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下——百转千回

69.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了

一行人等在急救室门口，孙亚楠一个人蜷缩在走廊的椅子上。

“别担心，他为了你做的承诺，也会活着出来的。”李卓娅安慰道。她会这样说，并不只是在安慰，也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对刚才的场景，看的透彻。

孙亚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即使刚才冲动，眼里只有他，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可现在静下来想想，就会发现破绽。家里的门都没锁，明显是在等自己上门。自己说只要他醒，他说什么都好时，他恰好接自己的话。难道只是巧合？

“要不，把婚礼取消了吧？”李卓娅问他。

“不，照常举行。”孙亚楠简单的答。

杨凯听了他的话，眼光不善的盯着孙亚楠。按他以前的个性，早就上前去质问了。可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收敛了很多，看孙亚楠的父母就在旁边，也就忍着没吭声。

王强成功脱险后，孙亚楠他爸妈就回了家，说回去熬点鸡汤给他带来。李卓娅也回了酒店。杨凯家那位去值班了。

病房里，除了王强躺在床上，只剩下了孙亚楠和杨凯。

杨凯问他怎么和李卓娅在一起。

孙亚楠不回答。

“他会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你和李卓娅的事？！”杨凯提高了声音，把他推倒在墙上，抓起他的衣领严厉的问。他对孙亚楠说话向来和颜悦色的，从没用过这种语气。

孙亚楠倔强的回瞪过去，“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样的身份指责我的！”

杨凯一拳挥了出去。

王强躺在床上，敲了敲桌子，命令他住手。虽然杨凯不算外人，他也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但孙亚楠是自己舍命都要维护的人，他做事过分了自己也会动手，但轮不到其他人打他教训他。

杨凯松开孙亚楠，指着王强骂了句自作自受，气愤的甩袖而去。

王强看着孙亚楠，示意他坐到床边来。

孙亚楠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过去了。

“疼吗？”王强摸着孙亚楠发青的嘴角问。

孙亚楠本想接一句比不了心疼。但却没舍得说出口，害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孙亚楠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拿开他的手放在被子里。接着剥了一个香蕉拿在手里喂他。

王强很情色的看着他，伸出舌头在香蕉的顶端舔了舔，张口含在嘴里，却没咬下去。

孙亚楠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手上一滑，香蕉掉在了王强的脖子里。

王强抿了抿嘴，有点幽怨的瞅了他一眼，之后就不再说话。因为弄不清楚他现在的想法。是否后悔说过的话了。自己活过来了，两人还有可能吗？会只要自己吗？

孙亚楠把香蕉扔到垃圾筐里，又拿了条毛巾打算给他擦擦脖子。

王强躲了过去，“不用毛巾。”

“那我给你拿纸擦？”孙亚楠不再倔，好脾气的征求他的意见。

“浪费森林资源。”

孙亚楠皱了皱眉，问他想用什么擦。

王强试探地说：“用嘴，行不？”会这样说，不是想跟他调情，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后悔说过的话了。

孙亚楠瞪了他几秒，看到他的眼神慢慢从期待变得没有光彩时，还是心软了。趴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颈窝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可，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王强揉搓着他的后脑勺，问他在家里时说自己做生意越来越精明，人越来越傻是什么意思。

孙亚楠拨开他的手，抬起头来，扭曲原先的意思，回答道，“傻的意思就是蠢，这世上没有比会干自杀这种事的人更蠢的了。”孙亚楠还想说一句，用自杀威胁人更是蠢上加蠢。但看他刚抢救过来，不想再跟他吵架刺激他，就忍着没说。

王强听了孙亚楠的解释，就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是他所想的那一种原因呢。

孙亚楠不想再提这些事，问他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几天不去没事的，有余瑾华在，她能办好。”王强说。

孙亚楠嗯了一声。对余瑾华还是很放心的，也就不再担心店里的事。

孙亚楠的母亲把鸡汤带来，交给孙亚楠后就走了。儿孙自有儿子福，现在她并不想再干涉他们之间的事。免的王强真出了什么事，孙亚楠会在将来怨恨。

王强问孙亚楠，爸妈现在是什么态度。

孙亚楠抿了抿嘴唇，“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了。”

“瞎说什么！他们的态度什么时候都重要。”王强教训他的不敬。

孙亚楠不吭声，他会那样说，不是不敬，而是另一层意思。他彻底失望了，不可能再和这人怎样了，父母的态度当然就不重要了。

王强还以为他为了自己要和家里人决裂呢。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仍感激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孙亚楠沉默的扶王强坐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喝鸡汤。

王强一边喝一边盯着他看，想要看透他。

孙亚楠的眼睛一直专注在汤勺上，无视他赤裸裸的审视。

这让王强心里很忐忑，想不明白他既关心负责又淡漠疏离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时候，王强让孙亚楠关了灯躺到床上来睡。孙亚楠也没说什么就躺了上去，但并没面对着他，只是靠着床沿平躺在上面。虽没让人感觉出抗拒，但也不觉得他有多渴望。

王强试探着把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放在他的腰上，在他腰的周围抚摸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拒绝，才大胆的把手挪到他两腿之间的位置，隔着裤子用手指描绘着他下体的形状。

“想做了？那我帮你弄吧。”孙亚楠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主动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

虽然他的技术依旧算不上好，但王强看他居然会再次主动帮自己做，就撇开了刚才的担心，朝他咧开嘴笑了。

在他用手做的时候，王强去亲他的嘴唇，可孙亚楠却固执的歪过头躲开了。

王强看他这样，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可想到他现在最起码不排斥和自己身体的接触了，情况就是好的。也就没在这种事情上认死理。慢慢来吧，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主动迎合，不再躲开。

可，有些相信，难免显得有些武断。

70.好好活给我看

接下来的几天，孙亚楠在照顾人方面也很称职，会坐在床边安静的给他削苹果，会在睡前细心的为他掖好被子，会在每晚他说想要时用手帮他弄……

可，却没主动说过话，会帮他弄，却拒绝他帮自己解决，就算他强吻过来，也不回应，只是闭着嘴等他识趣，自动离开……

这让王强很无力，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可也没敢太逼他，奢望第二天早晨他会告诉自己李卓娅的事已经解决了。可将近过了一个星期，他手腕上的伤基本都好了。也没听孙亚楠提起。

这天晚上，孙亚楠像例行公事一样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王强握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掌握主动，冲他嘴唇上吻去。

孙亚楠闭上眼，皱着眉把头扭向了一边。

王强尴尬的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伤好了？”孙亚楠问他。

王强嗯了一声，孙亚楠说话时喷在他脸上的气息让他有些情动，“我想……”

孙亚楠打断他的话，“既然好了，那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王强半认真半威胁的说，“你不离开我，我就不做。”

孙亚楠讨厌这种威胁，更讨厌被他威胁，气愤地推开他，下床，“只有愚蠢的人才一再的相信狼来了，我只相信一次，不会让自己受第二次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别利用我的感情，别把我对你剩下的那点感情也利用完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到最后大家弄到形同陌路甚至彼此仇恨的地步。”

“那就走另一条路，你不都答应了吗？”

“在被人设计下做出的承诺能算数吗！”

“谁设计你了？！”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设计的自杀，想拿自杀来威胁我？！”孙亚楠瞪着他，也恨自己在脑子发懵时作出的无底线的妥协，更恨自己都知道他是故意设计的了，在这些天来还是尽心照顾他，满足他身体上的无理要求，盼着他尽快好起来，始终对他做不到不管不顾……

王强猛然一惊，没想到他看了出来，心里对恢复两人的关系更没把握了，因为知道孙亚楠那人是属弹簧的，你越压他反弹的越厉害。可看他挑明了，王强知道就算否认也没用，他认定的事，不是自己否认就能改变他的看法的。王强的声音软了下来，很无力的问他：“为什么你只看得到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别以为只有你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我看到的可不止是表面上的东西。”

“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孙亚楠不想说，或者说不愿意去承认，就抿了抿嘴唇不说话。

可王强却坚持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孙亚楠瞪他，“看到你为了让我回头，不惜毁了我的无耻！”

“我无耻？我对你做什么了，让你这样评价我！”

“你自己说说你最近软硬兼施的做了多少威胁我的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是不是！这样设计人你也不嫌累得慌。”

王强没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居然有那么大的成见，不无伤感地说，“原来你看到的只是这些。”

“这些就已经够了。如果以后再用这种法子，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不会再傻不拉几的跑去救你。”孙亚楠甩下这句话后就向门口走去。既然他的伤已经好了，自己说了这些话，他也就不会再做出格的事，那么对他的最后一点义务也算尽到了，不想再管他了。

王强按住门阻止他，“你又走？”

“难道我还不该走吗？”孙亚楠失望的说。

“难道你该走吗？”王强反问过去，可没等孙亚楠回答，就自顾自说，“你只看到了我偷拍视频想要威胁你，我自杀设计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一次次的被你逼到死胡同里我会做这些事吗？更何况，你得胃炎那晚，看到你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时，我就不打算利用那段视频做什么事了，只是后来命挫仍被你发现了。对，我不否认，我自杀是设计的，可我那是赌上自己的命在设计。只要你不来或者来晚了，我这条命就搭进去了。在这世上，你再找一个会为了让你回头，甘愿冒险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人让我看看！”

孙亚楠即使固执，倔起来时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更不会轻易的去相信。可听了王强的话，仍有一刻的鼻子发酸。声音哽咽的回道：“是没人会像你这样对我，可你的这些法子会毁了我。”

“就算会毁了你，可你以为在毁了你之前，我会毫发无伤吗？”

“那你就不要这样啊……”

“那你回来啊……”

……

说来说去，最后又绕到了最原始的问题上。

“你别这样……”孙亚楠躲着他突来袭来，毫无章法的吻。

即使两人第一次接吻，毫无经验时，他也没像现在那么的鲁莽，一点技巧都没有。

一人鲁莽追逐，一人极力躲避的强迫性的吻，让两人的牙龈都碰触了血，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总有一股绝望的气息。

王强无力的放弃了这种吻，紧紧的搂住他，把他固定在怀里。只是把嘴唇放在他的嘴唇上，就像初中时第一次偷吻他一样，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个人，终究还是要失去了。不管怎么做，都挽回不了了……

咸咸的味道通过嘴角蔓延到两人的嘴里，让孙亚楠不忍心再躲，主动轻吻了几下后，把舌头伸进他的口腔里。

王强只是安静的感受着他的动作，调整着呼吸，想让他这最后的怜悯，尽可能的持久一些……

孙亚楠停下来后，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回抱住了他，劝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记不记得初中时有次跟我吵架，你说：我偏要好好活着，我偏要过得比你们谁都好，让你们看看。那个时候都有这种决心，现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想要我以后对今天的选择后悔，那你就好好活给我看。”

71.别忘了还有我这棵回头草等着呢

“我不让你后悔，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活……”王强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声音哽咽地说。要你后悔干什么，你后悔了，难道我就高兴得起来了吗？

两人坐在地上，相互紧搂着彼此，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此时的两人却像两只长满刺的刺猬，想要从对方身上寻求温暖，但却在靠近彼此的过程中受到了对方的伤害，同时也都伤害了对方。

即使还相爱，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因为心里有疙瘩。即使勉强在一起，在平时也许还能相安无事，可一旦有分歧，心里的疙瘩就会发酵膨胀，吵架时会口不择言的把旧事翻出来，新帐老帐一起算。

一起活，人长久，谁不渴望，可人长久前有个但愿，但愿人长久，就注定了两人，不太可能了……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和李卓娅举行婚礼了，我要和她一起活了……”

“抱着我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些，别提她。”

孙亚楠只好闭了嘴，安静的趴在他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位置，紧咬着下嘴唇防止自己哭出来。是自己无法接受他最近做的这些事不肯破镜重圆的，如果表现的反而比他更不舍，不就显得太虚伪了吗？

王强更紧的搂住他，想要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虽然对李卓娅也欣赏，可因为他的原因无法对她有好感。但却无法阻止两人中间有个她了。虽然她传统古典，可没想到，她在发现了自己和孙亚楠的关系后，居然没提出离婚，还同意举行婚礼，可真是意外。

自己拿命做赌注去搏，却还是什么都没能阻止。他依旧选择了结婚生子，要把两人的这页翻过去。

王强问他，“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后悔因为我走上这条路吗？”

“不后悔。”

“偶尔会不会觉得，我是你人生的一个污点？”

“不会。”

王强不再发问，他能这样回答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占有了他那么多年，已算是赚到了。他没有后悔跟自己发生的一切，更算得上幸运。自己如果再逼他，恐怕，只会招致他的反感。

“我送你一栋新房吧？”想了很久，王强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不用，到时可以和我爸妈住一起，把我那屋布置成新房……”

“不行。”王强打断他的话，听了他这个想法心里酸楚的不行，“在那间屋里，我和你发生了多少事，做过了多少次，你怎么能让她……”

“你别这样，她怀孕了，住在家里我妈可以帮我照顾她。”

“那我再专门请一个人照顾她不就行了。”

“你的钱又不是被大风刮来的，别这样。”

“别哪样？我都做到这步了，你就不能满足我这点要求？”

孙亚楠有些犹豫，对自己和李卓娅的情况，在外面住，的确会方便很多。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呃？”

“很早以前我就想过，如果将来实在不行了的话，我就给你找个代孕的人，所以才下定决心开店挣钱的。因为这是最不想用的法子，不想看着别人为你十月怀胎生儿育女，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可现在，钱攒够了，你却……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