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洛元康重重拍桌,害周衍跟着吓一跳。他严厉的目光钉在周衍身上,说:「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替他挡,他才
会到现在还那麽幼稚!刘土那点下三滥的招数,正好让定一开开眼界。」
周衍暗自叫糟,刘土选在这个时候刻意请洛定一吃饭,用膝盖骨想都知道绝对没有好事。所谓『名流社交圈』里那些阴
损的游戏,周衍看惯了还能勉强忍受做做表面功夫,换成洛定一……
周衍捏紧拳头,脑袋里快速筛选几家隐密的招待所,就算进不去只能呆在外面乾等,也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XX的,老爸推儿子入火坑,我做朋友哪能够见死不救!
事後证明,周衍的预感准确到几近铁口直断。
洛定一能否全身而退,光祈求老天爷保佑,或许并不足够。
21.
忙了整整一天,傍晚六点半正准备提早下班的程凡刚接到一通电话邀约,对方报出来的地点让他忍不住皱眉,手指往眼
镜架上推了推。
程凡刚做的是类似秃鹰的买卖。为什麽说类似,因为要当秃鹰前提条件必须有超乎想像的大量资金挹注,足以撼动整个
股市行情。想当然尔程凡刚不可能有那麽多钱,於是他善用自己货币银行学的本科,再加上以前在英商搞风险控管的经
验,短线操作买空卖空,最後和几个投资部门相熟的朋友一起递辞呈,组织一个TEAM 重新开了一家小公司,省略中间
过程,总之就是从各行各业里挑出『弱肉』,然後寻找有兴趣的企业主『强食之』。
再拨了通电话,憨厚男人藏不住欣喜的声音,程凡刚想难怪他老是当个组长升不上去。看来今晚的饭局得名符其实的分
身乏术了。
男侍者领着洛定一进入高级住宅区里的招待所,洛定一也去过几次这种地方,可是从没感觉如此弥漫着诡异气氛。
房间不算大,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倒是还好。四周除了房门,墙壁上的空白全由厚重的窗帘遮蔽,洛定一用手摸了摸,应
该是吸音材质,也是,毕竟招待所要的就是『不为人知』。
等了一会,忽然间好像隐约听见有谁说话的声音。洛定一心下起疑,便循着细微声响找出源头,走到他坐的位置正前方
,一整排打摺如裙摆的窗帘布,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悄悄掀开一角,没想到枣红色的帘布後头竟然别有洞天,一大片透
明玻璃交错镶着几块彩色,横挡在房间中央,只是对面灯光太过昏暗,洛定一警戒着再缩小一点缝系,免得光线从自己
这边穿过去。
听声音似乎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楚脸,女的好像穿着制服打扮,紧抓着对方拼命哀求的样子。
「拜托你!求你救我出去,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可以……我可以给你……什麽都给你啊!」
女孩子哭的妆都花了,留下黑色的眼泪。男人很不愿意让她弄脏自己的衬衫,勉强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人往外推开一
点。
「这是你父亲的决定,为什麽把你送到这里,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没有那种爸爸!怎麽可以……哪里有爸爸牺牲自己女儿的!我不认他!我才不管他倒不倒闭,我不要跟那个恶心的
老头子,又油又肥又臭,他配不上我!我不要!!」
男人无奈地叹气,「问题是你已经进来,要出去除非刘老板答应。」
对面的洛定一听见刘老板的称呼,立即竖起耳朵更仔细听。
「我不要!」女孩子哭的凄惨,急的跺着脚喊:「我……我给你当小老婆,你要怎麽玩我都配合,是你的话我愿意啊!
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制服吗?你看我好不好?我还没有……没有过……真的!求求你救我,我不要这样……」女孩快哭
昏了,不管丢不丢脸只要能有一线生机。
「我爸说……如果你能救我出去,不但我是你的,连我们家的工厂,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我们家全都听你的话,你想
怎样就怎样,我……我不会要你负责任,只要你救我!!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昨天晚上我就想找你跟我跳舞,不是故意
气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会改啊,拜托你……」女孩畏颤颤地抓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高挺的双峰上,抽
抽噎噎地解开扣子,再把他的手伸进胸罩里。
沉默的男人总算开口,却是残酷的宣布死刑。
「知道为什麽我昨晚不要你麽?」
女孩摇头,脸上有的是不祥预感。
「知道为什麽这里看到我?」
女孩慢慢想出了答案,惊愕的表情说明一切。
男人轻轻地笑了,「先不说我对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没兴趣。动你,不就毁了今晚刘老板的乐子麽?」男人抽回手,好
像沾到秽物一样嫌弃,「况且,你爸爸的工厂本来就有一半进我的口袋,我又凭什麽为你得罪刘老板?」
女孩震惊地往後退两步,紧接着好像歇斯底里般的大吼:「你不是人!!你禽兽不如!人渣!!」
男人点头,「谢谢你的赞美。」
女孩扑上去,当然不是男人的对手,男人没两下就把她按在地上,叫唤侍者进门将人绑起手脚,扔到房里最深处的黑暗
之中。
该死的老家伙!干这种龌龊勾当还拖我下水,好你的借刀杀人。
程凡刚在豪华的化妆间里洗手,高级香皂虚假的味道好像正讽刺着他自己。
没多久,侍者过来请他回房间,说主秀就要开场。
程凡刚早已换上一副彷佛置身事外的面具,擦乾手,把纸巾丢进怎麽看都不像垃圾桶的盒子里,连同残馀的良知。
22.
还没从刚才那一段卑劣的画面中回神,洛定一来不及收拾满脑子杂草般乱轰轰的思绪,跟随侍者有礼的敲门声一同踏入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将巨大冲击更推上另一个新高峰。
刹时间,洛定一投向对方的眼神立即灌满了彷佛要从眼眶里喷发出来的鄙视与厌恶,让男人在目光重叠的下一秒绷紧脸
皮,根本没有什麽久别重逢意料之外的喜悦,强烈的排斥感扑天盖地袭来,扼住他的喉咙,不能呼吸。
「洛先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先反应过来的是程凡刚,清清嗓子开口。
洛定一强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单人小沙发坐下,目不斜视,口气冷的只差没掉冰渣子。
「抱歉,我不认识你,也不跟陌生人攀关系。」
程凡刚笑了下,这点程度的尴尬他早就经历不知道多少,一旁的侍者为他们送上两杯红酒便识相退场,没瞎就能看的出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坐到洛定一旁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张矮茶几,现在才赫然发觉这似乎是为他们安排好的,脸色更往下沉几分。
伸手拿起酒杯正想啜饮一口,突然‘匡当’一声脆响,洛定一手中的高脚杯顿时破裂,朱红酒液洒了他一身,在白衬衫
上晕染点点,手背遭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一条细细的伤痕。
肇事者愧疚的语调配上毫无愧疚感的表情,「抱歉,我想和你碰杯,可惜没抓准力道。」
程凡刚握紧洛定一的手腕,後者急欲抽回,就算脱臼也在所不惜的抗拒让程凡刚皱眉,镜片後的双眼直视,虎口使劲扣
住,偏头凑近在他手背上顺着舔了一下。见洛定一愕然中带着被侵犯的不洁感,程凡刚勾起嘴角,乾脆地放开他的手,
身体斜靠在较远那一侧的椅把上,手肘撑着头,双脚交叠,一副欣赏姿态。
「聊表我的歉意。」
洛定一马上想甩袖走人,但是主人刘老板还没出现,不能贸然失礼,只好咬牙隐忍,转过头当作那人并不存在。可是後
脑杓一直被人盯着的滋味很不好受,洛定一能感觉自己露出衣领外那截脖子,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更不要说那道火辣辣
的伤口,烧灼的刺痛像恼人的苍蝇般挥之不去。
本就幽黄的灯光‘啪’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正前方那一整片窗帘缓缓向左右退开,如今终於看清房间里的全貌,然而
洛定一却宁愿他从未偷窥过潘晐拉的宝盒。因为里头剩下的不是『希望』,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残虐。
「两位好,欢迎程先生和洛先生大驾光临!希望今晚的馀兴节目能让两位做个消遣,每天每天忙碌於工作,偶尔也要犒
赏自己,顺便发泄下压力是吧?」
刘土挺个大啤酒肚还要硬学人穿皮裤,一圈又一圈的脂肪堆叠在勒的死紧的裤腰带上,黑色网纱罩着上半身,正好挤出
中间白花花的肥油,看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蓝紫色光束变换出妖异色彩,堕落的灵肉地狱般,虹彩玻璃的後方摆满各式各样道具,听过的没看过的,光是收藏数量
之惊人,就足以表彰其主病态的性癖好。大床上,地板上甚至紧贴在玻璃上的男男女女,猥亵,做作的呻吟与嘶吼荼毒
着大脑。
洛定一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刘老板,请问您这是什麽意思?」
「哎,年轻人怎麽耐不住性子,好酒沉瓮底,先给你们来几盘小菜而已,看你激动的。是吧小程?」
「刘老板宝刀未老,晚辈跟不上您的体力。」程凡刚说着也起身,一脸兴味地来到玻璃墙前方,指着吊在离他最近的一
把像洗杯子用的毛刷样,「喔,刘老板又发明新玩意?」
刘土大乐,拍着肚皮癫癫地拿下那件东西,在透明阻隔的另一面,对程凡刚讲解起来。
「就你小程眼睛够利的啊!这是我才弄出来的玩具,中间穿的是铁丝,特地用马鬃毛绑着,塞进那个地方里,底下加装
电池,一按,就转啊转啊转的……懂吧?哈哈哈……」说着刘土好像受不了想像,用手掌擦了擦口水,「等下用给你看
,那个小妹妹嫩的很啊!」
「我不需要这种服务!」
洛定一的怒声传来,程凡刚往後看一眼,刘土爽歪歪眼睛都眯的不见,说:「怎麽样,我不会亏待你们两个,我把最厉
害的那只留给你啦,小洛太虚了,我怕他顶不住,被榨乾了怎麽好喔!」
原来在刘土说话同时,房间里走进数名少男少女,大概不超过十五岁年纪,这对洛定一来讲简直无耻下贱至极。
「您老也太坏了,小孩子受不得刺激,毕竟他是那只老乌龟的儿子,玩过火了怕不好收场。」
「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吧?我看你就喜欢那个调调,『烂梨子装苹果』,两颗糖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给老子吹!」
程凡刚愉快地笑着说:「不过还是女人比较好吧,刘老?」
洛定一听两人交谈再也忍无可忍,抬高声量想压过那些不堪入耳,「刘老板,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哈!犯个什麽法说来听听?这里是我的地方,还没出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跟我呛声!」
「非法使用违禁药物、迫使这些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从事性交易,单这两条就够在牢里关到你死!」
洛定一气的两眼通红,手紧握成拳,这个污秽肮脏的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那又怎麽样?你能拿出什麽证据来告我啊?告我啊!!」
明显已经吃了乱七八糟的兴奋剂和壮阳药品,刘土易怒而暴躁地敲打着玻璃墙面,好像随时能冲过来掐死他。
程凡刚侧身靠在玻璃墙上,手指屈起敲了敲,「酒池肉林,人的七情六欲都在这里,不必大惊小怪。」转头对刘土讲:
「您别生气,不如把这些人都撤走,让他见识您的厉害,再说……您这状态也差不多了吧?」程凡刚往下比比,刘土的
裤裆已经湿了一大块。
刘土因为药效发作而逐渐神智不清,大喊让侍者把人拖进来,又将房间里那些男女通通赶出去,再指着洛定一叫:「把
他给我押过来,让他仔细看看老子雄风!」
暗处走出三名保镳,个个高头大马,洛定一挣扎着,矮几、沙发椅看的到的家具被他掀翻了拿来攻击。他不断辱骂刘土
,双眼却是死死盯着程凡刚,彷佛那些字句全砸在他头上。
刘土好像越来越兴奋,跳着脚蹦来蹦去,像一只发神经病的袋鼠,从面无表情的侍者手里抢过一名女学生,正是洛定一
刚刚偷看到的那一个。
「你们放手,我来。」
程凡刚脱掉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地上,走向洛定一边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将袖子反折卷至手肘,扯下领带,抓住洛定一
的手腕俐落地转到背後缠几个圈打结绑死,一个人半拖半抱地把洛定一拖行到玻璃墙前面,距离近的让暴怒的呼吸喷出
一团白雾。
「你去死!下地狱啊!!」洛定一用力怒吼到声音沙哑,程凡刚置若罔闻般对後面的人吩咐,「这里有我在,外面那些
人,你们喜欢就拿去玩玩吧。」
三个保镳早就在旁边看的血脉喷张,如果主人家够大方,那麽连他们这些保镳也能享受额外福利,即便是捡人吃剩下的
,也比去外面召妓水准高的太多,更不用说嫖免钱又玩的够猛。於是他们根本不推托,朝程凡刚一鞠躬就马上闪的不见
影。
程凡刚等人都走光以後,揪住洛定一的头发,勉强他往玻璃里面看。女孩的惨叫声,破败的衣裙,流淌鲜血的下体,鬼
一样扭曲的脸庞,刘土不停换着方法折磨女孩,注射不明药物後,就见女孩意识模糊地疯笑,不知何时竟牵来一头德国
狼犬,两人一狗上演着乱斗戏码。洛定一被程凡刚箝制着动弹不得,眼前景象让他恨不得用炸弹把整个房间通通炸掉!
胃部翻搅着酸苦黏液好像正侵蚀他的内脏,强烈的作呕感让他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
「看清楚!这是什麽样的地方,嗯?」程凡刚从背後制住他,嘴贴在耳边,沉声恫吓。
「……人渣!!」洛定一赤红着眼,咬牙切齿。
「骂的好。」程凡刚笑了起来,洛定一还想再骂,忽然後脑一阵钝痛,一下子失去意识。
周衍以跑百米的速度在饭店走廊上冲刺,差点杀过头地停在一扇门前,着急的狂按门铃。等里面一开门,撂下一句『我
是周衍。』就粗鲁的推开人走进房间,他一眼就看见正躺在床上的洛定一,脸色苍白的吓人。周衍掀开棉被大致查看了
下,衣衫完整应该没有大概,这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请医生来看过了,洛先生情绪太激动导致胃酸分泌过多,可能醒了以後会想吐,所以开几包胃乳和安定神经的药,就
放在床头柜上,请周先生记得带走。这个房间请两位自由使用,洛先生现在不方便移动,在这里休息一晚比较好。」
「请问你是……」
「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男人递出一张名片,「我是江景泰,『福迎来』饭店的客服组长。」
「谢谢你。请问你怎麽知道洛定一人在哪家招待所?到底发生什麽事?」
周衍当然觉得奇怪,没听说刘老板的饭局有请段董事长。
「关於这件事请恕我无法告诉您,或许等洛先生清醒以後,再询问他本人比较恰当。」
周衍叹口气,「也对。总之,非常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只是负责整理这个房间而已,老实讲,人情不应该算在我这里。」
「所以我才问你谁帮的忙嘛,是……段董事长?」
「不是,与段氏无关。请两位安心休息,我就不打扰您,有任何需要请拨内线电话,告辞。」
「好吧,还是谢谢你。」
既然问不出来,虽然守口如瓶对一个饭店服务人员来说才是敬业的行为,周衍想,反正等洛定一醒了再问也一样。索性
往隔壁单人床上一躺,顾着洛定一一起在饭店里睡一晚。
江景泰出了这道门,又走没几步进了隔壁房。
「程先生,周先生到了,隔壁已经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