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下——百转千回

“对，你没逼我，是我自作自受……”

孙亚楠看他这种倾向于自暴自弃的态度，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别让我担心行不行，一个人也要好好活……”

“行了，我带你去楼上看看新房。”王强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的这种规劝。宁愿看见他对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希望听见他说这种，好像两人要大路两边、各走一方的嘱托话语。

孙亚楠不想把两人单独置于那样一个环境中，就说不用看了，你看好就行了。

“去看看吧，免的……洞房那天进错了房。”王强面无表情的说。

“不劳你操心。”孙亚楠听了他的话，有些气愤的想，说我不肯原谅，不肯给你机会，你还不是介意我和李卓娅的事？！谁比谁大方了！

王强听了被他排斥的话，属于男人流氓的那一面不受控制的暴露了出来，脱口而出，“我不仅操你的心，我还操过你这个人！”

“你！……混蛋！”孙亚楠被他这句话气的赤红了眼。顺手拿起汽车里的一个小摆件砸了过去，那是一个塑料制的，一对身穿古代大红结婚礼服的娃娃。还是以前两人逛街时，在一个小摊碰巧撞见的。觉得挺好玩，孙亚楠就买了给他当汽车摆件用。车子在路上行驶时，两个娃娃也会随着车晃动，像是在行结婚之礼似的。

虽是塑料的，可砸在脑袋上，仍让王强闷哼了一声。不用照镜子，王强都能感觉出来，额头上肯定被蹭破了皮。因为被砸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孙亚楠砸出去后就后悔了，条件反射的想凑过去看看他额头上的伤，可刚倾身过去就停了下来，重新坐回座位，别扭的把头扭向车窗外。

可王强没心思理会额头上那些无足轻重的伤，低头看着滚到脚边的汽车摆件。一阵心酸。摆件上的娃娃是一对金童玉女，当初怎么没注意到这点呢，就下意识的往自己和他身上套。

王强把摆件捡起来，递到孙亚楠面前，“坏了。”

“改天赔你一个。”

“当初怎么想到买这样一个摆件，多不吉利。”王强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

孙亚楠皱了皱眉，说你现在怎么那么迷信。

王强完全不接孙亚楠的话，摸着被摔成了两半的摆件，问，“你说这个被摔成两半的摆件，有什么寓意没有？是说我们会不得善果，还是说你和李卓娅会无疾而终？”

孙亚楠夺过他手里的摆件，从车窗扔了出去，“一个摆件而已，能有什么寓意，又不是在拍聊斋志异，你别那么神经质！”

王强抿了抿嘴，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孙亚楠看他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在自己面前发泄出来的样子。心口突突的疼。干嘛要表现出这样一幅表情，谁活着不委屈，可不还是要咬着牙挺过来，昂着胸膛往前看。你委屈，难道我就比你好过了吗？！

王强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的挂件，对孙亚楠说，“你现在不仅倔，脾气也越来越差了。是只这样对我吧？”

“还不是被你逼的。动不动就拿这种话堵我，你让我怎么回答？”

“你知道我想让你怎么回答的。”

“婚礼过几天就举行了，就算我按你想的去回答了，你会信吗？”

“只要你说了我就信。”

“是真信，还是暗示自己信？”孙亚楠直视着他问。心里怀疑就算自己现在说了，他也不一定会信，因为他前段时间还在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王强没说话，虽然刚才回答只要他说了自己就会信。可的确是在暗示自己信。就像问他摆件被摔成两半有什么意义，希望他会说也许这预示着他和李卓娅会无疾而终。想通过他的回答给自己找点希望和念想，要不，怕没有信念坚持下去，等他回头。

孙亚楠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心里不能说不失望，到了都没得到他的信任，到底是他的责任，还是自己做人失败？

全心信赖他，他却来了个釜底抽薪，一再的打碎这种信赖。想要让他信赖，却始终没有得到。怪得了谁？难道自己在感情的表达上还不够诚恳！那么多年的始终如一、相濡以沫如果都算不上诚恳，那怎样才算诚恳？难道整天说各种甜言蜜语、好话成箩筐的往外冒，才诚恳，才能让人信赖？

是真信，还是暗示自己信？他心里的回答是后者，而自己期待的却是他真心的信赖。

看他沉默，孙亚楠也闭口不语。爱不能强求，信赖也强求不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多说也无益。

过了一会儿，王强打开车门下车，把孙亚楠扔出去的摆件捡了回来。

孙亚楠说，都坏了，扔了吧，改天我再给你买一个。

王强想了想说，再买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吧。这个看惯了，换其他样式的话，看着会觉得别扭。

孙亚楠嘀咕了声，既然换了还不换了新的。

“我这人念旧，对东西如此，对人也是如此。”王强盯着他说。

孙亚楠装作听不懂他话的意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东西通常都比旧东西好用。

“可旧的用起来却更顺心。”王强接话。

孙亚楠抿了抿嘴唇，首先忍不住了，无力的开口，“咱能不再绕了不？每次被你绕的，要不难受，要不就心烦意乱的。”

王强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跟我到楼上的新房看看吧。如果觉得还缺什么，我也好提前帮你准备。”

“不用了，你看着办就行，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还是去看看吧。”王强坚持。即使那是他的新房，王强也希望第一次跟他踏进新房的那个人是自己。

见他那么坚持的看着自己，孙亚楠叹了口气，妥协道，“好了，一起上去吧。”

75.赌一把

房子在七楼，不高不低，是很适合家庭居住的高度。

王强拿钥匙开门，孙亚楠跟着他进去。被他领着看了一圈后才发现，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卧室内各有一间小型的浴室和洗手间。并且，两个卧室里都是单人床。床上的被褥并不是结婚用的那种喜庆的红色，还是非常素净的白色。

孙亚楠心里觉得特他这种小心思特幼稚，有点让人苦笑不得。

在其中一间卧室里，孙亚楠指着那张单人床，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哪有新人刚结婚就分床睡的。

王强低着头，攒了很大劲才把话说出口，“怀孕期间，不适合过……夫妻生活。”

孙亚楠虽然对他购置这样的房子很满意，也知道他买这种房子的那种意图，可当亲耳听他说出来，心里总觉得别扭。

王强看他低着头不说话，从后面圈住他，把头放在他颈窝里，说，“你如果想做了，就来找我，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让你做，行不？”

孙亚楠闷闷地说，我什么姿势都不想做。

可他说这句话之前，王强已经在他身上摸了起来。两人做过那么多次，他身上的敏感点在哪，王强早就一清二楚，这次又是专挑他的敏感点去弄。

所以，当孙亚楠颤抖着身体说什么姿势都不想做时，就显得口不对心了。

“松开……我说过不想做。”

“都硬了，还说不想做。”王强解开他的腰带，把手伸进去摸着他两腿间胀大的位置说。

孙亚楠被他这种摸法挑逗起来的情欲，身子不稳的坐在床沿上。

在王强压过去时，孙亚楠朝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冲他喊：“你想干什么！都说是送给我的新房了，你想把我的新房弄脏吗！”

王强听后，脸色变得惨白。粗暴的将他推倒在床上。

孙亚楠刚想骂人，挣扎着要坐起来，腿间的部位被人卖力的吸吮，大腿内侧也被人报复似的拧掐了好几下。

可被人拧掐带来的疼痛感反而带来了几乎受虐的快感。想要压抑住呻吟，但令人感到可耻羞愧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溢了出来。

孙亚楠仰面半躺在床上，放在地上的脚逐渐因为从两腿间传来的快感而翘起，腿张的更大了一些。

意识到他有些配合的举动，王强更是加快了嘴上的速度。

孙亚楠双手抓紧了床单，原本平整的床单起了一层层的褶皱。他把头扭向一边，从侧面正好可以看到跪在地板上，把头埋在自己两腿间卖力动作的人。

虽然身体被一阵阵的快感淹没，可与此相反的，是心里分辨不出究竟孰是孰非的痛苦。孙亚楠看着他的头顶，想到了一份调查，说的是情侣分手，女人通常会卑微的求欢，想靠身体挽留决心要离开的男人。可，这种法子通常都没有效果。一夜狂欢之后，男人穿上衣服还是要走。因为男人不爱了，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来说，就只是附赠品。

如果两人这次真的做了，孙亚楠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还是会离开。因为他和调查中的男人不同，他还爱着。

“快点……停下……”孙亚楠不想到时再面临这样一个艰难的选择，颤抖的开口，想要他停下来。

可王强只接受了他快点的要求，自动屏蔽了他说的停下两个字。更是加快嘴上的速度，想要让快感击碎他的理智。

看他不听自己的，孙亚楠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放在他的两侧去推他。

王强挥手拍掉，搂住他的腰不肯松开。

“你别这样，都说不可能了，你想改变什么，又能改变什么……”看他不要命的动作，孙亚楠说着狠话，逼他停下来。

王强却一直等他释放出来才停下，舔了舔嘴角的白色液体，跪坐在他两腿之间看他。

“我知道现在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可我连给你口交，让你爽到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声音沙哑，王强感觉喉咙像发炎了似的，每说出一个字，喉咙都疼的让人宁可希望是个哑巴，不想再开口找罪受。

孙亚楠抿了抿嘴唇，把头扭向一边骂了一句贱……。可骂人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只骂了这一个字就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只骂了这一个字，但王强听后，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恶心感，嘴里的味道更是加剧了这种恶心感。他从地上起来，快步走向洗手间，刚进去，就掀起马桶盖吐了起来。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堵在了胸口，令呼吸不畅。边吐边自嘲的想，对，他骂的对，都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不死心，不就是贱的吗！

孙亚楠看他蹲坐在马桶前呕吐的模样，眼睛潮湿了一大片。吸了吸鼻子，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他身后，把一杯水递给他。

王强不领情的推了回去。

这一递一推之间，杯子里的水就洒了大半。

孙亚楠抿了抿嘴，和他一样蹲坐在地上，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你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能有多爱惜我？宁肯毁了也要得到，这样的行为太疯狂了，我承受不起。”

“我改，再也不做威胁你的事了，还不行吗？”

“要建立他人对自己的信任很难，可要毁掉这种信任，很容易。”孙亚楠有些沉重的答。

他说的虽然含蓄，可王强听懂了，自己做的那些威胁他的事，使他对自己不再信任了。不信自己会不再做威胁他的事。

“那怎么才能让你再信任？啊……”

孙亚楠听了他哽咽的发问，鼻子发酸。当初他曾想过，如果他和王强不可能了，只要李卓娅愿意，他是打算一心一意和她过一辈子的。

可看王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最后的争取，孙亚楠突然也想赌一把，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想起他对李卓娅排斥的态度，孙亚楠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如果你能包容得了李卓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把她们当成亲人去待，去维护，我就信你。”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很残忍吗？”

“是残忍。所以，如果你做到了，我答应你，到那时……我会离婚。”

76.同床而眠

王强趴在马桶上，转头看着他，不懂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还是想借此逼自己知难而退，成全他和李卓娅。

孙亚楠把水杯重新递到他嘴边，让他漱漱口。

王强不喝，开口说：“我做得到。”不管是哪种原因，最起码是一个希望，要抓住。哪怕是他在逼自己知难而退，也要再拼命一搏。

孙亚楠哽咽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扶着他的头亲自喂他喝水。刚才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时，孙亚楠心里很忐忑他是否能够做得到，可当听他说他做得到时，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因为即使走到了这一步，孙亚楠对于两人的未来也不是一点儿奢侈的希冀没有。

王强喝过水之后看着他，说，很累。

孙亚楠看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的样子，扶着他回到刚才那间卧室，让他躺在上面休息。

在孙亚楠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强拽住了他的手腕。

“晚饭还没吃的吧？我出去给你买点饭。”孙亚楠转过身来，示意他松开。

“我不饿。”王强看着他答，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嗯，既然不饿，你今晚在这睡吧。我先回家了。”孙亚楠去拨他的手。

王强不说话，只是把手握的更紧了。

看着被握的发红的手腕，孙亚楠只好妥协，说：“不回去了，我去另一件卧室睡总行了吧？”

“睡在我身边不行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孙亚楠说，你买的这可是单人床。

王强把身子往床的一边挪了挪，留出了一大半地方给他。

孙亚楠看着的这些举动，在没来得及思考之前，就心软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王强侧身躺在床上，睁眼盯着他的侧脸看。

孙亚楠自从躺下后就闭上了眼装睡。

两人这样的动作都维持了两个小时。

王强看他睡着了，就凑到他跟前，在他的嘴唇上碰触了一下，怕把他吵醒就没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虽然只是这样，也知足了。这这间新房里，他第一次同床共枕的人是自己，已经完成了非要让他上楼看房的目的，满足了自己的心愿，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又怎么能够知足呢？真正想要的远比这要多很多很多。

孙亚楠感受着他的动作，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吻过去。心里念着：我等着看你做到，一定要做到，不要毁了我们以后的可能。你做到了，我会告诉你很多事，说很多你想听的好话。你做不到的话……以前的不愉快翻不过去，我们就没希望了……一定要做到……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王强确定孙亚楠睡熟不会醒了，才把身体挪了挪，向他靠进去，搂着他睡。

孙亚楠也不反抗，装作睡熟的样子任他搂着自己。也许，内心里还是希望他在今晚有这种亲近的动作的。

一张单人床，两具同性的身体，依偎着，寻求这少的可怜的温暖。孙亚楠不想反抗拒绝，否则就不只是在拒绝这个人，也是在拒绝得到这可怜的温暖。而他，渴望重新从他身上得到温暖，看到新的可能。

77.赔他一个一模一样的汽车摆件

第二天早上，在王强松开孙亚楠之前，孙亚楠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醒了过来，大方的向他打了一个招呼，喊了声早。

虽然他招呼打的很自然，但心里也是经过了一阵的挣扎的。不知该不该撞破他的亲近行为，不知怎么和他继续相处。但既然想要给双方一个机会，就必须重新找到一条适合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孙亚楠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跟他回到越界之前，像兄弟朋友那样大方的相处。没有处心积虑、既伤人又伤己的狠话，也没有恨不得永不相见的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