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无语,一个向瑾瑜,一个左玉禾,都肉麻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方,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而我看向院子里,某人又悄悄从角落里路过,看得我一阵气结。挂掉电话我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大声道:“许岩!你上哪儿去了?!”声音过大扯了嗓子,让我掏心掏肺地咳了起来。
果真苦肉计是最有效的,不到二十秒许岩就出现在我面前,扶着我坐回椅子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拍背,好不容易才让我止住了咳。我抬眼看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紧抿着嘴,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全是血丝,怕是没有睡好。
“逸辰,喝点汤润润嗓子。”向瑾瑜给我端来一碗汤放在面前。我心情不好,随口说:“喝什么喝?气都气饱了。我去睡觉了!”说罢就要起身回房。许岩过来扶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兀自朝房间走。他没说话,紧跟在后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我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心想,之前躲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又寸步不离,实在是让人头疼!
“你说罢!”我躺在床上盯着许岩看,淡淡地开口,“你到底怎么个想法?这样子,算是消极怠工吗?做我的保镖,不好好呆在我身边,到处跑,人都找不到,这算是什么?”
我盯着许岩,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我说完,许岩的脸沉得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看得我难受得很。好半晌,他才说:“不是。”
“不是什么?”我穷追不舍。
“不是消极怠工。”他说。
“那又是什么?”
他不肯再说。我捏着被角气得发抖,心想:许岩啊许岩,你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
“那好,你是怎么想的?”我气得直想笑。
他的嘴巴简直跟拉了拉链上了锁似的,再不肯多说一句。我看到他这副样子,简直就要发疯,想拿花瓶砸他,不过身上没力气拿不起花瓶,要不然桌上那个左小姐心爱的花瓶早就遭殃了!
被他气了个饱,瞌睡也没有了,索性坐到书桌前处理文件。我虽然不用上班,但仍旧是盛合董事会主席,有一些文件需要我签字印章才能生效下发。况且武小姐和方沈玉珍女士在经营方面还是欠缺专业知识和眼光,我多少要把把关,不然盛合就真被义安给吞并了!
社团的支出全都从公司的财务走,所以我多少能掌握社团的动向。最近这段时间盛合和义安可谓剑拔弩张,虽说我和左玉禾关系还不错,但也并不妨碍他开疆扩土,而我大哥方逸民那边,更是打着要树立盛合威严的名号处处和义安做对,最近这段时间社团的开销极具加大,占用了公司很多流动资金,这样可不行。
牵扯到方逸民,我不由得想起昨天照相时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如果没猜错,那个味道我在方逸男身上闻到过。当晚方逸男在我的病房里预谋掐死我,她的手扼住的我脖子时我就闻到过那个味道,这难道是巧合?而方逸民自断小指袒护方逸男的作为,又是什么意思?方逸男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难不成……
一想到这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种不伦的做法,实在是太违背天理。我无法相信这事会发生在方家。只是,这个设想如果成立的话,那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方逸男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那个孩子有时怎么回事?会是方逸男怀了自己亲大哥的孩子所以精神受了刺激才发了疯?又或者,她是装的?
这一切惊世骇俗的想法让我觉得浑身发冷,冷汗淋漓,我抹了一把脸,靠到椅子里喘气。抬头看看一旁,许岩还是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我叹了口气,低声说:“给我泡杯咖啡来。”他听了,马上转身出去了。
越坐我越觉得冷,心里的疑问也越深,于是站起来打开衣柜换衣服。许岩端着杯子进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穿戴完毕。他看到我换了衣服眉头皱了起来,我没理他,接过杯子捧在手里,坐在椅子上抬起了脚,示意他给我穿鞋子。
咖啡杯捧在手心暖暖的,我喝了几口,渐渐觉得热气回来了一些。低头看许岩,他一丝不苟地捧着我的脚给我穿袜子。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什么,我的脚苍白得没什么血色,被许岩握在手里,冰凉的脚趾十分贪恋他手掌的温度。他仔细地给我穿好袜子,又套上鞋子,我放下杯子用手抵着下巴看他忙碌,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安心,或者是宁静和祥和,和他在一起,总是这样的,看似平淡,却让人感觉舒服。
帮我穿好鞋子他便站起来。我伸手一拉,刚好抓住他的领带,略略使了使劲,他并不敢硬跟我较劲,只好躬下身子,那张冷峻的脸放大在我面前。
我一边想着昨天他不肯吻我的事情,一边盯着他的唇看。他的唇很薄,唇形很好看,像是料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样,神经质地紧抿着。我抬眼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神却不见慌乱。我脑子里像是空了一样,凑过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温暖的唇,让怕冷的我感觉很舒服。
第三十九章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又凑过去吻了他一下,这次我大着胆子轻轻咬了他一下,舌头固执地伸进去,舔着他的舌头,胡搅蛮缠着。他开始还有些僵硬,但是慢慢放软了身体,手放到我腰间扶着我,配合我的亲吻。
他嘴里的味道很好,让我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我偏着头吻他,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身体贴近他的,像要把他吞下去那般。两只舌头搅在一起,气息都为之混乱。心里有某个坚硬的角落咔嚓一下裂了一道缝,冰冷的内里被他的温暖所包裹,就好像冰原里开出了绚烂的花一样,呼啦啦的一下子,灰色的原野变成了色彩缤纷的童话世界一般,我感到欢欣鼓舞,心尖都愉快得发疼。许岩,许岩,许岩,兜兜转转这么久,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全心全意对我,把我捧在手心里,宠我爱我,如同珍宝一样真心待我,只有你,许岩,只有你这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样对我。
这些思绪让我吻得越发温柔,手颤颤巍巍地捧着他的脸,把他当做最最宝贝的人,想要给他最温柔的对待,突然间我感到手心湿湿的,不由惊了一下,离开他的唇,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看到他红红的眼眶,看到他流下眼泪来,看到他面红耳赤,木头疙瘩一样的许岩,竟然哭了,竟然脸红了。
“怎么了?”我抬起手指接住一滴眼泪,觉得不够过瘾,嘴唇凑上去,吻掉那些温热的液体。咂咂嘴,是咸的。
许岩没说话,只是任由我胡来。我一时兴起,又去吻他,手勾住他的腰,在他腰上背上轻轻抚摸,许岩本来没多少回应,但被我点了火,气息便有些紊乱,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像要把我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然后狂风暴雨一般的亲吻砸下来,让我昏头转向,我不由苦笑,这家伙果真是憋急了。
“唔唔……”我被他吻得几乎窒息,连连出声反抗,但是抗议无效,他像发了疯一样地吻着我,抢夺我的氧气,控诉我的任性,宣告对我的控制权。我浑身发软,几乎瘫在他怀里,幸好他手臂有力,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搂着我的腰,让我不至于软下去。可是他实在太霸道,让我觉得缺氧越来越严重,抬手去推他,却推不动。哎,我自己点的火,也只有自己遭罪了。
不过,他嘴唇的味道真的很好呢,我很爱尝……
不顾体力过度亲吻的结果就是,我被许岩压榨得喘不过气,像蚊子一样轻轻哼了一声便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去。迷糊了有个几分钟,再度睁眼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许岩蹲在床沿死死地盯着我,我摸了摸人中那个地方,火辣辣的疼,怕是被他掐的,心里有些恨,咬咬牙瞥他一眼,责怪道:“高兴了是吧?”
许岩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实在可爱到了极点。我忍着笑翻过身背对他,手背捂着嘴闷笑不已。这种感觉,真甜蜜。我觉得我的心里全都是粉红色的小心心,像要飞起来一样。这种感觉,是向瑾瑜和左玉禾不能给我的。左玉禾虽然是我的初恋,我们也曾甜蜜过,但如今能给我这样温暖和愉快的,就是像狗狗一样蹲在我身边的这个人。
许岩,许岩,是许岩。
我承认,我对左玉禾还是有感情,还是觉得无法割舍。这个人就像是刻在身上的纹身,无法抹去,时刻都在那里,但是却因为时间久远,只见得到那些纹路和图案,没有了让人内心悸动的情感。而向瑾瑜,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有时候也有些依赖他,习惯了他在身边。这种感觉是醇酒,香浓宜人,但却只能让我微醺,无法沉醉。而许岩,这个人现在已经占据我的视线,我不能离开他。是的,是不能离开他。我很依赖他。
“喝点糖水吧?”许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点唯唯诺诺的意思。我翻身过去看他,他不知所措地端着一个杯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蹲在我面前,就像捧着食物两只爪子悬空的狗狗,我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撑着坐起来,接过杯子喝了。
“咱们到精神病院去一趟。”我说。
“嗯。”他点点头。
“快给我把鞋子穿上,衣服也得换,都是因为你,衣服上都压出褶子了。”
“好。”脸又红了。
开门出去的时候,向瑾瑜正在客厅打电话,听他口气,大概是公司那边出了一些状况。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跑了,临走前还说晚上会过来吃饭。好么,我这儿敢情成了大众食堂了。不过我又想,这样也好,索性晚上都来,我还是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比较好,别再浪费他们的感情了。我方逸辰虽然贪心,但并不代表我会厚颜无耻地占着他们不放,他们应该由更值得倾心付出的人。
去看方逸男我是打算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并没有要司机,而是由许岩开车过去。开的车子也不是我们自己的车,而是一辆不起眼的小面包车。到了精神病院之后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了车。院长是武小姐的粉丝,所以我有他的手机号码,我打了个电话给他。说了几句,得了他的特许,挂掉电话我让许岩发动车子,开到门口,门卫看了看车牌,二话没说就让我们进去了。
进去之后院长亲自迎接,把我们领到了方逸男的病房。她还是老样子,被关在那个有着巨大玻璃的房间里,坐在床边的地上发呆。地上铺着地毯,她正一个劲地揪着地毯的毛。
我跟院长说我要进去看她,院长犹豫了好一阵才终于同意。不过一再告诫我不要刺激病人,毕竟精神病患力气很大,如果犯了病,一个人很难制住。我拿眼瞥了瞥旁边的许岩,笑眯眯地对院长说:“没事,我带的有保镖。”他再没说什么,在门口输入一串密码,让我们进了房间。
听到有人进来,方逸男朝墙角缩了缩,抱着膝盖警惕地看着我们。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乱蓬蓬的,不过脸色还比较红润,毕竟有孕在身,方沈玉珍女士特别吩咐过要给她最好的饮食。
我在门口站了一阵,院长知趣地离开了,我安静地站着那里等待方逸男适应突然出现的我和许岩。还好她戒心和攻击性不重,眼睛盯着我们看了一阵便偏过头继续揪地毯上那些可怜的毛。我挥挥手示意许岩就站在门口,然后慢慢朝方逸男走过去。
不想我刚刚迈出脚,方逸男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然后爬到床底下去了,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观察她的动作。我发现她虽然躲到床底下去了,却并不抗拒我,而是好奇地看着我。我想了想,慢慢蹲下身子匍匐在地上,慢慢朝她爬过去。果然,她咧嘴笑了。
看她这样笑我觉得有些伤感。方逸男一直是一个清高而冷情的女子,入不了她的眼的人她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如今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看着我,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太好受。可是,有些事我必须从她身上寻找线索。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屏了一会儿气,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喊她:“逸男,过来。”方逸民的声音就是这样的,我学得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像,但也有些相似。
果然,她的表情变了变,一脸的委屈,眼睛里很快聚集了泪水,她撅着嘴喃喃道:“哥,哥,你来看我吗?”
我的心头猛然一震,简直就像晴空下一个炸雷劈过来,让我几乎忘了呼吸。我闭上眼睛缓了缓,继续压着嗓子说:“对,是我。逸男乖,快过来。”
方逸男又撇了撇嘴,声音里带了哭腔:“不,你不是哥哥,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哥他不会欺负我。”
“怎么不是了?我就是的。”我壮着胆子伸手过去。在门口我喷了一些香水,就是方逸民身上特有的那种香气。武小姐嗜香如命,她那里要什么香水没有?
我慢慢靠近她,手腕上的香气让她宁静不少,我的手放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她的脸上再没有委屈和防备,从床下爬了出来,冲进我怀里,拿脑袋在我胸前拱了拱。
精神病人的力气果真不小,我的身体大不如前,被她这么一冲两人直接躺到了地上,她偎在我怀里脑袋不停的拱,我有些招架不住。
许岩想过来帮我,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动,然后抱着方逸男坐了起来。我们俩就靠在墙头,像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果不其然,方逸民和他的亲生妹妹,我的二姐,是那种关系。
我不胜唏嘘,却不敢叹气,只能搂着她见招拆招。幸好她话不多,只是手不太老实,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实在让我尴尬,而许岩的脸黑得跟碳似的。
“哥,”方逸男在我怀里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没能杀得了那些坏人。”
我愣了一下,心立刻悬了起来,但面上并不慌乱,而是淡然道:“嗯?什么?”
“那些阻碍你的坏人,我没能处理得了。”方逸男委屈道,“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我平静地道。
“人家怕怕!”方逸男嗔道,“之前人家跟你说,你不同意,我自作主张反而没有成功,真的很怕怕!”
一个原本英气十足的女子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稚齿的话,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是我还是不动声色地听她继续说。她语无伦次说了好一阵,完全不知所云,我只从她的只字片语中听到她说她多么深爱着哥哥,想把孩子生下来。直听得我心慌气短,差点就露了破绽跑出门去。我虽说在国外呆了几年,思想比较开放,我承认,爱情的力量十分伟大,能让人做出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这种亲兄妹之间爱情,还是让我瞠目结舌。
我并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好说歹说哄得她上床睡觉。等她睡实了,我抽出被她抱在怀里的手慢慢退出了房间,抹了抹头上的汗,坐到沙发上示意许岩去把院长叫过来。
第四十章
院长很快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很厚的资料。他把资料交到我手里说:“四少,这是令姐的诊治记录,可能能派上些用场,我复印了一份。”
“谢谢。”我抬手接了,给许岩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从腰间拔出枪来,“咔嚓”一声上了膛,对准了院长的脑袋。
院长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手,立刻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四少,你不能杀我,这是在医院,你杀了我大家都知道了!”
“对,”我轻轻笑了下,“你倒是提醒了我。许岩,把他绑起来扔到车上去!”
许岩没说话,反手就把院长的手拧到身后。院长大惊失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嚎道:“四少!你不能这样!我并没有做过什么!”
“住嘴!”我压低嗓子狠狠地吼了他一声。院长连忙住了口,脸色灰白地看着我,眼里全是惊惧的神色,低低央求道:“四少高抬贵手,您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