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士,脱掉衣服!”艾尔佛烈德冷冷地说道。瞬间,路易士的身体冻结了。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带着哀求的眼神说道:
“求……求求你……艾尔佛,原谅我……”
可是,艾尔佛烈德只是冷冷地俯视着路易士。路易士只好一边呜咽着,一边用颤抖的手,开始除下身上的衣服。
艾尔佛烈德非常清楚路易士害怕在床上发生的行为。不管他再怎么温柔地拥抱,都无法除去路易士得恐惧感,尽管肉体已经完全溶于快感当中,可是路易士心中的恐惧却没有因此而稍减。
艾尔佛烈德不了解路易士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所以他常会感到焦躁和不安,而焦躁不安的情绪又常常让他严苛地对待路易士。
或许就因为这样吧?当愤怒的艾尔佛烈德命令路易士脱光衣服,路易士边哭边脱掉衣服时,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抽噎着。他心底有的只有恐惧。
不幸的是,艾尔佛烈德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翻腾的感情。他对路易士背着自己和詹姆士暗通款曲一事大为愤怒,那是一种可能失去路易士的不安感,是对詹姆士能够轻易地突破路易士对自己紧闭的心房,而产生的嫉妒。一向习惯压抑自己感情的艾尔佛烈德,在整个人要爆发开来的时候反而无法自抑。
“路易士,过来!”艾尔佛烈德一边反玩着细绳一边说道。路易士很清楚那条细绳的用途。
“不要……请不要用那个东西,求求你,艾尔佛。”
“路易士,过来!不要再激怒我。”
艾尔佛烈德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路易士知道艾尔佛烈德有多愤怒。他一边用两手拂去那止不住的泪水,一边战战兢兢地走近艾尔佛烈德。
“是你不好,路易士。因为你违反了我的规定。”
路易士顺从地点点头。艾尔佛烈德轻轻地吻着路易士的脸颊,为他拭去泪水。
“所以,你必须接受惩罚,你明白吗?”
路易士笨拙地点点头。艾尔佛烈德摸着他的头,同时弯下腰来。路易士一边抽噎着,牙齿不停地打颤,在艾尔佛烈德准备进行惩罚之际,他浑身颤抖着。而当艾尔佛烈德抱起他放到床上去的时候,路易士缩起了身子哀求道:
“求求你……请不要对我太残酷,我会遵守你的交代的……”
“我曾对你残酷过吗?我不是一向都很疼爱你的吗?”
“可是……你这样对我……我都觉得快发疯了,我好害怕……”
“今天晚上是给你惩罚,路易士,我要让你哭起来。艾尔佛烈德俯视着痛哭着的路易士,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如果你疯了倒好。如果路易士发疯的话,就把他关进宅邸尽头的房间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他,那么他一辈子就属于我的了,一辈子……
艾尔佛烈德突然露出了笑容。
——或许发疯的是我,不,或许我早就疯了。对你如此地执着……我根本是疯了——
或许在路易士出生之前我就疯了。对路易士的狂爱,就像呼吸一样不可欠缺,所以,现在我更不可能失去路易士。不需要什么理由,因为我渴求路易士就像需要呼吸一样迫切。
艾尔佛烈德一脱掉衣服,就倏地把手伸向不停哭泣着的路易士。
第十三章
伦敦的冬天又阴暗又寒冷。路上罩着一层浓雾,严重的时候 连白天也看不到前头的路,再加上阴沉沉的日子又居多,那种寒意直钻骨髓,让人不由得浑身打颤。每一户人家都大量烧着石 炭,盼能多取一点暖。因为这个缘故,雾更是没有散开的迹象。
“路易士,我回来了!你肚子饿了吧?”
路易士突然听到詹姆士叫他,遂慢慢回过头来。詹姆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怀里抱着纸袋,满脸笑容地站在桌子旁边。
“你回来啦?”
路易士尽量挤出笑容,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这里是詹姆士在伦敦租的房子。将来想从医的詹姆士一个星期里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大学宿舍里,另一半的时间则留在伦敦当某个医生的助手。在伦敦当然少不了有社交生活,所以往 往需要大一点的房子,但是詹姆士以独居比较方便念书为由,只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这跟一般的贵族子弟的作风是不太一样的。 这间公寓对面有一条小巷,小巷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詹姆士为了增加经验而去当助手的小医院。这位置上来说也是非常方便的。
路易士这时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暖炉的火已经熄了……我马上再点起来。”
路易士赶忙跑到暖炉边蹲了下来,詹姆士从身后为他披上了外套,温柔地说道:
“我交代你不要让暖炉的火熄掉是为了你着想啊,路易士,如果感冒就不好了。”
“我没问题的,我不怎么怕冷。”
路易士微笑道,在詹姆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像冰一样冷。
“那还是不行,伦敦的冷跟洛灵顿是不一样的。如果你不能照我们的约定去做,那我只好一整天来看管暖炉了。”
“詹姆士,你好狡猾!”
“才不是狡猾,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生病了,我会多么担心吗?答应我暖炉的火要一整天都烧着。”
“我答应,你就专心去念书吧!”
詹姆士轻轻地抚摸着路易士的头发,然后将暖炉的火点燃。
从房里的寒意来推断,从中餐后,路易士就再也没有将石炭放进暖炉里过,而且窗户都是洞开着的,房间里的温度跟室外几乎没什么两样。一想到一直坐在这间屋子的路易士的心情,詹姆士再也受不了了。
詹姆士是在圣诞节前三天带着路易士离开洛灵顿家的。他一向都在老家的乡间别野迎接圣诞节到来的,可是,为了路易士,他却来到了伦敦这间公寓。为了成为一个医生,詹姆士除了上大学之外,还兼当医生的助手,这刚好成了他一个很好的藉口。一个真正的会考虑到患者的医生是没有休假日的。病人也不会选择时间生病。詹姆士表示自己要成为一个为病人着想的好医生,而其母也认同詹姆士这种作法。至于父亲对不继承爵位的詹姆士则并不特别注意,只要他不做出有辱家誉的事,他也不会多管詹姆士。
詹姆士写了一封信向母亲道歉。
拜此之赐,詹姆士和路易士得以过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圣诞节。由于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礼物,他们两人便为房子做了小小的装饰,互相给对方一个亲吻。
之后两个星期,詹姆士一天当中有几个小时前往医院,剩下的时间则带着路易士去逛伦敦、买东西。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同床而眠。路易士总是对詹姆士露出可爱的笑容,只要詹姆士张开两手,他就会投进詹姆士的怀里。对詹姆士来说,这样幸福的日子简直就像在做梦。
可是,站在为病人看诊的医生旁边,或者夜里望着入眠的路易上的脸庞时,詹姆士总会想着,路易士或许并不快乐。
离开洛灵顿家时,路易士就像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次又——次地回头看洛灵顿宅邸,直到看不到了还频频回首,而且—路上—直哭着。艾尔佛烈德没有说明为什么解雇路易上,一直到路易士离开之前也不愿见在门前哭着哀求的路易士.詹姆士在史蒂芬的帮忙下,将路易土连拖带拉地带离了宅邸。路易身上穿的衣服是詹姆士的,路易士形同赤裸地离开洛灵顿家。
——路易士爱恋着艾尔佛烈德——
和路易士共同生活之后,这个阴影在詹姆土心头日渐扩大。
“詹姆士……”
路易士吃着简单准备的面包和肉干,难以启口似地说道:
“那个……我……想去找工作……”
这是再自然不过的要求。詹姆士不在的那一段时间,路易士都是一个人过日子的。没有多大的房子一下子就清理干净了,要说做饭,从来没有下过厨的路易士又什么都不会,都是詹姆士从外头买可以立刻食用的茶肴回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屑姆士不在的期间可以让路易士做的。路易士会想做些什么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大学也快放假了,每个星期有一半以上的时间路易士是必须一个人过的。
詹姆士明知路易士的心情,可是他姑且佯不知。
“如果你担心开销,那倒不用。”
路易士闻言,很抱歉似地低下了头。詹姆士见状赶忙补充说道:
“如果你想做什么,我当然愿意跟你商量了。”
路易士的脸上顿时洋溢着光芒,詹姆:上不禁在心里苦笑着。路易士的心思这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他又怎么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呢?
“可是,路易士啊……”
詹姆士装出笑容继续说道:“我认为不见得一定要工作。譬如,学学看书写字也不错啊!
只要看得懂字,你就可以看书了。有很多书值得一看的,一辈子也不会得无聊。我原意教你,你想不想试试看。”
路易士点点头,随即又把头低下去。
詹姆士以为路易士不识字,路易士又不能解开这个误会。詹姆士以前寄给他的信大概都被艾尔佛烈德挡下来了,路易士也没接到过,可是他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个……”
路易士低垂着眼睛,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想念书,可是,我也想工作。我答应会好好念书,所以请你让我工作。求求你。”
看到路易士如此地恳求,詹姆士实在无法拒绝。
“我懂了,路易士。把头抬起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工作。”
“真的?你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生气?”
路易士的表情夹杂着喜悦和恐惧,詹姆士温柔地笑着,企图让路易士安心。
“不,是我不好,企图把你关在这房子里。对不起,路易士你才十七岁,正是充满了活力的时候,实在不该把你关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詹姆士……”
“真的很抱歉,不过,我希望你了解,那是因为你太重要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到外面去。这里跟洛灵顿不一样,到处都是坏人。我不想让你到那种地方去。”
詹姆士的表情顿时阴暗了下来,路易士轻轻地把手伸过去。詹姆士握住路易士的手,继续说道:
“我想当一个为平民服务的医生,那些有钱人要多少好医生就有多少好医生。我虽然想当医生,可是我想救的是那些没钱看病的人,所以才会在这条巷子里的小医院里帮忙。而现在我才知道,人们因为贫穷而犯罪。现在的伦理已经腐败了,到医院求诊的患者当中,竟然有小孩子是酒精中毒的,那孩子是在啤酒店里喝醉的。还有酒精中毒的母亲将杜松子酒掺在牛奶里面给孩子喝;更有丈夫将一个星期幸苦赚来的钱,一半以上都拿去喝掉了,而妻子则带着饿着肚子的孩子站在啤酒店外面等丈夫。也有人因为没有工作,就装成残废向别人乞食。小偷、强盗杀人、趁火打劫层出不穷,这些人一拿到钱就拿去买酒喝。这就是现在的伦敦。你想,我能让不懂得怀疑别人、不懂得欺骗别人的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去吗?”
路易士回握着詹姆士的手微笑着说:
“没问题的,詹姆士,我会在你放心的地方工作,好不好”
路易士开心地笑着,他很希望詹姆士不要那么为他担心。
“那工作由我来决定。”
詹姆士以这个条件为前提,答应了路易士的要求。犯罪之所以增加,是因为人们的生活不好过,工作不好找。可是,怎么跟路易士解释现在在伦敦有多难找工作也没有用。
詹姆士答应帮路易士找工作,话题就此打住。因为他知道路易士很明显地是顾虑到他的心情。他不想再看到路易士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也是詹姆士比较自我的想法。
“你看起来精神变好了,路易士也还好吧?”
史蒂芬和詹姆士坐在伦敦一家小巷子里的酒馆里,史蒂芬高高地举起酒杯说道。詹姆士只是形式上地拿起酒杯送到嘴边,随即又把酒杯放到桌上,然后叹了一口气。史蒂芬看到詹姆士无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精神奕奕地自顾自地说道:
“你竟然因为意料之外的演变而得到你想要的人,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你把我叫来是为了说你们之间的风花雪月给我听吗?当然,今天的酒钱得由你来付罗!”
可是,詹姆士却只是面有难色地盯着眼前的酒杯看,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史蒂芬又说道:
“我倒是有一堆麻烦事,真是烦死人了。我父亲一直催着我结婚,而洁拉尔则生我的气,一直不肯跟我见面。”
“洁拉尔?你们吵架了?”
“我们哪会吵架?是因为我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情,而且她骂我的时候我又顶了她几句。我想,我要不表示点歉意,她大概不会原谅我了吧!”
“让她不高兴的事?”
史蒂芬点点头,叹着气说道:
“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她竟然还打算跟艾尔佛结婚。换成别人,早就嫌路易士碍事了。对不对?因为一般的未婚夫妇,总希望有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嘛!我真是败给她了。”
詹姆士闻言整个表情都僵住了,史蒂芬见状笑着摇摇头。
“跟你无关,洁拉尔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最后我对着她吼,”
“可是……我现在连跟艾尔佛烈德都不能见面了。”
“可以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艾尔佛烈德总会想起路易士的,到时候,洁拉尔也会感谢你的。长远看来,这才是最好的情况。”
“我不这么认为……”
詹姆士很严肃地说道。
“你能不能去帮我求求艾尔佛烈德?让路易士回去他那边?”
“别开玩笑了。”
“史蒂芬,我是当真的。这电是为了路易士好……我希望你去帮我求艾尔佛烈德,求求你。”
詹姆士低头恳求着,史蒂芬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地拿出烟卷。
还不到一个月不是吗?现在打退堂鼓不嫌太早了吗?”
已经一个月了,史蒂芬。路易士一直辛苦地忍耐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史蒂芬凝视着用一只手捂着脸的詹姆士,在烟卷上点起火,轻轻地吐着烟说道:
‘‘詹姆士,你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爱路易士—辈子吗?”
詹姆士抬起头来。史蒂芬淡淡地说:
“虽然路易士跟艾尔佛烈德聚少离多,可是他是为了爱恋艾尔佛而活的。十七年了,—个月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才过了—个月,你就放弃了?”
“史……史蒂芬……”
“你见到路易士爱上了他,艾尔佛因为这样而导致行为脱序。也许你的爱恋就像得一场热病—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是,路易士却因此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你真是个男人……你不觉得该背负起责任吗?”
“我当然爱路易士,我爱他,所以……”
詹姆士鼓足了劲说道,可是随即又住了嘴,很痛苦似地摇摇头。
“所以……我才想让他回艾尔佛烈德身边。路易士只要艾尔佛烈德,我没办法代替艾尔佛烈德。”
“你不需要代替他,只要以你自己的身份去爱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