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一部+番外——左摇右摆

倒数第二首很快到了，当《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的乐声慢慢的想起的时候，陈子岚真的陶醉了。

这就是他的礼物吗，就是他的心思吗？

关联又悄没声儿的坐回来了，瞅著演奏结束曲了，陈子岚的心神儿还没回来的当口儿又附在他耳朵旁悄悄说，“一会儿完了我还得上去支会儿，然後再去前面儿送客，你上员工停车场等著我，我带你去个地方儿。记住，别换衣服。”

说完把自己的车钥匙塞到了陈子岚手里。

陈子岚攥著他的钥匙，感觉出钥匙温暖中还带著点潮湿──这东西他也攥很久了吧……

音乐会结束，各位领导总结发言，陈子岚悄悄地回LOCKER拿了东西坐在关联车里等他。

员工停车场静悄悄的，保安们都到前面客用车场去了。

陈子岚没有启动车，就坐在黑暗中。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这要是哪个同事看见了问自己怎麽坐这儿自个儿应该怎麽说──好像偷情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联打开车门上来了。

一声不吭的先拥过陈子岚就是一个热吻。

刚才在门口就想吻他了，终於吻到了，关联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今天的音乐会很成功，从GM到SALES们全都乐歪了嘴。

但这时候，他这个主策划人却没心思接受上级的夸奖和别人的祝贺，满头满脑的都是这个等著他的人……

他一定会在这儿等他的，关联肯定──从刚才陈子岚听到那首专为他点的曲子的时候那盈盈的眼神中关联就知道！

但当他看到车子里陈子岚静静等待他的身影时，他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巨大的幸福淹没了。

禁忌般的热吻，陈子岚声儿都不敢吭一个，只能也反手搂住他，全身心的投入。

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了，关联才放开他，点火踩离合一下儿就冲出了大门。

陈子岚打赌门口的保安都没看清副驾驶坐的是谁。

车子上了长安街，到了龙华路口拐了进去。

关联一路上一言不发，就是紧紧地盯著前面。

等陈子岚终於倒过气儿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一条杳无人音儿的平整道路上。

看著车窗一侧高高的城墙，陈子岚明白过来了他们是在往哪儿走。

“大半夜的你上故宫来干嘛？这儿半夜又不开门儿。”

城墙的阴影沈默的落在护城河上，河边栽种的柳树仿佛被车声惊醒似的和著风沙沙的响，四下无人，只有旁边斑驳的城墙无声的指引著前路。

恍惚间，陈子岚竟有种时空倒错的感觉。

车子开到劳动人民文化宫西侧，从旁边的门楼中开过直停到午门正前方。

开过午门广场边侧门时陈子岚吓了一跳──这是允许机动车通行的地方吗？平时好像人走都限制。

但当车子停下的时候陈子岚震撼了。

城门楼子上的灯全点著了，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衬著底下黑压压的广场反倒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关联下了车，走到另一侧帮陈子岚打开了车门。

“这儿只有过节什麽的才点灯，早想带你过来看看，漂亮吧。”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陈子岚陶醉的看著灯火辉映下‘午门’两字的匾额静静的悬挂在高大的城门上。

“电视里说的什麽‘推出午门斩首’就是这个地方吧？”

小心的看了看脚下风化得凹凸不平的石砖。

“当然不是，那都是电视上虚构的。北京砍人大部分都在菜市口，就是SOGO往南那路口儿。这边其实是皇帝检阅的地方。谁跟自己家门口儿杀人啊。”

关联笑眯眯的回答。

“这儿真静，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从这儿进得故宫，那时候这挤满了人。感觉跟现在都不是一个地方。”

“是啊，所以说故宫应该冬天来，因为冬天人少，在各个宫门儿里穿来穿去也碰不上人。站在太和殿前面好像这儿就是自个儿家的一样。”

“怎麽会？”

“骗你干嘛。有一次我上故宫，十二月底。走到一个什麽妃子住的小院儿突然下雪了，周围一人儿都没有，我就跟那儿赏了会儿雪景儿，等我刚一跨出院门儿，雪停了，再一看地下，一点儿下过雪的痕迹都没有，感情就跟那院儿里下了。”

陈子岚听著有点儿渗的慌，“那不就是闹鬼吗？”还四下看了看。

关联点了根儿烟，看他那样不禁笑出了声儿，“别怕，这旁边就是国旗班驻地，都是当兵的，鬼不敢上这儿来。”

陈子岚这才安心，专心致志的欣赏灯光中的午门，想象著从前没有电的时候，巡逻的侍卫提著灯笼在城墙上穿梭的情景。

突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温柔的响起，关联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

陈子岚诧异的转头，看到关联绅士的半弓著身子，“May I？”

车里的音响放著刚刚听到的《月光奏鸣曲》，在这静谧的月光下，两个身著正装的男人翩翩起舞。

陈子岚不会跳女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怎麽会跳交谊舞。

但在关联娴熟的带领下，两人显得那麽合拍。

几个轻巧的转身，陈子岚看著天上那轮明月，微微陶醉。

“看，今晚的月亮多美。”

今天的一切简直太完美了，关联此刻佳人在怀已不禁飘飘然，顺嘴就回了一句，

“是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噗哧’一声，陈子岚笑了出来，节奏都乱了。

关联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都怪媒体误导，心里这叫一个懊恼。

气氛没了，舞没法儿跳了，也没那厚脸皮再去牵人家的手了。

陈子岚点了只烟，看著关联的脸色，刚要说话。

一辆巡逻的警车从西侧门开了进来，停到他们身边。

警察大叔从车里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们，“没什麽事儿吧？”

俩人赶紧摇了摇头。

“没什麽事儿早点儿回去吧，甭老跟这待著了。”

说完一边儿踩离合一边儿嘴里叨唠，‘大过节的俩人穿成这样儿跑这儿干嘛来了，真是……’

看见警车走了，俩人互瞧著对方讪讪的表情，又是一阵笑声。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到了地方儿陈子岚临下车的时候才期期艾艾的说，“下周日是BRAIN生日，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要是你没事儿的话！”

关联当然满口答应──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想辙去的。

回到了家，陈子岚才想起打开手机，曾航发了好几条短信，内容都是“我往家打电话了你没在，今晚和关联过的怎样？”

陈子岚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抱著手机，一晚好梦。

第三十五章

关联不知道BRAIN是从哪儿得到自己的手机号的，就在周六晚上BRAIN给他打了电话，确认他第二天会来之後就挂了，一句话都没多说。

弄得关联莫名其妙。

周日陈子岚白班儿，关联本来想著他会换个班儿的，结果他没有。

说好了俩人一起去，关联在家里梳洗停当之後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开车去──怎麽也得给陈子岚的朋友留个殷实点儿的印象不是──在有些问题上，关联承认自己有点儿虚荣。

在酒店後门外的拐角处──可能是上回太刺激，陈子岚这回说什麽也不让他在停车场等自己──等了一根儿烟的功夫，就看陈子岚穿件紫色打底，图案夸张的Tee匆匆忙忙的上车了。

关联吓了一跳，“急什麽啊，你怎麽穿成这样？”

“快开车，刚才快出来的时候碰见机房那THOMAS了。要是他看见我跟你一块儿走，指不定说什麽呢。”

看见关联一边开车一边打量他的衣服，“奥，BRAIN这种生日聚会一般请的都是他们圈儿里的人，穿的太素就淹里面了，BRAIN还会说我给他丢人……你不用，就你这健康的肤色就羡慕死他们了。”

甭管是真是假，陈子岚後半句说得特真诚，眼神也毫不躲闪的直盯著关联的眼睛。

关联低头看看自己条纹衬衫，米色休闲裤，微微点了点头，

“你今天怎麽没换个班儿啊？这点儿去晚不晚？”

陈子岚松口气──不过关联穿这真的还行──越简单的搭配越考较人。

“BRIAN是个人来疯，要是连吃饭都去的话没等吃完我就得被他找辙灌倒，反正生日年年过，去应个景儿就行了。”

“喔，这样啊。”关联点点头，指著前面一个小盒子，“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麽，就随便挑了对儿袖扣，没问题吧？”

“啊？你送什麽东西啊，咱俩一块儿的，我准备一份就好了，真是，忘了跟你说了。”

看陈子岚那样真有点儿急，不过关联心里偷著乐──‘咱俩’，嘿嘿，冲这句，送什麽都值。

“咳，这算什麽啊，谁让BRAIN是你哥们儿呢是吧。”看陈子岚还跟那咬嘴唇，赶紧转话题，“哎对了，今儿是10月18号，那BRAIN是天秤座？”

“不是，其实他的正日子是下周，不过下周有事儿才提前过了，他是天蝎。”

‘天蝎？’关联想了想，‘还以为他得是双子呢……’

BRAIN定的地方在东华门旁边，饶是关联认路，可一路堵车加限行什麽的到那儿也挺晚了，brain一路催。

车子停在路边儿，俩人刚到进门儿就看见BRAIN挂著坏笑等在那儿了。

关联和陈子岚赶忙都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祝他生日快乐。

BRAIN也毫不客气，当场就拆了包装。

关联送的袖扣款式简单，就是两个‘B’,不过花体的写法和闪亮的质地又显出一些华贵。

陈子岚送的是一副雷朋的墨镜，BRAIN当场试戴了一下，对著旁边的玻璃幕墙比了比，吹了声口哨，

“你们一个送墨镜让我扮酷，一个送袖扣让我装斯文，让人家好为难欧。”

後半句说得又娇又嗲，陈子岚习惯了，看著关联发黑的脸BRAIN哈哈大笑，“我都很喜欢，谢谢了兄弟！”

上前拥住关联给了他一个男人见的拥抱，然後是陈子岚……

“小心点儿，MAX在上面。”趁著关联没回过神儿，BRAIN借著拥抱在陈子岚耳边小心提醒。

一楼是餐厅，旁边有很大的吧台，不过几乎没有客人，跟著BRAIN上了二楼，全部打通的空间都以紫、银、粉和玻璃装饰，被BRAIN全部包下了。

靠窗一面摆了几张桌子，放了些Figerfood，而另一边搭了个临时的吧台，两个调酒师双手忙个不停。最里面紫色墙漆，镶著边缘不规则碎裂班图案的玻璃装饰幕墙前摆著背头、点唱机、沙发等等，中间用粉色的纱帘隔开，外间的椅子全是贵妃榻的样子。

二十来个打扮各异的男男女女干什麽的都有，唱歌的喝酒的聊天的。明显气氛已经很HIGH了。

“都是圈儿里的人，我也懒得给你们介绍了。你们来晚了，老规矩先罚酒，自己去吧台选喝什麽吧。”

“别介啊，我今儿开车来的。”关联赶紧声明。

“知道，所以才让你自己选啊。”BRAIN白了他一眼，扭头冲著陈子岚，“你怎麽挑这麽一木头疙瘩？”

关联陈子岚皆尽无语。

坐上吧台，看看调酒师的手法，关联的职业病又犯了，小声儿问BRAIN，“这俩哥们儿够专业的啊，哪儿请的？”

“呵呵，不错吧。都是在场子里做的，今儿还是小航介绍才出台的。”

声音放大，“这儿没有什麽普通的调酒，好好尝尝他们特制的吧。TONY，你看看该给他们调什麽。”

那个叫TONY的调酒师长的不坏，可眉宇间的邪气让陈子岚有点儿硌应。

ONY看了看他们，跟旁边的同伴说了几句，片刻间推了两杯酒过来。

Short杯推到了关联面前，高脚杯推向了陈子岚。

“Short是Sparkpiug，用Vodka、Espresso和Kahlua调的。

这杯是Pear and Rosemary martini，尝尝里面都有什麽。”

关联一口而尽，嗯，带点儿烟熏的苦味，口感醇厚……

陈子岚觉得这个TONY的目光湿淋淋的投在他身上，让他感觉不快。不过酒调的真是不错，闻起来有种特别的香气，除了迷迭香……尝尝还有水果。

一杯酒下去，跟旁边喝酒的人就有的聊了。

关联碰到一个做灯架的，也算跟工作有关，聊得不亦乐乎。

陈子岚又要了杯FRESCA，端著到另一边去吃东西。

陈子岚他们一进来MAX就看见他了。

跟上次被TERRY陷害的撞见他不同，这次是自己逼著TERRY带自己来的。

他相信陈子岚也看见自己了，不然以他爱唱歌的个性不会到现在还在外间闲逛──难道是为了那个跟他一起来的男人？

MAX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非要来这儿──BRAIN不喜欢自己他一直都知道，之前偶尔聚聚还是看陈子岚的面子。而自打俩人分手自己跟BRAIN也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而上次TERRY临时把自己叫去的事情BRAIN也知道了，以自己对BRAIN的了解他一定会觉得是自己故意的。

在那晚之後足足一礼拜MAX都幻想著BRAIN来找自己，说得再难听都行，哪怕打自己一顿……

可BRAIN并没怎样，就是连带著跟TERRY也不来往了。今天来这儿还是TERRY托了一圈儿人才来的。

BRAIN晃了过来，拉陈子岚到一边坐下，

“MAX在里面呢。”

“嗯，查觉到了。”

第三十六章

陈子岚的答话让BRAIN一愣，旋即理解──他们毕竟在一起好几年。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他们托人打听我过生日的事，今儿人都来了，当著这麽多人我也不好轰不是……”

看陈子岚还是那麽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BRAIN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儿接不下去了。

“没事儿，来就来呗。”

陈子岚终於张嘴了，BRAIN松了口气，

“你跟那关联……就算好上了？”

“也不是，”陈子岚想了想说，“你也知道他原来是直的，看上我了没准儿是三天热乎气儿。他又是独子，我真没把握能走多远。”

“你想走多远，真的。就说你回去找个妞儿结婚，除了能让你爸妈高兴还能怎麽著。你觉得跟女人就能走长了？”

“最起码有人能高兴就行了。”

“时间长了呢？别人能过的日子不见得你就能过。”

“那你今天干嘛不叫曾航？”

“怎麽说，那孩子……忒纯。跟著我，不合适。”

“那你还招人家。”

“我是想著过个简单点儿的日子来著，但时不时地又感觉自己好像还是踏实不下来。不是跟谁处的问题。”

“那你还拼命推荐关联。”

“咱俩不一样，我是踏实不下来，总想著在外面飞。Ellen，找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不容易。说句你不爱听的，TERRY，就是你上次看见那个，现在是真心跟MAX处。MAX来这儿是来看我的啊，还不是为了你？就这，TERRY还到处帮他找人。连我看著都觉著心疼。”

“那俩都是混在这圈子混这麽多年了。可关联不一样。也就是现在，要是搁咱们一块儿出去玩儿的时候……他早吓跑了。”

“做人应该往前看。哎，我一朋友在可口可乐中国，他们那儿招一个物流部主管，待遇不错，要不你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