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下——百转千回

否则，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孙亚楠深吸了一口气，合上喜帖，把它塞到了枕头下面。不打算给他发喜帖了，反正他会来，何必发一张这让双方都难受呢。

可把喜帖的事放下之后，刚才那个问题就又纠缠了上来。就算醉了，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和他做的不是自己吗？！

就跟钻进了死胡同里似的，各种想法都冒了出来，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从这个死胡同里出去。会想，自己在写请帖时，都会完全不受思想控制的写上的名字，就算醉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自己和别人能一样吗？……也许酒醉只是一个借口，他是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做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突然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孙亚楠看了下，是王强发来的短信，问他现在有空吗？

孙亚楠心里憋得慌，只回了两个字：没有。连没空的原因都没去解释。

好一会儿，那头才又发了过来，问他在忙什么？

鬼使神差的，孙亚楠回了句：在陪卓娅逛宝宝服装店，给孩子预备些衣服。

这次，过了好久，那边才回过来，说：婴儿皮肤嫩，买衣服要挑好的买。

孙亚楠没再回，趴在床上气愤的骂他，当自己是忍者神龟呢，忍死你算了！早知道这样，别做那些不该做的事啊……就你难受，我就不难受吗……杨凯和余瑾华他们都以为是我结婚了，所以是我对不起你，我哪有对不起你……可你又回报了我什么……

就算酒醉，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和任何人都一样吗？如果一样的话，你现在又何必委屈自己这样做。现在这样做就说明是不一样的，既然不一样，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80.开始努力做他答应的事

第二天的时候，孙亚楠去酒店找李卓娅，商量一下明天结婚的事。可刚到酒店门口，就看见王强开着车停在了自己身边。

担心他是来找李卓娅的麻烦，做不到他答应自己的事。孙亚楠警备的问他怎么来这了。

“昨天听说你们去买婴儿服，我顺便也去买了一些东西给……李卓娅。”王强把东西递给他。

孙亚楠抿着嘴接过他手里提的袋子看了看，里面有婴儿四季穿的衣服，有小鞋子袜子，上好的婴幼儿进口奶粉……还有，一件防辐射的孕妇装……

孙亚楠知道他这是在努力做答应自己的事。看他这样，虽然很高兴，可想起昨天的那个问题，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堵住了似的，怎么都无法笑出来。

“本来我还想去前台问下她住哪间房，既然碰到了你，你帮她带过去吧。”王强看他没说要自己和他一起上去，就想先走。

孙亚楠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说：“婚礼明天举行，你如果不想做伴郎了，还来得及。”

王强身体僵在了那里，虽然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也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眼前，还是奢望着这一天能够被取消。可，已经不可能了。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才说：“明天我把这辆车装扮成婚车去接你。”

“不用，已经联系好了婚庆公司，他们会帮忙弄好的。”

“那我去接你时坐我的车。等把李卓娅从酒店请走的后，你们再做婚庆公司的车。”

“有意义吗？”孙亚楠看他又在这种形式的事上计较，皱紧了眉说。

“有。”王强这次不肯妥协，盯着他简单的回答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字。

孙亚楠瞪了他一眼，气闷的说随便你。之后，不想跟他在这种事上纠缠，直接转身走进了酒店。

来到李卓娅住的房间，把东西递给她后。孙亚楠来到窗前，透过窗户往楼下看，看到楼下的人抽了一支烟后才开车走。孙亚楠就看着他把那一只烟从头吸到尾。

心里也明白他不好受，可自从知道了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居然是李明浩时，孙亚楠就被那个问题逼的，总会忍不住想要说出口是心非的伤人话。

“干嘛不告诉他孩子不是你的？”李卓娅来到他身边问。

“如果他能做到答应我的事，我就告诉他。现在告诉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李卓娅叹了口气，说他瞎折腾。

“怎么算瞎折腾，不折腾的话，过去的翻不过去。”

“那就不要翻好了。”李卓娅果断地回了一句。

孙亚楠抿着嘴不说话，不翻的话两人就没有可能，可心里却希望……

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似的，李卓娅又补充道：“既然盼着翻过去，那就试着去接受他做过的事。谁都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犯错误。更何况，与我的情况相比，他还算好的了。”

孙亚楠闷闷的嗯了一声，她说的有理，孙亚楠也懂，只是做远比说要难的多。虽然难，但他也说服自己去接受了，可当知道和他发生关系的对象是谁后，难字上面又加了一个更字。

81.金童与金童

婚礼当天，大清早起来，孙亚楠就看到王强的车停在了自家楼下。那辆车的确被他装扮成了婚车，用各种花把车围成了一圈，只是，车顶上并没摆放一对新娘新郎。

孙亚楠本来不想提前下楼，可还是走了下去。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西服，干净整洁。

王强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服。

黑白搭，不能不说很配。

孙亚楠坐上车后，王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替他拨了拨他额头前面的刘海，夸他今天很好看。

孙亚楠嘀咕了声，那么与众不同的日子，当然会变的好看。

王强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找谁当的伴娘。

孙亚楠瞪大了眼，猛拍了一下脑门，才说把伴娘的事给忘了，没找。

“这种事怎么都能忘！你这是结婚，还是过家家呢！”王强的声音有些大，语气也不好，因为没伴娘的话，他这个伴郎估计也要取消。

孙亚楠被他这样一吼，也语气不善的回过去，“结婚的主角是新郎新娘，没伴娘的话，把伴郎也取消不就行了，有什么重要的。”

王强忍着气瞪了他一会儿，之后给余瑾华拨了一个电话，请她临时来充当一下伴娘。

在王强打电话的时候，孙亚楠气闷的撇了一下嘴，无声的坐在座椅上。环视了一眼婚车，虽然外面被各种花围了一圈。可车内依旧和以前相差无几。

“咦？”当看到放在车窗前的那个摆件时，孙亚楠惊讶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因为原先是一对金童玉女，象征着百年好合的摆件。可现在摆在车内的却是两个金童，像是用胶黏在一起的。

看他呆愣的盯着那个摆件看，王强放下电话后，说：“你把第一次买的那个摔坏了，我又把你第二次买的那个拆开了。把两个金童用502胶粘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摆件。像不像婚车上应该摆在车顶的一对新人？”

孙亚楠抿了抿嘴，骂他败家子，把好好的一个摆件都毁了。

孙亚楠话虽不好听，可眼睛却放在那个重新组成的摆件上不肯挪开。王强这样做的寓意他懂。正因为懂，差点就想告诉他，自己和李卓娅结婚的原因。可想起前两天纠缠他的那个问题，孙亚楠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是介意……

婚庆公司的车来了之后，孙亚楠让车跟在后面，一行车浩浩荡荡的向李卓娅住的酒店开去。

一路上，孙亚楠都在看着那个摆件。虽然是表面的东西，可最起码是一个象征，仍能激起人心底那些少有的感动。

车开到酒店门口时，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沉默的坐了几分钟，孙亚楠深吸了一口气去开车门。

王强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开车门。

“别这样，都到了。”这些天以来，孙亚楠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让他松手。

王强把他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摩挲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的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只要我做到了，你就会离婚。这次一定不要再对我失信了。”

“嗯。”

“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不能以孩子为借口，敷衍答应我的事。”

“嗯。”

“别觉得对不住她们，只要你离了婚，能补偿的我都会补偿给她们。”

“嗯。”

“趁现在还是单身，再吻我一次。”

“嗯。”

……

孙亚楠低着头，对他提的每一个要求都简单的答应。听他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脑子还没转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就习惯的答应了下来。

“你已经答应了。”看他吃惊的样子，王强拿话压他，阻止他反悔。

孙亚楠沉默了一会儿，凑到他跟前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王强捧起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不让他马上就离开。两人都闭上眼感受着彼此唇与唇的碰触。虽然没有深一步的动作，可同样的惊心动魄……

一直到跟在后面的婚庆公司的车来到，听到刹车的声音，他们才分开。

82.喜宴

为了方便，结婚喜宴就摆在了李卓娅住的酒店里。

两人下车来到酒店后，王强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主持婚礼的司仪在那主持着秩序，声情并茂的说着祝词。

余瑾华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酒。

王强接过，可并没去喝。

余瑾华问他怎么不喝。

王强平静的说，戒了。

当他说戒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孙亚楠正好来到他身后。抿了抿嘴唇，告诉他们说婚礼仪式要开始了，让他们两位伴郎伴娘过去。

王强在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的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婚礼仪式的现场。

王强站在孙亚楠的身后，余瑾华站在李卓娅的身后。看着这对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向长辈敬茶、互相作出不论富贵贫穷始终不离不弃的承诺、以及互换钻戒……

当他们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时，王强低下头，偷偷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摩挲着空无一物的无名指。这才后悔，以前没想到给两人用戒指作一个见证。

当司仪让新郎亲吻新娘时，王强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努力克制住自己，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冲动的拉着他逃出这里。

看到孙亚楠只是在李卓娅的额头上象征性的亲了一下，王强握紧的拳头才松开。

婚礼仪式举行完毕，余瑾华陪李卓娅回了酒店的房间。王强跟在孙亚楠的身后，陪着他一个桌子挨着一个桌子的轮流敬酒。

婚礼上来了不上宾客，主要是孙亚楠父母的一些朋友，和他们店里的一些员工。但杨凯和他家那位没来，杨凯收到请帖时，直接说要和他家那位度蜜月去，没那闲工夫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婚礼。

看孙亚楠对那些宾客的敬酒来者不拒，整杯整杯的喝下肚，王强要去抢杯子想替他挡。

孙亚楠把杯子挪向另一边躲了过去，“不用你管，你不是戒了吗？！我自己能行。”说完就把手里的慢慢一杯酒一饮而尽。听王强说戒了的时候，他心里猛的被碰撞了一下，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想要了他戒酒的原因。这几天，不管孙亚楠怎么说服自己，可钻进了那个死胡同之后就出不来了。虽然知道自己再去计较那些也没用，可还是没办法不去介意。

王强听了他的话，只好抿了抿嘴唇，跟在他身后看他一杯杯的把酒往肚子里灌。

孙亚楠知道他听了自己的话难受，可他自己说后也并没有一吐为快的报复快感，反而更觉得胸闷。因为他虽然喝了不少，可意识却一直都是清醒的，分辨得出谁是谁。知道是谁扶着自己进了房间。

余瑾华看王强扶着孙亚楠进来，就建议李卓娅和自己到楼下招呼一下宾客。李卓娅点了点头就和她出去了。

王强扶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把他的手握在手中，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感觉戒指的棱角扎的手疼，每碰一下，都像被一根刺扎进肉里似的。因为这是他和一个人不论富贵贫穷、始终不离不弃的见证，而这个人，不是自己。

孙亚楠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动作。清醒的知道他做的每一个动作。知道他摩挲了自己的戒指好久，知道他把戒指从自己的手指上退下，将嘴唇放在自己无名指上好久才又把戒指重新戴上。

为什么自己是清醒的，为什么不是没有意识呢？孙亚楠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没有意识，就不会感动的想流泪了。没有意识，就可以说服自己忘记那些事，就不会继续在那个死胡同里呆着出不来了。为什么要是清醒的……

孙亚楠心里虽然感动他这种温柔至极的动作，可也难受，也不甘心。既然自己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他当时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那个人不是自己？

孙亚楠双手握紧了床单，感受着他轻手轻脚的把自己西服里白色衬衫的扣子一个个解开，将自己整个胸膛暴露在了空气中，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整个身体，感受着他炙热的嘴唇从自己的肚脐处一点一点的向上舔舐……

整个过程都很清醒，清醒的知道他的动作，清醒的知道他把自己胸前的两点含在嘴里时，自己身体的颤栗。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做这些时的小心……

王强自上而下的看着他，捧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久，看他一直闭着眼在睡，才鼓起勇气吻上去，从刚开始唇与唇的碰触到后来慢慢的把舌头伸进去，轻轻用舌尖在他舌尖上滑动……

松开他的嘴唇，王强看着他潮红的脸，小心的把手移到他的腰部去解他的腰带。

“我爱你。”当发觉他的动作时，孙亚楠闭着眼说。以前觉得矫情，从未说过这几个字，没把心里这种真实的感情那么露骨的表达出来过。可当孙亚楠因为一时情动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后，才发现心里的苦闷更是无法排遣。那个死胡同就跟个诅咒似的，怎么都摆脱不掉。

王强听了他像是在迷糊中的呓语，呆愣的停止了动作，屏住了呼吸看他，期待着他再说一句，让自己更确信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卓娅。”孙亚楠闭着眼补充了两个字。

王强艰难的喘了一口气，他说的话连起来是：我爱你，卓娅。

不是对自己说的。从没对自己说的话，居然那么轻易的就对别人说了。就算自己做到了他提的那个要求又怎样，真能改变以后吗？……王强从他身上下来，艰难的喘了好几口气，可还是无法缓解胸口的痛。难道他对自己提那个要求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逼自己放弃去成全他？

要怎么做？还能去坚持吗？坚持下去会有意义吗？他有了一个妻子，不久还会有一个孩子，拥有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到时，他怎么可能会为自己放弃这些。

自己还能奢求他会放弃吗？

王强用了好长时间才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头看了看孙亚楠，颤抖着手将他衬衫的扣子重新一个个扣在一起。

83.散场

一直到王强开门离开，孙亚楠才睁开眼，看着挂了大红喜字、被装扮成洞房模样的酒店房间。才觉得刚才做的事很荒唐，居然清醒的在这个地方任他做了那么多逾越的举动。

王强一个人来到摆宴席的地方，看着那些热热闹闹、吃吃喝喝说着祝词的人，突然觉得这不是属于自己该呆的地方，这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环视了一周，看见李卓娅和余瑾华在不远处说说笑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是呵，能不开心吗？新娘子呢，怎么可能不开心。可她居然能与余瑾华那么快就混的那么熟，魅力还真大，是呵，她如果没有内在魅力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孙亚楠对她说出那种话……

爱？从来都没对自己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