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上——百转千回

杨爸原本愤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扬起的手也放下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包养的其中一婊子，嫌弃你年老色衰，体力活不行，满足不了她了，所以她跑到你儿子房里勾引你儿子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你儿子不像某人是下半身动物，居然会把她给打出去。”杨凯两个一起讽刺，一个都不放过。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看他房里那张邓丽君的海报比较好看，我想要……所以，所以才到他房间来的。”那人女人躲在他爸身后战战兢兢的辩解。

“你想要？你不只是想要那张海报吧，你还想把我赶出这个家，你还想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吧？”

“我没有！”

“你有，可惜啊，你没这个资格！”杨凯今天算是把他所有能说的恶毒的语言都说了出来，当着他爸的面，没留一丝儿的情面。

杨凯捡起地上的海报，摊开，擦干上面的灰尘，嘲讽道：“像你这种总想着别人种树你乘凉的女人，比得上她一根脚趾头吗？”

“你想要的是他这张海报？”杨爸回头问身后的女人。

女人躲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本来她还庆幸这个暴发户不相信他儿子，竟然会相信自己的话，看来自己进驻到这个家，把他儿子赶出去，自己生一个继承这个暴发户的财产有很大的希望。

可下一秒，那个男人就说：“出去，明天我给你结账，以后不准再来。还有，班也别上了，你被辞退了。”

女人似乎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跌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杨爸拉起她就把她关在了门外，没有一丝留恋不舍。

回来时对杨凯说：“你别仗着自己是我儿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说话做事别那么混账！别仗着我宠你，你就不把老子放眼里！”

“哟，现在给我摆起老子的谱了，把不干不净的女人一个个往家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是老子呢，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是为人父母的！”

“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你当然敢揍了，揍算什么，你还敢打呢，打死又算什么，不就是少一儿子嘛，再让其他女人生就好了，现在的你又不是养不起。只是啊，有可能到头来发现自己养的是别人家的野种。”

啪……

杨凯脸上挨了一把掌。

很长时间的静默，两人都没了言语。

杨凯闭上了嘴，从尽情发泄中回过神来。重新换上了一言不发、歪着头嘲笑的表情。

他拿上邓丽君的海报，挎起书包甩上门跑了出去。

杨爸在他背后喊了一声他也没回头。

整个过程中，最尴尬的就是王强，意外的卷入别人的家事中。看杨凯跑了，王强也不好再呆下去，他也是怕杨凯想不开出事，紧跟着就追了出来。

这时天也刚黑，可由于是冬天，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多。

王强跑出来后，看到杨凯就追了上来，可考虑到他的面子，也不好跑到他面前去，因此始终跟他保持两米的距离。

杨凯刚开始好像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飞快的跑起来，东窜西窜的，也不顾偶尔经过的车辆，有好几次差点撞到车上，惹的司机骂声连连。

后来许是跑累了，他慢慢的走了起来，最后停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面前，倚在店前的柱子上坐下。

他打开邓丽君的海报专注的看了起来，痴迷心疼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一个明星。

王强气喘吁吁的在离他两米的距离站住，他就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崇拜明星也不是这个崇拜法，况且虽说邓丽君美丽端庄，但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基本上都定居国外退出娱乐圈了，说句不好听的，都是过气明星了。

但王强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只好看着他，以免他再发什么神经出了意外。

36.把杨凯带回

过了一会儿，杨凯把海报小心的收好，歪头看着不远处的王强，眼光凌厉，用不容别人看轻的口气说：“你跟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没机会欣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

王强心里暗骂他纯粹是就是一刺猬，逮谁扎谁。可看他这样，自己也不好跟这个发神经病的人计较。

王强走上前来坐到他身边，说：“真想看笑话的话就不跟着你了，你身上哪点让人觉得可爱想笑了？”

“那就是在可怜我了？”杨凯不屑的冷哼一声，表示不稀罕。

即使王强一再告诫自己面对他时要忍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的词都用上了，可看到杨凯那个劲，还是忍不住发飙：“我说你丫的还有完没完！你可怜？跟一些大冷天还睡地下道的人比起来，你可怜个球啊你可怜！不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吗，我从小老被打身上的伤都没断过，你是我的话，是不是直接就不活了！你可怜？你大字不识一篓筐你就可以进这个学校来，我和孙亚楠可是牺牲掉很多玩的时光辛辛苦苦考进来的。你可怜？当我和孙亚楠计较着午饭吃什么可以省些钱的时候，你为钱发愁过吗？！你可怜？看你那个德行！……”

王强直接把杨凯骂了个狗血喷头。

杨凯被骂的没了嚣张气势，哼唧了声，你怎么知道我没为钱发愁过，那是我穷的时候你没看到。

王强瞪了他一眼，说：“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懂的忆苦思甜，闹腾个啥闹腾！”

杨凯往地上一躺，抱起画报侧过身缩成了一团，不理会王强的说道，直接睡大街上了。

“起来！”王强朝他身上踹了一脚，“睡这干什么？回家睡去！”

“没家！”

“你要再这样，我现在就回你家，告诉你爸你在这，让他接你回去。”

“你要敢回去告诉他，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躲起来，那时我万一出啥事就是你给逼的！”

“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我可没资本给你担这个责任，我对你也没责任，我走了，你爱咋地咋地！”王强说过之后抬脚就走，在他眼里，杨凯就是青春期反叛，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杨凯看他走却拉住了他，“你别走啊。”

“不走干什么？看你当街耍猴啊！你继续躺着吧，说不定谁可怜你还会往你身上扔钱呢！”

“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怎么说咱俩也是同桌，你就忍心看我睡大街也不闻不问的！”

“你别跟我这装可怜，你身上会没带钱？不用我交代你也不会委屈自己睡大街。”

王强看那人不会出什么事，只想快点回去，要不然孙亚楠该担心了，两人相依在外，不管如何，心里总会牵挂着另一个，王强也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他们租的地方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民房，并没有保安之类的人巡逻。

可走了几步，他发现杨凯居然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你回去，在你和孙亚楠那住一晚。”杨凯居然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可没同意让你去！”

“你如果让我住一晚，我可以让你给我写作业补习的时间缩短为半个月。”杨凯不愧是商人的儿子，适时的抛出诱饵商谈。

王强想了想，好像听起来挺合算的，就点头同意了，权当发善心收留了一流浪儿童。

杨凯目的达成，就抱着邓丽君的海报与他并排走，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就受不了了，直用手揉自己的两个小腿肚子，逐渐落在了王强的后面。

“到底还要走多久啊，这都走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啊？”终于，受不了苦的这个二世祖杨凯开始抱怨。

王强嘲讽了一下他的娇气，说：“我每次从你家回去都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呢，你说还要走多长时间？如果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不过我那半个月要免去，因为不是我不收留你一晚，是你自己不去的。”

杨凯撇了撇嘴，说：“我看你以后肯定是奸商。”

“哼，无商不奸，你说我之前先想想自己家是做什么的。”

杨凯不吭声了，他爸以前也很穷，后来抓住了中国对外开放的机遇，从东南沿海一带批发了些比较潮流的衣服，然后拿到落后些的内地去卖，赚取中间的差价。结果，那么一倒腾，还真赚了不少。后来，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就开了一家有些档次的店，同样的衣服，价格提了好几倍。利滚利的，又接连开了好几家。偷税漏税的勾当估计也没少做。说句好听的，那叫有商业头脑，说句不好听的，那叫做人不地道。

杨凯即使想否认，心里对王强说的还是赞同的，况且他也不是强词夺理的人，再者说他也不想去维护他那个爹。因此就不反驳，保持了沉默。

杨凯走累了，建议王强打车回去，被王强直接给否决了。即使杨凯说他掏钱，王强也硬不上车。直接跟看一废物似的看着杨凯。

杨凯没法，为了不被人看扁了，他只好硬撑着跟王强走。

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杨凯本来并不是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可能也是没有遇到让他从心里会时刻为对方着想的人，所以前几天一直没有意识到原来王强每天都是这样回去的。

只是走了那么一回，他就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现在想想，自己让他以这种方式赔钱，也够为难人的。

王强还没走近，就看见孙亚楠在前面的路灯下站着，穿着羽绒服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依旧冻的搓手跺脚的，从嘴里呼出的气体迅速化成白烟，环绕在他周围不消散，模糊了他的脸。

“大冷天的，还那么晚了，你不在屋呆着，跑外面干什么来了？凉快啊！”王强走上前去训他。

“说什么风凉话呢，还凉快，快冻死我了。你也知道天晚了，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我能不担心吗？万一你再跟杨凯……”打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孙亚楠就看到杨凯在王强身后站着。

37.散装的方便面

王强看到他的目光，解释说，杨凯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没地去，今晚先住我们这。

杨凯则把头扭向了一边不说话，昂着头生怕别人瞧不起似的，事先摆出高姿态。

孙亚楠嗯了一声并没什么意见，可当领着他们进屋后，看见杨凯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时，孙亚楠却有一种鸠占鹊巢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心里还纳闷王强什么时候和杨凯关系那么好了，居然到了会把他往家里领的地步？

杨凯还自以为是的吵吵说饿死了，让王强给他弄点吃的。

王强说这都大半夜的了，我到哪给你弄吃的去，饿着吧你！

孙亚楠就问王强是不是也没吃呢。

王强点了点头，说不碍事，饿一顿能咋地。

孙亚楠听他这样说瞪了他一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包方便面来，是那种用大袋子装的，一个大袋子里装着几十块散方便面，每块方便面并没有用单独的袋子装着。

这种方便面是方便面场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但又不舍得扔掉，所以就按斤卖，便宜处理。孙亚楠今天下午放学时看到有卖的，也是图便宜就买了一大袋。

他拿出饭盒给王强和杨凯一人泡了两块。

王强喜滋滋的吃了起来，杨凯倒还挑三拣四的，硬说太难吃了吃不下去，还抱怨说怎么跟猪食似的。

王强看孙亚楠脸色难看，忙踹了杨凯屁股一脚，让他吃不下去就别吃，饿着！

杨凯老实了，吭吭哧哧地吃了起来。

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强就问孙亚楠：“你晚饭该不会也吃的这吧？”

孙亚楠看他们亲近的行为，心里不舒服，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前几天王强说不让他留晚饭，他也倔，不肯用两人共同的饭钱去给自己买东西吃，所以今天看到便宜的方便面就买了一大袋，打算天天晚饭都泡方便面吃。

王强看了他几秒，翻出两人放饭钱的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钱，气的对着孙亚楠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我说你怎么那么倔呢！跟你说不让你省不让你省！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跟我玩客气是不是？就你会玩！这面是用你自己的钱买的是不是？好，我陪你玩，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还想让我求着让你们吃是不是！”孙亚楠看他对着一外人这样吼自己，愤怒的吼过去。杨凯刚开始还嫌弃说这是猪食，感觉就跟两人联合起来欺负自己似的，孙亚楠气的浑身发抖。

杨凯就跟看笑话似的，听着他们吵。好像能从别人的争吵中感觉自己的生活没那么糟糕，从中可以找寻到安慰似的。

可王强并没有给杨凯多少找寻安慰的机会，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说实话，味道的确不是太好，只用了一包带盐和味精的调料包。比起那些又有蔬菜包又有酱包的泡面，味道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孙亚楠看王强不说话，他也沉默了。可也知道王强并不是不生气，他从小就能忍，小时不管他爹打他打的有多狠，自己都没在隔壁听见他喊过或者哭过。也不知他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王强和杨凯吃过后，孙亚楠拿起饭盒去刷洗。

可王强硬是从他手中接过饭盒，偏要自己洗。

杨凯在那扇风，“哟，这干活都抢着干呢。”

王强看他那个让人不待见的劲，一下子把他用过的饭盒塞到他怀里，“去，自己用过的自己刷去！”

杨凯哼哼唧唧的拿着饭盒走到水池那刷了刷。

可当他拿回来时，饭盒上还有一层油，根本就没刷干净，估计他也就用水冲了一下。

王强看他干的这漂亮活很无语，也不指使他干活了，反正让他干了，肯定还得自己来善后。王强就一个人把饭盒又刷了一遍。

等他刷完回来时，杨凯正看着他贴在床头的那幅身穿比基尼的美女图问孙亚楠最喜欢这个美女哪个部位。

王强走过去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了，“你说话别带黄字。”实际上，是因为心里并不想听到孙亚楠的答案，所以才会条件反射的去阻止。

“黄？哪黄了。就你不黄，你不黄你贴这画干什么？”杨凯的嘴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拿王强的话反问了过去。

孙亚楠原先就不赞成王强贴这幅画，这次听到杨凯那么明显的说出这句话，更是生气。由于他原先就是坐在床沿的，现在直接脱了鞋用被子蒙住了头，堵上了耳朵阻止听到他们的污言秽语。

杨凯居然还嫌事情不够乱，凑到王强耳边小声问：“你对着这样一幅画有性趣用右手做过吗？”

王强恨不得再拍他一巴掌，这人嘴里说话怎么每个把门的！什么人啊，居然这种话都问的出口！

王强看了孙亚楠一眼，怕杨凯再说出什么惊天的话，对着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警告意味很浓的瞪了他一眼。

杨凯不屑的切了一声，大声问：“我今晚睡哪？”

这屋里本来就上下铺两张床，由于是冬天，让他打地铺是不可能的。

王强就说：“我睡上铺，你跟我凑合一晚吧。”他这样说纯粹是想解决怎么睡的问题，根本就没多想。

杨凯听后却在那暧昧的笑，一看就没往正经处想。

想起这人一直怀疑自己是Gay，再看他那个暧昧的笑，就跟自己算计好了要对他怎样怎样似的，把王强给恶心的，心想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怕吃亏了咋地！吼道：“我给你一床被子，你睡地板砖去！”

杨凯这才说：“生什么气吗？我又不是嫌弃跟你睡一个被窝。”

用上被窝这个词，这话说的就有些让人浮想翩翩了，王强牙咬的咯吱响，对这人一再的试探简直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