:“与我成亲。”
张申身体一僵。
云舒哈哈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说罢推开他,端起了杯子。
茶水还是热的,烫到了他的舌头。
云舒扇着嘴道:“什么供茶,真难喝。”
张申试着把云舒的玩笑话忘记,道:“我上午抓的人,你认识。”
“到底是谁,你怎么开始卖关子了?”云舒瞥了他一眼。
张申道:“颜真子。”
“啊?”云舒顿时觉得脑袋发胀,“他又干什么犯法的事了?”
“坑蒙拐骗,跟以前一样。”
云舒仰天长叹:“这个假道士,又拖我后腿。”
牢头认识颜真子,特别关照,让他跟重刑犯做邻居。
颜真子倒不在意,忘不了自己的买卖,捋着胡子冲旁边的犯人推销仙丹。
“这枚丸药,叫做阴阳大补丸,吃了可以消肿止痛,活血化瘀,祛腐生肌……你伤这么大一片,最适合
用了。怎么样,来一枚吧?”
他的邻居蓬头垢面,看不清相貌,虽然衣衫破烂,但从布料看,还是好料子那,颜真子眼亮着呢,知道
这是有钱人。
鸽子蛋大小的药丸,随着颜真子的手晃来晃去,那邻居倚着稻草始终吭也不吭,没被他说动。
颜真子不甘心,又道:“这可是贫道耗费九九八十一天,从炼丹炉里炼出来的,别人出高价我都舍不得
卖,看你实在可怜,贫道于心不忍,便宜施给你吧。”
狼狈的邻居嫌颜真子呱噪,隔着乱发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
颜真子叹道:“可惜,可惜……”
刚要把药丸揣回怀里,隔空伸进来一直手,将那大药丸抢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颜真子急了。一眼看过去,乐了:“云舒,我就知道你得把我带出去。”
云舒面无表情地打开牢门,把那枚红褐色的丸药塞进颜真子嘴里,一扳他下巴,颜真子喉咙一直,咽了
。
云舒满意地松开他,顺带揪掉了那撮假胡须。
颜真子欲哭无泪,哀怨道:“价值千金的药丸啊,浪费了。”
云舒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将人踢出了牢房:“真子大哥,你的药别人无福消受,留给自己吃最好。”
颜真子瞪了他一记,甩着道袍袖子往外走。
云舒眼角瞥见颜真子的那个倒霉邻居,身上挂满了暗红色的血痂,惨不忍睹那。
脸上的皮都皱巴了,看来缺水相当严重。
“王牢头,给他点水,还有伤药。”这人是重犯,以后得押解到京城去,可别死在这。
“亏得蔡大人不在,否则你又要挨一顿板子。”云舒把鼓囊囊沉甸甸的一个大包袱塞给颜真子,“我给
云暖买了几本书,也有给大爹二爹的东西,你正好捎回去。”
颜真子撇嘴道:“我才刚到州城,你就撵我回去?”
云舒嘴角一翘,笑得很好看。颜真子却心里发毛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刷拉一声,亮堂堂的佩刀映着笑容,很恐怖。
颜真子心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阴呢?”随即服了软,将包袱扛上了肩头:“祖宗,我回去还不行吗
。”
云舒遂了意,笑眯眯冲人摆手:“路上小心。”
打发了颜真子,云舒眼睛猛睁,街那边跑过来的八抬大轿,藏青色的轿帘,嵌着珠子的轿顶,那不是蔡
大人的轿子么?
云舒赶紧跑回衙门里,呼喝着大家醒醒,青天大老爷来了。
众人立即端正衣帽,临危正立,生龙活虎。
蔡大人脸上的横肉随着步子一抖一抖的,不怒自威。坐在案前咬牙切齿道:“州城里来了采花贼,猖狂
到跟本官叫阵,是可热孰不可忍,本官要为民除害!”
随即抛出个皱巴巴的纸张。
张申捡起纸一看,上面肆意写着几个大字:今夜子时,与新姨太共赴云雨。落款:采花贼。
蔡大人环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云舒身上:“云舒!”
云舒一哆嗦。
蔡大人布置大局:“今晚你假扮新姨太,坐阵屋中,其他人作你的掩护,包围在四周。”
云舒飙泪:“为什么是我?”
蔡大人一拍惊堂木:“不许有异议。”
第二章
蔡大人刚纳妾不久,喜庆劲还没过,新姨太的房间红红火火,床里还贴着个大红喜字。
美人支着下巴,拔下头上的金钗挑灯芯,百无聊赖地等待。
过了二更,他就困了,歪着脑袋一个劲地打盹。
“云舒。”埋伏在床底下的张申小声叫他。
“啊!”云舒猛地抬头,闻到了烧焦味。原来他的云鬓被烤了。
这个采花贼,让他好等。
云舒正在抱怨之际,听得外头树叶沙沙作响,一个影子落在了窗前。
云舒大喜,总算把人盼来了,恨不得马上开门迎接。
“这天气,怎么这么热……”他边说边呼扇着风,解开了外头的纱裙。
“真热啊。”云舒的手顺着脖子往下摸,对着窗户扭腰。
张申觉得鼻子快喷火了,想制止他,又怕把贼人吓跑,只得捂着鼻子咬牙。
云舒演了半天的戏,不见有什么动静,他凝神一看,好哇,窗户缝那正往里吹迷魂烟呢。
云舒手指一捅,将那细管堵死:“我让你使阴招!”
外头一阵咳嗽,云舒飞身撞破了窗户。
月光下,采花贼黑布蒙面,一身黑衣,被破窗而出的美人吓了一跳。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埋伏在石头后的蔡大人一声令下:“给我上!”
衙役们以破竹之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采花贼一见这庞大的阵势,知道寡不敌众,还是走为上策,于是施展轻功,飞上了屋顶。
“贼人,哪里跑!”云舒一马当先,扯着裙子追了上去。
蔡大人指挥众人:“快追,别让他跑了。”
这时急匆匆奔进来个人,是守监狱的王牢头,嘴里大叫:“大人,可了不得啦,有人劫狱!”
蔡大人脑袋里嗡地一下,拽住王牢头喝道:“你说什么?你们都是饭桶么?”
王牢头辩解:“大人,你把所有人都调来抓采花贼,牢狱那人手就不够了。”
蔡大人甩了他,对着夜空嘶吼:“云舒,你要是把贼人抓住,我那部珍藏千年的《山海经》就是你的了
!”他块头大,底气足,这一吼,安州城的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
云舒对那部《山海经》肖想已久,一听这话,卯足了劲向前冲。
蔡大人招呼大伙:“赶紧的,你们跟我火速赶往衙门,牢里的犯人要是跑了,那可就要了命了!”
采花贼罩着个黑斗篷,夜空中,像只巨大的蝙蝠。他轻功了得,一度将身后的云舒落下老远。
云舒身体灵活,轻功也不弱,但耐力就不怎么地了,仅凭山海经那三个字支持,跟了一炷香的工夫,奔
出安州城,接下去就吃力了。
采花贼钻进一片密林,这让云舒追起来更费力,在林间穿梭了一阵,便迷失了方向。
采花贼已经不知所踪,云舒不知道身处何地,摸着黑在林子里打转,最后借着星光终于走出了林子。
《山海经》成泡影了,他懊恼地坐在地上,来回扯头上的珠花。
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云舒伸着脖子张望,夜幕下,路上冲出一匹快马,骑马的是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
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黑衣人。
好哇你!云舒埋进草里,眼睛里冒着豹子般的精光。
马驰近了!有机会!
“我让你跑!”
云舒猛地窜起老高,一把抱住了黑衣贼人,将其扑落马下。
“我的《山海经》!”云舒狠狠勒住对方的脖子,八爪鱼似的裹在了他身上。
二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卷成了个卷,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采花贼蒙面的黑布不见了,二人鼻子贴着鼻子。
在旋转的短短时间内,云舒记清了他的相貌。
这采花贼看起来很年轻嘛,没准还不顶自己大呢。说实话,模样还挺俊的,只不过臭着一张脸,所以是
冷峻。
坡底下是个泥沟。
“放手。”
一身泥水的淫贼终于开口了,声音跟冰碴似的。
云舒滚成了个泥鳅,依旧把住对方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掏怀里的绳子。
“山海经,山海经……”他的心里美滋滋的。
“我让你放手!”这回声音像要杀人。
云舒可不是被吓大的,扯着嘴角笑道:“淫贼,乖乖随我回去蹲大狱——”
采花贼的手落在他肚子上,手掌跟刑具似的冰冷坚硬,接着,云舒腾空而起。
我——的——个——爹——呀——
云舒看到绳子在天上飞,他的身体也在天上飞,喉头里喷出了铁腥味的液体。
嘭地一声,泥水像是炸开的炮弹,云舒以诡异的姿势,重重陷进了沟里。
他要死了,挨的这掌,将他五脏六腑都震破了。
“啊……”云舒痛苦地呻吟。
这个采花贼,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人命。
稀泥一个劲往鼻子里嘴里灌,求生的本能让云舒抓扒着爬到岸边,捂着肚子苟延残喘。
那采花贼冷着泥脸上了岸,骑上马,在夜色中驰去了。
“等……等等……”云舒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他这次可是睡了个足,再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
“身上还疼吗?”张申问。
云舒身体一动,哎呀一声,又陷回床里。
“疼啊!”这该死的采花贼,下狠手啊。
张申说:“大夫说了,你得修养三个月才能恢复。”
“三个月?”云舒傻眼了,“那怎么行,我躺三个月,蔡大人肯定不付工钱。哎呦——”
张申脸色黯淡:“蔡大人被免职了。”
“啊?”云舒大惊忘了疼。
“牢里的反贼跑了,上头立马把蔡大人押起来了。”
云舒捂着肚子,想到那采花贼的能耐,才知道他们是中了计了。
张申说:“采花贼很可能是跟反贼一伙的,声东击西,引开大家视线,目的就是救出牢狱里的重刑犯。
”
云舒撇着嘴问:“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丢了饭碗?”
张申开导道:“三百六十行,偏当捕快不成?我们年轻力壮的,不愁找不到活干。据我所知,威武镖局
常年招收镖师,待遇优厚,还包吃包住,等你好了,去那试试。”
第三章
云舒在床上没躺够一个月就去威武镖局报道了。
开镖局的叫王彪,以前是个武师,后来出来单干,开创了威武镖局。如今事业蒸蒸日上,日子红红火火
。
王彪捶了云舒一拳,声如洪钟:“哈哈哈,既然是张镖头介绍过来的,我绝对放心。”
云舒内伤未愈,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痛不痒:“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保你的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