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的,怎么可能会患病!
“他那也许并不能算做是生了病。”却听亦笙叔叔如此回答我,“小风有一半异族血统,我诊视之后,发觉问题就出在那里。异
族人大多先天不足,血含积液,在朔风年幼之时,他体内的异族气血或许并未对他有明显影响,但是随着年岁的逐渐增长,这股
气血之中的积液逐渐凝聚,渗入骨髓,才会导致今日强烈的疼痛感。那积液我也没法尽数逼出,只能暂时止住它渗入骨髓,却无
法根治。”
我静默片刻,方继续问道:“既然异族人皆有此不足,我却从未听闻他们有因此而丧命的,他们自身该是有某些解决之法吧?”
亦笙叔叔点点头:“他们族中确有法子可以解决的,但此中秘法是他们全族立身之本,绝不可能外传。而这种先天不足的原因又
着实不明,且多有不同,所以各个族中的解决之法也不会相同,我不清楚其中缘由,实在无法贸然医治。”
我低下头,看着朔风静静睡在那里,心中有些愧疚。此前我从未在意过他的异族血缘,我也从没想过会有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
。方才朔风痛苦的样子我没法忘却,我很快做出了决定:“既然他们族中有解决之法,那我就去寻他们替朔风解了这麻烦。”
第十三章:远行
对于自己的身世,朔风可说是毫无所觉,他那时年纪尚幼,根本不清楚些什么。幸好因为当年苏雨闲谈时提到过,我才会隐约记
得朔风母亲乃是坦波人,找寻才有了方向。如此想来,还要庆幸曾经结识苏雨。
坦波人生活在连云山脉最西侧的纳陵绿地,已是西泽国境内,距云萧远逾千里。听闻我要去往那里,父亲起初是不同意的。父亲
的心情我明白,且不说纳陵绿地地处他国,如我这般的修法者极有可能被误认为细作,所遇的麻烦要多上许多,只越过雪山那一
路的艰险,就绝非容易之事。父亲觉着朔风暂时无碍,可慢慢寻觅良方,不必如此冒险。
其实不止父亲,连朔风自己也一直说不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他根本没有事了。可是眼看着他明明担心害怕,却努力做出高兴
的样子,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实在没有办法在一旁毫无作为。如今我已不会顶撞父亲,但这一趟又是非去不可,我只好固执
地恳求他答应。父亲终于还是点了头。他给了我几件法器,又提了诸多要求,嘱咐我在外凡事谨慎,最后方放心我离开。
我也早已不再是从前那样冲动气盛的少年,离开之前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凡是觉得有用的法宝器物都带上了。带了可撑开光罩
抵御风雪的法器、又带足了能够补充法力的晶石,还有衣物、干粮等等,不一而足。亦笙叔那里的法宝、丹药也被我搜刮了一通
,害他心疼不已,可怜巴巴地向父亲诉了半天苦。
临行那天,父亲没有来送我,他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来的多是同族中平辈的年轻人,南芳哥、萧麟他们前两日都送了些小玩意
给我,萧麟起初甚至还要随我同去。他是独子,我自然不会要他一同冒险。
带好随身物品,我同朔风站上传送石台,这里往连云雪山去最远也就是传送到龙喉谷。一阵白光之后,我们出现在了那里的符石
阵中央。
猛地从温暖的云萧来到冰雪覆盖的雪山,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朔风倒是一脸新奇地伸出手接着雪花,看来心情不错,说道,“是
雪啊!都好几年没有来这里,都快忘记冰雪是什么样子了。”他怀里那只小飞龙也欢快地飞了出来,在空中翻滚着飞上飞下,一
点也不惧怕寒冷。过去这几年,小飞龙只略微长大了一些,躯干同只成年猫相差无几,双翼张开来也就一米多宽吧,仍是个没什
么用处的小东西。不过它很黏朔风,朔风也十分喜欢它,反正也没有多麻烦,就一道带来了。
大风卷着雪花肆无忌惮地打在脸上,我系好风帽,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又过去替朔风整理好,他这么大了,还是一直弄不会如何
穿戴那些繁琐的衣物配饰。之后,我看着他,有些好笑:“不急,喜欢看雪景,这一路尽可以看个过瘾。”
朔风不好意思了,忽然又是一脸的纠结,半晌方愧疚地说道:“大哥,我总是烦累你的,我好没用。这回又因为我要去那么远的
地方,我……”
“好了。”我打断他,正色道,“说过不要再提这些的,怎么,不当我是大哥了?若你说不再认我这大哥,那我们马上就回去,
往后你要做什么,我也不敢再管你。”
朔风吓得不行,急忙抓着我袖子,紧张道:“大哥,我不是那样的意思的,我不再说了,你别生我的气啊,我不会再说了!”
“那就乖乖听话。”我摸摸他脑袋,“这么点路程,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你权当做是同我出来游玩的,别想东想西。你一直都
那么乖,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可从没把你当做是什么拖累。”小孩子年纪愈长心思越多了,不吓唬吓唬又要成天胡思乱想。
看朔风红了脸,点头如捣蒜,我总算满意了。我搂住他,驱动胸口佩戴的灵石,张开防御光罩将我二人笼罩入内。通过灵石之中
的阵法,耗费些微灵力即可维持这防御光罩极长的一段时日。置身其中,抵御外间风雪自不必说,小型野兽也是无法进入的,很
是安全。施法完毕,我又嘱咐朔风:“靠着我,走的时候注意点脚下。我们出发吧。”
因山路崎岖,又满是冰雪,实在无法乘马,这一路都只能够步行。幸好有光罩相隔,在其中行走如履平地,倒是轻松了不少。定
好方向,我同朔风倚靠在一起,慢慢迎着风雪向前走去。
看太阳将要落山,就寻了个避风处歇下。布置好防御阵法,然后升起火堆,取出食物与锅子、碗筷等物,递给朔风。朔风蹲在我
身边,将东西一一接过去。不一会,他就架好了锅子开始热饭,再将碗筷摆开来。看,把这段远行当做是野外游玩就有趣多了。
晚上,我同朔风就挤在一处,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休息。防御阵中与外界隔绝,感觉不到风雪,再加上有火堆,还是蛮暖和的。
我如今法力也算充沛,加上掌控力也精进不少,如此频繁且长时间的施展法术倒也不觉吃力。不过朔风总是很担心,直让我休息
,莫再消耗法力了。他还作势搂着我,要给我挡风雪。这孩子,都已过了束发的年纪,仍旧时不时就这般傻乎乎的。我笑着将他
用棉被裹紧,要他歇息,不准再妄动。
如此这般,日行夜宿,又偶尔遇到诸如雪崩、猛兽袭击之类的事件耽搁了行程,千里之路也费去了大半月的光景。半月之后,我
们终于越过最西侧的山脉,来到了纳陵绿地。
因为处于两道山脉之间,寒风不至,故而纳陵绿地虽在高寒之地,却是少有的温和气候。这一路眼内皆是皑皑白雪,终于见到一
派绿意,看到四处立着高大的树木,还是愉快不少的。朔风也开心地不行,连连说着:“终于到了啊!可是看够大雪了,还是这
样的青山绿树瞧着舒服。”小飞龙也窝在他怀里,伸长个头往外瞧。
我不觉失笑。之前还念着雪景美,这会又嫌弃了,果真还是孩子,没个定性。
“再往前面去应该就会遇到你的同族,听闻他们也是十分排外,小心一些。”我嘱咐道。
朔风听了,神情间也颇有些紧张。他看着我,想说些什么,犹犹豫豫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想,虽说素昧平生,那些人毕竟与
他同宗同源,是他的亲人。过去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同族之人,难免会近乡情怯。
其实,我也有想过,朔风会不会想要同亲人一起,想要留在这里。我不愿多想。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能治好他就行了,
无论他最后想要怎样,我都没有办法去责怪他。
第十四章:手段
极目远眺,依稀能够看到袅袅炊烟飘散于远处山林间。我观察了片刻,感觉那里应该是一处村落。
“往这边走,我瞧见那边有人家,我们过去看能否问出坦波人现聚居于何处。”我示意朔风往前走。
他乖巧的应了一声,又沉默了,垂着眼不知在乱想些什么。从方才起看他就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不过紧张也是情有可原,我便没
去多做理会。
往前又行了几十丈,走神中的朔风突然惊呼出声,一脚踩了空。我眼疾手快,瞧见他踩中了一处颇大的陷阱深坑,忙一把抓住他
,奋力向上一跃,铁节鞭也瞬间出手,攀上对面大树枝桠。
一落脚,就有一支箭矢射来,我挥动铁鞭将箭矢击落在地。朔风方才一发现危险就紧张地挡在我前面,我拍下他后背,示意他不
必在意,踏出一步站在他前面。朝绿叶间扫了几眼,我高声说道:“在下云隐萧恒,与幼弟来此只为寻医,并无恶意,阁下何不
现身一谈。”
“云隐距此路途甚远,又隔着重重雪山,凭你们这两个少年人怎么可能安然到此?还说什么寻医,这里哪来什么神医,看你们年
纪尚幼,速速离开,就放你们条生路。”过了片刻,方有个青年的声音从我方才瞧过那暗处响起,如此说着威胁的话。话音未落
,那人又从树丛里跃将出来,落落大方地立于前方。
这人约莫二十上下,手握弓箭,窄衣长靴,一副猎人打扮。他手中那把长弓制作颇为精致,镶嵌有数颗符石,可助攻击,不过这
青年身上却无丝毫法力。这人又知道云隐,看来,该是有些来头的。虽说没什么看人的眼力。
我笑了笑:“阁下既知晓云隐,便应该知道,云萧人擅用术法,些许风雪,还阻不了脚步。”
听了我的话,青年这才仔细打量着我与朔风。他看向朔风,忽然脸色一变:“他,他怎么会是坦波人?”
虽说朔风眼有异色,但也有异族是这般情况。这人一望便知朔风是坦波人,看来对坦波人亦颇为了解。只是不知他是敌是友,我
便仍旧试探道:“哦,不知阁下同坦波人可有渊源?”
“自然,我就是坦波人。”那青年昂首,一脸骄傲地宣告。
我不禁愕然,重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我应该不会看错,这人可真是没有一丝异族人的特质,外貌同寻常人毫无二致,又没有丝
毫法力,怎会是坦波人?
许是我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那青年“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地解释:“我母亲并非族人,我生就这个样子。怎么,还怕我骗你
们不成?”
这人倒真是藏不住事情,这么直接就同陌生人交待了底细,心情也直接写在脸上。当然,他心思单纯我办起事来就更方便了。
“自然不会那般认为。”我面上笑容愈盛,“兄台如此坦荡,小弟也不再相瞒。我弟弟朔风同阁下确是同族,他的母亲乃是坦波
人。日前,朔风突发重疾,寻常医者毫无办法。听闻这病症于坦波人乃是天生,且在坦波族中有秘法可医,我二人便不远千里来
到此处,惟愿寻得族人施救。阁下既同为坦波一族,还请念同族之情,助他医治病症,我同朔风定当感激阁下救命之恩,结草衔
环,无以为报。”
我故意放低姿态,又道出朔风身世,只为博他同情。这人同朔风身世相仿,想来会有同类之感,只要性子再善良一些,不愁不会
极力相助。
果见青年变了脸色,面上满是同情,有些激动地望着朔风,又看看我,说道:“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刚刚真是对不住了。你们两
个小孩子,得吃多少苦才来到这边,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们!”
“如此,萧恒在这里先谢过兄台大恩。”我一抱拳,十分恭敬地说着,心里却是默默无语。这青年对外人可真是无甚防备,我简
单几句话就说动了他,幸好我并非恶人,对他们也无企图。他看人还如此不准,还将我同朔风一并当做小孩子。朔风是小孩就算
了,他本就不大。可单论外表,我都已是十八的人,哪里会那般弱小。不过他这般性子于我大有益处,看他那么明确的承诺了,
想来是有些办法的,我就好好地利用起来吧,也给他上一堂课。
青年没什么戒心,很快就带我和朔风去他们的住地。一路上,我几句话又引他侃侃而谈,将他们族中情况倒了个通透。这回可说
是十分走运,这人名叫伊莱,竟是坦波族长幼子。再听他言语,该是蛮受宠爱的,怪不得方才敢夸下海口。
见他地位不低,我更动了巴结的心思。再看他喜爱打猎,恰巧我这里有副冰蚕丝手套,精致轻巧,戴上之后无甚感觉,又能保护
手指不被弓弦划伤,便投其所好,要送予他。伊莱一见那手套就十分喜爱,推阻半晌,见我诚心相送便欢喜地收下。自此他待我
愈加热络起来,短短路程似已将我当做了知己好友。
我准备了一堆的礼品就是为了送给坦波族中重要之人。每个人皆有其弱点,再正直之人也不能例外,只要善加利用,便能事半功
倍。我如今自是不会再故作清高,但能达到目的,我不介意用些手段。
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到了坦波人聚居之地。那里看着倒像座营寨,四周有高墙阻隔,墙外有条数米宽的护城河;大门紧闭,门
后左右各有一座哨塔。听闻坦波人好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伊莱让我俩稍候片刻,自己走向前去。那哨塔中的守卫一见他就趴在了护栏边上,笑道:“伊莱,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怎
么好像是空手回来的,你答应送我的野味呢?没有东西我可不放你进去了。”
“莫雷,我带了人来见我爹,有急事的,你快开门吧,下回补给你。”伊莱仰头回道。
那被唤做莫雷的青年这才懒洋洋地朝我与朔风这边看了一眼,说:“你又捡了什么回来?族长可不喜欢外人,我去通报,族长愿
不愿意他们进来我可不敢保证。”
“好的,我会同我爹说的,谢谢你了。”伊莱高兴地谢过莫雷,又回了我们这边,向我俩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会让我爹同意
的。”
我也回个笑容:“烦劳你了。”瞥一眼朔风,今个他一直扮沉默,见到族人,又来了这里,似乎也没有多么兴奋。我一面同伊莱
客套,一面拍拍朔风垂下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这种深沉的模样可不适合他,当着别人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回头再劝一
劝他。
第十五章:至亲
等候许久,方有人过来打开大门,又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入。伊莱早已急得不行,很怕失信于人,一见大门开了,忙领着我同朔风
去见他父亲。
进入这处被唤作双沟道的营寨,明显感觉与寻常村落大不相同。屋舍整齐划一,道路平整宽阔,又随处可见手持兵器之人。而最
引我注意的乃是大门不远处那敞阔的校场。校场上有不少人在操练,队伍颇为整齐,看来是长久训练所致。那领头之人也是一副
军人做派,不似乡野之人。有传言说坦波人与西泽国皇室关系非比寻常,如此看来,传言倒有几分可信。
我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那伊莱倒是毫不避讳,我多看了某处几眼,他马上大大方方地给我介绍,倒叫我难得生出几分愧疚来。
伊莱径直带我们去了他家。他父亲正端坐在外厅,是一位五十出头,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名字略有些长,叫斯丹法诺。与伊莱
相比,他的样貌同朔风倒更为相似些,同是粗眉蓝眼、脸形刚毅。伊莱一见到他父亲就飞奔过去,明明是已成年之人,竟也用着