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有事?”这么问是不是太直接了?话出口,佘长君才后知后觉的这么想。
平川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一脸怨怼的瞪着他。“莫离,你说!你评评理,我有所求无度吗?我同靳水可是五年没见啊!
”
呃……这算自傲吗?早知道不问了。
“靳水何苦这样,他要是腰酸,我能替他捏呀!再说,我也很注意他的身子,从来也没让他难受过。”好不容易能吐苦
水,平川跟本停不下话,抱怨个没完。
注意吗?他分神瞧着屋顶上久站不动的人影,一边想起那天在药库瞧见的状况……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平川这家伙吃
起人来哪还记得‘节制’怎生书写?九王爷被玩到不知晕了几次又醒来,后来还整整在床上歇了两天才能下床哪!
同样是医者,义父就温柔多了,除了腰比较没力气之外,他全身上下可是好好的,精神也很好。
“莫离,你有听吗?”
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佘长君眨眨眼,一脸无趣的搔搔脸颊。“平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九王爷那么温和的人都
生气。”
“莫离!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用力啧了一声,平川又倒回窗边,唉声叹气。“靳水啊,要是又走五年怎么好?”
耸耸肩,这件事他可是完全无能为力,而且这当下他比较在意的是屋顶上的影子。
“平川,有哪个刺客会这样站在屋顶上不动吗?”他见过的刺客都是一闪而过,毕竟这皇宫内院地势复杂,就算有地图
也恨容易迷失方向,刺客找路应该要花上不少时间吧!
也许就是这样,刺客才每个都显得慌慌张张。
“应该是没有……啊!又出现一个。”平川稍稍眯起眼辨识了一下,轻呼:“这是不是适才过去的那一个刺客?”
迷路的刺客吗?佘长君同鲁平川互看一眼,心里同时这么想。
“打起来了……”这是所谓的窝里反?还是分赃不均?
“皇上快升朝了。”对于刺客,身为太医实是没有甚么出力的余地,西偏的月光下,刀光剑影的闪着,不久禁卫军就会
来了吧!
“嗯……平川,吃馒头吗?”御膳房的火应该升起来了,再不久就能去摸点吃食来填胃。摸摸肚子,值夜一晚真是饿了
。
“好啊,我去取。”平川站起身伸展了下筋骨,眼眸还瞧着外头屋顶上打得热烈的两道人影。“莫离,这时候禁军不是
应该到了吗?”
这么一提……是有点奇怪。佘长君跟着又探出头,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房顶瞧一回。
“那房角的影子是不是穿着禁军的衣裳?”眯着眼,他似乎在房角瞧见两三个人影。
为什么禁军要这样缩在房角?打算让两名刺客鹬蚌相争,他们来个渔翁得利吗?无妨,那是禁军的职责,太医的职责就
是在他们决定要拷问活下的那一个刺客时,再出面就好了。
“啊,败了。”交缠在一起的人影,其中一道往房下摔落,房角边的禁军立即涌上,谁也没留神还站在房顶上的那道影
子似的。
月影下,人影敛手而立,似乎稍稍往下瞧了两眼,散发着倨傲的气息……“平川,哪位王爷擅武?”
“哪位王爷……”平川愣了愣,刚踩出去的脚步就停在门边。“四王爷、五王爷跟八王爷吧!”
这样吗?歪着头瞧着那人影,记忆中八王爷高大强壮,人极开朗随和,应该不会这样冷傲……四王爷吗?
他有些同情起那个刺客了,四王爷可是有名的冷血无情呀!不过……屋顶上的人影似乎是转向了他,单薄的肩轻耸,不
会是被发现了吧?
才这么想,人影翩然跃下房顶,只剩银月当空。
“平川,能不能摸到甜汤?”他是不讨厌四王爷,可也不知道怎么同四王爷相处。
这天朝里的王爷,长相细致的脾气都不太如同常人,他小时后可是被四王爷吓过很多回的。
“我试试吧!”看着平川无奈似的耸耸肩,他小小的扯了下唇角。
不知何时,才可以不用在太医院值夜?
一回家,佘长君直接走往义父的房,推开房门就是淡淡的草药香味,参杂着一点薰香。他抽动小鼻尖,小小的喷嚏了声
。
怪了,义父为什么会用薰香?而且这薰香的味道有些熟悉。
歪着头思考,他很自然的走向床塌,一点也没分神注意其他。昨夜有些累,跑了几个地方送药,也许是纵欲过度终于出
现问题,几个被吃的牺牲品这会儿状况都不挺好。
也许今儿还得去十王爷府瞧瞧,听说他给的药方已经吃完了,因为太苦十王爷每服一次药就发脾气,昨儿瞧见杜二叔,
整个粗壮的颈子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咬痕。
他绝对没有偷笑,只是恰好动了一下嘴角。
“莫离,好久不见。”咦?
正准备上床的身子就停在床边,猛眨着眼掏掏耳朵。他是不是听到了谁在同他打招呼?可这里是义父的房间,照理说除
了他以外谁也不能进呀!
一声哼笑,他跟着缩起肩,人还是停在床边手揪着被子,动也没动一下。
“已经爬上退之的床了?莫离,四叔该说恭喜你吗?”其实那声音如同天籁,但就是带着淡讽,不冷却很令人发毛。
若可以,他想当成甚么也没听见,就这样装死躺上床去歇息。可是……小鼻尖又抽动了下,喷嚏了几声。
莫怪他会这样,这个薰香味从小就闻惯了呢!特别是十五岁那时跟着义父游历天下……如果只有他跟义父两人多好?偏
偏还卡了个累赘。
叹口气,他认命的放开温暖的被子,慢腾腾的转过身询声望去。就在他老跟着义父靠再一起赏月看书的软塌上,慵懒的
横躺着纤细的人影。
天朝里的王爷果然人人都有一付好相貌,不过能艳得近似妖媚的大概只有一个人。那不仅只是“美人”两个字就可以带
过去,那根本就是“妖孽”。
当然,这些想法他只敢放心里,要是真说出来……抖了抖,小时候不懂事,经验了几次人也该学聪明了。
拱拱手,佘长君叹息的开口:“好久不见了四王爷,别来无恙?”
“这样生疏,真令四叔伤心。”四王爷乌发未束,绢丝般散了一身,肌肤并不是特别萤白,带点浅浅的麦色,瞧起来光
洁无暇光摸就会腻手似的。
他很怕四王爷的微笑呀!抖了抖,佘长君垂着眼躲着那粉唇边艳丽的浅笑。
“不问四叔怎么来了?”这……唉!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啊!不过既然被提起,他是非问不可了。
“四叔是特地来找义父叙旧吗?”他不懂,为甚么那样温柔似春风的义父,偏偏同四王爷这冷血无情的人是好友呢?
虽说只要四王爷别欺负他的时候,其实是对他很好,很疼他的,可是他实在是怕死了四王爷的坏心眼。
“不,瞧诊。”为什么?他连忙抬起头,看着那张几乎没变老的脸庞。
脸色红润、气血通畅,瞧起来简直健壮得跟牛一样吧!
“四叔不能伤风吗?”妖媚的眼微挑睨着他,佘长君苦笑了几声,低下头。
伤风的病人他哪会瞧不出来?不过他是不会笨到反驳的。谁知道四王爷为什么会来?有点可惜,他恐怕是不能在义父房
里睡了。那薰香味总会叫他喷嚏。
“那四叔请保重,莫离先回房歇息。”不舍的又看了义父的床一眼,这些日子没嗅着义父的味道,他可有点睡不好。
“不爬退之的床吗?你知道,四叔不会介意的。”可是他介意啊!老喷嚏着怎么睡?
又喷嚏了两声,佘长君揉揉鼻子,决定闷不吭声的逃走。可,才动了一步,房门又打开了,修长人影就站在门外,停了
停。
“阿离,回来啦!”温和的柔语让佘长君像浸在热水里,暖得几乎发软。
“义父。”瞧着朝自己伸出的手,他很快的扑过去,满足的叹息。
不过就是几个喷嚏,他可以忍的。
人有失足(下)
“退之。”软塌上的懒洋洋的声音轻唤,这让佘长君有点不太开心。
当然,义父的名字很好听,他也希望有天自己可以别害羞叫唤义父的名字,可是他却不太喜欢有人能把义父的名字念得
跟唱歌一样,既优雅又有风韵。
“浮川,你又欺负阿离了?”义父的手很温暖,轻柔的在背上拍抚着,他闭上眼几乎发出咕哝声。
真好,嗅着义父身上的药草香味,人生在世一定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他可以忍,就算四王爷的香味会让他打喷嚏,那也
没关系。
轻笑声,佘长君微微缩起肩,就算很久没见,他还是记得四王爷这样笑一定没好事,为什么四王爷那样喜欢欺负人呢?
紧紧贴进义父温暖的怀里,他偷偷瞧了软塌上的美人一眼,慵懒斜倚的姿势,已经端坐起来,丝缎般的黑发顺着颊侧颈
侧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是很美,明明都年过而立上看不惑的男人,为什么可以美得这么妖孽祸水呢?
“药呢?”四王爷对佘长君偷瞧的视线挑了下眼,干笑两生佘长君立刻装死躲回义父怀里。
他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他只想抱着义父好好睡一觉。也许义父愿意亲亲他,或者……他们也好久没能好好温
存了。不知道这些王爷们究竟何时要离京呢?
“这儿。”义父一开口说话,胸口就轻轻震动,温柔的声音更加轻缓,他听得几乎就这样睡过去。“阿离,累了吗?”
“嗯,义父,陪阿离一起睡好吗?”脸颊微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要求,好他想义父啊!虽然只是一夜未见,他却
觉得好难捱。
他是不是可以别再当太医,陪着义父开医馆就好?
“小莫离也长大了。”身后四王爷嗤的一笑,天籁般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坏心眼,他稍稍抖了下。“可惜,四叔虽不想棒
打鸳鸯,退之可是答应要去四叔府里瞧诊了。”
“四叔不是伤风吗?”佘长君忍不住偷偷在义父怀里弹了下舌,他当然知道身为医者要以救人为天命,可……又偷瞧了
四王爷一眼,色气通畅、神清气爽的,露出来的肌肤肌理滑腻,连一个疤痕都没有,怎么瞧也不像须要义父跟回府去呀
!
四王爷定是存心欺负他的,从小就是这样了。义父这样温柔体贴的人,怎么会交上这样坏心眼的朋友呢?
“四叔以为小莫离瞧见了,四叔抓了个刺客,莫离不是瞧得挺开心的?”四王爷扬着红唇,就算只是微笑也透着妖媚,
更别说那双美丽的眼眉间带着邪气的时候,简直就是亡国的妖孽呀!
抖了抖,佘长君搂紧义父的细腰,他真是怕死了四王爷。
不过,怕归怕,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好奇真是要不得的玩意儿啊!这辈子究竟因为好奇撞见过多少秘密了?
“莫离是听说了,刺客没被关住天牢里。”去御膳房摸馒头的鲁平川,也顺便探了消息回来。
听说刺客被打得吐血,两脚筋还被断了,照说应该会需要太医们上场,不管是疗伤还是用其他的方法逼共。
总不会,那个刺客现下在四王爷府吧!四王爷为什么要抓个重伤的刺客回府?
“退之,走了。”四王爷只是笑笑,随手将黑发挽起,露出的一截优美后颈上,赫然有一到泛青带黑的肿伤,显眼得像
是活生生将颈子劈成两半。
“这……”谁这么不要命!竟然在四王爷身上留伤!
佘长君瞪大眼,长这么大,他可是头一回瞧见四王爷身上有伤啊!通常,四王爷总是在受伤前就将对方送回苏州卖咸鸭
蛋了。
这么说来,这个刺客还活着,也是挺奇怪的。
怎么办?他不该想,也不该好奇。这可是妖孽一般,冷血无情的四王爷呀!小时候他甚至相信四王爷会吃坏孩子的小手
指头,吓得好几夜不敢睡,拖累义父也不得安眠。
不能好奇不能好奇,这天下没有什么非知道不可的秘密,他其实也没这么喜欢知道秘密,那通常都很麻烦。
“阿离,你先睡,义父很快回来。”额记被温柔地一吻,意傅春风般的声音让他全身发软,脸颊不由得红起来。
“义父……”舍不得离开义父的怀抱,身子是退了一点,手还是揪着义父的衣裳不放。
“阿离,好好歇息。”看着义父的笑容,佘长君还是忍不住又靠近带着药草香味的怀里。
“义父,阿离一起去好吗?”一旁,四王爷嗤的笑了声,他也只能认了。
华贵的锦被间,躺着一个男人。佘长君歪着头,看着男人炯炯有神、几乎喷出火苗的眼眸,带点同情点点头。
男人长的就是一副刺客的样子,在遇到四王爷之前肯定是个厉害的刺客。很少有人的长像可以这样平凡,平凡到连佘长
君这个太医都过目即忘。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对自己认人的能力可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身为太医不好好认清楚满朝文武、文武的夫人、
文武的情人、情人的情人、夫人的情人……这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容易在瞧诊的时候说错话。
尤其他还身为天朝里知道最多秘密的太医,“认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本王手下留情,只打断两根肋骨,没震伤他的五脏六腑,脚筋也只挑掉了一边,你瞧瞧吧!”四王爷轻描淡写的这么
说,佘长君光听就觉得疼了。
显然,床上的刺客也很不以为然,狠命地瞪着四王爷,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身子也无法动弹,脸上染着羞耻、愤怒交
错的复杂情绪,让人瞧了很同情。
“浮川,你这又是何苦呢?”瞧瞧床上的人,再瞧瞧四王爷,佘仲卿吐了口气,摇摇头。
刺客的眼瞪得更大了,不过这回不是瞪着四王爷,而是瞪着春风一样宜人的佘仲卿。
不是吧……佘长君瞧着那喷火的眼眸,又偷偷瞧着四王爷不知是冷笑还是调笑的嘴角,轻轻抖了抖。
有问题!大大有问题!
早知道他就乖乖留在家里休息等义父回来,而别老自己往秘密撞过去。他没瞧见,什么也不知道,四王爷府里没有一个
重伤的刺客,四王爷的颈子上也没有伤。
义父像是完全没有留心到刺客喷火的瞪视,轻轻柔柔握起软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手把脉,安抚地浅笑:“这位壮士不用担
心,这些都是小伤,好好静养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静养?”四王爷嗤笑声,靠到了床前看着刺客:“怎么静养?动都不能动吗?”
随意挽起的发散了些,细柔的发丝顺着绝艳的脸颊落下,在刺客眼晴轻柔摆荡。
那炯亮凶狠的眼眸,淡淡染上了一些不甘心还有羞涩,瞪着四王爷一眼之后转开。
“也不是全然不能动,但太过度的行为,还是不要有的好。”义父温柔的微笑,白皙脸上隐约有些微红跟害臊,佘长君
忍不住咽下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