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下——百转千回

孙亚楠虽然安静了下来，却选择了闭上眼，不愿意再看他。宁愿毁了也不放弃是吗？可真是坚持呢！孙亚楠声音里有种万念俱灰的意味，“我不懂，也不想再懂，你放过我吧。”以前认为他宁肯伤害他，也不会伤害自己，现在……不敢那么笃定了。

王强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总在天上地上来回的晃，刚刚明明都已经和好了，自己都不打算再利用这段视频做什么了。结果却栽在了自己种的这棵苦果上。当初干嘛鬼使神差的拍这些东西！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好好把这一吊瓶打完，听话行吗？”王强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只好转移话题，让他先把病看好。

孙亚楠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王强给杨凯家那位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重新过来扎针。

孙亚楠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任人摆动，当针头扎进血管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

杨凯家那位看他们之间这个气氛，也不好过问他们怎么回事。扎好针后就出去了，出去之前告诉王强说自己今天值夜班，让他有什么事就赶紧打电话。

孙亚楠躺了一会儿，拨了一个电话，那头接通后，他喊了一声老婆。

那头好久没有声音，半天才问他怎么了。

孙亚楠看着王强说：“卓娅，明天跟我回趟家吧，见过我爸妈之后把婚期尽快定下来。既然都领过证了，咱也尽快把婚礼办了吧。”

那头好像说不必那么麻烦，婚礼不举行也可以。

孙亚楠用宠溺的语气说：“那怎么行，怎么能委屈你呢。就那么说定了，明早我去酒店接你。”

王强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儿谎言，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但，没有。看他笑着把电话挂断，一副甘之如饴、充满期待的表情。即使王强不愿相信，也不能不承认。这次，他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真的要结婚？”王强没有掌握住力道，把握在手里的手都掐紫了。

可孙亚楠像感受不到疼似的，面不改色的说：“已经结过了，只是再走个形式，把婚礼举行了而已。”

“那我等你离婚。”

“别等了，能娶到李卓娅，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决定和她过一辈子了。”

“那我呢？”王强的声音有些哽咽。

孙亚楠吸了吸鼻子，努力眨了两下眼，“和我无关了。”

“你知道刚才你要录音时，我想说什么吗？”王强问。

“不重要了。”

王强自言自语道，“我想说，我等你陪我一起细水长流，相伴到老。”

“那么文艺的话，听起来真假。”孙亚楠用被子蒙住了头，拒绝再说话。

王强看着颤抖的被子，没再说话，最起码他是在意的，那么事情就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67.你要是残废倒好了，就没人跟我争了

孙亚楠虽然躲在被子里闭着眼，但却是一直醒着的，知道什么时候拔掉的针头，知道王强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话，知道他握着自己的手整晚没睡……

早上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孙亚楠再也睡不下去，掀开被子下床。

王强握着他的手不松开，因为知道他要去找李卓娅了。

“松开，我要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

“不用。”

王强松开后，孙亚楠一个人来到了病房里面的洗手间。由于没有锁门的习惯，王强跟着推开门，倚在门栏上看他。

孙亚楠不想跟他说话，用手指向门口，示意他出去。

王强反而走到他面前，去解他的腰带，孙亚楠拍开他的左手，他就用右手，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的手背都被拍红了……

孙亚楠红着眼瞪他，“这种事情不用你做，我又不是残废！”

“你要是残废倒好了，就没人跟我争了。”

“你到底想怎样？！”

“你想让我怎样？”

孙亚楠抿了抿嘴，“你先出去，你这样看着让我怎么解决。”

王强盯着他的下身看了一会儿，在孙亚楠恼怒的想要骂人时才转身走。

孙亚楠从洗手间出来时，王强坐在病床上抬起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孙亚楠把被子叠好要走时，他拽住他的手腕，“留在医院住两天吧，再观察观察。”

“又不是什么大病，有必要住院观察吗？”

“那你现在去哪？”

“你不是知道吗？”孙亚楠去拽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让他松开。

“现在正值上班的高峰，打车不好打，我开车送你去？”

“你去干什么？是给自己找虐，还是想去破坏我的婚礼？”

“你愿意让我破坏吗？”

“不愿意。”孙亚楠狠下心，斩钉截铁的说。

“你的狠话是不是全都奉送给了我？”

孙亚楠抿嘴不语，心里却不是滋味，只记得我把狠话奉送给了你，怎么不记得我把过去的几乎整个人生都奉送给了你。可你又想做什么？毁了我！

看他不言语，王强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王强看着他，知道他倔起来没人拦得住，况且，都已经扯了证，自己就算拦下了这场婚礼，也改变不了法律上的事实。他有了妻子，还将会有个孩子，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没发生那两件事，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王强突然把他搂在了怀里，这次是真的完了。

“没有如果，都发生了。”

“如果呢？”

“如果还用我说吗？！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那你就说清楚啊！”

“不清楚就不清楚吧，没什么好说的！”孙亚楠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到现在居然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他做的所有的事居然只换来他一句不清楚。呵，可真值得！

要不是顾虑到他的身体，王强现在很想跟他打一架，居然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眼睛酸涩的瞪他，“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你那么多年，跑到你这怎么就成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一边结着婚，一边对一个男人说这不是我初衷，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我会与你白头到老？那我不也成为某些人中的一员了？！”

“不吵架行吗？”王强顿时没了气焰，他当然知道孙亚楠说的某些人中的一员所暗指的意思。

孙亚楠不说话，难道自己不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吗？昨晚还与他接吻，还与他躺在一张床上，还想着与他重归于好……可，他却在算计自己了。

“现在我要走，你别拦着，这样就算想吵架，不也吵不成么。”孙亚楠看着他，请他让路。

王强不理他那茬，看着他说：“你昨晚躲被子里哭了。我以为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纠缠不休的。”

“那好，我不纠缠了。我送你一份结婚礼物，你要收下。”

“不用浪费。”

“不浪费。”

“随便你！”孙亚楠推开他，一个人走了出去。

可走出去后，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力气就差点在刚才用光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后，浑身瘫软的斜躺在后座上。居然要送自己结婚礼物，还真是能忍，忍死他算了！

在路上时，孙亚楠给李卓娅打了一个电话。等他到酒店时，李卓娅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

孙亚楠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关心的说，“外面风大，在大厅等就好了。你可是两个人的身子。”

李卓娅笑笑，“没事，哪有那么娇气，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那也要注意点。”孙亚楠扶她上了车。

等孙亚楠带李卓娅回到家，并说两人要尽快举办婚礼时。孙亚楠的父母都很惊讶。前些天才挑明他和王强的事，现在居然领会一个女孩子说要结婚。

孙亚楠他妈把孙亚楠叫进里屋，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难道不希望我这样吗？”孙亚楠问。

他妈无言以对，这的确是他们希望的，可……

“王强知道这事吗？”

“知道。”

“他同意你这样做？”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一定要争取他的同意才行。”

孙亚楠他妈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出去了，她说，“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到最后伤了两个人。”

孙亚楠在他妈出去后，抬起头眨了两下眼，逼眼泪回流。到底谁伤了谁，自己妈都帮他说话。自己只是表面上做的狠罢了。什么时候舍得真把恶毒用在他身上了……

孙亚楠收拾了一下情绪出来，回到客厅来到李卓娅身边。他爸妈都在问李卓娅关于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那么快就要结婚。

孙亚楠看李卓娅回答的有些为难，就把话接了过去。说两人初中是同桌，早认识了，虽然很长时间没见过了，但对彼此都了解，算不上闪婚。

他爸妈也就没再说什么，让他们自己定日期。

孙亚楠说，那就半个月以后吧，最起码需要半个月准备婚礼用的东西。

68.只要你活着，就有可能

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孙亚楠收到了王强的一条彩信。他犹豫了一下，并没看，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强又来了一条短信。他看着手机，挣扎着要不要看他写了什么。

他妈早就看见他拿着手机魂不守舍的了，一语双关的让他有什么事在婚礼之前尽早解决。

孙亚楠嗯了一声，打开短信。短信却说：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怎样？是否会让你终身难忘。

孙亚楠有些不明所以，打开他刚才发的那条彩信看。只见王强躺在浴缸里，扬起不停往外流血的手腕，睁着眼看他，目光深邃绝望。由于水龙头还开着，浴缸里的水不停的往外溢，溢出的水都是刺眼的红色……

孙亚楠看到这张彩信时都懵了，莽莽撞撞的拉开椅子要走，却因为匆忙而被椅子腿绊倒在地。

他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屋里其他三人都被他这种近乎疯癫的一连串动作弄的愣在了原地，一直到他跑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去追。

孙亚楠跑下楼，不管不顾的走到路中间就拦下一辆载着客人的出租车。司机看见一个人突然闯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说要找死自己投河跳楼去，别跟人找晦气。

可孙亚楠仍忍气吞声的求对方先载自己。

车上的客人看他带着哭音的样子，都没让司机退钱就主动下了车。刚才还骂人的司机也说这地不准停车，让他赶紧上来。

孙亚楠在路上，一个劲的求司机再开快点。

弄的那个司机说了句，我这是出租车，不是飞机。

可正因为是出租车，跑到半路时居然还遇到了堵车。孙亚楠在车里呆了半分钟就急出了一身汗。

司机看他这个样子，就提醒他说，“如果是谁病倒了的话，你可以先打120，等你到了，可以直接送人去医院。”

孙亚楠的脑子在才转动了一些，拨打了杨凯家那位的电话，让他帮忙叫辆救护车到家里去。

之后，在车里等了两分钟也没见车挪动多少，孙亚楠直接推开车门跑了出去。加上心里又急又怕，在路上摔倒了好几次，手上和腿上都蹭破皮，流出血来了。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口时，刚碰到门把，门就被打开了。客厅里已经流满了水，一圈圈的红色照的人脑子发昏。

孙亚楠战战兢兢的来到浴室，浴室里的红色更浓，都能闻到血腥的味道。王强脸色苍白的躺在浴缸里，浴缸旁边还放着一把水果刀，手腕伤口处都几乎不往外流血了……

“混蛋！醒醒啊！醒醒，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孙亚楠跪在浴缸前，捧起他的脸哭喊。

“混蛋！你就想毁了我，居然送我这种结婚礼物，我偏不如你的愿，甭想我会终生难忘……”

“我不会记得你，我马上就忘掉……”

“起来，你给我醒醒……你说什么都好还不行吗？啊……”

……

感觉他的手指动了两下，孙亚楠屏住呼吸看着他。

“我说什么都好？”王强眼皮沉重的很，怎么都睁不开，可听到他的话，仍坚持闭着眼问了出来。

虽然他的声音微弱，但孙亚楠听了他的话，几乎要喜极而泣，最起码他还有意识，只要他想活着，就不会有太大的事。孙亚楠骂他，“王八蛋！就想这样丢下我是不是？做错了事就当甩手掌柜是不是？怎么就不为我想想……”

“我和你……还有可能吗？”

孙亚楠摸着他的脸，感受他身上微弱的温度，“有，只要你活着，就有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傻……”孙亚楠抱住他，在他嘴唇上摩擦了两下。

当看到李卓娅进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耳鬓厮磨的样子时，王强在孙亚楠看不见的位置咧了下嘴角。

孙亚楠的父母随后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都没了言语，担心的看了看李卓娅。

孙亚楠知道他们跟来了，可现在他没心思管那么多，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抱着这人，看着他醒过来，听他说，我等你陪我一起细水长流，相伴到老……

李卓娅看了眼浴缸旁可以减缓血液流出的冰块，没再说什么，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王强看着她退出的背影，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可并不后悔用了这个法子，自己只是想用性命威胁孙亚楠别断那么干净，是你跟他进来，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与我无关。

可王强却不知该怎么面对门口的那两位长辈，心里对他们是有愧疚的。如果自己不整这出，他们的儿子铁定会按他们希望的那样结婚生子了。

“爸、妈……”王强越过孙亚楠叫他们，两个曾把他当亲生儿子待的长辈。

孙亚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脸，“别多说话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可你却不要我了……”

“我要，要……”

“只能要我，也行吗？”虽然这种要求超出了王强当初的预计，可看孙亚楠那么好说话，还是忍不住想要再贪心一点儿。

“你做生意越来越精明，人怎么越来越傻了呢。”孙亚楠埋怨他。不是一直都只要他一个人么。

还没等王强问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凯就带着人上来了。孙亚楠给他家那位打电话时，杨凯正好在医院晃悠等他家那位下班呢，就连忙赶了过来。

当看到王强躺在血染的浴缸里，杨凯脑子里的血就蹭蹭的往外冲，张口就骂：“这演的是哪出？！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吗？！初中时就提醒过你，别忍不了了之后做那种玉石俱焚的事，结果却在那么多年之后脑残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需要你做这种让人瞧不起的事！你和孙亚楠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啊！这两天轮流为医院做贡献，钱多烧的吧！”

屋里的人都被他骂傻了，还是医护人员专业，对杨凯的骂声充耳不闻，把王强从浴缸里抬出来放在了担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