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二）+番外——消失的地平线(33)

“没有了……”湮汐微笑，而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不，还有一个，修罗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快手第一枪，万俟罂……”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音落，湮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走近，顺势揽过罂，对视，目光灼灼，爱意正萌。

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暖暖的气息，罂还是不太适应湮汐突如其来的，状似羞涩的皱眉，却绝不是反感。

“家主……”，门外不太合适宜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室的浓情，毕竟这是修罗场，而不是哈堡，湮汐即使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暂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可即使这样，也不忘在罂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偷偷的样子，倒是让罂有些发窘，想要嗔怪，却听湮汐深沉了声音，兀自稳重的吐出一个，“嗯”字。

门外的侍从听到家主的应允，这才敢推门而入，“见过家主，使者大人，”低声问候，侍从微垂了眼眸，说不出的恭顺谦卑，“纪在门外求见。”不再是纪执事，而只是纪在，修罗场到底是等级森严，规矩严苛的地方，若不仔细称呼，那么少不了的轻则受责，重则丧命。

话音落，空气中徒增一股子紧致，瞬间转冷。

虽然在掩饰，但湮汐还是在罂的眉间，看到了一丝不快的褶皱，罂那不由自主低垂的眼眸，带过的是不愿被人看见的阴霾。

纪在怎的如此不识抬举，罂已然饶过他性命，他为何还要如此这般的出现？

想到这儿，湮汐不免有些生气，眸间阴郁冰冷，口气中带了点儿不耐烦，“让他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已经是开了先例，再这么放肆，实在太过分！

“家主……”声音有些发颤，但侍从还是顶着压力嗫嗫开口，毕竟，虽然已不再是执事，但到底曾是自己的上司，而且，并不曾亏待兄弟们任何，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在不明原因的情形下，不免觉得纪执事是冤屈的。

“放肆！”湮汐的声音不大，可威严却不减一分一毫，“出去！”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下命令之后，还留在这儿，这是公然的反抗？

“属下知错，”侍从跪了下去，“只是……，纪在已经跪侯多时，他说有要事请主上斟酌定夺……”侍从斗胆的替纪在争取着。

好大的胆子！湮汐冷峻的脸显得更加阴沉，默然片刻，嘴角倏尔邪魅的勾起，从不容许有这样挑战自己的事情发生，湮汐的右手，习惯性的向上翻，微小的动作，却瞒不过罂。

阴鹜的表情，依旧好久没有出现在湮汐的脸上了，这个侍从看来是同情甚至是尊重纪在的，肯为纪在如此说话，实在难得，只是，到底蠢笨了些，他定然不知，这样硬来，他自己就快要为此丧命了吧？

湮汐的书桌下面，是暗格，按动机关之后，弹出来的是一把枪，刚刚湮汐一直陪自己说话，就没有坐下，而站姿，对于湮汐这个熟知机关的人来说，更加的顺手，眼见，翻腕抬起，就会是致命一枪，罂却还是心软了，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按住湮汐的手腕，轻轻笑着摇头，“让他去地下室候着。”

湮汐的眉头锁的更紧了，罂这是同意要见他了吗？为什么？可既然是罂下了命令，自己就绝不会卷了罂的面子，湮汐虽然面色不解，但依旧默许。

诡异的静谧并没有让这个年轻的侍从抬起头，也就更不知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当听到使者温和的声音，这才兀自舒口气，“谢谢使者大人，谢谢家主。”

“起来吧，”罂的声音里还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温润的声音，“你先出去。”

侍从默默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门里，湮汐终究叹了口气，柔和了声音，“不委屈吗？”

“我不是脆弱的人，湮汐，既然他非要有个了断，那么，何不遂了他的愿？”

“可是……”

“动辄杀人总是不好的，”罂打断湮汐话里满满的疼惜宠溺，“那个孩子还小，处事还显青涩，你就不要迁怒于他了。”

“命可以饶，但不能不罚。”

“湮汐……”

“别再多说，也没商量，罂，你该知道，我并非苛责，而只是正规矩，”湮汐说的严肃，却终究还是不舍多说罂，暗自叹了口气，温柔了语气，“罂，我喜欢你的心软，但并不赞同你的心软，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罂点点头，“对不起……”自己在修罗场的位置，的确不该如此心软，若总是这样，湮汐会很难做吧？罂的心里，是真的愧疚。

“傻瓜，明明委屈，道什么歉……”拥抱，给他最暖的怀抱，湮汐知道，虽然罂装的无所谓，但实然，心里还是不好过的吧，明明都是应该离开的纪在，还是这样的挑衅，而刚刚那个侍从的反应，明显就是替纪在说话，为纪在叫冤，是不是不明事情始末的人，都会觉得，纪在是委屈的是被迁怒的是无辜的？偏偏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公开澄清所有的实情，那么罂呢，傲气到连解释都不肯多说一句的罂，那么敏感细腻的罂，心里必定更加不好过吧……

其实，真正该道歉的人，是自己啊……

056.

A城，医院。

睁开眼睛，恍若隔世般的光晕，还是让邵寒有些不适应，轻轻的转动眼球，似乎不露痕迹的寻找着什么，果然，那以为会在的熟悉身影，并没有出现，是啊，说出那样的话，他断然不会再原谅自己了吧？依稀在记忆里的温暖，注定是回不去的曾经了吧……，于是眼角弥漫的是一丝夹杂着悲伤的失望，淡淡的，不易察觉。

可就是这抹黯然，却恰巧被刚进门的苏霆，看得真切。

“霆哥……”声音里满是暗哑和无力，即使这样，邵寒依旧努力的微笑，乖顺的打着招呼。

突然而至的心疼袭来，若不是擅于克制自己的表情，邵寒几乎无法面露微笑，知晓一切的自己，当面对这样依旧会微笑会坚定的小寒，真的有种说不出的难过，那本该属于小寒的童年，亲人，关爱，幸福和呵护，统统被自己抢走，一抢就是二十几年，而后呢，当自己知道了一切，想要把这所有的一切还给邵寒的时候，却又是这样，给他带来了如此灾难，如果，那时候就知道了大哥与小寒之间的感情，那么，自己还会不会那般毫无犹豫不顾一切的说出身世的真相，还会不会……

每每这样想，心中便盛满了懊悔，自己享受了小寒本该拥有的一切，却在想要还给他的时候，又再次阴差阳错的把小寒推向谷底，如此残忍，如此无情，即使间接，即使不是故意，也很难原谅自己……

“霆哥，怎么了……”

被邵寒这么一问，苏霆才在冥想中缓过神儿来，强自微笑，却到底掩饰不住眼底的心疼和怜惜，“感觉怎样？”

“没事，不疼了，小寒都，都习惯了……”扯开嘴角，立时一道血痕蜿蜒于干涸的嘴唇之上，吃痛，也只能收敛了微笑。

都习惯了？习惯……，是啊，自从跟着哥，小寒吃过多少苦，怕是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眼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如此苍白，如此残破，如此疼痛，如此寒心之后，还能如此的明朗，如此的懂事……，哥，你到底是怎样狠得下心，这样对待他？

“大哥他一直在，只是，刚出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是苏霆真的舍不得看小寒这么强忍着难过，努力摆出一副并不失望的表情。

“没关系……”没有勇气听下去，邵寒温顺却又强势的打断苏霆的话，想说我不在乎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果然不擅长说谎吗？可是，有的时候，谎言会是多么美丽……

“伤口都处理过了，这些天换药会很辛苦，呃，我们小寒醒得很快，好起来会更快的……”有些尴尬，苏霆只有找着话题，试图来挑破这难捱的静默。

“恩，谢谢霆哥……”邵寒依旧还是淡淡的，如同往日性子，似乎没什么大的不同，可即使貌似，却到底还是在这份清淡里，掺杂了一切别的其他，或许是落寞，或许是心死，或许是……

“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还是忍不住的出口安慰。

“没有……，”真的没有想太多，也真的，不想再想什么，无欲无求和心死绝望，本来就没什么区别，都很安静，“放心吧，霆哥，我懂……”

突然好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只是闭起眼，把自己放空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里，徜徉，汲取，短暂的快乐，悉数的幸福，即使抓不住，到底，也曾拥有过，自己不幸，但绝不是最不幸的，如此想着，是不是，心里的痛，便能轻松了许多？睡吧，也许只有睡着，才不会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心痛，也许只有睡着，才不会那么疲累的卑微希冀……，再醒来，自己还是自己，回到最初吧，就当一切只是梦……

邵寒这么说服自己，而后，才堕入独属于自己的梦境，梦里，有他的拥抱，他的爱意，他的温暖，他的珍惜……

确认邵寒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赢赢这才敢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小七，“那，就是这样，可别说五哥什么都不告诉你。”

“之前五哥就没说！”什么都没说！六哥出了这样的事，要不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的找来五哥家，那五哥是不是还准备简而代之的敷衍自己？

“小七！”赢赢只是皱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敏感，或者是长久的默契心有灵犀，小寒进了医院，小七就突然火急火燎的要联系他六哥，必然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果断的找到自己，可那时自己能说什么？就小七那个火爆的脾气，再加之是遇上邵寒的事儿，他哪里淡定得了？

阴沉着表情沉默了片刻，小七突然起身，就要出门，却被赢赢眼疾手快的拉住，“你干什么去？”在摩纳哥相处过一年，对小七，赢赢还算是了解的，这冲动的性子……

“我去找大哥。”转头，楚洛冷冷的甩了一句。

“不准去！”赢赢强势的收紧了拉住小七的手，却在看到小七红了的眼圈之后，突然又不舍的放柔了语气，“听五哥的，你先冷静一下。”

“凭什么？”罕见这样的顶嘴，楚洛的声音里，因为气愤，竟有了些颤抖，“要我怎么冷静？五哥，你放开我！”到底是哥哥，小七就算再激动，也不至于不懂规矩得和哥哥动手，所以任由赢赢有些暴力的将自己推倒在沙发里，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是偏过头，没有还手。

“小七，你闹什么？冷静点儿，听我说！”像是来了脾气，赢赢的口气有些霸道，“你现在去干什么？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去，能有什么结果？找打吗？”

“可那就这么让六哥委屈着？动辄鞭笞，更甚致命，这么对待六哥，他凭什么！”

“小七！怎么说话呢！”赢赢兀自一惊，还好只是在自己这儿说，这话若是让大哥听了去……

“我说的有错吗？肆意糟蹋别人的感情，轻视践踏别人的真心，就是不对，就是万恶不赦的大罪，这是事实！就算他是大哥，又怎样？难道一句也说不得吗？！我就要说，大不了是一顿家法，我不怕……”

“够了，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话？”秀气的眉头狠狠的皱起，小七这些话，对与错，不便多说，可就是这态度，赢赢实在有些不满，“小七，小寒他固然是委屈些，可大哥也未必就没有苦衷……”

Timeless ，don’t let it end no

Now that you’re right here in my arms ， where you should stay

Hold tight baby

Timeless ……

突然的一段铃音，打断了赢赢的话，楚洛低头瞥了眼，微微皱起眉，这个场合之下，毕竟有些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根本没有理会。

…… don’t let it fade out of sight

Just let the moments sweep us both away

Lifting us to where ， we both agree

This is timeless love

“怎么不接？”总归明白楚洛的顾及，赢赢毫无尴尬的问了句，甚至还借此故而轻松的缓解气氛，“你家那位？要不，我回避？”

“别，五哥，不是他，”经由这么一打断，楚洛心中腾燃灼烧的火焰似乎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旺盛，看着五哥温和微笑的眉眼，楚洛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言语的确有些偏激，是有多久自己不曾这样不顾一切的放肆顶撞？明明是自己不对，五哥不但不计较，还反过来和自己开玩笑调节气氛，想到这儿，楚洛心底是当真的羞愧，声音有些嗫嗫，“是小璨。”

Timeless ，don’t let it end no

Now that you’re right here in my arms ， where you should stay……

还没等赢赢说什么，铃音却再次的响起，赢赢莞尔一笑，“快接吧，如果没事儿，那小子不会这么死命打电话的。”自从自己把蒙地卡罗的Aphrodite交给他，除非是上千万的大单，或者交易涉及到白银级别的硬客，否则，那小子绝不会打电话给自己，久而久之，倒也就摸出规律了。

“小璨……”楚洛按下通话键，就仅此两个字。

电话彼端好似有些欲言又止，楚洛心中本就是急着挂念着自家六哥，又怎么可能有什么耐心，“Vin，支支吾吾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头的欧璨仿佛又果断的下了决心，被有些不淡定的声音抢白的楚洛，一直在倾听，只是眉头却越锁越深。

“怎么，消息都传到你那儿了？够快的……”心情本来就压抑，在欧璨跟前儿向来任性的楚洛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

“欧家？六哥关欧家什么事儿？……你小姨？她来做什么？……什么叫欧家再不会置之不理？小璨，你给我说清楚！”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听到欧璨问到大哥，楚洛的有些负气，“找他干什么？……六哥在霆哥的那家医院，你干什么？……等等，什么叫医院见？你到A城了？喂！小璨，喂……”

不待楚洛应允，欧璨那头已然断了通路，看来是相当急的事儿吧，不然小璨怎样也不会这么做的，想到这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好在不会太计较了。

“出什么事儿了？”通过楚洛情急激动的只言片语，赢赢也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

“五哥，我们马上去医院，欧璨他小姨来了，好像针对大哥，是六哥的事儿，其他的我路上再和你细说。”到底分得清远近的，即使刚刚还在为大哥对六哥的伤害而气愤而耿耿于怀，可当有人试图对舒傲不利的时候，楚洛还是会站在他大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