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安倍斐柏还没有意识到,就是这样一个宁静的冬日午后,会成为自己一生中永恒的回忆。
这一段不算漫长的路程也被回忆染成了瑰丽色,有了褪不掉的颜色。
“请问,你找谁?”安倍斐柏看着从门口钻出的瘦弱孩子,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却还是掩不住聪慧的光彩。
“我找……” “谁啊?小徐子。”软软的声音带着慵懒倦怠的语气不高不低的在门后响起,恍若一颗小石子扔进了自己的心田,荡开层层涟漪,然后,安倍斐柏看到了那个少年,清澈的眉眼不染一丝尘埃,出尘脱俗的如谪仙金童。
当这个少年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刻,安倍斐柏在一片耀眼光芒中屏蔽了所有的喧嚣,四周静谧,岁月静好。他的耳中只有自己慌乱而羞涩的心跳声,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让自己心跳不已的少年。
一直冷静淡定了近三十年的安倍斐柏,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慌乱的滋味。
“先生,你到底找谁?”徐洛安微微侧头,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扮雕塑的男人,奇怪的看看他又回头看看自家师父。
慕容澈也觉得莫名,微微挑了挑眉,耐着性子问道:“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让安倍斐柏找回了一丝理智,有些慌忙道:“我,我……找慕容先生。”慕容澈不意外的上下打量一番门口的男人,格外俊朗的面容精致细腻,但胆怯的眼眸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慕容澈微眯了眼,轻声说道:“我就是慕容澈。”安倍斐柏心情顿时激动起来,慕容澈,他就是慕容澈!他真的是慕容澈!我的直觉没有错没有错啊~~~ “我,我……”慕容澈愈发疑惑,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不淡定呢?看上去相貌端正五官清楚,不像是思觉失调啊!
“……我是来委托的。” “哈,欢迎光临,请进请进!”徐洛安黑线压顶的看着瞬间上演川剧绝学“变脸”的师父,无言以对。师父,你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眼睛里的那个“$”,都快闪成满天繁星了。
安倍斐柏愣了愣,继而内心一片桃花朵朵开:好可爱,真的好可爱!澈,你的笑容就像是四月里的樱花,烂漫又炫目。
怀着一颗激荡的少男心,安倍斐柏被“热情似火”的慕容澈请进了屋。职业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打量这间不大的房间,略微有些凌乱的客厅里散乱的放着取暖用的暖手袋,还有一些开了包装的零食,随意的堆在桌上,让安倍斐柏微微一笑。
慕容澈显然是看到了客厅里凌乱的现状,脸色一僵,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前一步胡乱的将桌上沙发上的东西统统塞进工作室(徐洛安:汗,师父,那是你的杂物室的说?),继而脸色微微发红的看向安倍斐柏:“额,那个,坐,随便坐。”真是没办法,没有青魂做家务,家里就是一团糟。
安倍斐柏面上笑得风轻云淡,内心再次激荡起来:脸红了,羞涩了,喜欢我了~~撒花撒花~~~终于入座之后的安倍斐柏和慕容澈分坐沙发两侧,徐洛安端上清茶待客。
慕容澈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刚进屋时,神情自在坦然,可为什么坐下之后,他的表情便有了紧张,目光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四下探视。
慕容澈微微皱眉,耷拉了眼皮略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请问,先生贵姓?” “哦,我叫安、斐柏。”男人慌忙放下茶杯,正对慕容澈回答道。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男人在说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吧。慕容澈不自觉地微微眯了眼,继续浅笑道:“安先生,你说是来委托的。请问,你是要委托什么呢?”饶是美色当前,安倍斐柏也还是迅速的进入了“安斐柏”的角色,脸上露出一抹慌张的苍白,压低了声音道:“慕容先生,是这样的,我是从外地到沅江做生意的商人,刚到这里无亲无故,所以托朋友在这里买了一栋房子。可是,……”刻意压低的声调,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眼底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恐慌,让在一旁围观的徐洛安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啊??师父……,咦?师父,你也太淡定了吧,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可是什么?”不是慕容澈太淡定,是他见得太多,要是连光是听听都害怕,那还是趁早别混了!
不错,这样的反应让他很满意。安斐柏对于慕容澈的喜欢又上升了一个境界,这绝不仅仅是“清秀少年控”的喜欢了。
“可是,我住进去之后就发生了很多怪事,我的家人先后病倒,然后生意也不顺畅,但是最糟糕的是,我总会梦见一些恐怖的梦境,这让我心情焦虑烦躁也很……害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安斐柏说到后面便有些底气不足。
慕容澈皱眉,这男人怎么让人这么别扭呢?虽然表情是十足十的惊慌,但是那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像……饿了好几天的人忽然看到肉似的。呃,最别扭的是,貌似我就是那“肉”
略微错开安斐柏太过火热的眼神,慕容澈再次问道:“那安先生,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来了,进入主题了。安斐柏正了正神色,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别人说,这是因为我住的那个房子风水不好,所以想请先生去看看。”慕容澈怔忡片刻,失笑:“安先生,你恐怕搞错了,我不是风水师……” “先生,价钱不是问题。” “……虽然我不是风水师,但只要能为人消灾解难,我一定义不容辞!”……
冷场中,请勿打扰。
徐洛安(汗加黑线):师父……,我决定还是沉默吧。
安斐柏(奸笑):水丽的情报果然确切,只要给钱,一定能搞定慕容澈!哈哈哈……
慕容澈(无所谓):只要有钱赚,神马都是浮云!
就这样,再次被金钱出卖的慕容澈和用金钱顺利收买慕容澈的安斐柏达成了简单的协议,协议内容如下:按照安斐柏提供的线索和信息,慕容澈将协助手一名(助手:徐洛安)于三日后傍晚乘坐安斐柏提供的专车接送到目的地,然后实地进行勘察了解,然后判断应需作何处理。以上,所有费用皆有安斐柏支付。任务完成后,慕容澈及助手的劳务费将按工商局核定价格进行支付人民币三万元整,安斐柏不得有异议。
安斐柏欣然接受这份严重不平等的单方面的工作协议,并且喜滋滋的看着慕容澈的签名,心里那个乐啊:我家小澈的字真好看!
囧,安斐柏先生,你转变角色也太快了点吧!
依依不舍的话别慕容澈之后,安斐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事务所。刚到楼下,黑色凌志车如幽灵般缓缓驶出,安斐柏恢复了浅淡的微笑坐上车。
“安倍少爷,如何?”又变身成安倍家长子的安倍斐柏支着下巴撑在车窗上,看眼前一一掠过的画面,温和却没有温度的笑笑:“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水丽不再言语,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冷汗却不由自主的从额角滑落,安倍斐柏的变态趣味又犯了,真希望那个人能挺住!
事务所。
徐洛安战战兢兢的跟在慕容澈身后,梗着脖子小心问道:“师父,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慕容澈回给他一个嫣然无比的笑容:“洛安,一切的经验都要从实战中获取,你应该感到高兴。”那声“洛安”让徐洛安浑身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看着师父笑得无比亲切的脸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
“那,师父,我应该准备些什么?”真的很怀疑那个所谓的“看风水”是不是真的看风水?
“不用,你该怎么练习就怎么练习,别偷懒。”慕容澈叮嘱几句,抬腿就要进卧室,然却被徐洛安再次拉住。
“师,师父,你确定真的只是去’看风水‘?”徐洛安颤巍巍的“囧”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开口。
慕容澈皱眉,这小子胆子也太小了吧。做术师这一行的,你可以不精通法术可以没有高强的武艺,但是绝对不能胆小!
对付魑魅魍魉,凭的就是一身胆气,这孩子显然最缺乏这个东西。慕容澈暗叹一口气,转眸思索片刻,忽然盯住徐洛安,缓缓地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意,然后悠悠长长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哼,哼。”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徐洛安,慕容澈转身推门进了卧室。
徐洛安欲哭无泪:师父,你倒是说清楚啊!光是“哼哼”是神马意思啊!!!
卧室里,青魂依旧安然入睡,巨大的身躯占据了整间卧室的一半,随着呼吸细微的上下起伏。算算时候,现在是青魂进入深度睡眠的时期。这个时期,是妖兽最虚弱最无力的时期,如若被仇敌寻来,那必定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青魂显然睡得很深沉,没有丝毫要清醒的迹象。因为,有澈在,他可以毫无保留相信的一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慕容澈笑笑,伸手过去挠挠他的耳朵,轻轻的窝在他怀里,把头埋进柔软的毛皮中,好一会儿才闷声道:“青魂,我接了一个工作。说是看风水,不过……”……
“不过,直觉告诉我,应该没那么简单。”……
“没关系,我应该还能应付。”……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可不知道,徐洛安那小子太能吃了,半大小子怎么吃都不够!”……
“嘿嘿,那个委托人给了很高的价钱,我觉得要是不趁机赚一笔就是傻子。但是,那个人……”慕容澈想起那个安斐柏怪异非常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朝青魂缩了缩,暗想,算了,关于那个怪异的男人还是别告诉青魂了。
一边想着一边靠在青魂怀里闭目休憩,在风雨来临之前,暂时享受午后片刻的惬意宁静。
窗外,晴朗的冬日被远处飘来的一朵乌云遮盖了,霎时阴霾的天际下,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顺着墙缝飞速的爬行,然而,却在快要进入窗户的那一刻突然被一道细小的白光击中,再看时,蜘蛛已经无影无踪。
乌云飘过,冬日再次露出暖意光芒,透进干净的玻璃,罩在温暖相依的一人一兽身上,隽永静好。
第五十九章 人魔(八)
沅江市警局,办事大厅一派忙碌,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因为是市局,不比分局和派出所,稍微有难度的案子都会移交到这里对口处理。所以,在这里,根本不会存在浪费警力一说,各自各的抱着各种资料穿梭于各个办公室各个办公桌之间,忙而不乱。
但是,饶是如此,竟然也有人闲的发牢骚。
“啊,无聊啊。”重案组宋亚飞的手下杜山仰着后脑勺,仰天长叹,全然不顾从对面射来的几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也不怪杜山会发出这样的慨叹,最近实在是清闲了点,要说重案要案,如果不够上分量可是送不到这里来的,当然,重案中以刑事案件居多,至于其他类型的案件都有专门的同事的负责,职责所限,想去插一脚也有心无力。
杜山仰头翘着椅子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忽然拉住从他身边路过的周旭,不无八卦的打听:“旭,你们组有什么案子没有?”负责人口失踪的周旭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你们重案组连人口失踪都要管了?”言语中,不无善意的嘲讽。
杜山讪讪的收回手,撇撇嘴,一脸失落的重新靠回椅子上,喃喃自语:“哎,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谁来发现我这颗被埋没的明珠啊?”周旭顿时无语,夹着资料快步离开,实在没心思和杜山贫嘴,最近那几宗报失踪的案子还没着落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负责网络安全的邢红军嗤笑一声,冲着继续发呆的杜山说道:“我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上网多学习学习看看新闻什么的,别老没事儿找事儿给人添堵。” “嘿,我怎么给人添堵了?”杜山总算逮到个和他聊天的对象了,立刻弹起来反驳。
但是人家邢红军可没打算和杜山多聊,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便转过身忙自己的事儿了,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和谐”,害得他现在连下个毛片的机会都没有,要是这个也就算了,还得负责抹平一切不和谐的因素,容易吗我?
杜山见邢红军不理他了,也觉得没趣,摸摸鼻子尖想了想便凑过去小声问道:“红军啊,那最近有什么新闻?”邢红军真是无语,斜了眼睛看看杜山,然后转过头点了一则新闻,说道:“真不知道那些外国人是怎么想的,吃饱了撑得,竟然秘密组织了一个什么’生。殖。教。会‘”
“什么?”杜山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惊骇反问:“你说什么教会?” “生。殖。教。会。”邢红军再次为杜山的孤陋寡闻翻了个白眼:“欧洲的某个小国家发现教会的教众竟然高达10万多人,该国政府已经开始将该教会列为’邪教‘并且着手清理。”杜山眨巴眨巴眼,从邢红军脸上移到电脑屏幕上,一名被抓捕的高大男人竟然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看的杜山浑身鸡皮疙瘩。
“那这个教会到底是做什么的?”邢红军耸耸肩,轻笑:“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这条新闻需要被和谐。”说着,便开始动手处理与这条新闻相关的所有信息。
杜山怔怔的看邢红军熟练的处理这条消息,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宋亚飞喊道:“杜山,出任务了,快!”愣了几秒钟之后,杜山才回过味儿来急匆匆的跟上了宋亚飞快速的脚步,管他什么“邪教”的,现在的案子才是最重要的。
三天后,安婓柏开着专车如约而至,慕容澈领着徐洛安站在楼下,一派悠闲,再看看徐洛安拎着慕容澈随手收拾的工具箱,苦兮兮的跟在后面,师父啊师父,你真的确定你拿的工具都能用上吗?为什么看风水会带上法绸灵符……还有一大堆的零食?
“慕容先生,你好。”安婓柏欣喜的上前,伸手想要来个亲密接触,却不料慕容澈径直越过他,淡淡道:“走吧,早点做完早点收工。”轻轻的擦肩而过,带起一丝凉风,撩动着安婓柏敏感的小心思:啊啊啊,好有个性,我好喜欢!!~~澈,等我啊~~~~车上,慕容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后排是抱着工具箱蜷缩成一团的徐洛安。
安婓柏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体贴细致的给慕容澈系好安全带,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让安婓柏激动不已,我的澈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安先生,我自己可以系安全带。”冷冷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安婓柏赶紧迅速的给慕容澈扣上安全带,坐直了身子冲他笑笑,憨厚的像只狗狗。慕容澈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但是眼前的安婓柏真的让人联想到某种大型动物。呃,汗,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难道是招惹某些大型动物的体制?
黑色凌志车终于在夕阳的光芒中缓缓离开,车内一片沉寂,徐洛安抱着箱子拘谨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咕咚”,艰难的咽下喉间的唾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奇怪。
“慕容先生,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安婓柏察觉到这个沉默的有些尴尬的气氛,小心的开口打破了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