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入梦——七里红妆

作者:七里红妆  录入:01-28

后来又给你包扎给你上药,你竟然还对我那种态度,我容易嘛我。”

容洛真诚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那天心情不大好。”

阿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即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哪儿那么小气,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

东扯西,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容洛想了想,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等等,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干嘛?”阿采回过头来。

“那天在城外,除了我,你还曾看见其它什么人么?”

“我怎么知道,我那时出城采草药回来,就看见你一个人躺在地上。”

容洛又急道:“那旁边呢?”

“我能顾上你就很不错了,别人哪还有心思注意,再加上那天又下了那么大的雪,再远点的地方看都看不清了。”

容洛神情有些失落:“谢谢你。”

阿采看了看他,好奇地转过身来:“我看你不像是那些混日子的浪少爷,你那天到底为什么和人打架?”

容洛沉默良久,终于对他道出实情:“有人抢了我的钱。”

“什么?!”

容洛忙对他道:“拜托你,不要说出去。”

阿采看了看左右,又压低了嗓子凑过去:“他们抢你了多少?”

“全部家当。”

“难怪那时你说你没有钱,”阿采大吃一惊,“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谁敢那么嚣张,还有没有王法了。”

容洛冷笑一声:“什么王法,他们就是王法。”

阿采越发吃惊:“你是说……”

容洛阴沉着脸:“他是安南王爷世子。”

阿采瞪大眼睛:“天,你怎么会惹上那祖宗。”

容洛面色十分不好:“先前还在南岳的时候我就遇见过他,他大概是出来游玩的。我见他正领着一帮人欺负一个姑娘家

,看不过去,便上去插了个嘴。”

阿采“哎呀”一声:“那后来呢?”

“那之后他就记得我了,我们结下梁子,但凡他遇见我就会处处寻我麻烦。我若不服他,他便不罢休。”

阿采张口结舌:“后来他就抢了你的钱?”

容洛点点头。

“你可真是多管闲事,”阿采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情形,浑身一颤,“碰上这样的事,别人恐怕绕着走都来不及。”

安南王爷世子名叫况子循,是整个天底下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平日里除了不务正业爱仗势欺人,赌钱嫖丨娼更是他的家常便饭,加上他的行为向来不是很检点,为人打扮又时常是一

副流里流气的模样,着实让人瞧着讨厌。

他的那些光荣事迹,在这天底下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因了他的身份,尽管他一直四处横行闹事,也从没有

人敢说他什么。

“我之前又没见过他,哪会知道他是什么人,”容洛说到这里一顿,恨声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一定就会坐在那儿

什么都不管。”

阿采担忧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容洛咬了咬牙:“我总有一天要问他们把钱都讨回来!”

阿采不知他所说的”他们“,并不单单是指安南王爷世子,只为他的固执叹了一口气:“钱财乃身外之物,若真讨不回

来,你也要看得开点,毕竟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容洛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阿采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这事情其实也不复杂,你可以找公子给你想想办法,他在这城里给好些人看过病,大家基

本上都认得他,若是他想要找人帮忙,应该不成问题。”

容洛忙道:“不了,这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们公子的好,我会再想其它办法。”

阿采有些惊异于他的固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跟阿采分别,容洛才想起自己是受了吩咐要出去买东西的,连忙收起心绪去找王叔。

没想到这个王叔,容洛居然认得。

见面时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咦,这不是容少爷?”

容洛也有些意外。

这个王叔是慕家以前的老管家,现在有些年纪了,记性却是相当的好,为人也十分精明能干,大约是被慕家夫妇遣到慕

浮笙的医馆里来帮忙了。

王叔乐呵呵地道:“我就说呢,前天在院子里的时候隐约瞧见少爷好像从外头抱了个人回来,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以前

容老爷家的小少爷,老奴还当自己一时瞧花了眼。”

容洛怔了怔,没说话。

王叔一面端详着容洛,一面感叹:“仿佛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都快四年了吧?容少爷又长高了不少。”

“是啊,”容洛笑笑,“自从那时随家父一道迁去了南岳,我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

王叔唏嘘:“时间过得真快,”说着顿了顿,低声问道,“听说容老太爷入秋时去世了?”

容洛神色一黯,点了点头。

王叔想不出其它话安慰他:“斯人已逝,容少爷不必太过伤心。”

容洛点点头:“我没有事情。倒是容洛以往总是给你们添麻烦,不想现在还是要打搅你们,实在很过意不去。”

听他这么说,王叔忙道:“怎么这样说。打小我们少爷就待您极好,他总是事事将你放在心上,简直比待亲弟弟还上心

。这些我们都看得出来,自是同他一样喜欢着你。”

容洛没有说话。

王叔又道:“说起来,老爷夫人也十分惦记你呢,记得前段时间少爷归家时,他们还同他说起你小时候在我们后院子里

摘枣子的事情。”

容洛闻言笑了起来:“伯父伯母向来开朗乐观,说来我也很是想念他们。”

第五章

容洛小时嘴馋又调皮,有天见着慕浮笙家后院树上的枣子成熟了,便偷偷地爬上去摘。

岂知枣子还没摘到,却被提着剪子出来修剪花草的慕老爷发现了。

得知前因后果的慕老爷非但没有责怪他,还二话不说将容洛提上自己的肩头,一边兜起衣襟给他盛枣子,一边笑着叮嘱

他要小心一些。

结果等容洛的爹娘闻讯赶来阻止时,慕家一整颗枣子树早已被容洛摘了个精光。

当时慕老爷还抱着满嘴枣蜜的容洛,笑呵呵地对他爹娘道:“其实这树上的枣子一早就熟了,我瞧着它们生得又红又大

,便一直想着要尝尝味,只是年纪大了不中用,正愁找不到人帮我摘呢。”

忆起往事,容洛的脸上浮出些许愧疚之色:“小时不懂事,说来实在惭愧,要是容洛从前做了什么莽撞的事情,还望您

能同伯父伯母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王叔摇摇头,笑道,“几年不见,容少爷倒变得懂事很多。”

容洛笑了笑。

王叔几次留神观察他的神情,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关于容夫人的那件事情,其实本也不是我们

少爷错。但这几年来我们少爷却一直都很自责,总觉得是他做的不够……他近来总是将自己弄得很忙碌,甚少有什么休

息时间。老奴看在眼里,实在很替他心疼,还希望容少爷你能多劝劝他。”

容洛摆手笑道:“王叔说笑,你们少爷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又怎么能劝得了。”

王叔眼神微闪,还想说些什么,容洛已经岔开话题:“王叔,我一会儿要出去买点东西,阿采让我来问您要张购物清单

。”

等容洛买完东西的回来的时候,看见慕浮笙正坐在前堂的桌边给病人诊脉。

觉察到容洛的视线,慕浮笙抬起头来看他:“东西都买回来了?”

容洛点点头:“差不多都买齐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东西调了个位置。

因为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容洛左臂无法使力,买来的东西有点多,他只能单手抱着,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狼狈。

慕浮笙起身走过来:“我来帮你罢。”说着朝他伸出手。

容洛忙道:“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些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慕浮笙已经把东西一个不落地全接了过来,转头唤:“阿采。”

“哎!”阿采从屋子里钻出来。

慕浮笙把东西交到他手上:“去交给王叔。”

阿采点头去了。

容洛悻然甩了甩手。

慕浮笙又回过头来问他:“冷吗?”

容洛摇了摇头:“不冷。”

他先前早已在外面冻得面色通红,此刻双手双脚都快没了知觉,话一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此刻的他只想早点回屋去将双手泡在热水里。

慕浮笙静静看他良久,忽然伸手,将他直往衣袖里缩的双手捉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容洛睁大眼睛。

慕浮笙不说话,看着他的手,逐渐蹙起眉头。

容洛的手一到冬天就会生疮,红红紫紫地遍布手背,每每都是疼痒难忍。

不像慕浮笙的手,不仅温热柔软,修长的手指更是骨节分明,指盖圆润饱满,在微淡的光线里显得十分精致。

如此一对比,容洛觉得自己那双手当真是十分地难看,于是使力便想将自己手从他掌心里抽回,嘴上道:“别看了,没

有什么好看的。”

慕浮笙却是不放,捏着他的手抬眸看了看他:“从前让你每天都用桔皮泡手,你有照做吗?”

容洛一下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自是试过了,根本没用。”

慕浮笙反问他:“坚持了多久?”

容洛没回答:“哪能那么快就治好,这疮每年都会生,过了冬天它自己就会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慕浮笙又问他:“那到底是坚持了多久?”

容洛终于硬着头皮道:“七天。”

慕浮笙没有说话,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走到桌边,方才转头对他道:“你过来。”

容洛乖觉地跟过去。

慕浮笙抬手打开手中盒盖。

容洛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赫然排着一根根细细长长的银针。

他立时诧异:“你这是要干什么?”

慕浮笙拉过他手,引他在一旁坐下:“我来给你针灸,只需隔日一次,很快就能痊愈。”

屁股被迫一沾上凳子,容洛立刻又重新窜了起来:“不、不用了,我不需要。”

慕浮笙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比其他方法都要有效得多,我保证下手很轻,一点都不疼。”那眼眸幽静深邃

,让人一点也不敢直视。

容洛慌张地偏开视线。

慕浮笙的语气随之变得柔和:“只需一炷香时间,很快就好。”

容洛终于妥协。

于是两个人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慕浮笙果然没有骗他。

盒子里的银针被他拈起在手中,放在烛火前一过,随即准确灵巧落入容洛手间一个个穴道,速度分明很快,却没有带出

任何一丝疼痛的感觉。

容洛微微有些意外,忍不住在间隙里抬头朝对面的人看过去。

慕浮笙此刻正专注地低头为他施针,纤长的眼睫覆下来,掩去眼眸中的深沉。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长发被一根玉簪简单束起,露出弧度分明的脸廓和下颚。使其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地温润

容洛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希望这针灸的时间能够变得再长一些。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慕浮笙将扎在容洛手上的针一一收回:“好了。”

容洛抬手动了动手腕,只觉得原本浮肿着的手关节似乎一下变得灵活起来,而上面疼痒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

他禁不住奇道:“这真是神了。”

慕浮笙微微一笑:“这儿冷,你快些回屋去吧,不要着凉了。”

容洛点点头,转身就要走,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听王叔讲,我刚才买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你说要的?”

慕浮笙正低头收拾着东西,闻言随意地“嗯”了一声。

容洛顿了顿,又问:“但我瞧着那些不像是你要用的物什,也不像是医馆要用的,难道是准备带回去送给慕伯父和慕伯

母的吗?”

“是。”慕浮笙一边答着,一边将装着银针的盒子放回柜子里。

容洛还是站在那儿没走,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慕伯父和慕伯母近来身体可好?”

慕浮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不知为何蕴起了些许笑意:“他们都好。”

容洛点点头。

慕浮笙微扬起嘴角:“等这个冬至过完,又处理好手边一些事情,我便准备歇馆回家过年。”

容洛闻言怔了一下,眼眸随即黯淡下来:“哦。”

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虽然容夫人早已经不在,但往年容洛在南岳的时候,总归还有父亲陪他一道过年。

彼时人数虽少,却也足够温暖。

现如今父亲也已不在,容洛甚至连家都没有了。

这样一个荒凉的新年,他又该如何去过?

想着心情便阴郁下来,容洛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后屋。

夜里。

容洛照旧洗漱完从柴房里出来。

端着木盆正欲回房去,容洛忽然脚步一顿,转身就往回走。

绕过了一条长廊,他不觉来到那个熟悉的屋门前。

已经快要深夜,慕浮笙房里的灯光还在闪闪烁烁地亮着。

容洛不敢直接敲门,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就着廊外那扇半开的窗户,朝里面探了探头。

结果发现屋里的灯烛还在亮着,慕浮笙却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他的手边还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视线所及的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类病症详解,还有慕浮笙自己认真加上去的批

注。

容洛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知这样有何意义,于是又小心地退离窗边,伸手将那扇半开着的窗户推翕进去,转身就要

悄悄地离开。

谁知走了没几步,身后刚被关上的窗门忽然“啪”地一声从里边被打开了。

容洛吓了一跳,住脚回过头来。

却见慕浮笙在窗户边上疑惑地往外瞧,一双原本黑色的瞳仁在夜色里泛出几近深紫色的微光。

容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对他道:“打搅你休息了,真对不起。”

慕浮笙扬眉问他:“怎么,又找不着路了?”

经他如此一问,容洛禁不住一阵心虚:“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那是怎的?”

容洛被他这一问弄得语塞。

其实,连他自己原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想来想去,容洛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屋里有些冷,想找你借个火盆。”

慕浮笙闻言一怔:“你那儿不是已经有一个了。”

“是啊,”容洛干巴巴地几乎快要扯不下去这个谎,“可还是觉得有点冷,大约是炭没烧起来的缘故吧……”

推书 20234-01-29 :永远的恋人——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