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双穿 下——陆离流离

归队之后大家一起站军姿。王茂刚吼着军姿要领一个一个地掰大家的手，手指贴不紧裤缝被掰起来的都被拎出来罚俯卧撑，他走在队伍里踢大家的脚，脚被他踢到不是六十度的单拎出来继续罚。班里有一个体形比较胖的男生特别能出汗，站了一会儿汗就流到嘴里去了，男生打报告要擦汗，王茂刚过去就是一脚。又嫌那男生肚子凸出来，怎么看都觉得排面不整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后来大家实在是站不动了，宁愿多动一下出来罚俯卧撑也是个活动，王茂刚看有这种苗头，竟然罚那几个男生做五百个俯卧撑。甚至在他们做的时候还坐在他们背上，手里握着武装带，对大家的站姿指指点点，嘴里犹自回顾历史，“我王茂刚带的排，一向是军资站得最好，三大步伐最整齐，军容风貌最突出，这你们就受不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魔鬼训练。”他说着从那男生背上撑起手臂，走过去就给最后一排那个胖子一脚，“腿都站不直，残废！”

于是，三排的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别的排休息、活动、上厕所，自己一直站在这里罚军资。偶尔有报告说要去上厕所的，王茂刚就道，“两分钟！”训练场那么大，两分钟就算跑个来回也不够，回来超时了的，都要加罚。

殷朔正站着，就听到一声拐了弯的报告，何晓涛腿一软，瘫在地上了。

殷朔连忙跑前两步去扶，王茂刚挥着武装带怒气冲冲地过来，“你干什么！”

何晓涛道，“报告排长，头晕。”

王茂刚倒是也不敢真的将谁练坏了，何秦也连忙过来扶着何晓涛去一边休息。何晓涛口中不断抱歉，说自己有点贫血。

殷朔一搭何晓涛的脉就知道他多半是装的，但是也不拆穿，跟何秦一起扶着何晓涛到一边树底下，跑回队伍的时候吸取教训，一声报告还没打，只见眼前棕影一闪，王茂刚的武装带就要上身了，“你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人！” 王茂刚叫骂。

殷朔握住了武装带，“你怎么打人？”

何秦连忙过来，“王，怎么了？”

王茂刚自然也不敢打人的，可武装带被握住可是大家眼睁睁看到的，他冲着队伍吼道，“谁乱看！看！给我加一小时，看谁再看！”

殷朔是真的生气了，“我做错事你可以罚我，为什么要拿大家撒气？”

王茂刚用武装带指着殷朔“我这是罚你们吗？我告诉你们，合理的训练叫训练，不合理的训练叫磨练。别以为你有人撑腰就了不起。”

殷朔道，“就算没有人撑腰又怎么样。你是来训练我们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

何秦叱了殷朔一句，“怎么和教官说话呢。王，怎么回事？”

王茂刚口中骂骂咧咧，“妈的，眼里没人。我说了打报告打报告，他颠着沟子跑得什么劲。”

殷朔道，“如果是这样，我向您道歉，可是，何晓涛快晕倒了。”

“装个屁！装晕！年年都有装晕的！”王茂刚道。

何秦碰了碰他，王茂刚重新将枪口对准殷朔，“你就是找事！丫的连报告都不打，搁以前胶鞋底子撸死你！”他越说越来劲，直接就指着一边的墙面，“你不是学不会打报告吗？去，报告一千遍！让这里每个人都听见！”

殷朔从被韩复罚过边拍墙边认错后就最讨厌这样傻傻的方式，小孩也不是没有脾气的，高高扬起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王茂刚上来火了，“你去不去！”

殷朔脖颈直得很漂亮，根本懒得理他。

王茂刚道，“好！不愿意对着墙，你给我走！你给我到每个排前面报告去！”他说着就来拽殷朔胳膊。

殷朔这会已经相当按不住脾气了，“别碰我！”

王茂刚挥着武装带就朝殷朔抽过来，“我动你咋了！”

殷朔伸指一弹，厚厚的牛皮武装带居然被他弹断了，半拉带着金属扣子的皮带飞了。

王茂刚呆呆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他是绝对不能把这种诡异现象和殷朔连系在一起的，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恼羞成怒，过来就冲着殷朔飞脚，殷朔向后一退，小孩是真的怒了，“再动我，小心你的腿！”

“我还就不小心了！”王茂刚耍起了流氓脾气，追着殷朔撵，殷朔看他过来，隔空伸指，就点住了他腿上的穴道。王茂刚腿刚抬起来要踢人就突然被定住了，整个人丝毫动弹不得，殷朔却绕过他，跟何秦喊了报告回队伍站军姿去了。

何秦象征性地教训了殷朔几句，却看王茂刚在那边站着。他也没在意，想着是王茂刚失了面子不愿意现在过来。可过了一阵，王茂刚依然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姿势，何秦还是没当回事，反倒对大家说，“看到了没，你们站军姿算个啥，我们以前端腿，一点也不许动。看王排长，站得多标准。”

殷朔记着韩复教导，也不愿展露武功，何秦这么一说，他就隔空一道真气射过去，王茂刚腿上穴道一解，人就失去了平衡，一个嘴啃泥摔到了地上。大家到底都是学生，没憋住，笑成一团。

王茂刚扶着地站起来，刚刚那个姿势站得他腿发麻脚抽筋，如今走过来都是一瘸一瘸的。他脸色更黑，大家也不敢乱动，直到别的排都收队了三排还站在这。后来还是何秦在劝，三排天天吃饭都最晚去也不合适啊，于是大家被勒令直接跑步去食堂。

军训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饭永远是最好的，第二天的伙食就非常烂了，西红柿烧茄子，茄子又老又硬，咬都咬不动；清炒莲花菜，莲花菜颜色发白根本没一点味道；菜花根特别大，像从水里泡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土豆红烧肉，红烧肉皮上的猪毛都没拔干净。殷朔目力太好，看到连头发也烧进去的菜就没食欲，端着一碗米饭，愣是一口都没动。

王茂刚端着饭盒转悠过来，几次看见殷朔夹着几颗米，却从来没有往嘴边送过。大家吃完饭，同样留下值日的同学洗碟子，其他人端着饭盒就可以走。殷朔昨天洗过碗今天扣上饭盒要出门，却突然被王茂刚拦下，“饭盒打开！”

殷朔没动。

“打开！”王茂刚鼻孔朝天。

殷朔正站在食堂门口，绿色的塑料帘子发出独属于食堂的油烟浸塑料的味道，恶心的要命。小孩顺手打开饭盒，里面是半盒米饭。

王茂刚眼睛一斜，“出列！”

殷朔站在旁边，王茂刚还在继续查，以后的每个人都要打开饭盒给他看，果然，还有一个男生留了一点米饭，另外一个被留下的饭盒上粘了不少米饭渣子。

等大家都走了，王茂刚带着殷朔和另外两个人来后厨，“不吃饭是吧！不吃饭有好的等着你们呢！”

那两个男生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认错，王茂刚抄起一个水瓢，命令大家都把饭盒打开跟着他向外走，走到厨房背后，两个女生正将吃不完的菜倒进泔水桶里。王茂刚伸手舀了一勺泔水就倒进那两个男生饭盒里，倒得他们手上都是，“给我吃！”

那两个男生哪能吃这个，却又不敢反抗，只好端着饭盒呆站着，连手上脏了的汤汤水水都不敢擦。水龙头那边有一群女生还在洗碗，大家纷纷往这边看。

王茂刚舀了满满一勺的泔水看着殷朔，“饭盒打开。”

殷朔表情相当淡定，“你确定？”

王茂刚回头吼那两个男生，“吃！一分钟，吃不完待会吃一桶！”

那两个男生互相看着对方，其中一个胆子小些的捞起了勺子。

王茂刚如今得意了，整个脸都有一种扭曲了的底层渣滓的自豪，他将那瓢举到殷朔面前，“打开！”

殷朔笑了，揶揄道，“这个饭盒，一千八百八十八。”

“我X你妈！”王茂刚一瓢泔水冲着殷朔就泼过来。

殷朔早有准备，王茂刚才扬手就施展出连云翼轻功向上飞去，整个人如长了翅膀一般在空中滑翔，落下的时候还狠狠踩了王茂刚后背一脚。

王茂刚整个人一个趔趄，这次摔倒，就摔在了他泼出去的泔水里。

那两个男生看着殷朔腾空而起又从天而降，手一抖，饭盒就掉在了地上。

殷朔看着他们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王茂刚摔在地上，口鼻间全是泔水的气息，联想起之前好几次的诡异，吓得爬都爬不起来。

殷朔看着目瞪口呆的另外两个人，心想这下闯祸了，倒是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殷朔主意拿得正，“跑！”

那两个男生相当听殷朔的话，立刻就要跑，殷朔连忙叫，“把饭盒拿走。”

两个男生慌慌张张地收拾了饭盒勺子就要走。

王茂刚早都吓得变成了软脚虾，即使能动了也趴在泔水里不敢起来。

殷朔要那两个人先去洗碗，又教他们把饭盒扔到比较远的垃圾桶里，最后才道，“王教官好面子，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你们俩回去睡觉。”

“你呢？”两个人一齐看向殷朔。

殷朔笑了，“我一会回去。”

那个矮个子的还想再问，却被高个子拉了回去。

殷朔看他们两个走了，便转了个圈给韩复打电话，“韩。今天至少有十个人看见我用轻功了，怎么办？”

第五十一章：小韩的报复

殷朔看他们两个走了，便转了个圈给韩复打电话，“韩。今天至少有十个人看见我用轻功了，怎么办？”

“你怎么样？现在在哪？”韩复着急了。

殷朔道，“在学校食堂后面的土坡上。”

韩复叮嘱，“手机不要挂，我马上过来。”

殷小朔听话，乖乖站在小土坡上等韩复，透过手机的听筒能听到他担心自己加快过来的声音。才不到三分钟，韩复就出现在殷朔面前，一把握住自家宝贝的肩膀，“怎么样？”

殷朔傻乎乎的，“你怎么这么担心呢。”

韩复略略平了平气息，“逼得你要用轻功，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会不担心。”

殷朔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惹怒王茂刚的话，韩就不用这么担心自己了，“我不是非要用轻功，只是他拿别人吃剩的菜汤泼我。”

韩复一听，火登时就向上冒，殷朔握住韩复的手，“韩——”

韩复的眼神让他都害怕，这个男人面对他的时候永远的柔情似水，永远的深情款款，甚至连他做错事被揍的时候都充满怜惜，可他现在的样子，却完全像是爆发的火山，殷朔甚至怕，他喷薄的怒火连自己都不能熄灭，小孩被吓坏了，只能更紧地握住他，柔声唤他的名字，“韩——”

韩复听闻王茂刚居然这样对殷朔，当时恨不得将他揍到骨断筋折，可被殷朔这样一拉一唤，心中就算有千般怒火也只得强压下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殷朔抬起头，晶亮晶亮的眼睛望着他，就好像漫天的星光都坠入了他眸子是以现在才是晴空万里的白日，“我不是动画片里只会等人保护的废物，我也要保护我自己，不给韩添麻烦。”小孩说到这里神色黯然，“可是，我好像真的添麻烦了。我，有两个跟我一起的同学，看到了我用轻功。还有一群在洗碗的女生，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

韩复轻轻揉揉他脑袋，“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怕，一切都有韩。”

殷朔用手指轻轻抠着韩复掌心，“韩能不能以后不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韩复点头，“只要有小朔在，韩都不发脾气。”

殷朔笑了，“那，小朔以后做错事，韩就不打我了吧。”

韩复笑，“我打你是因为要教你，又不是因为我发脾气。”

殷小朔鼓起了嘴，还是没有争取到福利啊。

韩复将殷小朔送到宿舍楼里去，这么一闹，寝室的人都午睡了。不过殷朔他们寝的人和他关系都还可以，大家争着问他，“没事吧。”

殷朔轻轻摇头，“没什么。”

大家看他明显不想说，也不催问，又迷迷糊糊睡了。殷朔爬到床上，就想着给韩复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午睡了。可拿出手机一看，原来刚才竟然一直没有挂机，讨厌的韩竟然也没有挂，天啊，白白浪费这么多电话费，中国移动可坑人了呢。小孩不高兴了，现在的小孩已经会发短信了，于是写道，“韩，我要午睡了。你居然不挂电话！！！！！”好几个感叹号，绝对义愤填膺。

韩复回一句，“花了多少钱，韩十倍赔你。午安。”

“浪费！”小孩不满道。

韩复继续回他，“快睡吧。本来就没几分钟休息呢。”

于是，小孩心安理得的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翻身睡觉，结果才一拽被子，就又收到短信一条，“不许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

小孩嘟嘟嘴，只好爬起来将手机放回桌子上。讨厌的韩，管得真多。

韩复心里却想的是，等军训结束了，给小孩靠脚边的墙那订一只柜子，随便放点零碎东西。

韩复虽然没进殷朔宿舍却也一样没有闲着，因为他去了王茂刚宿舍。王茂刚趴在泼了泔水的地上，看见殷朔带着那两个男生走了自己连滚带爬的起来从另一边绕回去，会飞的现代人，开玩笑，吓得他现在都嘴里发苦。联想起第一天训练时殷朔轻松的俯卧撑，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破了的手，还有今天训练的时候突然不能动，王茂刚越想越怕，几乎是冲进了自己宿舍。

何秦看他这样子都愣住了，可到底也不好问。王茂刚一个人在椅子上呆了会，就出去找领导请假。不、是请辞。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自己已经得罪了殷朔，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呢。想想凭对方的能力，冷不丁出手，就是杀了自己估计也——他越想越害怕，一定要回去。

这次教官们出来训练带队的是孔副营长，可是孔副营长并不是一直留在学校，所以暂时负责的只有许连长，王茂刚说什么也要回去，许连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依然有些不高兴。毕竟军队和其他单位不一样，带队的教官选出来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就要打报告回去，那任何人都容不得的。许连长刚开始还是相劝，但无论他怎么说王茂刚都态度坚决，最后他还是又劝了王茂刚一句，“你今年马上要套二期了，正是关键的时候，现在无缘无故的要回去——我不多说，你自己考虑呢。”

王茂刚声音都在发抖，“我不论一期二期了，我就是要复员回家，我也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再呆了。”

许连长实在觉得事有蹊跷，可王茂刚又什么都不肯说，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将这个情况向上级反映就又叫王茂刚回去好好想想。他出门之前还提示就军容要整齐，让他看看自己的衣服。

王茂刚失魂落魄的推开宿舍门，他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本能却让他停下了脚步，一抬头，王茂刚几乎被吓得飞了魂魄，韩复正坐在他的桌前，一手水果刀，一手苹果，削出来的苹果皮很长，很均匀，很好看，一直没有断。

王茂刚当时脚都软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走进宿舍门，两条腿绷得直直的，像是膝关节都不会打弯一样。

何秦看王茂刚这样子也觉得有点丢人，对韩复解释道，“王排今天有点不舒服。”

韩复的苹果皮已经削完了，非常漂亮的红色果皮圈，像是小时候玩的半圆弧形的七彩圆圈一般。韩复站起身，带着水果刀和果皮向门口走，王茂刚步步紧退，韩复走到门口还顺着他绕了一圈，王茂刚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向下落，砸在地上就像秋雨连绵时滴进路面低洼处的大豆似的雨滴，一滴下去能溅出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