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噬血 下+番外——淬炼

尽管面前的蝼蚁跟其他蝼蚁不一样，甚至还比大多同族的人强上许多，可终究是人类不是吗？

雷诺迪犹豫过，甚至也考虑，乾脆亲手了断让自己的在意的生物乾脆，可是一想到漫长岁月的无趣，对任何事情皆提不起兴趣，唯有面前的人类能够让自己提起兴致，他便下不了手。

又或者说，正因为喜爱上对方，所以没有办法。

知道对方想死，他马上在野兽身上刻下契约，明明驱动契约得耗费很大的元气，但他还是催始触动，虽说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可直觉的他就是想做。

分明有更好的方式能够让野兽成为自己的傀儡，只要让对方饮上自己的血液，或者咬上对方一口，面前的人类便会终生成为自己的奴仆，可他却往往忽略这些方式。

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初拥对方，让野兽成为自己的子民，获得永生，可是尽管有方法却也不能执行……

所谓的初拥，将对方的血液抽出，将自己的血液纳入人类体内，进而产生的一种交换。不过初拥时还必须有一个前提——要是对方自愿的。如果不自愿，初拥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失败。

一旦初拥失败，那转换的人类将化成沙，死亡。

知道面前的野兽讨厌自己，尽管对方听闻后点头应好，只是如果心里有排斥，死亡的机率太大。雷诺迪是想把周凌平变成同族，但不敢贸然尝试。

果然，喜爱一个人真的很讨厌，无法掌握自己的行为不说，还会因为对方的喜好而做下错误的决定……

摸上野兽的脸颊，雷诺迪失笑。

「既然你这么坚持，好吧，你说说你要什么条件来交换？说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这交换值不值得。」

「一，告诉我陆凌被什么人追杀，你应该知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吧？二，陆凌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成为囚犯的？我要知道经过。」

「真是意外，没想到你要交换的条件居然是这些问题。」

雷诺迪放开触摸野兽的手，坐在床上的他倾斜着身体，将脸蛋近距离的靠在周凌平侧庞。仔细的观察对方的神情，瞧对方的模样，雷诺迪可以肯定的说，野兽的确不知。

只是既然不知，又和陆凌有所关系？真是令人想要得知的原因。更恨不得可以抓来陆凌，当面质问对方与野兽的关系。

似乎，有点嫉妒……

眼色一沉，雷诺迪翻过身来上了床，把身子跨在野兽腿上，他抓住对方两条手腕抵靠床头上，低声道：「话说回来，你不是跟陆凌很熟？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这些事情……」

「少废话！要与不要，一句话。」

「真是急躁，你的节奏就不能缓和一点吗？一点也不符合我的美学。不过既然你都已经提出来，当然是可以的。这个问答还在我可以容忍的范围。」

「我在教会图书馆里面，有看到本关於契约魔法的记载，既然是交易，就签订誓言契约。」

周凌平冷冷瞧向前方的怪物。会提出契约，就是害怕面前的家伙欺骗自己。他很清楚，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假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信任，尤其是交易之下，应该更加谨慎，尽管类也决不能放松神经。

身体精神其实已经很疲劳了，但是为了知道答案，周凌平不得不硬撑下去。

雷诺迪从头到尾都在观察，於是他很清楚，野兽的身体状况。明明已经那么疲劳，却又要打起精神与自己对话，不肯乖乖的睡。顽强、高傲，偏偏这每一点又如此的吸引人……

而且如果要签契约，可是得消耗很大的体力的。

雷诺迪笑了一下，眼珠转红，凝视着前方露出讶异神态的野兽。只瞧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不久后，眼神变得茫然，最后逐渐阖眼。基本上平常要催眠野兽是有一定难度，所幸在对方已疲惫不堪的条件之下，他顺利让周凌平进入睡眠。

「小家伙，你就先好好的睡一觉，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谈……」

107、你是在说笑？

周凌平是从梦中惊醒的。

惬意两字，已经很久没能放自己身上，因此安稳的睡眠对他而言，是奢华的。自从碰上了雷诺迪后，周凌平一直不能放松的进入休息，每分每秒甚至连梦中都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到底要不要放弃？或者继续坚持。

同样的念头在脑海反覆，而后坚定。以致於当陆凌提出最好的方案时，他完全无法接受。周凌平无法接受事情轻易的结束，他还有很多想要报复雷诺迪的事情。安逸，已经不适合他。

楞楞地望着天花板白皙的色泽，周凌平没有发呆很久，调适了内心的心情后立刻从床上翻起身子。

赤裸的身子上，上头原先因怪物而留下的痕迹已经随时间消失，包括身后那不断被折磨了将近两日的地方也是。由於特殊的体质关系，现在的他身上一点疼痛与不适皆无。

套上了属於自己的衣物，整装齐备他才停下动作，黑曜石的眼瞳里头有些不解。

那怪物最后的表示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与自己进行交易？如果要，又为什么那时又让自己睡去？哼！那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鹰眉微皱，周凌平实在想不透雷诺迪的行为模式。

总不可能是因为怕他太累，而故意缓和的吧？

忍不住因自己可笑的想法自嘲一声，周凌平摇头，想也知道，那家伙会对自己关心，这对是最不可能的事情，里头肯定是有其他阴谋及需求！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既然雷诺迪不打算告诉自己攸关陆凌的过去，他也只能靠自己寻找。

至於那两兄弟……现在还不能联络他们。

早在自己与陆凌闹僵了回程时，周凌平便按照自己的第二方案，把那两兄弟的消息用手机发放在网路上头。这讯息一上去，教会的人肯定会注意到他们，到时不管他们回不回教会，教会都会与他们主动连络上。

周凌平知道，现在的处境而言，他必须藉由那两兄弟，来得知这城市里头“真正”的教会在哪。有些消息是言耀空也查不出来的，与其让对方浪费时间在上头白忙，倒不如用对方法查找更快。

如果没有人愿意告诉他怎样才能歼灭吸血鬼，他只好自己找地方寻找，而机率最大的地方自然是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教会身上。尽管消息不完全也没关系，总比空找好。

坐到侧方的床面，周凌平想着下步该如何进行，门却意外地打开了。

身材高挑，搭上了张如同美人般的样貌，却又一点都不显突兀，甚至也毫无女气的感觉。对方湛蓝色的眸子里头一闪笑意而过，他步行而来，举止优雅如贵族。

「刚才听到房间有点声响，过来一看你果然醒了，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又或许是我之前太看轻你了，你的能力照理来说，不比一般血族还差……」

「雷诺迪！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已经拒绝我的交易，还出现做什么？」周凌平沉下脸色，口气不悦。

「我哪时拒绝你提议交易？小家伙，那日你的状况太差了，不让你休息我过意不去。」

「你是在说笑？」

周凌平原先沉下的脸色更差，他攒紧拳头，只要对方一点头，自己肯定会有打上的趋势。

警戒地瞧视面前笑得温和的雷诺迪，周凌平拎眉，希望可以从中看出其馀的阴谋，而不是真如他所想，对方喜欢上自己。如过真是，他承受不了。被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喜欢上，那真是会打从心里散发出一种恶心感。

倘若是一般相遇，进而发现，那顶多嗤笑以鼻，甚至还可以自豪一番。毕竟很难想像，那群怪物眼中认为的低下的人类，高等血族竟然也会喜欢？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如此，倘若雷诺迪真是在担心自己，周凌平可真笑不出来。被一个强暴自己的家伙给喜欢上；被一个自己想杀的人给喜欢上——没有比这种事情更加讽刺、好笑的了！

雷诺迪笑意没有僵，但心里却从对方的神情略知一二。

看来野兽对自己的盛情非常排斥。果然攸关自己的心意暂且还不能让对方知道，一旦让不安份的黑豹得知，那不过是增加自己的危险而已。弱点被弱点本身发现，那不是自投罗网？

打定主意，雷诺迪故意轻挑开口。

「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既然你都提到契约，那应该是要知道，一旦执行契约都必须消耗相当的元气不是吗？依照你那日的状况，我可不想谈到一半你就昏死，我喜欢一次解决。」

108、小野兽，想什么？

在雷诺迪刻意表演之下，周凌平自然看不出对方是真笑是假笑，他只觉得疑惑。

真是是这样吗？但是对方刚刚说的话，又很怪……

以前跟在陆凌身边，周凌平自然也有学观察脸色，虽然他是看不出来老妖怪真实反应，但总觉得有哪一点奇异。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又或者只是自己潜意识的可笑念头？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对方的心态对他而言一点关系也没有。停下审视的目光，周凌平直接表诉要立即开始契约问答。

雷诺迪本来是想要叫野兽吃饭的，但知道对方心里已经有所存疑，他取消原先的打算，点头，不拖磨。虽说他现在的果断或许会更显得奇异，但是若继续表态下去，也只会把自己的心态曝光的更明显。

或许野兽一开始不会认知到这点，甚至最初会产生厌恶，可一旦发现可以利用，那么可真的遭殃了。

雷诺迪心里叹气，不懂区区人类怎么这么难以驯服，明明只要肯乖乖待在他身边，他即会细心照料，即使对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偏偏高傲的野兽不肯妥协於王，而王偏偏视野兽如弱点。

要是傲气的黑豹发现了这点，完善的利用弱点来挥爪的，雷诺迪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放任下去，恐怕会做出些预料不到的事情吧？

他想要所谓人类常言的心意相通，但依据现在的情况，怎么往双方痛苦方面走去？

走在前方，雷诺迪调适完自己的心情后，才转身面向周凌平。

「利用契约来交易，真是聪明的想法。既然我有想问你的问题，你有想询问我的事情，我只好勉强一下与你做提问契约。你应该知道规则，一个人问问题，一个人回答，回答好才可以换问问题，魔法进行之下是无法说谎的。」

「嗯。」

周凌平点头，不想多语。上述的规则，他已经从教会的书上深深记入脑海，知道两人说的没有偏差后，他才坐上椅子。

雷诺迪坐在野兽对面，他用锐利的指甲轻易地让自己流出血来，随即熟稔的用血在桌面上画出一道图腾，如半圆形状的诡谲的形状。

周凌平瞧了怪物所绘的图腾无误后，他也在食指上咬下了口伤痕，随即在上头画上反面的半圆图。

两道半月形的图结成了一个圆，形成了一个魔法阵，顿时阵法开启。

默念驱动咒语的文字，刹时雷诺迪的双眼转红，他在用自己的能量带领野兽身上的能源驱使咒语。其实契约光凭咒语及图腾是无效的，其中必然还得有魔元素来完成最后步骤。

周凌平身上是有相当庞大的魔力分子，可惜不会使，所幸这些分子是能够带动，促使对方完成契约。

契约一完成，桌面上原本还是死物的图腾，立即像活了一般游动起来。

周凌平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行与对方尝试功用是否正确。确定一切无误，两人才共同把问说出，确定双方的问题可以交易，才进入单一对问。

「陆凌到底是犯怎样的罪？」否则依他那样的实力及身分，罪基本上不会判那么重。

雷诺迪下颚靠手背，他微微一笑，「血族重罪，将血族的弱点告知教会，让教会能够伤及高等血族及上等血族。」

「……」

周凌平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十分震惊。这个理由，他从来没有想过。陆凌居然将那样重要的事情说出去，那么既然都已经犯了，为什么最后却不肯告诉自己方式？思索了一会，他脑袋立即连结了可能性。

师傅会从监狱逃出来必然是为此，还有当时他说要办的事情，或许是为了弥补当初出卖同僚的罪过，还是后面有更大原因？那么……第二批跟踪陆凌的人是……

周凌平想再问第二个问题，无奈契约已经转向自己，现在的他只剩回答权。

雷诺迪轻笑了声，尽管对方现在没有表情，他也可以从现在震荡的魔力分子中，察觉对方的心里头的震惊。他的野兽肯定是不知道，当分子被人唤起执行，那么带起者只要能力上了一定的阶段，即能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他真喜欢现在与野兽心意相通的感觉，虽说只是单方面的，但也挺满足的。眨眨金帘，露出仍然血红的双眼，雷诺迪沉声询问。

「陆凌是你什么人？」

「曾经的师傅，现在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

没有犹豫，周凌平直接回答问题，同时却也抛下更多问题。想要在契约之下进行问答，两人就必须要有相互的问题才行。他知道雷诺迪想要问自己的事情不多，於是他只能制造更多问题给对方。

周凌平如此盘算，殊不知，雷诺迪是一清二楚。

在魔力分子的震荡之下，尽管只是小小的情绪变化，雷诺迪也是接收的一清二楚。从情绪里头分解对方的意思，有些事情，尽管不用很长的时间，也能够想出些所以然来。

更何况思索的人还是活上数万年的老怪物雷诺迪。

只要他转红的瞳孔没有消退下来，便可以让野兽的魔力持续震荡……

109、比怪物更怪物！

雷诺迪是猜到周凌平在想些什么，可是尽管知道又如何？他的胃口的确被吊起来，为什么野兽会与陆凌脱离师徒关系？还有对方那特殊的复原体质，都是令他好奇的。

尽管对方不如血族的高速复原能力，但某方面而，他们的复原能力几乎是同源。不同於人类再生的构造，周凌平身上的复原能力是空间回归，与血族是一致的。

对方的复原能力肯定与陆凌有关，可是保有人类身分的改造，到底是怎样出来的？

雷诺迪眯眼，没有继续思考，而是与对方进行第二轮的问答。

再次互相把问题先前提出，再进入一对一的问答。对话会如此麻烦，还要事先说出问题，自然是怕交换的问题价值不平等，或者不够值得。

这回由雷诺迪先问。

「你都制造问题了，看来我不问也不行。我还真挺好奇的，为什么陆凌会跟你没有关系？根据我所知，那家伙其实很重情义的。」

「因为他拒绝告诉我血族的弱点，我又坚持去查，於是他跟我说，若我去查便跟我没有关系。关於你的弱点我自然会查，所以我跟陆凌自然也没有关系。」

「又是令人意外的消息，出卖血族弱点的重犯居然不肯告诉你血族弱点，真是讽刺啊！」

雷诺迪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他露出笑，不带嘲弄却别有深意。

周凌平拎眉，雷诺迪那怪物的笑容很怪，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忍不住多打量吸血鬼几眼，但他又随即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垂眼忽略那怪物异常的美颜，周凌平盯向桌面，发出自己的问题。

「雷诺迪，你知道第二批追赶陆凌的人是谁吧？」

「是的我知道，很凑巧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接获消息，大致了解情况。在后头追赶陆凌的奇异生物，是由一家Sanction基因组织实验室派出的。自从陆凌一有消息，他们便派人追踪，同时也包括那日夜晚我们遇见的生物。」

「……」

周凌平心中大惊，骤然了解整件事情发生。虽说资料很稀少，可是他却觉得事情极有可能往这方向行走。

Sanction基因组织实验室与陆凌有关，他身上特殊的复原能力，据说是被陆凌植入特殊基因。会研发出保持人类的身体，却可以拥有超人复原的基因，一切与Sanction基因组织实验室肯定息息相关。

陆凌逃狱回来，Sanction的追踪，还有实验室制造出来的奇怪生物。

周凌平对於这几乎出乎而之的答案而心惊，同时，他震惊的心思也纷纷传入了雷诺迪感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